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别故事】共勉:国内首个儿童跨性别门诊正式成立

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国内首个儿童跨性别门诊正式成立!每周四下午,预约电话021-64932953. 跨性别MDT门诊是由心理科、内分泌遗传代谢科、泌尿外科、社工部共同参与的,旨在帮助广大跨性别儿童青少年的多学科门诊。通过多学科医生的专业评估、诊断以及必要药物干预,对于减少这些特殊儿童青少年人群的负面情绪、提高学习成绩以及改善家庭关系、构建和谐社会方面有很大的帮助。原推文链接如下:可复制到浏览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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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开专栏这么久没有跟你们聊聊我自己,借着这个喜讯,也请辛苦读者高兴之余看看我的乱七八糟随性写的经历感受,如此等等。
看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生不逢时。想必青春期前或青春期时接受正规医学支持是每个跨儿的梦想,跨儿的心路历程可以说极度相似,看到别人的文章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共情。当我看到这篇推文时,从前的回忆也或多或少涌上心头。
【注意:下文仅为个人回忆和感悟,没有教唆和鼓励未成年私自使用激素的意思,纯粹即兴聊聊我本人的真实经历。我更建议未成年人尤其是未成年ftm可以选择早日向父母出柜,就像文中的小兄弟一样。说实话我们自己接受自己是跨性别都需要一段时间和很大的勇气,更别说爱你的父母了,早点沟通他们也能早点接受,受益的是你自己;mtf的情况比较复杂,毕竟重男轻女的传统根深蒂固,父母更加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女儿,出柜建议看看跨性别相关公众号中的建议,安全第一】
我本人包括大部分看我文章的跨儿,已经过了使用生长阻滞剂的最佳年龄。生长阻滞剂或是文中提到的“停止月经”的药物是针对青春期来临前或是青春期刚刚开始,第二性征尚未发育的青少年儿童。为什么说这是个好消息,我看完推文后的想法就是,时代真的在进步。虽然刚接触跨性别这个圈子就听说过北医三院、上海精卫等医院都设有易性症门诊,但对于那时还未成年的我来说太过遥远,手术条件更是有18或20的年龄限制。
当时也并没有感觉这些医疗资源与我有多少关系,我开始使用激素是在快满18岁的前一年冬天(2019年),也是我大一第一学期的中期。虽然属于违禁药品,但仍然有千千万万跨性别孩子需要使用,我说说我作为ftm吧。激素的用量和周期是咨询“前辈”得知,说前辈其实也不是前辈,都是同龄人,年龄最多一两岁甚至几个月之差,只是他们比我知道得早。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两年中因为疫情物流阻塞原因断过一次药,去年有一个月因为作死尝试换药物周期,导致月经重来。换周期是因为自己晕针,不想这么频繁地见到针。说起来有点丢人,我怕尖锐的物品,可能是童年阴影:小时候有一次乱跑摔倒被地上锐利的钢筋刺穿过下颚,好在当时没长几颗牙,没伤到牙。所以渴望正规医学支持有一点也是因为护士是拒绝为没有医生处方单的人打针的……像我这样没有条件去北京上海那种大医院的青少年都只能自己操作,消毒、进针、回抽等技术也是互相探讨经验,偶尔有不慎扎到静脉的流很多血的情况,消毒没做好也容易发烧什么的。我的第一针是股四头肌注射,发了点低烧,去校医院输消炎液;我当时应该是进针角度不对再加上晕针手抖针头上下浮动,导致大部分进了脂肪层,根本没有到肌肉层。打完之后直接瘫倒在桌上,眼前发黑,缓了十五分钟才缓过来,其实就是低血糖发作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类固醇对脂肪层的强烈刺激导致腿部小面积浮肿,痛到想截肢,又去中南医院(助教和同学陪着),体验了轮椅,不过被推着还挺舒服,最后是开了点止痛药让我回去敷热水袋观察观察,大概一个月就完全不疼了。两年来陆陆续续换了不少药物品牌,有时候打完会感觉脸色发白嘴里发苦,但最多10分钟就没事了。昨天刚打完第二十九针,无不良反应,自己也在写激素记录,刚开始是当遗书记录,不过现实没那么夸张。
迷茫 寻找
我知道跨性别这个群体其实算很晚的了。从很小的时候有性别意识(大概4、5岁),当时大人们想让我扎辫子、穿裙子,我当时心理上很抗拒,又想过如果我不把自己伪装成女孩,以后我爸妈会不会在其他家长面前没面子,以及我会不会被其他人嘲笑。于是我逼自己穿裙子,又主动让妈妈给我扎辫子,完毕,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象着自己未来要作为女孩的生活,哭了……没错,这是我印象巨深刻的事情之一,很难想象当时的我已经考虑到N多年之后,虽然一个小孩对未来的展望十分局限,但那时的我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要从此作为女孩生活,自己擦干眼泪捋下所有皮筋,脱掉裙子换上裤子,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吧(当然小时候不知道这些词,就是用这些词表达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态),能不做一天女孩就不做。于是小学,大人们就认为我只是年龄小,调皮,长大了就“好”了,并没有逼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除了买衣服时总是闹个不愉快,阴影很深,以至于我至今拒绝去实体店买衣服。就这样一直到初中怀疑自己是同性恋,然后不明不白地上高中,偶然在哪看到“女同性恋”里面两个人都是长发,且对隆起的胸部毫不在意……然后我就坚定地认为自己不是同性恋,但对自己属于什么情况仍然一无所知。我本人又比较佛系,感觉自己焦虑、抑郁的时候就想方设法挤出时间打游戏,进入虚拟世界后就能减轻对现实世界的失望,所以很少上网查。但是高二的时候也查到过“性别认同障碍”这个词,但感觉它在描述一个智障,连自己的(生理)性别都不知道,“偏要”认为自己属于另一个性别,因此定该疾病名为性别认同障碍。我觉得很扯但这也是我那时所能查到的唯一一个在医学上定义的词,其他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辱骂性词汇。
