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通论—孙正聿（第五章1/3）

第五章 寻求本体

当我提出本体这个概念时，我想大家对它的内涵和名词本身都感到不好理解。因此，本课程最难的就是第五章对本体论的理解。对本体论的理解，从实质上看就是这门课所要回答的根本问题，对哲学自身的理解。在我的文章“本体的反思与表征”中，我写到，在我看来，哲学就是寻求本体，而反思和表征本体就是哲学的存在方式，这已很明确地表达了我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但哲学界在这个问题上的争论非常大。我没有把我的观点强加给大家的意思，我只是想通过这一章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对于本体论，从而也是对哲学自身的理解。【所以我预先和大家说一下，这章理解起来非常困难。可是如果你对这个问题能够有了一定的理解，那么你对哲学本身就会有一个比较深入的理解。】

我把它概括为三个问题，第一个大问题，谈本体论问题，怎么理解本体论问题；第二个大问题谈传统本体论；第三个大问题，谈现代本体论。由此我们一起去比较深入和比较全面的探索一下本体论问题，从而能够拓宽和深化我们对哲学本身的理解。

 

关于本体论问题，作为本体论自身，我们讨论三个问题。从本体论的当代争论入手，我们去探讨本体论的基本内涵，然后我们再述诸于之所以会有本体论这种理论的人性基础是什么？理解了本体论自身的大体的情况，我们就可以对本体论本身做一个总体的划分，那就是传统本体论和现代本体论，这样一种划分非常有意义。

关于传统本体论，我们探讨三个问题。一个是本体论在传统哲学范围内是怎样被研究的，也可叫做本体论的传统方式；本体论在传统哲学当中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第二个我们探讨下本体论在传统哲学当中的历史转化；第三个方面，我想把传统本体论和现代本土论沟通起来，讨论下本体论的历史遗产，就是说传统的本体论哲学究竟给我们遗留了什么东西？我们是在一个怎样的积淀上来展开现代哲学研究的。由此我们就过到过渡到了现代的本体论。

现代本体论是一场本体论的哲学革命，与传统本体论相比它是带有革命性质的。但我个人一直认为它只是改变了本体论的传统的研究方式和追求方式，而没有改变哲学的本体论的性质，没有抛弃本体论。所以我想特别地讨论一下马克思的本体论，这对我们来说是特别有意义的一个问题了。马克思究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什么样的本体论？对于本体论的理解，我想用刚才我说的那篇文章的题目做一下总结，本体的反思与表征。

 

这就是这一章要给大家讲的这个内容三个大的问题，一个是和大家一般性的来讨论一下对于本体论自身的理解。但这样的一种讨论和理解它是抽象的。【我一再说哲学就是哲学史，哲学是一种历史性的思想，而哲学史是一种思想性的历史，离开哲学史，你关于哲学的任何言说都是没有根据的，那叫自言自语。所以你对于任何一个哲学问题的求解都必须诉诸于哲学史，你只有从哲学史出发，你才有哲学的发言权。】因此我们把本体论问题诉诸于对传统本体论和现代本体论的研究。因此我从总体上和大家讲这样三个方面。首先我们集中来谈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关于本体论问题。

第一节 本体论问题

关于本体论的当代论争我要谈这样三个方面。当代中国哲学界关于本体论的讨论有这样三个基本阶段（过程）。第一，在讨论初期，它追问的是什么是正确的本体论，关于这个问题形成了三种不同的理论，一种叫做物质本体论，一种叫做实践本体论，还有一种叫做社会存在本体论。

随着当代中国哲学界讨论的深入，他追问一个更深层的问题，究竟什么是本体论？关于什么是本体论，它主要讨论了三个问题。一，本体论的原义是什么？本体论的原义是否合理？二，这个本体论是否具有普遍意义？三，它就更触及到当代的哲学论争了，本体论问题的引申是否合法。

再进一步，他不再问何为本体论，他追问的是何以有本体论。这问题就转化为了哲学和本体论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于什么是本体论问题，为使同学们感到好入手，我们从一些基本的理论和认识上讨论。

