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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十五章 真相就在其中)

2021-02-01 12:22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莱迪亚 讃恩听着脑电仪的滴答声和政委的笔尖摩擦着纸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努力着不去想克雷蒂亚 奥马蒂,或者她在骸骨神殿被展示的东西。她在被给予自由和同伴时感到的东西。

    这只是另一项测试,她想。不要崩溃

    脑电仪的滴答声更加快速,讃恩紧闭上了自己的义眼。

    千万不要崩溃。

    “和我说说那棵树,”瑞恩说。

    讃恩已经和政委说过许多次,关于那个树长在哪里,她如何从树叶的摩挲声中听见帝皇的声音,但她从没讲过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棵唱歌的树,”讃恩轻声地说,“在我得到我的天赋后不久,它着火了。”

    她暂停了讲述,又闻到了那股味道。唱歌的树燃烧的味道,那烟雾穿过喉咙的酸涩的味道。

    “村里的所有人都向树跑去,”讃恩说,“他们想要扑灭火焰,但火焰过于凶猛,在白色的树干被烧黑,树叶化为灰烬前都没有停下。”

    她把指甲扎进椅子的扶手上。手腕上的束绳深深埋进肉里。政委还在写着,而讃恩的两只鸟站在她的两边,注视着。

    “他们说那是巫术,”讃恩说,“说那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脑电仪的指针也随之震动。政委停下笔,看向脑电仪的指针划出了火焰一般的读数。就像讃恩看到的一样,燃烧在奥马蒂和罗伊周围的火焰。

    像尖叫一样。

    “我恳求着那些村民,”讃恩说。“求着那些牧师和商人,求着长老。求着我的母亲,我的父亲。”

    她记得所有的那些灰色的安塔里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憎恨。从那天开始她一直看到的眼神,她所有的同胞看她时的眼神。

    “他们不相信我,”讃恩说。“所以他们绑住我的手,遮住我的眼睛。他们剃光我的头发。然后他们把我带到夜晚最冷的森林深处,把我扔在那里,在我周围用盐画出了一个女巫圈。”

    瑞恩皱起眉。“你没有和他们理论?”她问。“没有反抗?”

    讃恩记得她的头发被一把刀粗劣削去的感觉。记得他们把她拖过树根和湿土,然后扔在地上之后说的话。那句她告诉凯德不能伤到她,但其实每次都让她受伤的话,因为她在其中听到了她父母的声音。

    保佑我免受巫术的折磨。

    她曾经也害怕过。害怕她如果反抗会发生什么。害怕她的天赋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害怕那会让她成为他们认为她是的东西。

    一个藏在他们女儿身体里的怪物。

    “我没有理论,”她轻轻地说,嘴里尝到了血。“我没有反抗。我在树林中心等着猎巫人来带走我,把我带到群星中那我不会孤单的地方。带到接受我的地方。”

    瑞恩这时的表情更加难以看懂了。

    “那你找到了吗,”她问。“接受你的地方?”

    讃恩摇摇头。“不,”她轻轻地说,“我没有。”

    “那么那棵树,”瑞恩问,“是你把它点着的吗?”

    讃恩的双手在回忆起那晚时微微颤抖,她伴着她妈妈的歌声睡着的那晚。

    她梦到了火焰。

    她的下巴很疼,她的眼睛也是,深深埋在她的眼窝里,在她失去它们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她耳语道,“我当时不知道梦的力量。”

    瑞恩点点头。“就像你梦到冬之王的时候?”她问。“梦到蝎尾狮的时候?”

    讃恩点点头。她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抬起头。

    “他渴望所有东西,”她说。“群星。它们之间所有的空间。他会吃掉所有善良的心脏直到没有任何东西被留下。”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

    “奥马蒂说你是那个认识到他的人,”她在能阻止自己之前说。“去问外乡人,她说。”

    瑞恩摇摇头。讃恩一时在想这是不是还是一次测试。

    “我有怀疑的对象,”政委说。“但我不能确定。”

    “可能答案很近了,”讃恩说。“或者答案已经掌握在手中,只是被隐藏起来了。”

