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杨文理、夏琉璎之章 珍惜眼前之人 第三节
（三） 异体同心的牵绊
为了能让我和琉璎的快乐时光更多一点，我决定起得更早一点，直接去她家门口的公交站等她。其实也不用早起太久，因为公交车的首班车是五点五十分才出发，琉璎则是要六点十五分左右才会上车，早上的马路非常清净，我只要“斥资”十五块钱，就可以打出租车到琉璎家门口等她，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综合算下来，我只要五点半起来就足够了。
“你能来这里接我，我真的很开心。这个时间，冬雪一定还没起床吧？”首班公交车上没有什么人，我和琉璎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二人的座位，她这一次笑的时候可没把嘴巴挡住。
她这么一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而且我自己都觉得，我们俩现在和“真正的情侣”没啥区别，搞得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痒。
“诶？对了，你为什么不扎麻花辫了呢？”
“这……是因为我的头发太长了，梳麻花辫越来越麻烦，虽然确实是麻花辫更好看一些。文理你更喜欢麻花辫吗？”
“我都挺喜欢的，主要是现在散发更方便你日常生活，这就好，而且散发的你也挺美的。”
“哦~”她不禁拿车窗当着镜子，理了理自己长长的头发。
半个小时的车程在我们的谈笑声之中很快过去，但是今天的公交站台上，似乎有一个贵客在可以等我们。
“啊！霏霏！”
琉璎还是很热情地和杨雨霏招手，但是杨书记的表情着实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抱歉，琉璎，把文理稍微借我一会儿。”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他说。”
琉璎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唉……好吧。”
琉璎三步一回头地往校门走去，而杨雨霏似乎片刻不想耽误，立刻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怎么了，杨书记？”
“似乎出了个不小的问题，当然也是我看漏了东西的疏忽，还是学妹有功夫帮我自己核对资料，我才发现的。”
“你们文科生本来就要用脑子背诵很多东西吧？这种事也不怪你啦，你用脑的压力这么大！”
“呼……你要是能把‘文科生’三个字去掉，我说不定真会宽慰一点。不过看在你也是为我好的份上，这次放你一马。”杨雨霏掏出一个账本模样的本子：“我不想问崔老师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他看错了数目，现在我们的预算不足以支撑他订购那么多材料。”
“都是校庆的时候咱们年级的必备材料吗？”
“说它是必须的就是必须的，说它是多余的就是多余的。而且问题不仅在此，很多商品的单价都有些蹊跷，你见过五块钱一米的装饰布吗？”
“太贵了吗？”
“不，是太便宜了，如果不是昨天那个学妹见过那种布料，我都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现在那种布料，均价是三十块钱一米！”
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我害怕这些事情被人听见：“要不要回办公室说。”
“罢了，篓子已经捅出来了，现在我们具体差了多少钱，还在计算之中。”
找学校要钱是不可能的，每个年级拨款了多少预算，都是早已经决定好的。
“合同还有解除的余地吗？”
杨雨霏摇了摇头：“我们年级这一次恐怕要丢人了，没想到偏偏是在高三的时候出了这种事，咱们年级的大多数人根本不愿意管这些，使唤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又不方便。”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距离校庆还有不到20天，看来这些订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合同解除的期望确实不大。
“现在有多少这样的错误？”
“一晚上过去了，还是没算出一个数字出来。”
我感到有些头皮发麻，杨雨霏也是罕见地在揉自己的脑袋：“十一国庆前还有摸底考试呢……”
她的苦衷，我很懂：“有需要我干什么，就尽管说吧。”
她偷偷瞄了我一眼，似乎在观察什么。
“书记，怎么了？”
“那我直接问了……如果是苏校的话，他会怎么做？”
这着实是我没想到的问题，杨雨霏她会是这样一个没有自己主见的人吗？还是说她对我少说了一些困难程度，而实际上情况已经陷入绝境了？我猜是后者，毕竟老师们早有一句话：“苏武不是完成任务的首选，而是最后人选。”
“好的，我去帮你问问他。”正好我在和他联系校庆的时候回母校玩一玩的事情，顺带着就把这个事情问了吧。
次日早上，杨雨霏还是在这个地方等我和琉璎。
“书记，我想我有解决办法了。”
“哦？”
杨雨霏今天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很多。昨天傍晚我才知道，所有的订货都来不及取消了，否则要承担违约金。
“砍掉我负责的舞会的所有预算吧，书记。”
杨书记和琉璎都愣在原地，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苏武会成为“解决问题的最后人选”的原因，他不仅会想到别人不敢想的东西，而且提出的方法必然一击致命。“舞会本来就是供其他五个年级娱乐、交友的项目，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们自己出钱就好了”，昨天苏武是这么说的。
