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许我一场最美的地老天荒18[HE,羡不洁,慢热,生子,慎入]
在云深不知处的宫殿之内,时间有时凝聚不动,有时流转不断。
银光平镜,碧影芙蓉,寂寞的地方来了不甘寂寞的人,嗔怨声、笑闹声不知不觉传遍宫阙,而随着喜宴的渐渐迫近,从来肃然无声的云深不知处亦不由得热闹起来。
粉衣罗裙,千娇百媚的侍女在宫中穿梭往来,珊瑚珍珠,翡翠白玉,堆积如山。
就连湛王寝宫亦不例外,魏婴一觉醒来,才发现在寝宫内伺候的女官比往常多出一倍。
捧尘拂的,托香炉,拿巾帕的……每五步就有一个,一一笔直地站在墙边。
他虽出身显贵,这阵仗却也未曾见过,不由得绕有兴味地来回扫视几遍。
因为要商讨喜宴上的安排,蓝湛早已到大殿去了,魏婴想了想,勾一勾手指头,着人将温情叫过来。
当温情踏入寝宫时,正见魏婴正慵懒地倚在床头。
她走过去,魏婴也不理会,只管用指甲随意弹玩着放在床铺上的夜明珠,她候着好一会后,才听魏婴问。
“为什么调这么多人过来?”
“寝宫中本来就该置这么多女官的,只是,王平日甚少回寝宫休息,渐渐就撤了,三十天后就是喜宴,自然不可以马虎,便将她们调回来了,王妃不喜欢?”
“随便问问而已。”魏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便再垂下头去。
垂头时,眼角微微一掠,却见温情将柳眉蹙起。
“有事?”
“啊!不,只是看见一个……”温情将腰弯低,凑近他的耳边压着声音说,“王妃,站在最远处捧着尘拂的宫女,她本来是玄武北渊的女儿,其父因为身犯要罪被王亲手诛杀,在株连下她亦被贬为云深不知处的女官,只怕她心有不忿,会立心报复,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调派的?怎可以将她放在寝宫?”
“哦?”魏婴大感兴趣地扬起眼帘,波光一转,果见,在寝宫中离他最远的一角站着个作女官打扮的红发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束着双丫髻,蛾眉杏眼,气质娇俏。
“她是罪犯的女儿?”看上去不像。
将他的疑问误以为不满,温情立即说,“我立刻将她调走。”
魏婴没有回答,依然好奇地看着少女上下打量,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羞怕地垂下头,下巴压低得碰到脖子,捧着尘沸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性子骄狂,但同时魏婴亦有几分同情怜悯之心,眼看她只不过是个羞怯怕事的少女,历经家变已经非常可怜,又何苦再为难她?
想了一会,他对着温情摇摇头。
“不用了,我看她不像会使坏的样子,就这样吧。”
“王妃,别让她的样子骗了。魔族的女性与人间的柔弱闺女大不相同,我们自幼就习刀剑、法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以一敌十,留她在寝宫伺候太危险了。”
“哦?即使她真有叛心……”听了她的话后,魏婴刻意将声音拉得细细长长,带着说不出的嘲弄之意,“难道妳认为蓝湛会被她所伤?”
“当然不是!”温情吓了一跳,忙不迭否认。
“这就行了。”魏婴挥挥手,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是……”温情急急开口,还想再说什么,恰巧,一身白衫玉带的蓝湛从外回来。
眼见手下爱将与魏婴如此相贴,那双冷眼兀地更冷几分,有如芒刺在背,温情这才注意到魏婴坐在床上,而自己弯着腰,将嘴贴在他耳边的动作实在非常暧昧,慌忙退后几步,一整容颜,向蓝湛行礼。
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的魏婴吃吃地笑起来,“我现在才发觉原来你的醋劲比我还大。”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满足感,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呵护、被疼爱。
他边说,边仰起上身,用手勾住蓝湛的脖子,蓝湛怕他扭伤,忙不迭托着他的后腰,顺势坐在床上。
“闷吗?”
“不闷,不闷,我刚刚才做了一件善事。”魏婴灿开笑靥,露出雪白的牙齿,神情就好象一个急着在亲人面前逞威炫耀的孩子一样。
“哦?”蓝湛挑起眉头,“‘为善不欲人知’,这不是你们人间的老话吗?怎么有人像你这样急着炫耀的?”
蓝湛难得一次的调侃令魏婴害起臊来,伸手在他胸前搥着,嗔道,“坏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来无论有甚么事,总是要在蓝湛面前说上一说,让他哄上一哄,心里才舒服。
魏婴暗暗想着,一张脸羞红如天上云霞,艳色非常,蓝湛见了,不由得凑前亲了一下。
待魏婴搥够了,便伸出左手在他的肚腹上轻轻抚动,问,“有没有难受?”