    瑞恩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她如此珍贵的怀表。她抚摸着表面,好像在看时间。

    “还有其他事吗,政委?”讃恩问。

    瑞恩看了看设备的读数和她的笔记。

    “对,”她说。“除非你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讃恩看向那两只鸟,它们安静地坐在瑞恩旁边,眼睛就像串珠的珠子一样。

    “不,”讃恩说。“没有任何事。”


    戴文 威克背靠着墙站在老学院的走廊里,听着风的呼啸声。听着他的同胞四处走着,说着话唱着歌。他从风里闻到了烟的味道。外面的院子里,燃烧后钜燃料的味道。

    他也闻到了血的味道,从它们浸透他衣服的地方漫延开来。

    威克把手伸进皮带上的袋子,拿出瑞恩给他的爆弹。他把它平放在掌心上。子弹又重又冷,上面铭刻着一只双头鹰,就像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一样。那也非常沉重,而且每天都变的越来越重。

    威克从考特以来就一直在逃离着死神,从他把他的名字用灰烬写在丛林之后。照常理来说,他现在拿着的子弹应该没有区别。那只是他迟到的命运在现实中出现。只是黄昏猎犬的追猎。

    但这次这感觉不一样了。它让死后的世界更加靠近,像一张嘴一样大大张开着,等待着。威克也能感觉他的审判笼罩在他的身上,清算着他许多的罪。威克明白了这么多年他不止在逃离死亡,而是在逃离他做过的一切。逃离他的每一次直觉和每一次决定。

    逃离他挥出的每一刀,又快又深。

    威克又把头搁在墙壁上放了一会儿,听着风的呼啸,把爆弹重新放进皮带上的袋子里,就在放注射器的袋子旁边。他的手摸过他的脸,随后用他疼痛的身体站直,顺着走廊走到了他小队的房间。

    房间的门敞开着,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威克进来。他的树人战士坐成了一圈说着话。或者说那些留下的人。迪安的床整整齐齐,他的杂物箱放在上面,还有他的祷告纸和从家乡带来的黑木偶像。

    “有多一个人的地方吗?”威克问。

    他们停下聊天,转过来看着他。科灵和凯恩。杰伊和哈罗。但特别是奥德。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看到死人重新行走一样。

    “长官,”科灵说。“发生什么了?”

    “我和政委说过话了,”威克说。“然后她让我走了。”

    奥德的脸无比煞白。威克可以从中看出他的震惊。

    “那那些人,对王座宣誓效忠的人,”奥德说,“你没杀他们?”

    他的树人战士小队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等待着瑞恩让他说的谎言。流水的声音从建筑的其他地方传来。

    滴答,滴答,滴答。

    “不,”他说。“我杀了他们。”

    “长官,”科灵说。“你在说什么?”

    她绝望地想听到他是清白的。威克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这件事比杀戮让他更加难受。在他做的所有事情,她还这样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圣人之类的人。

    “他们没有向王座宣誓过,”威克说。“他们是预示者,伪装成高层指挥。所以我杀了他们。”

    “他们是敌人,”科灵说,“渗透的敌人。他们想要伤害我们,而你阻止了他们。”

    威克点点头。至少这一部分,不是谎言。

    “我就知道,”科灵说。“就知道这不会是真的。”

    “你敢发誓吗?”奥德问。

    科灵向他吼了一声。“他都说了,格尔,而且政委也让他走了。这难道不够吗?”

    “你知道这不够。”奥德说。

    科灵动了起来,好像要去打他。

    “没关系,尤利娅,”威克说。

    他伸出他的手,掌心向上,露出树人战士的标记。他拿出腰间的刀,重新划开了老旧的伤疤。

    “我发誓,”他说,小心地选择着他用的词,小心地只说真相。“我发誓我杀了那些想伤害我们的人,而且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同胞。”

    血慢慢地流了出来。他转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让血掉到了地板上。他想着他说的话,如此小心选择的话。他说了同胞,指的是讃恩,而且他是在发誓的时候说的。他想着他拿着的那颗子弹,和她的是一对,然后他明白了这是真的了。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同胞,不管他喜不喜欢。他们两个被死亡联系在一起,都被饶过了一次。