“那……我们还能跳舞吗？”琉璎似乎在担心自己的愿望是否还有实现的可能。
“放心，只是砍掉预算而已，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是想空手套白狼吗？”杨雨霏似乎也没从惊诧中缓过神来。
“我可以的，只要书记在下一次例会上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我可以让剩下五个年级的人同意。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崔老师病愈之后还要给你们上课呢，你不想他受到追究吧？”
“确实……如果把本来留给舞会的预算都挪出来的话……”
杨雨霏果然对这个方案有所心动，毕竟这是眼前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的确是那个人的风格呢~”杨雨霏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想当英雄，可是我不同意。凭什么他总是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呢？他一定是知道你在负责筹备舞会，才让你提议把舞会的预算全砍掉的吧？”
“啊……这……被看穿了啊……”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不想要这种解决方法，舞会要办，而且要办好！至少为了你们俩！”杨雨霏似乎是重新振作了起来：“反正还有时间，办法肯定不止这一个。”
“对的！霏霏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把预算周转开的！”琉璎也在给她打气。
“而且，魔术杨，你也别闲着，好歹也想想怎么能搞来钱。”杨雨霏突然用稍显强硬的语气对我下了命令。
“哦，好，总之后备方案还是越多越好。”
“文理，我也会帮你想想的。”琉璎也罕见地把手揣在胸前，歪着脑袋，好像真的在思考似的。
“反正我还没开始准备舞会的事情，而且负责人只有我和琉璎两个人，有些事就算专断一点也无妨……”
“记住了，魔术杨，不要学苏武，他只会给自己创造困难，然后孤注一掷。”
杨雨霏的话对我倒是没什么触动，琉璎听了倒是很好奇的样子，不过她没有问出口。
结果，校庆的事情还是在照常准备，似乎是杨书记下了封口令，几个主要的开支比较大的社团的负责人，似乎对经费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我和琉璎因为经费的事情完全没法开始准备舞会，就被杨书记安排为“送达人员”，用于把校园开放日的工作文件发到各个地方。
“哦？有趣，明德剧团今年要演出《雷雨》啊~”
今天收上来的社团的活动策划里，明德剧团要用学校的礼堂演出曹禺先生的著名剧目《雷雨》的选段的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又是不少钱……他们是不是要采购服装、道具什么的呀？”琉璎静静地走在我的身边，她走路的时候几乎不发出声音。
“明德剧团只有校庆和元旦才有机会表演，趁这个机会要一点钱，也不能苛责什么。”
我和琉璎一起看着这“详尽”的活动策划书，感受到了剧团上下充沛的热情，毕竟这次校庆可是“大庆”，每10年才能赶上一次，而一个学生在这中学里最多呆6年。
“真不想让他们的愿望落空啊……琉璎的愿望也是。”
琉璎微微一笑：“希望咱们跑过机器人社团、化学社团、动漫社团、魔术社团等开销大户之后，你也能用这个表情说这句话。”
“真是苦了琉璎你了，第一次搞学生工作，就要和我一起面对这种困难。”
“的确挺辛苦，但是能和文理一起工作，我很开心。”
我不禁有些脸红：“你还真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种很害羞的话啊……”
她为什么总是能如此直接地表达感情呢？
……
这周的周日，是冬雪给我的“必须任务”——和琉璎的第一次约会——的时间。
“白痴！你今天要和琉璎约会啊！你忘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从六点二十分，以冬雪的一通电话开始。
“这么早叫我干啥啊？你自己约会会起这么早吗？”我强忍着起床气，想问问冬雪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还挺悠闲，琉璎可是早就起来了哦！”
“你怎么像是在监控琉璎和我似的？”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才是那个喜欢睡懒觉睡到中午的人，今天难得周日，他竟然起早来督促我？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但我对此毫无兴趣。
“另外，你要是对琉璎动手动脚，后果你应该懂的吧？”
完了，这句话似乎是认真的，杀意很浓。
“谁会那么做啊！”
结果我比约定的时间早了30分钟到了碰面的地点——其实和上学没有什么区别的营口道地铁站——而琉璎已经在那里了。南京路周末的时候人流量非常大，如果不是琉璎的长发太显眼，我差点没有认出没穿校服的她。
“琉璎！”
她有些紧张地站在地铁口的门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呼唤。
“琉璎！久等了！”
“啊！文理！”等我跑到近前，她才反应过来。我得以看清楚她今天的打扮：发型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在这仍然有接近三十度的天气穿着一件长度快到脚踝的连衣裙，让她看上去有些“热”；裙摆是浅紫色的，而且不止一层，一面还有一层是米黄色的，而且似乎是因为有裙撑的缘故很是蓬松，看起来非常优雅；上身的袖子是接近于白色的浅棕色，长长的袖子看起来也很“热”；腰上的深紫色的腰带似乎是自己另系上的，在背后系成了蝴蝶结，显出了她的腰肢。她明明拥有相当好的身材，却把自己打扮成这种风格，真是和与她同龄的那些喜欢穿得“激情四射”的姑娘们大相径庭。这种穿衣风格，很难让我不想起另一个在夏天也要穿长裤长袖、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苏武。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她看出我在上下打量她的装束。
