【星之蛇言】56 第五十六章 宿命对决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五十六章 宿命对决
在大脑的一片灰色的混沌中，陈昱渐渐苏醒了过来。
他扭动着酸痛的脊椎，扶着冰冷的地面疼痛地坐直身子，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然而，只有孤独的黑暗充斥着他的视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邃黑暗逐渐吞没着他的灵魂。
“我，我死了么？这就是死人的世界吗？”
陈昱尝试着用右手掐住左手，试图感觉到一点刺激的痛觉。然而厚厚的手指手套隔绝了他想要的疼痛，却让他沉沦的精神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等等，这是，这是盔甲的连体部分……”
蓝色的独眼在黑色的空间内亮起，淡淡的天蓝色光芒自动调整了它的亮度，将黑暗从房间内驱逐出去。
他才发现这是一个像是集装箱的内部，除了自己的位置都放置着数不清楚的密封木板箱子，层层堆叠着沾满了整个车厢。突然昏迷后又置身完全陌生的环境，使他的内心感到不安。
“恭喜你，陈昱。你成功逃过了‘伪星神’的追杀。”
极光的声音成为了陈昱当前不是很清晰的意识中，唯一熟悉的事物。他像是抓住了洪水中的一根橄榄枝，死死地抓住其不愿意放松手。
“那我现在在哪里？这是地狱么？”
“你所在的位置为帝国货运列车RE3030的七号车厢，正由西部边境发往超星市，目前的坐标位于超星州超星市郊外的村庄废墟附近——”
“你说什么？”陈昱大叫着直接从高速运动的车厢里猛地站起，那激动的蓝色独眼震动着四处观察，想要在全封闭的货运车厢里找到一个可以看到外界的窗户，“是什么村庄的附近？”
有什么先前一直压在陈昱身上的重物顺着他的站立而摔倒，骨碌碌地在车厢里滚动，最后砰的一声撞在车厢末端的箱子上。
“我并不清楚旭日帝国县级以下的地名，但根据我分布在全球的‘眼睛’观察来看，是一个被凝固汽油弹烧焦的草原类型的村庄。”
“诶呦，陈昱啊你能不能轻点站起来！”
车厢末端传来了泽诺大声的抱怨，他揉着同样酸痛的腰支撑着那些木箱子站了起来，不满地看着黑暗中独眼亮起的蓝光。
“你也在啊！”陈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过转念一想，他在与无名者的战斗中精神陷入昏迷，不是泽诺将自己救到这里，还能是谁呢？
“所以，到哪里了？”泽诺扶着一旁的木板箱好不容易地走到了陈昱的身边，坐在一个低矮的箱子上开始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扎上自己手臂上那显眼的伤痕。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我的家乡——超星村。”
“回到你的家乡？家真是一个好地方啊，”泽诺有些感慨地吸了一口冷气，爆炸伤口的疼痛令他有些刺激性的难受，“要是战争结束了，我也想回到我的出生地，远东的艾克西斯城。”
陈昱打开了侧面的车厢入口，接近落日的夕阳之光带着最后的温暖，照进了漆黑一片的货运车厢。高速运行的货运列车外，景物都是一掠而过的模糊事物，但并不妨碍陈昱那犹如鹰眼般的视力捕捉超星草原特有的符号。
在落日的边缘，映出了草原连绵不绝的山脉，那是陈昱和赵越曾经猎杀过巨甲蛇的山地区域，也是小蛇父母曾经隐藏过的位置，满满的回忆涌上了他的心头。
陈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绝对不会忘记超星草原的任何一个特殊的地貌。
“那么，我们怎么跳下去呢？”
“这个事情已经解决了。帝国列车RE3030是无人型号的自动驾驶货运列车，而我已经对其进行了超控。目前正在缓慢减速，将在一分钟内停止。并且我已经通知了大部队我们的路线，他们即将派出回收部队来采集列车所运送的武器装备。”
“真是太棒了！”陈昱发自内心的喜悦由心而生。
“不要太乐观，陈昱。虽然我们摆脱了黑暗使者的追杀，但接下来有没有帝国的埋伏才是我们要考虑的重点。”
泽诺将那把沾着自己鲜血的匕首用剩余的绷带擦干净，扶着车厢的大门随时准备跳下。
当列车的速度已经降到肉眼可见沿途事物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互相拥抱着在满是泥土清香味的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好不容易地停下。
当火车缓缓消失在高耸着的铁轨道路上时，沾满了泥土和青草的两人才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沿着轨道旁边的小路走去。
他们的目标，是地平线上那些黑色的残垣断壁。
距离村庄遗址的位置不远，但陈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一段距离。每迈出一次脚步，那从大脑里逸散的回忆就会冲上心头，痛苦的过去逐渐取代了他喜悦的现在。
失去双亲的孤儿在这长大，第一次见证执行官的残暴，第一次面对残酷的战场，第一次见到星蛇的强大力量，也是最后一次带着星蛇的后代逃离陷入烽火的家园。
而和他一起长大的赵越，死亡的时候也没能再次看到家乡。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村庄曾经的入口，这是当年雷震命令所有村民聚集于此，通过残暴地杀害抚养自己长大的村长蒋朝辉来警告村民交出星蛇的村庄广场。
