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 天平 第七十章 幻想的合约，于岁星再续
在凯尔的眼前经过的，是从传送门内出现，形态各异，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材的高低，以及年龄看起来都各有不同的一众妖怪，但是她们的脸上全都带着轻松而愉快的笑容，甚至彼此之间还有说有笑，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来参与这个决定未来的交流会的态度。
不过，毕竟是主要受到了光界的梦境的影响所产生的生物，妖怪的思维，通常也都很容易情绪化，并不像是被虚空影响变成了使徒的自己，基本上抛去了情感，只剩下了几乎完全的理性来支配自己的行动，似乎两种不同的梦对人类的影响，总是可以用这种看起来粗糙的方式进行区分。
“原以为妖怪最多就是一些类人的生物，想不到它们原来还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形态啊……父亲，也怪不得她们会对我们有这么大意见，现实中少了她们的话，确实显得有些太单调了。”
“乔纳森……幻想合约的签订，绝非是我们单方面的压迫才成功的，”凯尔点了根烟，“妖怪们固然需要依赖于人类的崇拜，更加具体的说，深入了梦中的思维才能维持，然而，即使没有魔法，人类展现出的智慧，终究会对她们产生威胁，暂时将双方以梦之境界分隔，维持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共存状态，才是最为应当的方案，当然，时过境迁，远古种族创造的兽人和纯粹容器的回归，也代表着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了。”
“父亲，哥，我也到了。”
“乔尼！实在是太久了，土星那边还好吗？”凯尔看到了乔尼，立即走上前去，虽然十年过去了，截然不同的环境，早已经让两兄弟原本别无二致的外貌出现了一些区别，但是还是能够看出，那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相似面孔。
“确实，实在是太久了，把你丢到那么远的地方，总有些放心不下。”乔纳森说。
月之月要塞的中庭，已经基本布置完成，圆形的大厅根据三个不同的种族，被分隔为了三个不同的区域，环绕着中央的空地，一排排座椅从地面的下方伸出，并且，奇迹般的通过人工重力悬浮在半空上，大厅顶部的发光灯笼，将产生的光源汇聚到中央的多面体水晶后，均匀地投射到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使其变得异常明亮，同时，天花板上的玻璃穹顶已经打开，伴随着这要塞的公转而缓慢转动的星空，可以轻松透过玻璃后，一览无遗。
由于事先经过了座位的安排，兽人，人类和妖怪们，将会分别从三个不同的入口入场就坐，虽然并不及联邦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时，上千人齐聚一堂的盛况，但是能出现在此地的九十人，却足以代表整个太阳系的力量，魔法，智慧，以及资历的巅峰，正如同那句俗话，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怎么了？我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怕不是见到那些活了几万年的妖怪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凌霜控制着茶壶，将悬浮着的两个茶杯灌满，随后将其中一个交到方星的手里。
“嗯？有吗？不，我大概只是在想些事情，自从和你一样变成了所谓的纯粹容器之后，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看到许多曾经从未见过的事情，无论时间和地点。”方星接过了茶杯。
“都是所谓的梦吧……”凌霜又不知从何处将一块方糖移动到了杯中，等待其融化，“不同人的梦各有不同，但是基本上都会受到他们的见识和所见之物的限制，唯独我们可以轻松的利用梦去看到各个时代的事情，又或者是窥视不同人的灵魂，感知到他们所有的感觉……梦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
“你觉得，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又会在这太阳系里面看到什么？”方星并没有放糖的习惯，更加倾向于红茶原本的味道。
“那就没法知道咯，我们所走过的世界线是确定的，但是未来的可能性太多了，哪怕是以我们的力量，也没有办法看到所有的可能性，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人类总能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克服困难继续存在下去，不然，如果真的能完全确认到未来发生什么，那简直就是被剧透了个一干二净，毫无乐趣了啊！害！”凌霜说到这里，看着穹顶外的木星，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寒意……”
“琪！露！诺！”
仅仅是凭借本能，凌霜立即将方星推开，并且随即发射出了几发虚空弹，将琪露诺射来的冰锥全数拦截，炸裂为了寒冷的冰雾。