    “你们相信我了吗?”威克问。

    奥德点点头,脸不像刚刚那么白了。“我相信你,”他轻轻地说。


    塞弗琳娜 瑞恩坐在她的房间的地板上,看着从她桌子上拿到的数据阅读器。它嗡嗡作响,又映出了卢西亚的留言。

    给我的妹妹。真相就在其中。

    瑞恩手里拿着怀表,黄铜外壳已经被她的手掌变暖。她想着冬之王,和他渴望的东西。她想到了卢西亚在牢房对她说的话,在那么多年以前。

    我跟随了我的心。

    瑞恩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她缓慢而小心地输入了密码。

    H.E.A.R.T (心)。

    她按下输入键,全息影像突然消失了。当它再次亮起时,瑞恩发现她在十年之后又一次看到了她姐姐的黑眼睛。瑞恩在卢西亚开始说话之前按下暂停键,她的姐姐脸上带着半开的笑停在原地。

    那笑容包含了太多。她姐姐的眼睛。上百段瑞恩觉得自己埋葬或断绝的记忆汹涌着回到她的脑海里。在破晓星的冷风中和卢西亚在堤坝上跑步。在孩提时分用木制刀剑练习,她们的母亲为她们鼓掌。研究地图,学习演讲,猜字谜,直到天黑到她们看不到彼此。卢西亚在游戏中的最后一句话总是晚安,但瑞恩会故意猜错,好让她和姐姐多说些话。卢西亚每次都能让她发笑。

    瑞恩当时就想要离开,但是她站不起来。她想说话,但她知道她会哭。所以她做了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她要做的事。

    她按下按钮,听着她姐姐说的话。

    “我的妹妹,”卢西亚说。她的声音和瑞恩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清晰,且强壮。和她们的母亲太像了。“如果你看到了这些,那么你一定也追随了你的内心。”

    她停了一下,那笑消失了。录像是在卢西亚被捕之前录制的。她没有挨饿或淤青,而且她还穿着她黑色的政委制服。

    “如果你看到了这些,那你一定已经看到了贝尔星系还有我们的远征中的黑暗。我很抱歉你必须成为这个人,但我知道这个人非你莫属。你一直都是那种追求真相的人。”

    卢西亚笑了,那声音非常悲伤。

    “问问题的那个人,”她说。“你一直都在问问题。”

    瑞恩也笑了。这笑没有预兆,和紧接着的泪一样。那滴眼泪在她的脸上画出一条冰冷的痕迹。她快速地擦掉它,好像那会留下记号一样。

    “我保证过告诉你真相,”卢西亚说。“但那不是可以简单接受的。对这件事,我也很抱歉。”

    卢西亚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在录像的背景里,瑞恩听到了一阵猛烈的风暴。

    “那黑暗,”卢西亚说。“它没有在影响远征,它就是远征本身。腐败已经渗透进了它的每个角落,而它的源头就藏在高层指挥里。”

    她摇摇头。

    “他们把我们派到美得星的地表上作战而不选择从轨道上轰塌那些冰洞,因为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和预示者在美得星上寻找的同一件东西。藏在冰里的对灵能敏感的水晶。预示者用它们做仪式。我在美得星上看到了不可能的事。九圣中的一人,在战场上被击杀,但马上就重新活动起来。但他的伤口没有痊愈,他的死亡被抵消了。在我们夺回美得星之后,大量的那种水晶在一个幽灵军团的掩护下被运回了不屈星。”

    “斯提西安第九十九团,”瑞恩轻声说道,和她姐姐的声音合到了一起,变得无法辨认。

    “他们不止在运送水晶,”卢西亚说。“还有武器,装甲,有时甚至有人员。他们任由舰队被预示者拦截,让他们用我们的武器来对抗我们。他们泄露信息和战术情报来让贝尔星系一直处于冲突状态,保持着战争机器的运转,保证预示者存活下来。”

    听着卢西亚的话就像站在一场冰冷的日出面前。那日出亮到把所有东西都毫不留情地照亮,揭露出所有的缺陷。

    “这也是他们想要水晶的原因,”卢西亚说。“在死亡的威胁下仍然活下去。他们已经强大到能为达成这点而制造出一整个幽灵军团。能操纵远征的一整只战斗群来获得异端的物品,而且骗过军务部来运送它们。他们想要攫取权力,而且不需要寻找盟友来完成这件事。因为在高层指挥,所有对远征指挥宣誓效忠的士兵已经是他们的盟友了。”

    卢西亚叹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脸。录像是如此古旧和不稳定,让这成为了卢西亚在哭的第一个证据。

    “你会怎么做,”卢西亚问,“当你不知道腐败蔓延到何种地步的时候?”