包裹在腰带下的腰身比之前又要粗了一圈,看上去就如一个人间妇女怀孕七、八个月的大小。
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魏婴着眼享受他温柔的抚弄,应道,“还好,只是觉得有点累。”
除了肚子不寻常地涨大,他亦感到越来越疲累,加上肚子沉重得令他一动也不想动,整天只躺在床上,过着茶来张口、饭来张手的日子,还好有蓝湛在旁边小心陪着,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打量着他脸上的倦意,蓝湛压下眉峰,放在他肚腹上的左手微一着力,默默地将神力流入他体内。
“嗯……”微微地敛着眼帘,暖暖的气息,令魏婴舒适地细细呼气。
魏婴之所以会感到特别疲累,主要是因为他体内的魔胎不断吸取他的阳气来壮大自己。
半灵族十月怀胎,孩儿便呱呱落地,而魔族女子亦是。
而魏婴肚里的魔胎,吸收了蓝湛以灵力炼成的金丹,再吸取魏婴体内阳气,以阳养阳,再
加以蓝湛不忍见魏婴太过憔悴疲累,常以神力加以灌养,是以令魔胎成长得特别迅捷。
这样下去,也许再过一、两个月,孩儿就要出世了。
蓝湛满意地在魏婴的额前、脸上,落下雨点似的轻吻。
如扇般的眼帘垂着,粉色的脸颊随呼吸起伏,魏婴就好象已经熟睡了,蓝湛的胸膛结实、炙热,同时充满令人安心的气息,只是,当幸福盈满的同时,背面不安的阴影亦渐渐积聚。
魏婴不由得自嘲地想:人一一从来不知道满足。
得到恋爱的感觉,感到满溢的幸福后,他就想要更多更多的时间。来确定一切感觉是否真实、可信。
仙乐宝扇扬晶阙,红袖金钗颜如玉。玉盘翠箸满玳宴,碧影银光灿若珠。
云深不知处迎妃喜宴之上,宾客云集,奢华热闹。
大红冰雕成的“囍”字高悬殿上,清河,兰陵,不夜天,各族的王与各族要员皆数组宴席,欢欣喜庆。
高踞王座上的蓝湛穿著一身喜服,银冠玉带,更显清越挺拔,俊脸上亦难得地带着几分喜意,心情极佳,有人轮番上前恭贺,都得到他的淡淡响应。
湛王迎妃大宴十日十夜,首日为家宴,席上尽是至亲好友,几杯琼浆下肚,醺醉三分,不由得放任起来。
清河赤峰尊当先开口,“湛王,差不多该将你的王妃叫出来见见面了吧?”
此言一出,附和之声纷纷响起。
湛王为各族第一个迎娶王妃之人,其妻的地位位于现在众眷属之上,该在喜宴上由湛王陪同,受万千人们叩拜之礼。
只是蓝湛念及魏婴怀孕后精神、体力渐差,着他在寝宫休歇,暂不露面,这时酒过三巡,也是时候让他出来与其它魔族见个面了。
一等蓝湛颔首,旁边的内侍立刻会意,领着几个文官到内殿将人请出来。
玉阶之下的酒宴觥筹交错,宾客起站喧哗,热闹非常,蓝湛只静静地坐着,看着。
有如浮光掠影的热闹景象,未能令蓝湛有半分动容,只高踞王座,手把金杯,冷眼旁观,唯心中存着七分喜庆,唇色一直向上轻勾,眼睛不住地而通往内殿的长廊看去,从来冰冷如箭的瞳仁内带着几分不可贺的期待。
谁知酒添了三杯,那条路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微感不耐之际,却见刚才走去请人的内侍踏着快步,匆匆回来。
眼看他孤身出现,蓝湛已压下眉头,感到不妙。
待内侍再走近一点后,果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神色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在阶前跪下,直接上了玉阶,弯腰俯前,白着脸,压着声音说,“王,王妃不肯出来!”
蓝湛的脸色倏忽一沉,眼如利箭地瞪着他,冷冷地说,“再说一次。”
内侍栗然,抖着声音答,“王妃……王妃不肯出来,他就坐在寝宫内……连喜服也没有换上……”
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清楚看见蓝湛的俊脸在瞬间完全被一层冰霜覆盖,严寒怒意,令他怕得双膝一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声音将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倏忽看见蓝湛的脸色,都感惶恐不安。
“王?”
“湛王?”
“发生什么事?”
众人们面面相觑,纷纷关切,蓝湛沉着脸不发一言,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案上。
不过是片刻功夫,那只金杯竟已扭曲变形,用黄金打造的杯身渐渐融解。
抑制着满心沸腾,蓝湛一拂衣袖,向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