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下》五十八
五十八·向我奔跑
“打起精神来！”小七拍了拍吴斌的后背，吴斌条件反射般地站立好，而因此小七便看到吴斌其实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这样一个又高又帅的人怎么偏偏是个阴沉的面瘫呢？
“这不就很好吗？真是的，老是低着头干嘛？笑一个，笑一个！”小七用手指强行扳开他的嘴角“不是，别那么生硬嘛，想想你就要和医生结婚了，对……对！就是这样！保持住！别又变成一副阴沉的样子了！”
“好……麻烦。”吴斌皱着眉头扯了扯自己的西装“不如平时的衣服舒服。”
“就你平时那套穿搭怎么去约会啊？”小七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虽然这是我对你的交易条件，但是你也好歹配合一点吧？”
“医生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接受我的……”吴斌低着头有些沮丧，小七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打起精神来！你喜欢医生！医生也无疑喜欢你！只是你需要主动约他出来，跟他说清楚，明白吗？”小七站在吴斌面前发表着鼓舞人心的讲话“你们做任务应该有类似这样的话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明你什么都不懂的……”吴斌叹了口气，背又弯了下去“你又不知道我和医生是怎么回事。”
“虽然人的故事是不一样的，但是感情是想通的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看着你时眼神的温柔，没问题的！”
“没办法了，听你的吧。”
“这就对了嘛！”小七笑着推了推吴斌“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医生约出来！”
“这……不可能的！那个人很忙，没时间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别老是这样想当然地自以为是！”小七继续批评着吴斌“你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这……”
“而且你不想和医生确立关系么？”
“我……我当然想了！”
“那就对了，快去！立刻！马上！给我干脆点啊真的是！”
“啊……知道了！”
吴斌紧张地去医务室，结结巴巴地想要把医生约出来，但是医生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着书。
“好啊。”
“果然还是……嗯？可以吗？”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你都主动约我出来了。”医生放下书，双手放进白大褂的兜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出去走走，补充一下维生素D也挺好的。”
“你不需要……嗯……准备一下吗？”吴斌看着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也有点凌乱，实在不像是约会。
“准备什么？我这样你不喜欢吗？”医生稍微用手理顺着发丝。
“当然喜欢……”
“那不就是了？”医生对吴斌笑了笑“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的吧。”
“是！”吴斌直直地站着，甚至行了个军礼。
“呵呵……这里又不是军队，我也不是你的长官，就随便出去走走而已，别紧张。”说是这样说，但医生倒是强势地拉着吴斌的领带一路走着，路边的其他狼组成员看了都意味深长地向他们吹口哨。
“那么我们先去电影……”他们两人出了狼组的基地后，吴斌拿着事先小七买好的电影票，准备按照计划执行时，却被医生给中止了。
“我们去批发市场看看吧。”
“啊？什么？”
“前些天我订了些T2-42古乙醇，不过副作用太明显，我想去批发市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材料可以用来替代遗忘剂里的3-2碳甲醛。”
“这……这样啊……”吴斌被医生的这些话弄得有些头晕，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就跟计划不一样了，可是……医生想要做什么，他便会情不自禁地跟随“那我就去看看吧。”
“谢谢。”医生的微笑像一抹朝阳，印在了吴斌的心中，他选择放弃和林起的计划——以后再向他道歉吧。
两个人就在各个批发市场看了一天，中途还在医学研究所里听了会儿讲座，对于演讲者的内容，医生保持着肯定但批判的想法，每当这种时候，医生就会滔滔不绝地跟吴斌讲述他的观点，而说实话，吴斌既不明白，也不太感兴趣，但是他喜欢这样自信而滔滔不绝的医生，因为一般这种时候，医生就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所以他也开心地看着医生，对于他所讲述的东西只是微笑着点头。
“这样想的话那么在神经末梢就必然会发现脂质类的残余废渣，但是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的，而血液循环又够不着那里，这就会导致人的大脑皮层会不断积累毒素直到自我毁灭，这与现实是相违背的！所以只有可能是神经元间的电流信号以存储器的模式进行交换和储存，蛋白质也好，脂质也好，都绕不开物质储存与读取记忆时的废余残留问题……”摩天轮上，医生还在进行对那位脑科学导师的“第七点错误指正”，吴斌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坐在他的对面聆听。
但是在摩天轮升到顶点时，强烈的阳光突然穿过透明的门窗冲进了他们之间，医生也稍微愣住，停了下来。
随后阳光慢慢褪色，落日的黄昏再次温柔地将他们覆盖。
医生看着窗外，嘴角微微升起一个弧度。
“好像……自从出了研究所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呢，跟别人一起挑选实验材料的乐趣，和别人一起听讲课的乐趣，表达自己观点的乐趣……”
“抱歉，我对这些东西都不太懂，所以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没有，我反倒应该感谢你呢。”医生笑着直视吴斌的双眼“今天我真的很开心，你能约我出来，做些不着边的事情。”
“……你开心我就开心。”吴斌看着医生，但是他又想起了林起的计划，好像最后一环就是在摩天轮上表白来着，现在就是好机……
可是吴斌还没说完，医生便凑过来，捧着吴斌的脑袋亲下了他的嘴唇……
虽然吴斌不是第一次和医生接吻，但是这一次……他伸舌头了！医生伸舌头了！而且自己也伸了！天啊！这……天啊……
吴斌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狂乱地跳动，他想，若不是有着骨架的限制，此刻他的心脏说不定都跳出身体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约我出来，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医生握着吴斌的手坐在他的身边“我不是不同意，但是我也有我的顾虑，不过我还是想明白了。”
“什么？”
“这么一个即使完全不感兴趣，也愿意陪我出来逛街，听演讲，主动约我出来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医生伸出小拇指，笑了笑“所以在我接受你以前，我有个条件，那就是答应我，继续以我为目标，向我奔跑。”
“……”
“我知道，对于无痛症人群来说，不只是失去了对危险的天然感知，更重要的是丧失了死与生的边界，人天生不知为何而活，但是痛觉帮助人类把与死亡有关的所有路径都封锁了起来，所以人一开始虽然不知道为何而活，却知道疼痛，知道不可以去死，在漫漫人生中，又找到自己的意义，可是无痛症患者走向死亡的所有路径都是开放的，尤其是对你而言，死亡才是终点，生存只是暂时的状态，所以你才同意加入狼组，因为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对你而言，任何时候死去都是没有怨言的事情。”医生轻轻地抚摸着吴斌的手“而在遇到我以后，我知道你喜欢我，因为我也对你抱有相同的感情，而于此相同，你有了目标，那就是想要和我彻底在一起，我没有答应你，就是害怕你完成了目标后，又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所以才选择把你吊在这里，为了让你时刻有活下去的目标，为了让你一直向我奔跑。”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一个不知疼痛也不知生命的异类，但是你还是错了，医生。”吴斌抱住此刻显得有些娇小的医生“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会一直向你奔跑，一直……一直……以你为我的目标，为了你而努力活下去，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浪费这条为你而生的生命。”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医生靠在吴斌的怀里，两人只是那样柔和地拥抱着彼此。
小七看着夜色下，两人依偎着臂膀小声地诉说衷肠，也笑了笑。
虽然过程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结果也不错嘛。
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