    瑞恩现在正在颤抖,就像她看着卢西亚的最后时刻时一样。“把它们全部烧掉,”她轻声说,“保证你没有漏过它们。”

    “我想要把它们燃烧殆尽,但我失败了,”卢西亚说。“我的敌人已经发现了我,我也即将成为幽灵中的一员,又一条用来保证战争机器运转的人命。我希望我能本人告诉你这些事,但如果这样他们也会像杀了我一样杀了你。我不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所以我把真相藏起来,坚信你能找到它,你一直都可以。”

    那笑容又出现在了卢西亚的脸上,虽然只是一瞬间。

    “你不会和我一样失败,塞弗琳娜,”她说,“你不会像我们的父亲一样崩溃。你不会像我,像他,甚至不会像母亲。你会书写你自己的传奇。对于这点,我非常自豪。”

    然后全息影像颤抖着停了下来,停在了卢西亚那将近看不见的笑容上。瑞恩因这一天浑身发痛。因为骸骨神殿的战斗,因为奥马蒂给她的梦境,因为那本该杀死她的爆炸和所有她在平静地来到这个房间最终解开她姐姐留给她的真相前必须完成的职责。所有的这些痛苦与现在她心里的痛苦相比都显得逊色。她错了。她任由她的姐姐死了,然后还在她的回忆里无数次地杀死了她。从十年前开始,每一天都是如此。

    瑞恩伸出手,好像在触碰全息影像。影像在她的手指边闪烁着。

    “姐姐,”她轻轻地说,“我很抱歉。”


    威克转动他的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它。看着他重新打开的标记里的血和他指尖上写迪安名字时留下的灰烬。闻着他衣服和皮肤上的烟雾味道。他们也把迪安的黑木偶像火化了。其他人拿着它感觉不对。

    “戴夫。”

    威克的名字是奥德在几个小时里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因为哈罗和杰伊已经在他们的床上睡着了。威克不知道科灵在哪里,还有凯恩。他想着他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威克重新坐到他的床上。“你想要说什么?”他问。

    奥德正坐在地上。他没有看威克的眼睛。

    “我觉得那是真的,”他说,“我让我的心犹豫了,而当时我应该更果断的。”奥德摇摇头。“是因为工厂里的事,”他说,然后叹出一口气。“不,不止是那件事。还有戈尔,德拉斯特,希克斯和那些牧师。你记得吗?”

    威克点点头。“你知道我记得。”

    奥德现在看向了他的眼睛。“你那样战斗,把所有人当成敌人。这不是个战斗的好方法。这会让灵魂分裂,每一次都会让你更加空虚。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威克想起了那些战斗,还有在那之前的战斗。他想起了所有那些他为了逃离死亡所作的事情。

    “你知道我记得。”他又说了一遍。

    “当我听说那些尸体时,我开始想你是不是也是敌人。”奥德说。“想着你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崩溃了,损坏了。”

    威克也想起了那块抵着纳里亚–莱喉咙的玻璃碎片。裂开了。崩溃了。

    损坏了。

    “所以你去找了尤里。”威克说。

    奥德点了点头,仍然看着地板。“我不能放过这件事。相信我,我试过了,但我不能把这些钩子从我的灵魂里抽出来。”

    他终于把视线向上移了过来。

    “如果你想让我退出,”奥德说。“如果你想让我死,我理解。我背叛了标记。背叛了我付出的鲜血。”

    威克向下看向他的手。看向了灰烬和被刻下两次的标记。他想起了他的死刑。想起了卡夫隆,命运引擎,还有以后的战斗一定会比以前更丑恶的事实。

    “不,”威克说,“我不想让你退出,也不想让你死。”