“事不过三啊，雪姑娘，在我这个两个名字都是冰的含义的兽人面前，你就不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不然什么时候伤害到了无辜的人类，可是要负责的。”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凌霜才不紧不慢地朝着这个妖精转过了身。
“雪姑娘……”方星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半截的妖精，不知所措。
“笨蛋，咱只是为了测试紫大人给你的训练的成效才出其不意的想要偷袭你的，可是一片好心呢！”琪露诺回答，在毫无重力的宇宙中，由她身上所释放出的凝结水汽，逐渐从她的身体均匀地像四周扩散，看起来就像是被包在了一个雪球里一般。
“训练？”方星仔细回想了那个身着着华丽的紫色长裙的妖怪，感觉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又或者是散布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轻易探查到的事物。
“紫认为我们两人的实力，仅仅是纯粹容器真正力量的冰山一角，不知道她在现实之间的梦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的确在这几天让我意识到了许多从未察觉的能力。”凌霜回答。
“妖怪自古以来就不是一根筋的生物，更别说以他们身经百战的资历了……大概刻意培养我们，会有她们自己的意图吧……”
“啊，所以说，这就是用纯粹的光遏制了黑暗的纯粹容器吗？”
伴随着一阵陌生的声音，从黑暗的走廊中的阴影里，走出了一名穿着护士服的女性，看起来有些普通，但是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察觉到不仅是红黑相间的配色，于人类的相同职业的制服有着天差地别，同时，身上还背着一把巨大的木弓，表面上看起来和古代的兵器没什么差别，只是作为随身武器而言显得有些矛盾。
“是药师先辈吗？训练的时候，时常从紫那里听到关于您的事情，据说无论是多么麻烦的疑难杂症，都可以识别并且针对性的开发出药物呢。”凌霜很快就识别出了这名月球人的身份。
“叫我永琳就好了，永夜的容器……好久没回到宇宙上了，距离月都的异变，竟然都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吗，原以为控制着毁坏现实的力量的应该都是不一般的角色，想不到竟然是一名兽人和一名人类。”永琳一边回答，一边缓慢朝两人走来。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某个生活在月球上，但是来到了地面上的月球人，”方星回答，“不过这气氛也确实不是妖怪，只是和他们一样生活在幻之国里罢了。”
“听虎南说，在月都里，有大量的关于觉醒者……你们所说的远古种族的知识，这是真的吗？”凌霜一边应付着突然冲上来的琪露诺的追打，一边问道。
“是没错，我们也正是因为先是找到了通向它的渠道，才移居上去的，但是……”
“但是？”方星原本想要把杯中的红茶喝完，但是这时才发现，早已经冻结成了一块坚硬的茶冰。
“月都的事态失控之后，紫和灵梦那两个掌管结界的，就直接把它从现实里移除了，就和幻想乡建立的时候一样，不过，我们也失去了许多‘人’，至今仍然无法知晓下落，蕾米莉亚那个小鬼头曾经擅自闯入想要找到他们，但是看起来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无法突破的样子。”
“放开我！怎么，胜负心那么强，非要我跪下求饶才是？”
“哪怕是能够毁坏现实的家伙，不亲眼见证怎么才能分出个高下呢，啊？”
这烦人的妖精，虽然放弃使用了自己的魔法，却反而依靠自己小巧灵活的身形，和凌霜纠缠在了一起，难以分出胜负，即使是方星看到了，也只能无奈的擦了把脸上的汗。
“无需被琪露诺所感到担忧，虽然看起来口气很大，但是也就是个能够冻结东西的妖精罢了，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至少是在月亮破碎的异变后，曾经一度陷入压抑的幻之国中为数不多的活跃气氛的家伙，看起来，她也不想就这么接受好友失去的结果。”永琳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深邃的宇宙，似乎想要穿透时空的限制，看穿隐藏在背景辐射之后，那不为人知的隙间。
“蕾米莉亚跟我讲过关于月亮上的城市的事情，看起来是一起支撑城市的反应堆失控，导致时空紊乱的事故，”方星说，“貌似和地球上的另一个相似的城市使用的是同种能源。”
“啊，这……”
“怎么了？”
一丝情绪的波动，如同蜻蜓点水般从永琳的脸上划过，但是很快又转瞬即逝，她努力想要掩饰这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思绪，但是又并不能做得完美无缺，只好转过身，快步朝着中庭走去。
“喂，这么急干什么？不是还有一会吗？”方星不解地问道，然而，在说完之前，对方就已经没了影，此时和琪露诺缠斗着的凌霜也终于无法忍耐，在瞬间移动到了她的后方，直接抓住了衣领，将其困于自己的掌心。
“你这笨蛋！放开咱！”
“是你这妖精先对我动手的吧！没把你按死在宇宙里算是我仁慈了！”凌霜很显然也已经被折腾的不耐烦了，抓着她向前一跃，直接一起消失在了方星的面前。
“兽人和妖怪……看起来大概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在一旁看热闹的方星见状，只好摇了摇头，但是也快步向着中庭跑去。