1.本体论的当代论争

1.1何为正确的本体论

第一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究竟怎么来理解这个所谓的本体论，本体论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从本体论才能够理解哲学。

我们先从1978年以来当代中国哲学界关于本体论的讨论入手。因为1980年左右的那版辞海给本体论下的定义是，本体论是一种资产阶级的哲学学说，可以想见，建国以来，我们国内哲学界基本上是不谈所谓本体论的。正因如此，从改革开放以来，理所当然的就会在所谓的本体论问题上出现不可避免的各种各样的认识，我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

在关于本体论的讨论当中，由于我们原来没有去触及本体论，因此当代中国的哲学界在讨论本体论时顺序好像颠倒了。按照正常理解问题，你应该先问什么是它，然后再问什么是正确的。但中国哲学界讨论的顺序是我所表述的这样，这意味着1978年之前，中国哲学界关于本体论的认识是极其肤浅的。所以他最初是把“什么是本体论的根本性的理论（思想）前提”放一边了，好像说我们不用问什么是本体论，我说的那个就是正确的本体论。一开始谁也不去反思，后来才用到了哲学反思。

原先他直接断言我说的才是正确的本体论，这就是一种不讲道理的姿态了。这就是因为还没有进入到本体论的真实的研究。80年代初开始这场哲学讨论，一开始没有谁去反思，去追究，去探索究竟什么是本体论，而是拿过来就说了，我说这个是正确的本体论，你说那个是正确的本体论。这和当时的教科书背景有关系。

大家学习哲学原理时，讲完哲学是关于世界观的理论后，马上就提出哲学的基本问题。那么他说了，哲学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也就是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而它认为这个问题有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谁为第一性的问题。然后它说精神和物质谁为第一性的问题，就是哲学的本体论问题。考研不都这么背的吗？哲学基本问题有两个方面，第一方面谁为第一性，就是本体论问题，第二方面有无同一性的问题，也就是认识论问题，所以哲学基本问题是本体论和认识论两个方面的问题，不都是这样记的吗？当你这样去记这个所谓的本体论时，实际上你已经接触到了当代中国哲学界关于本体论的争论了，那就是按我们通常在哲学教科书中的说法，本体论就是物质本体论。

【大家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必须看论著，也既要看著作又要看论文。你包括看最近的论文。我跟大家提示过几次，中国社会科学、新华文摘这些研究这些动态，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的哲学原理那个集子不是，这个大家都是必须看的。如果你看过的话，你绝对不会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它基本上是每期都有关于物质本体论与其他本体论的争论。那就是说虽然我们已经跨过世纪了，但】在新的世纪里边，哲学界仍然有一种比较带有代表性的观点，即本体论作为正确的本体论，只能是物质本体论。】

物质本体论我解释了，他怎么来的呢？他认为哲学基本问题有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精神和物质谁为第一性，如果你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物质是本原的，那么他们就把这种哲学叫做物质本体论，也就是唯物论的本体论，与此相反，凡是把精神看作是第一性的，看作是本原的存在，这就是精神本体论，即唯心主义的本体论。【对哲学基本问题的通常理解】这就是二十多年来中国哲学界面对的一个最基本的理论的现实。

教科书里边讲得非常明确。从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方面区分为两种基本的本体论，一种是唯物主义的物质本体论，而另一种是唯心主义的精神本体论。如果问题就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再进一步探索的余地了。因为本体论问题就是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方面精神和物质所谓第一性的问题，这就是本体论问题。而对于这个问题有两种不同的回答，它构成了唯物主义的本体论和唯心主义的本体论。那么我们坚持唯物主义的本体论，我们反为唯心主义的本体论。完事了，你看我们下边来探讨什么本体论问题呢？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了。

问题就在于究竟怎样去理解本体论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哲学界发生了一个最深刻的变化，那就是从反思传统的哲学原理、教科书入手，重新去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它出现了一系列的理论论证，其中越来越凸现的一个根本的问题就是对本体论的理解。所以80年代以来，最初围绕着什么是正确的本体论，在通行的物质本体论的基础上，国内出现了两种有代表性的本体论，一种叫做实践本体论，一种叫做社会存在本体论。