    “你不想?”奥德问。

    “我需要你照顾其他人,”威克说。“注意他们。保证他们的灵魂不会破损地太严重。尤其是那外乡人。尤利娅会帮你的。她总是喜欢多关心别人一点。”

    这些话完全出乎奥德的意料,因为他仅用皱眉回答了这些话。

    “你明白我了吗?”威克问。“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会做到。”

    “我明白你在要求我做什么,戴夫,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威克摇摇头。“给我个回答就好。”

    “好吧,”奥德说。“我会照顾他们。”

    “还有一件事,”威克说。“我需要知道是谁和你们说那些尸体的。”

    奥德安静了一段时间。他向杰伊和哈罗的方向扫了一眼,确保他们睡着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了,”他说。“你会做什么?”

    “解决他的问题,”威克说。“就这样。”

    “你发誓?”奥德说。

    “我发誓,”威克回答。“在政委的手枪下走一次已经足够了。”

    奥德叹了口气,又长又重。“科拉特,”他说。“是伊莱–科拉特。”


    安德伦 菲在墙上的字下等待着,就像当时瑞恩等他一样。他在手里转动着数据盘。着东西这么小,但却那么重要。它可能改变所有事情。

    但它也可能是像一颗子弹一样的死刑。

    他在靠近的脚步声中握住了拿着数据盘的手。那是瑞恩,但她没有穿着政委的制服。没有大衣,没有军帽。她只穿着一身简单的训练服和靴子。一件黑色的外套和短打火衣。那是她做战斗训练时穿的衣服。她的黑发和往常一样盘成一个头冠,但很多都散开着,好像她刚刚睡醒。但是从她疲倦的姿态来看,她绝对没有在睡觉。

    “队长,”她说。

    她的声音也有些不同。菲觉得那是伤痛的声音,让他想着神殿到底有多糟。

    “政委,”他说,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应该说的。“看来你还没死。”

    瑞恩脸上的笑如此微弱,大部分人一定不会看出来。

    “还没有。”她说。

    菲张开手,像瑞恩展示出了数据盘,她点了点头。他们安静地共同走过老学院的走廊,来到了上次的那间房间。瑞恩正隐藏着一条在战斗中受伤的腿,指节淤青开裂。菲对此感到愧疚,不是因为她受的伤,而是他本应该和她一起去受伤的。他推开学院图书馆的大门,那股潮湿衰老的气味再次环绕着他。就像古老的树,被疾病侵蚀。这是那被蛀虫蚕食的地图的气味。

    那是变得乌黑腐败的贝尔星系。

    菲关上身后沉重的大门,地上抖动着的纸张随后归于平静。瑞恩站在它们中间,双手交叉在胸前。他向她走过去,他认识她这么多年,这么多共同战斗的时间以来,菲从没有看见过瑞恩如此的狼狈。

    “是什么在烦恼着你?”他问她。

    瑞恩送开双臂并用一只手捋过她的头发。这就是它们变松的原因。

    “只是一道旧伤,”她说。“告诉我你找到了什么。”

    菲知道她的意思比她说出来的更多,同时不要向她问起这件事。她的意志是她自己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我找到了斯提西安团,”他说,“还有制造他们的人。”

    他把数据盘接入他带着的便携显示屏递给了她。瑞恩一页页地看过报告,快速地用敏锐的眼睛搜集着情报。

    “你认出什么名字吗?”他问她。

    瑞恩皱起了眉。“没有,”她说。“一个也没有。没有记录,报告,甚至是故事里的名字。他们是幽灵,不管这是不是可能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记录成了在战斗中阵亡。”

    “但他们都是被同一个医疗官记录的。”菲说。

    瑞恩点点头。“但她自己也是一个幽灵。”

    菲从瑞恩手里拿回显示板,调出了伊莎贝拉–露茨的医疗记录。他把它还给瑞恩。

    “这条记录在阿尔法级授权上还加了一层密码,”他说,“看看日期。”

    她看了,皱起的眉头更加紧张。瑞恩的手指移过键盘,把一个词输入了进去。它嗡嗡作响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绿色的字弹了出来。

    授权通过

    菲瞪着这行字。

    “你用了什么密码?”他问。“什么能比阿尔法级更高?”