我其实不在意她的装束，我更在意她本人：她的笑容和往日在学校不同，像是装出来的一样，不但表情和语气生硬，连身体也似乎绷紧了。
“别紧张，很适合你的衣服。”我试着去摸摸她的肩膀，她紧绷的身体果然稍微放松下来。
“谢谢！今早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打扮的别的女生差别很大，我害怕你会不喜欢……”
“不要在意别人啦~今天难得能从学校中解脱出来，咱们两个都要开心一点才好。”
“嗯！”
我们计划的是先看电影再一起吃午饭，所以才约在早上八点三十分见面，我们要先步行一段距离走到滨江道商业街上，那里好吃好玩的应有尽有。
“走喽！”
“好！……唔啊！”
我正想在前面带路，琉璎就表演了一次“平地摔跤”的好戏，然后很有气势地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她看起来紧张地就像小说里的女主角。没办法，我只好轻轻地牵着她的手臂——如果是小说的话，下一个戏码是“同手同脚”。拉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彻底放松下来。今天想要看的剧目是她挑选的——一幕沉痛的纯爱故事。说实话，我对电影的兴趣并不高，但好歹也不算讨厌，只是我有点好奇，琉璎怎么选了这么一部片子？
“你经常看电影吗？”在等待开场的时间里，我问道。
琉璎抱着她的爆米花，吃得津津有味：“不，不经常。”
“那这次这个片子，算是心血来潮了？”
“怎么说呢？嗯……不是和文理一起的话，我不会选这个的。”
“哦？我倒是有点好奇这电影的内容了。”
果不其然，这是一出大肆收割观众眼泪的恋爱悲剧。来看这部剧的，果然是以情侣居多，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止不住地用纸擦眼泪。
“呜……呜……”
琉璎也不例外，她拿着她的手绢哭了起来，只不过她的哭声非常小，如果不是我坐在身边的话，几乎是听不到的。我偷偷看了一下别的情侣在干啥：哦，原来这个时候应该把她搂在怀里。
我试探性地去搂她的肩膀，没想到她直接顺势靠了过来，圆圆的小脑袋靠在我的右胸前，继续小声哭泣着。
……
“这电影好有趣！”
散场之后，琉璎很快就破涕为笑了。
“你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怎么转眼间就笑得这么开心了？”
“我早就很开心了，从你搂住我的时候开始。”
我又一时间害羞地一个字也蹦不出。她有些调皮地用左手去拉我的右手，我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情侣们都牵着手，也就放弃了抵抗。她的手比我小了不少，温暖、柔软、细腻……
“走喽！去吃好吃的！”琉璎炫耀似的牵着我的手晃来晃去，真没想到琉璎还有如此主动的一面，这似乎更加证明了冬雪他们的撮合是多余的！
啊，不对……我好像还没答复她呢……不过这个样子，就算不答复了，也没关系了吧？
我们走出电影院所在的商场，回到了滨江道上，正商量着中午要吃什么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哦？魔术杨？”
看来周日的时候，王肖萌也会出来散心啊。
“呜！”琉璎则是像触了电一样，急速把手从我的掌心里抽出，背到了身后。
“哎呀呀……我是不是当做没看见比较好呢？夏琉璎同学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王肖萌摆出一副“抓住你的把柄了”的表情，她显然是在故意“调侃”这位大名鼎鼎的“冰山美人”。
“其实，正如你所见……”
王肖萌见我想来打圆场，便把“矛头”对准了我：“哦，我懂了，是你欲行不轨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求你了，咱们好歹是班干部搭档好吧！
“还是说，你小子也有传说中的订婚对象？我说夏琉璎她平时怎么不喜欢搭理别人……”
“你这是想象到哪里去了啊！”
“算了，不逗你们玩了，珍惜眼前之人啊，魔术杨，我还以为你这种无聊的人，要一辈子打光棍了呢！”
总算是送走了这位“贵客”，我也请琉璎吃了她爱吃的小笼包，并且按照约定，及时把她送回了家中——因为她要睡午觉。
“哦？就是这里吗？”我路上一直在记从地铁站出来后的路线，新城区的住宅规划做的似乎很不错，路一点也不难认。
“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客气，应该的！”
随后，是刚刚还在电影里上演过的桥段——分别前难耐的沉默。这个时候，无论是对谁来说，转身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文理，今天我超——开心的！”
她突然这样激情地表达情感，又搞得我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只好也说：“嗯，我也超——开心的。”
“我似乎，更喜欢你了呢！”琉璎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人连按了音量按钮，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几乎消失。
而我，则是仿佛被人直接按下了静音按钮。
“那……明天再见！”似乎是她更难以承受这种害羞的感觉，像逃跑一样走进了楼道口。
我似乎也……更喜欢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