我稍微说得慢一点，就是我估计大一同学没这个背景。那你现在一说怎么回事，怎么出来这些个东西的。所以我想还是强调一下，你回头先想哲学基本问题，你学习时他给你有一个说法，它说哲学基本问题有两方面，第一方面，回答精神和物质随为第一性。那么这个回答不同，它构成了截然相反的两种本体论。因此那我们教和书告诉我们，我们要坚持唯物主义的物质本体论，反对唯心主义的精神本体论。我们以这个为前提来说明下面的问题。

在 80 年代初反思哲学原理教科书的过程当中，哲学界开始重新去研究马克思的哲学著作。那么在这个研究过程当中，哲学界发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他们发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我们原来都强调物质是核心范畴，所以我们坚持物质本体论。但是从 1978 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哲学界也改革和开放了。那么在.....

1.1.何为正确的本体论

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人们所直接争论的是，究竟什么是马克思的本体论？换言之也就是什么是正确的本体论。在这种讨论当中，按传统的教科书模式，它为我们提供的叫做物质本体论。因此，哲学界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所谓实践本体论和社会存在本体论。

1.2.何为本体论

【本体=在≠在者】本体是在，不是在者，这可以说是哲学界的一种普遍的共识或认同。沃尔夫说什么叫做本体，什么是本体论呢？本体、本体论是以人自我意识到经验的分裂为前提的，否则不会有本体的观念和本体论的追求。

黑格尔在逻辑学的开端提出一个最基本的说法，存在是纯粹的存在，纯粹的存在是纯有，纯有就是纯无，纯有和纯无就是纯粹的思。黑格尔的逻辑学展现了一个概念发展的辩证法，一旦变成黑格尔所说的定在（有规定性的存在）就变成在者了。在者是科学研究的对象，而“在”本身是哲学反思的对象。

**在：茫茫宇宙中漫延着、流动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在”（把抽象形象化来说）

哲学所寻求的本体不是 一个经验的在者，而是一个抽象的超验之在，整个的哲学史都是如此。我为什么说不能够把思维和存在的关系简单地归结为精神和物质的关系呢？因为思维对存在的关系包含着【思维对在者的关系】和【思维对纯粹的在的关系】。

1.2.1本体论的原义是否合理

本体论就是关于（超验之）在的学说。

原来的意义的本体论就是关于在的学说，而不是关于在者的学说

1.2.2问题是否普遍

本体论问题不仅具有普遍性，而且可以说哲学就是本体论，没有本体论不是哲学。

1.2.3引申是否合理

1.2.3引申是否合理

一方面，如今我们是在现代哲学革命的基础上来讨论本体论的，所以我们今天所理解的本体论与本义的本体论保持着必然的联系，或者说深层的具有一致性。

但是另一方面，在对本体的追求方式上，理论论证上，理论形态上都发生了革命性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不足以使我们否认本体论具有引申的合法性。

简单地去追问什么是本体论，没有办法回答这三个问题。何为正确的本体论，以及何为本体论的问题合乎逻辑的转化为了何以有本体论的问题。】

1.3.何以有本体论

对本体论的追问就是对哲学本身的追问。反过来说，对于哲学本身的追问，必须诉诸于对本体论的追问。

本体论是标志哲学特殊的理论性质的，而不是代替了哲学的全部的理论。

本体论之于哲学，在于它显示了哲学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特殊方式的特殊的理论性质，但以这种理论性质构筑的全部的哲学理论不能归结为本体论。

**哲学的内容（认识论、历史观、辩证法、价值论），就其理论性质来说都是本体论

 

对于怎么理解哲学和本体论的关系，首先我诉诸于本体论的基本内涵。理解本体论，我们应该诉诸于对于本体论的基本内涵的挖掘、追究和探索。理解本体论的内涵的前提是自觉的意识到作为人的经验的自我分裂，构成了一对最基本的矛盾，即经验与超验的关系。