“诶我说，这些妖怪，看起来真的令人感觉不太自在，暂且不说穿得花里胡哨，甚至还都是活了几千年以上的，还是一副如此年幼的少女模样，然后兄弟会又全都是成熟男性，这世界被扭曲的人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你问我？”正牧见状，也只好无助地摊手，“或许是因为人类有着天生的区别，男性具备更多理性，女性具备更多的情感之类的吧？话说雷牙，你不是对梦影响现实的规律研究更多吗？”
“谁知道呢……”雷牙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额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蕾米莉亚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瞬间将还在交头接耳的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是什么事物的存在，让她看起来十分惊恐，甚至腿到了墙角里，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脑袋，不停颤抖着，而他们的眼光，又在她的附近看到了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的虎南，它的手上正点着一团微弱的火焰，只不过看起来是加入了某些化学成分，而正在发出白色的光。
“把火灭掉！虎南！”
“啊？”
还没等虎南反应过来，从帕琪手上放出的一阵冰冻旋风就强行熄灭了他手中的火光，这才让蕾米莉亚极度恐慌的情绪有所恢复。
“大小姐，没事了，只是无意间点燃了日光而已。”她快步走到了蕾米莉亚的身边，花了一番功夫才将其确实地安定了下来。
“日光？”虎南有些不太明白，“魔法创造出来的火焰，通常情况下只会产生可见光和红外光，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对吸血鬼有害的紫外线才是。”
“咳咳……噗！”瑾年见到这原本应该充满威严的吸血鬼此刻的失态，忍不住要被逗笑，但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也只好用咳嗽来掩盖过去，不过当他看他看向周围其他的参会成员时，才发现这么做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他们也同样难以自制地为这样有趣的事件而笑出了声，看起来虎南无意间的误操作，只是一个再日常不过的笑点罢了。
“重金属离子在高温环境下所发出的紫外线，应该是这个原因……吸血鬼惧怕日光的本质，也就是惧怕紫外线了，虎南，赶快收手，可别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方星跟随着凌霜，一起同时出现在了中庭的中央，而凌霜抓着琪露诺的右手则顺势向前一甩，将她扔到了妖怪区域的最前排的桌子上。
“凌霜！”雷牙等人见状全都从座位上起身，“你居然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迷失在虚空里呢！”
“那么激动干什么……说得好像我能出什么事一样……”凌霜回答，“我能回到现实，大概也是这些妖怪们的功劳，切勿对她们有任何的偏见。”
十几分钟后，随着悬挂在顶端的古老机械时钟敲响了洪亮的钟声，三片不同颜色的染色玻璃，各自从玻璃穹顶的边缘开始朝内滑动合拢，只留下了位于中央的一个圆形的孔洞，正好对应了地面上的不同的三方势力，将他们分别笼罩在了红色，黄色，和蓝色的阴影之内。
“那么，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乔纳森稍微巡视了会场，确实，每一个座位都已经有了自己所属的来宾，“父亲，可以开始了。”
“既然如此……”凯尔再最后确认了一眼事先拟定的流程后，随即起身，同时，其他两方的代表，分别是紫和凌霜，也与此同时从座位上起立，上方的水晶上安装的透镜此时快速滑动，将入射的光聚焦到三人的身上。
“不远万里，跨越时间和空间，甚至维度之间的距离，远道而来的各位，我十分感谢你们在幻想合约的初版签订，建立了兄弟会和妖怪分别管理现实和梦境，共同维护宇宙的和平和稳定的共识之后的一万年后，能够依然保持着彼此之间的信任，在远古之战中消失的兽人和纯粹容器重新出现于现实的重要时刻，按照约定，重新相聚于此，在全新的时代，对于这一预言中的情况作出新的调整和安排，当然，在三方事先初步确定的新合约草案的基础上，允许所有与会成员提出自己的观点，对其进行完善和改进。”凯尔首先按照规定的顺序，开始了会议。
“正如同各位所见，”紫接上了凯尔的话，“在共同管理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时，我们共同维持着非直接的手段，避免任何的直接接触，以导致它们偏离了原有的轨迹，然而……”
“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讲这些人类之间才有用的客套话，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还是精简一点直入主题吧。”凌霜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打断了紫，此时，场上也产生了一阵微弱的笑声。
