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

布洛妮娅给了希儿一个橘子。

是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当希儿感觉到有人从她的课桌旁边经过时，她抬起头，看到橘子端正的放在桌面中央，刚刚走远的布洛妮娅，似乎是在向她微笑。

现在，那个橘子放在希儿房间的书桌兼化妆桌上，被午后的阳光浇淋着，并不算光滑的表皮散发出橙黄色的微光。

希儿端坐在书桌前，她正望着它发呆。

她清楚橘子的味道，她知道只要将外皮剥开，取出果肉再毫不费力地放入口中，就能品尝那酸中带甜的柑橘特有的味道。

她也在布洛妮娅那里闻到过这种味道，或许是刻意的，但她总会抓住些机会。

见面时的招呼，还物时的接触，都会让女孩身上的味道不经意间流经她的鼻翼，似乎仅仅是被动的接受这些味道，也让希儿乐在其中。

布洛妮娅的头发也是这种味道的，但不是柑橘味的香水，是和面前的这个橘子一样的味道，希儿想，布洛妮娅的家里一定有个果园，或者在院子里有一棵结满橘子的树，又或者。。。

希儿低下头凑近桌面的橘子，嗅闻着阳光下它表皮的淡淡香味，她并不打算用手拿起来闻，或许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闻橘子。

希儿总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这种感觉自从升上中学之后就从未停止过。

就像这摆在面前的橘子，真正的作用应该是被吃掉，而不是放在桌子上被闻来闻去。

希儿把头抬起来，重新看向面前的橘子，犹豫一会儿之后，她将手缓缓伸出，放在了橘子上。

“希儿，你觉得这个形状怎么样？”

布洛妮娅正拿着一刚张刚剪好的纸片，她用手指捏住两角，将上面的动物图案展示给希儿看。

“嗯．．很好看．．布．．”

“叫我布洛妮娅就可以啦。”

“布洛妮娅．．”

夏日的蝉鸣震得鼓膜发痒。

希儿抬起手腕，将橘子攥在胸前，她起身看向窗外，游鱼一般的落下的秋日红叶，在空中翩翩起舞，像是少女飘摇不定的内心。

希儿不打算吃掉橘子，至少现在不想。

她看向橘子，看向它深绿色的桔梗和表面的许多凹陷，看向围绕在它边缘的秋日黄昏的轮廓，那里似乎能看到过去，看到布洛妮娅。

希儿沉浸在想象中，她想象着她缓缓褪去橘子的表皮，让它露出橘黄色的诱人果肉和奶白色的橘络，再用手指一点点剥下那束缚着的白色的编制网，只剩下最洁净的橘瓣，黄澄澄地晃在她眼前，透过那层薄薄的皮，似乎连里面的果粒都看的一清二楚，它仔细嗅闻着，享受着被被剥开的柑橘的醉人香气。

希儿打算吃掉橘子了，但不只是眼前的橘子。

敲门声从身后传来，希儿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她的脸蛋有些发烫。

她意识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向门外回应了一声，又重新看向手中的那个橘子。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像是落日下屡屡升起的炊烟一般，希儿终于拨开橘子的皮，取出一瓣放入嘴中，她终于尝到心中橘子的味道，于是她转身向房间外慢慢走去。

在关上房间的门时，她心想：

明天，去找布洛妮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