比起陈昱离开时的村子，这里多出了一个隆起的大土堆。
不用说明，陈昱也知道这就是那些被帝国残忍屠杀的村民留下的残肢断臂，堆积起来的巨大坟墓。
“这些都是，帝国杀害的人么？”泽诺愤恨地看着村庄广场上那突兀的土堆，“果然是帝国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陈昱已经不想往前走了。那些无人看管的，被熊熊大火烧焦而东倒西歪的黑色焦炭，就是他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自己家那已经烧成焦黑色的废墟就在不远处，他没有勇气面对被火焚烧殆尽的家园，更没有脸面去面对已经阴阳两隔的村民们。
这些村民的死亡，直接原因是帝国的残暴无度，但间接引发这一切的，还是因为陈昱保护星蛇一事的泄露而导致的灾难。
他懊恼地坐在土堆的旁边，呆呆地望着天边半沉入山脉的赤色夕阳。
直到泽诺安静地敲了敲他的肩膀。
“怎么了？”
“有人来了，一个人。”泽诺警觉地拉着陈昱绕过大土堆，屏气凝神地躲在满是焦炭的墙壁旁，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村庄里的黑色影子。
陈昱小声地嘀咕着：“是前面追杀我们的那个吗？”
泽诺警惕地拔出匕首，眯着一边的眼睛看向那突兀的身影。
“看起来不像，是个个子较高的人类，不是那样的矮子。而且他看上去不像是帝国的军队成员，不然不可能不带一群黑压压的士兵过来的。”
“那么，我去会会他，”陈昱卷起他的斗篷，将腰间悬挂的星蛇长剑露了出来，“泽诺，你擅长的是刺杀，那么你就在一旁潜伏着，以备不测。”
“你小心一点，打不过就我来。”
泽诺随即闪身消失，化为一阵灰白色的幻影重新出现在了附近的屋顶上，注视着村庄废墟中心的陌生人。
陈昱毫不掩饰地踏上那无比熟悉的村庄大道，走向了那个孤独的身影。
当对方回过头来看向陈昱的时候，头盔面板上那颤抖的蓝色独眼再次发生了地震般的抖动。
“不可能……”
站在他面前的，是披着破烂斗篷的，帝国执行官雷震本人。
虽然没有了那标志性的三角状大白鲨头盔，以及醒目的有棱有角的外骨骼盔甲，但那在各种情报与照片中阅览了无数次的，永不老去的外貌，以及腰间两侧分别悬挂的两柄短剑，依然验证着这就是雷震，活生生的本人。
只不过他脸上多出了一丝沧桑，身上的各种装备也破破烂烂地随意挂在上面，露出的头发混乱的像是鸡窝，多日未曾打理的皮肤蒙上了厚厚的污垢，还有一些仍未消去的打击疤痕遍布其中。
“怎么可能？你不是在‘掠夺者’舰队覆灭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吗？你是怎么逃过那样的世界末日的？”
雷震无言以对，只是看着面前这个戴着头盔的人。就算陈昱戴着他完全不知道的陌生头盔，他也能通过对方的嗓音判断到底是谁。
回想起当时雷震屠戮手无寸铁的村民，陈昱愤怒地拔出星蛇银剑，尖锐的剑锋对准了这个曾经的恶魔。
“帝国执行官雷震，我今日就要取你性命，为村民们报仇！”
雷震说话了，但完全不像是当时毁灭这个村庄时的他。那个时候的他傲气十足，几乎是凌驾于一切的霸主气息如今消散一空，只留下了经历人生大起大落后留存的沧桑。
“是前帝国执行官雷震。我已经不再是执行官了。”
“什么！”
陈昱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语，帝国执行官都是阴险狡诈之人，他们可能会因为达成胜利而不顾一切手段。
“你知道帝国中有一个存在么？四大执行官的末位者，皇帝的特使‘无名’，它像一个诞生于黑暗之中的幽灵，将我从我的人生巅峰上拽起，扔下山谷。”
陈昱蓝色的独眼因为雷震的描述而震颤，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的落魄也是因为这个黑暗的使者导致的结果。
“啊，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不久前才从它的魔掌下逃跑。”
雷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它也憋不住天天在皇宫里搞那些‘成神’研究，自己想要跑出来剿匪了啊。”
“那么，陈昱，究其所以，都是因为你和你的朋友们，才导致了我如此失败的今日，”他想要愤怒起来的面庞苍白无比，即使是再大的怒火也因为雷震苦闷的心态而无法释放，使他的表情成为了一个特殊的矛盾集合体，“我想与你决斗——不仅是为了了结我作为执行官的一生，更是为了想要你为我复仇。”
“你用什么东西作为保证？”
雷震不假思索地拔出两把短剑，随意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世，帝国星神计划的全部内容，以及帝国权力巅峰的真相。”
“那么，我的身世最不重要了，首先在决斗前先告诉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超星村作为与你决斗的场地么？”
陈昱有些愤恨地高举银色的长剑，斜向下对准了这个曾经的敌人。他的双腿微微下蹲，摆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
“当然，这是你毁灭我曾经生活的过去之地。”
“不，你错了。超星村不仅仅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出生之地。”