“你还真的有意思，凌霜，”紫识趣地回答，“那么，凯尔，我们还是直接跳过这毫无意义的前言，直接进入正题好了，在五百年前，即西方所称‘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的时代，人和妖怪之间首次到达了几乎要正面冲突的程度，即使是兄弟会所控制的世俗政权竭力控制，也依然在民众之间掀起了针对妖怪的敌对行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妖怪只能退入由梦境构筑的世界里，随后通过兄弟会不定时故意掩盖的‘神隐’事件，维持着和现实的联系。”
“然而，我们原以为消除了和妖怪的冲突可以让人类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事实则与之相反，”凯尔伸出手，指向坐在了自己后方的一些由古代的知名政治家和军事家构成的成员说道，“以科技和知识替代了恐惧的人类，反而开始将仇恨倾泻到彼此的身上，无数的战争，开始在地球上上演，并且伤亡只变得愈发惨烈，为了极力避免因为全面的毁灭导致人类灭亡，我们最终选择了介入第三次全球大战，通过牺牲了整个西半球的代价，让他们在核战争的边缘悬崖勒马，刹住了自毁前程的结果。”
“然后因为你们的介入，现实和幻想乡之间的联系发生断裂，因此时空紊乱，不仅月都受到损害，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受伤或者失踪，对吧？而且，说白了，月都是远古的觉醒者的城市，你们只是偶然发现之后，为了寻找技术和知识才上去的。”凌霜回答，随后在中心的全息显示里，调出了文字版本的当前的幻想合约。
“你需要知道一点，凌霜，其实每个具有智慧的生灵，都拥有梦，以及使用魔法的可能性，”紫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每个人类拥有的梦，都会让这个世界上的魔法能量，以及我们的能力变强，但是兄弟会的所作所为压制了人们的思想，利用高度集中的权力进行洗脑，避免他们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害一事，这毫无疑问以及违背了当初我们的合约的初衷，甚至也对幻想乡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父亲，这是真的吗？发生在月球上的那些事情……”乔纳森问。
“是真的……不过真正的事实，是20年战争之前的大西洋联合和亚太联盟进行的月面战争，由于使用了禁忌的魔法武器，对月都的伪装结界机构造成了破坏，随后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了整座城市的崩溃……对于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我必须承认，是我等的过错。”凯尔说到这里，深深鞠了一躬，虽然这样的形式，大概也很难弥补给对方造成的损失。
“不过，”虎南翻看着联邦档案馆里的历史资料说，“造成美洲大陆和西欧几乎全数人口死亡，以及地貌受到严重风化，建筑也几乎全毁的灾变，并不能只通过轨道炮卫星的轰炸来解释，更像是经过了魔法侵染的结果……”
凯尔示意凌霜和紫坐回原位，随后自己也重新落座，回答道：“你们兽人是通过分子重组技术人工制造，而非是自然扭曲产生的事物，换句话说，无论他人对你们如何看待，都不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力量，但是我们使徒和妖怪则有所不同，你们是唯物主义的产物，而我们的产生，是被人类的思维所决定的，人类的崇拜和记忆的传承，才维持了我们的存在，要是哪一天我们被完全遗忘了的话，也会彻底消失，20年战争中，人类的负面情绪被大量的爆发产生，所以在那些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也出现了大量的妖怪，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解到当时到底造成了多大的破坏了。”
“不过真正的兽人能够按照着预言出现，也确实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我也想要你们那样子兼具人和兽特征的外貌，当初努力学习伪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一位头顶着带缺口的绿叶，头上有着棕色的尖耳，而背后有着一根粗大蓬松的狸猫尾巴的妖怪，看起来对兽人们有着独特的兴趣。
“妖怪需要戴眼镜这件事情本来就更加了不得吧？二岩小姐？难道以你们的常识，还会觉得我们很奇怪吗？”矢车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确实从来没觉得这些妖怪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咳咳！”方星并不愿意让场面偏离主线，用力咳嗽了几下，“时至今日，地球上的原大西洋联合控制区域仍然处于被战争完全摧毁，未开发的荒地状态，美洲大陆，大不列颠岛，华沙、维也纳、意大利半岛以及突尼斯连线以西的欧洲，还有格陵兰岛，目前都是这样的状态，并且在自然环境中检测到了很高的魔法能量水平。”
“如果对此什么都不做的话，”幽幽子低头思考着，“那些被杀害，但是又不能找到路前往来生的亡灵，恐怕也会在梦境的影响下，变成不受控制的恶灵，不断地寻找替罪的活人来让自己找到救赎，哪怕是我都会对此无能为力。”