    瑞恩吸了一口气。

    “蝎尾狮,”她说。


    录像放出了一张和瑞恩看到过许多的前线医疗站一样的广角录像。一间用预制板搭起的房间,简洁干练。伊莎贝拉 露茨坐在一个椅子上对着录音机讲话。在录制的时候她一定已经接近四十岁了。她的皮肤稍显棕色,头发剃成了极短的平头。她的栗色眼睛充满机敏,但安在了一张筋疲力尽的脸上。她的领子上有一小点血迹,并延续到了她的喉咙上。

    “开始记录,”露茨说。“少校军医伊莎贝拉 露茨。在不屈星战役后录制。”

    露茨开始列出伤亡名单,那些失踪的人,那些被杀的人。这数字对知道战争代价的瑞恩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不屈星到现在为止都是远征历史里最伟大的胜利。

    或者它一直是被这么认为的。

    “这没什么帮助,”菲安静地说。

    瑞恩摇摇头。她知道他们正站在阴影的边缘。她能感觉到。

    露茨结束了她的名单和计数,然后空虚地揉着她脖子上的血迹。

    “军团至高大统领今天在面对自称提升者德克塔的叛徒时严重受伤。那些刀伤已经能杀死一些体弱的人。在他走回来之后更加严重。”

    露茨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走了五英里,”她说。“当时他的一片肺已经被破坏,三个主要器官上也有外伤。就算这样,他在雄狮尝试把他带回来是仍然试着战斗。”

    露茨把手肘支在录像机在的桌子上。她说话时揉搓着双手。

    “我成功地让他稳定下来,”她说。“并修复了德克塔造成的许多伤害,但赛力克余生都要带着伤疤和痛苦。”

    她的声音在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开始颤抖,然后她闭上眼睛,把脸藏进了双手里片刻。

    “我做不到,”她说。“我向他发誓我不会说任何事,但我不能遵守这个诺言,就算是对他那样的人。”

    她回头看了看,好像有人可能会在看着她,然后向下看着桌子,而非看着镜头继续说了下去。

    “军团至高大统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露茨吸了口气。“在治疗他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的死亡已经被写进了他的血里,骨里。是脊髓病毒,我从没见过这么糟的。”

    瑞恩意识到她拿着显示器的手在颤抖。她听到菲在咬紧的牙间吐出一口气。他们两人在录像开始后都没有动。瑞恩感到被钉住了,她的心被牢牢冻住。

    “这不能是它的一部分,”瑞恩说。

    “不,”菲说。“这不可能。”

    但她不能确定,她从菲的声音里听出他也不行。

    “骨髓病毒太深入了,”露茨继续说,“过于深入了。我只能尽量减弱他的痛苦。如果他放弃指挥,他最多还可以活三个月。”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然后一个怜悯的微笑一闪而过。

    “他让我给他争取四个月,并没有放下任何工作。他说他不会因为困难就放弃。我会照他说的做,因为那是我的职责,但我不能不记录这件事。这也是我的职责,不管那让我多痛心。”

    露茨像是清空头脑一样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她伸手停下录像,然后录像跳动了一下,重新开始。房间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露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她疲劳的眼睛大大张开。

    “开始记录,”她说,声音嘶哑。“像我担心的一样,军团至高大统领的状况正在恶化。他的体重和肌肉量在骤降,不能吃下食物。他的身体在毒害他。”

    露茨没有忍着不哭。瑞恩感到了一滴泪也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他开始忘记,”她说。“这是最糟糕的事情。忘记吃药,或者他做过的事情。他开始忘记他的伤疤的来历,然后我还要告诉他他自己的传奇。告诉他他是个英雄。他像对抗所有敌人一样对抗着病痛,带着信仰和无比强大的意志,但疾病不能被这两样东西打败。”

    露茨停了一下,把手握在了脖子上挂着的双头鹰上。

    “现在只有信仰能帮助他,”她说。“他和我都在祈祷,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到这个录像为止,我还是唯一知道他的症状的人,但很快我就不会是唯一一个了。我们会无法掩盖下去,或者他会死,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