我一直都很绝望且隐隐有自毁倾向,我对抗它的方法就是自嘲,比如自己上辈子是个强奸犯,或者上辈子是纳粹,毁了不少人的人生,所以这辈子要把我囚禁在女性的身体里,用身心双重摧残的方式让我“还债”。因为作恶太多,“枪毙一百次都不够”,所以这辈子让我受无期徒刑,在这具身体监狱里挣扎,体会灵魂与身体的割裂,直到死亡。为了下一世不受此痛苦,我要认真受完此刑。然后去玩游戏,玩完倒头就睡,睡醒了接着玩,每天睡前想象自己活在自己应该在的身体里,天天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梦想自己是顺性别。当然此间也遇到不少陪伴我度过一段段艰难时期的人,很感谢。
泥沼 自救
高中的时候一直告诉自己,上了大学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么一群人,和我一样也是天生就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的,结果真的到了大学,发现身边的人都无比“正常”,感觉自己是全球唯一“怪胎”的想法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抑郁状态,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智障,上课脑子完全动不了,就是知道老师在讲话,但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满脑子充斥着轻生、生命无价值的想法。也是和这么多年来一样,这些东西都没法向亲朋好友倾诉,就算能,大部分也得自己受着,因为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法描述得让别人能理解。而让我正式了解到跨性别群体的契机竟然是我要好的高中同学,好朋友之间例行吐槽大学里的一些事时,让我好奇心起来去百度的。大概就是,她说她们学校又来开了LGBT讲座balabala,第一次听说还以为LGBT是什么学校个性社团的名字,问她讲了些什么,她说讲了一些预防艾滋病的。本来没在意,后来我越想越好奇,什么玩意能和艾滋病扯到一起,就去百度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原来就是LGBT中的Transgender,跨性别者。百度对跨性别者的描述可是比性别认同障碍可接受得多,于是我与这个社群取得了联系,并且开始“自救”。
灰暗 自强
一知道可以使用激素,我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月经停止和变声让我逐渐对人生有了希望,但由于被抑郁纠缠的那段时间落下的基础课程,以及疫情冲击下网课教学的阻碍,导致我基础极差,本来学业应该毫无压力的我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因为家所在地区与学校有两小时时差,在我家那边网课要早上8点上课相当于内地早上6点上课,又因为家里人作息规律晚上睡得晚,早上的早课根本听不进去,8点醒来时的感觉就和半夜起夜的感觉一样,一日三餐根本赶不上,吃饭的时候我没下课,下课的时候饭凉了,这样的折磨让我刚升起的对未来的希望又一次黯淡下去。浑浑噩噩混完了大二上,因为不去上课担心挂科申请了三门专业课缓考,大二下决心学习,告诉自己还有机会,早晚得努力把以前落下的补回来,不如从现在开始,认真对待每一门课,做到全勤,至少把本科学业顺利完成,不能影响考研。于是我就这么干了,又因为三门专业课没成绩,没有拖绩点,大二学年申请到了一项奖学金,算是鼓励了我,有志者事竟成。也是因为大二上开始和家里人出柜吧,父母慢慢理解和支持了,也预约了手术,本来是今年暑假做的,当时武汉的炎炎夏日,束胸对我造成的巨大身心困扰也是靠着马上就能做手术的信念支撑下去的。后来机票都买好了,但因为主刀医生突然受伤推迟,至今未通知复工。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无奈又焦虑,一些负面情绪又开始袭击我,但是学业还要继续,还要拖着这具没用的身体继续战斗。现在大三上需要学习大二上缓考的科目,压力还是挺大的,就是我现在码字的状态吧,身心俱疲。今天是2021年11月8日,我刚刚得知儿童跨性别门诊成立,算是寒冬中的一个小火苗,感到些许温暖,也迫不及待地开始写这篇文章,向你们分享一下喜悦。也许再过几年,跨性别青少年得到医学支持不再是“幸运”而是常态。
结语
感谢你看到这里,我的文笔读起来有点颓废,大概是多年来养成的隐忍和自嘲的习惯,试过作出改变,也肯定了确实没法写的像别人一样积极生动的事实,不过也算是自己的风格吧。希望你别被我带偏了,看到这样的消息应该高兴或者为我们的群体感到高兴,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我已经热泪盈眶了。如今的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迷茫无助了,因为系统地认识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再认为自己毫无价值。希望我的故事永远成为故事,未来的某一年、某一代,再也没有跨性别青年遭受这样的痛苦。全国,不再仅限于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专门开设跨性别门诊,手术改正后修改学历上的性别也能合法化、程序化,跨儿不再因为性别改变导致学历作废。不是空话,不是自我安慰,时代真的在改变,条件也越来越好了,要满怀希望啊。
作者:Nonexister

与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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