“幻之国正在受损一事，需要一定时间对于你们构筑的梦世界进行研究，兽人对于这一方面目前的了解还十分有限……”
“但是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凯尔打断了虎南，“纯粹容器对梦境的影响是极难控制的，更不用说是以你们二人现在的情况而言，事到如今，也只能结束隔离两者的措施……”
凯尔直接走到了中庭的正中央，将地球和月球以全息影像显示，二十年的战争摧残，以及七十年的封锁保护政策，把这颗蓝色行星的文明痕迹限制在了旧大陆上，而被封锁的地球陆地，则以高亮的绿色表示。
“父亲，你要做什么？”乔尼看向除去了联邦强制封锁的陆地以外，额外在旧大陆上划出的一些绿色的部分，主要是分布于西伯利亚，喜马拉雅山南坡的一些原始森林。
“这些是联邦政府实行生态保护政策之后禁止进行开发，以及一般人随意进入的区域，”凯尔又绕到了西半球，将原本覆盖了整个美洲大陆的绿色区域缩小，并且避开了北美洲中部的大平原、安第斯山脉，巴西利亚高原等区域，“它们在经过数十年的保护，已经几乎恢复到了自然状态下的最佳状况，而乔尼，魔法最常聚集的地方，是在何处？”
还没等乔尼回答这个问题，凌霜就抢先一步抢过了话语权：“越是生命繁茂生长和集中的地方，就越具备多的魔法，而魔法集中的地方，妖怪也越喜欢，那么……你的下一句大概就是？”
“凯尔，所以你最终还是妥协了吗？”紫依然保持着正经的态度问道。
“大概是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在一定的条件下，为你们在现实中重新提供安身之所，数十年的地球生态修复工作，也确实考虑到了这个需要，联邦的自然生态管理办法禁止任何未经授权的人擅自进入保护区，这应该可以给你们提供足够多避免冲突的可能性，当然，要是真的有几个头铁的跑进去，那么我们也就没有义务保护他们了。”凯尔回答到一半，故意停止了说话，暗示着这些人的命运，实际上被丢到了这些妖怪的口中。
“所以说这里就是外界吗？不对啊……没有半点外界的样子……不是先前见到的蓝天白云，而是一副黑色的天空里，漂浮着好多五颜六色发着光的石头和球体呢。”琪露诺看起来对凯尔的解释，感到有些困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时，会场上的众人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凯尔，对于从未见过的兽人，人类的态度尚且可以控制，但是并不能排除，对妖怪保有记忆甚至是敌意的人类仍然存在的情况，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凌霜谨慎的态度，让他依然保留着疑问。
“你不需要担心，白色的恶魔，被所谓的‘科学’引导着的他们，实际上已经并不会再为梦境如此在意了，”一位身着着奇特圆点图案，黑白相间的裙子，头上还戴着个睡帽的妖怪说道。
“为了能够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在地球上的保护区域内时，所有来此的妖怪原则上可以不受限制地行动，如果要将其作为生活的居所，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凯尔说，“但是，先前的幻想合约所规定的内容，如尽可能避免直接接触，或者在公开情况下展现真实身份之类，仍然应该有效，如果必须要出现在保护区域以外的地方，就应该进行伪装，以普通人类的样貌出现。”
“但作为交换条件，联邦政府应该给予我们自由通行各地的权利，以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特殊手段的理由，就和你们允诺给兽人的权利一般。”
“说到特殊手段，永琳，”特伦特插入了话题，“妖怪和兽人的能力之间存在很多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这些方面进行更多的交流，毕竟，我看你的射术，也是十分精湛的等级。”
“那是当然，无论是兽人还是妖怪，只要能确保不引起事端，无论是前往何处都没有问题，但是，联邦公民的生命安全仍然是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无论是他们的财产还是健康皆是如此，同时，当前正在进行的火联剿灭的战斗也不应受到任何的干涉。”凯尔回答。
“你们所谓的战斗，我们也不会感兴趣，只是如果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的话，或许会有进行研究的必要，纯粹容器的回归，意味着预言里的古老种族的返回，也不会太远了。”帕琪翻着手中的厚重书籍说。
“所以，这一切的中心，终究是我们两人吗？”方星疑惑地看向四周，“无论是梦还是现实，都得让我们去作为最重要的部分？”
“恐怕是的，”凯尔和紫齐声回答，“毕竟整个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哪怕是用了数万年，在现实和梦之间不断寻找着蛛丝马迹，真正的决定性的力量依然在你们的手上。”
“给我完整版本的预言，你们所听到的最完整的版本。”凌霜刚要把手放到桌面上，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就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地板的下方涌出，音调时高时低，虽然简直就和地震一样，根本听不出是什么，但是应该是某种有序组合产生的信号。