    露茨摇了摇头。

    “然后我们真的会迷失。”她说。

    然后她再次伸手切断了录像。当它再次启动的时候,伊莎贝拉–露茨完全一动不动了。她的双眼也不再机敏。

    “开始记录,”她说,声音冷酷平淡。“今天,我记录下军团至高大统领奥拉–赛力克的死亡。我们最伟大的英雄。我们最明亮的光,离开了,回到了帝皇的身边。”

    露茨如此僵硬以至于录像好像停止了,但然后她站了起来踢出一脚,把录像器甩到医疗室的地上,镜片裂开了。然后录音机在结束前录下了露茨一声痛苦无言的惨叫。

    “这不能……”菲说,然后他停下了。“这是个谎言。”

    他的声音仅仅是一声耳语,而且他还在颤抖。他看上去被抽空了,崩溃了。瑞恩看的出来,因为她也感到了一样的感觉。

    “还有一条录像。”瑞恩说。

    少校军医伊莎贝拉 露茨的最后一条录像滴答着开始了。她正坐在一个不同的医疗室里,在不同的预制板墙壁中间。录像开始时露茨正越过肩膀往后看。当她转回来面对镜头时,瑞恩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和罗伊一样空虚的眼神。

    “今天,我取消军团至高大统领奥拉 赛力克的死亡记录,”她说。“因为他回到了我们中间。他活下来了。”

    瑞恩知道露茨要说什么,但这还是很难接受。她已经大致猜道了她要说的事。

    “他不止活下来了,”露茨说。“他还变得更加强壮。骨髓病毒仍然存活在他的血液和身体里,但他现在比对抗提升者德克塔之前更加强壮。他记起了所有事情。”

    露茨暂停了一下。她用在第一条录像里一样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应该很开心,”她说。“我应该庆祝这带回我们英雄的奇迹,但我做不到,因为这不是一个奇迹。”

    露茨靠近了录像机。

    “他不一样了,”她轻声说道。“变了。是他的眼睛。它们现在太蓝了。而且还有那个标记。”

    她把手平放在胸口上,在心脏的正上方。

    “这里,”她说。“这里有个伤疤但现在那不是个伤疤了。”

    “不,”瑞恩说,希望自己是错的。

    “那是一个命运标记。”伊莎贝拉 露茨说。

    录像突然中止了。瑞恩拿着显示屏的指节变得惨白。

    “赛力克。”她必须大声说出来才能让自己确信。“军团至高大统领。他就是蝎尾狮。在远征中心的阴影。”

    瑞恩的手上布满伤疤,和她身上其他的地方一样。那是为了贝尔星系战斗而得到的伤疤。为赛力克得到的伤疤。

    “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她说。

    她找不到站着的力气了,所以她跪了下来,把显示屏放到了贝尔星系斑驳的历史记录中。那么多年以来耗费的鲜血,战争,和人命。

    “全是为了一个谎言。”瑞恩说。“他是个谎言。”

    她想起了她记忆里的几个片段。在其中,有在希克斯星上和赛力克的对话,在黑暗神殿。卢西亚在破晓星上的毕业典礼。在工厂里,当他说道她的母亲时。戈尔星,在考得尓的哨站。她在牢房里见到卢西亚的那一天。那是一次军团至高大统领批准的探视。

    赛力克。全是赛力克。

    瑞恩没有想要发出痛苦的声音,她不能自已。

    菲跪在她的身边,拥抱住了她。瑞恩任由他这么做了。她往前迎了过去,也抱住了菲,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她感觉她好像放弃了,突然变回了一个小孩子。

    迷失了。

    “我们现在怎么做?”菲问。他听起来也迷失了。

    瑞恩的一生都知道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管问的人是谁,和他们问的原因。她现在也无比清晰地知道,她只需要说出来。她从菲的身边离开,然后站起来,然后也帮着他站了起来。

    “我们把它全部曝光,”她说。“所有的这一切。斯提西安军团。卡夫隆。赛力克和所有和他一起堕落的人。他们所有人都必须面对审判。”

    瑞恩看向菲那向如风暴一般的灰眼珠。

    “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她说。“从这件事中退出。这将会是一条血腥的道路,而且没有回头。”

    “休想,”他说。“我发过誓,记得吗?直到最后。”

    瑞恩点点头。这些话没有悔意。

    “直到最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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