 

2.本体论的基本内涵

本体不是实体。所以我把本体论总的归结为三种本体论，就是实体本体论、逻辑本体论和文化本体论。

一种叫做实体本体论。这种实体本体论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我所说的这种实体本体论，还不仅仅是包括我们国内所说的物质本体论。其实这种物质本体论我以后我再分享，恩格斯做了非常精辟的论述，它本质上是自然本体论，因为它要回答的是恩格斯提的问题，为什么能够有这个世界，是先有自然界，还是神创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构成了一种所谓的自然物质本体论。这种自然物质本体论毫无疑问属于一种实体本体论。但是远不止如此，比如说在我们国内现在有颇大影响的一种场有理论，有人归结为场，有人归结为关系，我都把它称之为叫做实体本体论。

另一种是从逻辑的意义上来把握这个超验之在的，我把它叫做逻辑本体论。西方哲学主要是这种逻辑本体论。

我把与这样两种本体论相对待的另一种本体论称之为文化本体论。这文化本体论中也是有相当多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去探讨和澄清，【我现在先不触及了，这个问题太复杂，说多了，大家反而就觉得乱了。】

古希腊罗马哲学有两条线索，那么一条线索是它叫做因果现实联系的线索，另一条叫做现象本质的逻辑线索。而那条现实的因果联系的线索是以德谟克利特为最高代表的。而作为这个现象本质的逻辑关系，它包含着毕达哥拉斯，包括巴门尼德，最高的代表就是到柏拉图。

在古希腊罗马哲学的逻辑当中，他非常深刻地阐释了，因果现实联系的本体论它必然被现象本质的逻辑的本体论所取代。所以这样一个本体论，在古希腊罗马哲学当中，那个在就必然地从一个在者之在转化为、升华为一种逻辑的超验之在。最初，他追问究竟什么是始基，什么是基质，总是把这种始基和基质当做某种实体性的存在。

【我写的博士论文追问的就是这个问题，“理论思维的前提批判”，他就发生了这样一个转换。原来哲学家都追问说万物所由来，万物所复归的始基到底是什么呢？追问来追问去哲学家把自己否定了，作为那个统一性的根据、根源、本体不可能是一种现实的实体的存在，它只能是一种逻辑的存在。所以古代的唯物论哲学合乎逻辑的被古代的唯心论哲学取代了。而且这种古代的唯心论哲学像恩格斯说的那样，它变成了异神教了。】

因为当你把这个本体归结为一种纯粹的逻辑之在时，这个逻辑之在它又作为规范来引导人们的思想和行为。

 

本体论要追究的就是人自己存在和发展的根据、标准和尺度。所以什么叫本体论问题，本体论是追问人何以可能的问题。【因为什么叫哲学？哲学是人类关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理论，或者说哲学是一种理论形态的人类自我意识，所以什么是哲学的本体论？哲学的本体论是人关于自身存在何以可能的追问和承诺，这才叫本体论。（何以可能=为何如此=为何是这样）】

哲学作为关于人类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理论，它总要追问人的存在何以可能，而人的存在何以可能呢？就是它的本体观念。

上帝本体论中，上帝是我们规范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的那个根据、标准和尺度，是我们心中的警察和宪兵，这才叫上帝本体论。

所以我才说传统哲学的本体论-----上帝本体论它给我们造成的是一种没有选择的标准的生命中不堪忍受之重的本质主义的肆虐。尼采说了上帝被杀死了，一切都是可能的。所以我们现在是一种弱化了标准的选择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存在主义的焦虑。

 

中国哲学界关于本体论的讨论经历了三个过程。它首先是在回避了隐含了什么是本体论的前提下，直接地去断言究竟什么是正确的本体论，这是中国哲学界讨论一个突出的特点。在这种追问当中，它构成了三种本体论学说：物质本体论、实践本体论、社会存在本体论。