“引力波信息，这还不是完全的数据。”方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前方的桌面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此刻突然打开了一个六边形的洞，而回荡在整个大厅里的低沉声音，此刻突然升高了音调，变成了能够直接听懂的语音。
“梦与现实之碰撞，带来禁忌之魔法
对于力量之贪婪，世界崩坏之始焉
纯粹形体之降临，现实毁灭不可避
生灵恐慌之灵魂，见万物隐于虚空
黑暗与光明交融之时，全新之世界，从最初的火焰中，重新开始。”
“奇怪，我们兄弟会只知道最后一句……”乔纳森听罢，对此陷入了沉思。
“而我知晓的只有开始的两句……”
“我们兽人知道的，觉醒者一直在不断重复的，只有中间的两句，这是巧合吗，为什么刚好可以如此完美的拼合到一起？”虎南和帕琪都也不太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喂，凌霜，方星，你们在干什么！”
凯尔大声朝着他们喊话，然而，对方根本就完全听不见的样子，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本能驱动，而不是自身的意识，缓慢地从座位上离席，走向从洞中升起的一个拥有两个插槽的基座。
“父亲，别拦着他们！”乔纳森见状，也立即快步上前，将凯尔拉到自己的身后。
“果然说得没错……他们不是自愿成为的容器，也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实现的，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或许我们对于他们的理解，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紫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但是也只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静静看着他们化为了两道闪耀的流星，穿过了透明的玻璃穹顶，朝着远方的宇宙深空中奔去，将原本埋藏在梦中的遗忘的记忆和事物，重新在现实中逐个还原。
“凌霜？这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有点像是数据空间的地方，之前在和影刃号的虚空反应堆交互的时候遇到了类似的场景。”
方星环顾四周，前一秒他们还在要塞的中庭里，现在他们就出现在了这个奇特的地方，大量跳动着的字符的幻影，从他们的身后的虚空中发出，随后在前方的白门内汇集，而他们的脚下，也是凭空出现的一座透明的桥梁，周围并没有任何通向其他地方的道路，只有向着白门延伸，在空中飞过的字符，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如同玻璃碎裂时清脆的爆裂声音。
“看起来这地方只有我们能来……”凌霜说，“难道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吗？”
“也只有向前才能明白了。”
和白门之间的距离比想象中的要近，仅仅需要几步的功夫，就到达了眼前，不过在发出纯白色光芒的门扉前，伫立着两个古怪的机械人偶，差不多也就是成年人类的身高，从他们的设计风格来看，应该也是属于觉醒者的造物。
当两人走到了跟前后，机械人偶并没有做出任何敌对的动作，而是单膝跪地，并且伸出了带有凹槽的右手，形状倒是有些莫名的熟悉。
“诶，你说巧不巧……”方星和凌霜几乎同时拿出了身上的水晶，只不过因为彼此的能力不同，分别为一黑一白，说起来，早就觉得这就是某种钥匙了，只不过想不到，现在才会用上。
“你觉得门后面会是什么？”凌霜看向前方门洞里的这片纯白的光雾问道。
“不知道……虽然，我在遇到你之前，在月球的空间站里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它，虽然第一次感觉十分诡异，但是现在，反而有些亲切了，或许，这就是梦吧。”方星回答。
“而且，是那种含有无数秘密的梦，或许我们要找寻的事物，也是在梦中了……”
两人走上前，一齐将手中的水晶安放到了基座中，阻挡在前方的人偶，随即向后退去，让开了道路，只剩下了这扇发光的白雾门，毫无阻碍的位于他们的面前，并没有因为钥匙的安装而发生异动，仍然维持着令人放松而好奇的温和白光。
“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本只想去找到自己父亲的下落，结果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看，也没有时间去后悔了吧？毕竟我甚至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不一样，也不知道知道了我们想要追寻的事物后，是否还会有现在这样轻松了。”
“但是，你也不会放弃吧？”方星朝着白色的大猫伸出了手。
“大概是没有理由了，若是就这样放弃了梦的话，那生活也实在是太无聊了啊。”凌霜也朝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类伸出手，相互牵引着对方，一齐迈步走进了这白色的雾门里。
（《天平》第一卷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