“什么？”陈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过去的回忆瞬间涌上他的心头，村长与雷震那如同见到熟人般的互动，雷震有些犹豫地抗争着自己内心残余的光明，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然，我只是在这里生活到了六岁。我的父母生下了我却并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被抛弃的我随后像你一样被村长收养，当时他还很年轻。”
“直到帝国建立前夕。我在村长眼睁睁的无力注视下，被看中了我的身体素质的无名者抓走。”
“它向我展示了黑暗的力量，从小缺乏关爱的我一概地认为力量可以带来一切，开始追求强大的实力，我的身心于是在无名者的蛊惑下进一步地坠入了深渊。雷震只是我的假名，我的真正身份是——你父亲陈雷的哥哥，陈震。”
“你……你在说谎！”陈昱感到自己握着剑刃的手都在颤抖，气血攻心地看着这个“说谎”的亲戚。这是外人第一次向他说明自己家人的情况，从来没有人向自己提及自己的家室，甚至是与自己最亲密的长辈村长都没有透露过相关的信息。
“我已经不想做皇帝的看门狗了，陈昱。让这一切结束吧。”
雷震将两把短剑抛向天空，黑色的剑锋在空中整整转过了三百六十度，再次回到了他的手心。如同他跌宕起伏的命运，回到了开始的出发点。
“骗子！”被混乱的情绪所支配的陈昱，怒吼着大跨步向前冲刺，萦绕着闪亮银光的剑锋直刺雷震的面庞。
不出意料，两柄黑色短剑挡下了陈昱毫无章法的一击，却逼得雷震步步后退。察觉到对方奇怪之处的陈昱发觉了雷震实力的衰弱，这样的格挡力量比起先前还是帝国执行官的雷震，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是对方释然了么？故意让自己去将其解脱么？
陈昱努力地平复混乱的思绪，抽回剑刃准备招架下一步对方可能的袭击。
但雷震丝毫没有要主动进攻的意思，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看清的悲哀。
那么，就轮到我来了！这次的陈昱试图模仿泽诺抽空时教授他的技巧，借用自己身体的潜能化为速度的幻影，以最快的速度及高超的身体技法骗过对方的防御，向对方的要害发起致命的刺击。比起普通人类，小蛇与陈昱的共振赋予了他虚拟的雷驭，虽然不能调用维度之力，但可以转化为磅礴的强悍体能。
这就是泽诺愿意将这个原本属于兽人的体能才能学会的招数传授给陈昱，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更像一个披着人类皮肤的星蛇。
陈昱挪动脚步的速度已经无法用肉眼辨识，极高的速度使其拉出了一道红白二色的纤长幻影，几乎是瞬间冲刺到了雷震的面前。
泽诺作为顶级斥候的凶恶杀招，如今借陈昱的银色长剑，刺入了这个曾经的执行官失去了盔甲，毫无防备的胸膛。
雷震的两把黑色短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因为主人遭受的致命一击而跌落地面。
前执行官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惨叫，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淡淡微笑，看着面前这个将长剑刺入胸口的年轻人。他慢慢地扶着地面半坐着瘫倒在地，任凭胸前的致命伤痕不停地涌出自己的鲜血。
失血过多的雷震面色苍白，但那奇怪的微笑却没有停止。
他颤抖的手掌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和恩斯特给陈昱类似的移动硬盘，手臂艰难地撑着，直到陈昱迟疑地将其拿过。
“这是帝国皇宫地下……星神研究基地的地图和相关成果的档案。”
雷震即使是说出这短短的一句话，都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几乎如蚊子般微弱的声音，使得陈昱只有蹲下来才能听到雷震的最后遗言。
“为……为我，我们……复仇。”
他眼神失去了以往的光芒，面带微笑地闭上了嘴巴。嘴角弯曲的弧度不像是满足野心的狂妄之笑，而更像是得到解放的快乐与喜悦。
“帝国执行官雷震失去生命特征，确定为死亡。”
无情的极光开始扫描陈昱手中的硬盘数据，一个巨大的基地状结构从蓝色的独眼里投影而出，那是帝国皇宫和地下那巨大结构的三维地图，还有一直滚动的复杂数据在一旁展现着皇帝的“星神”计划。
“这超出了我的预期。帝国皇宫的地底下还有存留着一套完整的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装置，并全部存有拉米苏斯的弹头，它因为完全脱机操作而无法被我侦测和控制。我的计算出现了漏洞，抱歉陈昱。”
“没事。等会我将通报大部队接下来的行动。”
陈昱缓慢地站了起来，将一滴血也没沾的银色剑刃收回了腰间的剑鞘，有些发愣且悲伤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雷震。
导弹随时都会发射，拉米苏斯“星神”的威胁无时无刻地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立即，向斗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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