@物质存在论

物质存在论是从教科书中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方面引申出来的。教科书中讲，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第一方面是精神和物质谁为第一性的问题。由此引发出一种说法，即谁为第一性的问题就是本体论问题。由这一点出发，就构成了两种基本的本体论。那么一种他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是本原的，而精神是第二性的是派生的，因此把这个就叫做物质本体论。与此相反，认为精神是第一性的是本原的，而物质是第二性的，是派生的，就被称之为叫做精神本体论。

物质本体论是说物质是精神的本体，然而它实际上隐含的是包括精神在内的一切存在的本体，或者说世界的本体。物质本体论是要回答世界何以可能的理论问题。【物质本体论是一个寻求世界存在的根据的本体论】

物质本体论是针对中世纪哲学的上帝本体论产生的。

拓展：精神和自然界的关系，通过理论抽象，变成了一个精神对物质的关系问题。但是我们不能把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简单地归结为精神对自然界或者精神对物质的关系问题。

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是一个逻辑先在性问题，后者是一个时间先在性问题。

整个的近代哲学的发展过程就是一个上帝的人化的过程。

上帝的人化过程，经过了1.上帝的自然化（自然本体论）2.上帝的物质化（物质本体论）。3.上帝的精神化（精神本体论）那么到德国古典哲学，4.上帝的人化，结果是把上帝变成了纯粹的人自身，因此构成了一个（人本学的本体论）。所以在近代哲学的发展过程当中，它形成了上帝的人化。

上帝的人化的过程，就是整个西方近代哲学提出各种各样的本体论来代替上帝本体论的过程。上帝的自然化、物质化、精神化和人化的过程，也就是近代哲学提出自然本体论、物质本体论、精神本体论和人本学本体论的过程。

 

@实践本体论、社会存在本体论

我们接受的教育都说我们要坚持物质本体论，对，他一点都不错，但问题是你要理解，物质本体论是西方近代哲学在上帝人化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本体论的形态，而这种形态已经被马克思所扬弃了。80年代以来的中国哲学界正是抓住了马克思对近代哲学的扬弃，所以他才针对着物质本体论提出了流行至今的实践本体论、社会存在本体论等等一系列的提法。

中国哲学界从简单的直接的断言物质本体论，它在重新去理解和阐释马克思的哲学时，提出了实践本体论。马克思的一系列著作很清楚的呈现出，马克思实现了一个哲学史上的实践转向，一场本体论的哲学革命。这个本体的哲学革命，1.它首先是诉诸于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2.而后马克思进一步把这种自由自觉的活动规定为实践活动；3.又把这种实践活动诉诸于他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从而他为自己的本体论构建了一个系统化的理论学说。由此他才实现了他哲学史上的这种实践的转向，或者说哲学的革命。

中国哲学界提出实践本体论和社会存在本体论，它首先是源于对马克思的文本的理解。

 

@何为正确的本体论→何为本体论→何以有本体论

在理解过程中，它逐渐开始追问究竟什么是本体论？为什么（人类/）哲学会有这种本体论？通过这种追问，人们在本体论研究中逐步地扩清了一个问题，即对于人来说，其经验的世界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由于人的感性与理性的矛盾）人在其自我意识中，造成了经验的自我分裂，由此它才构成了人与世界的关系、思维与存在的关系、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感性与理性的关系、小我与大我的关系、理想与现实的关系等一系列的关系。在这所有的关系中，人又把握到了一个最深层的问题，即我所能意识到的所有这些关系，我所把握到的人和世界，它所以能够存在的根据是什么？由此出现了对于本体论的追问。本体论就是关于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理论。

            有   

   本体=在  无  =是之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

            思

  关于这个在，纯有，根据本身当然是存在的。纯无，它不是一个实体性的存在（它是一个无规定性的无）。纯思，对于作为根据的纯有和纯无是一种思维的把握。

所以蒯因说，没有什么本体论，只有本体论承诺，不是“何物存在”，而是我们“说何物存在”。→由此才有不同的本体论。（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本体论的基本内涵）

  

   （二）本体论的基本内涵

   

本体     就是是之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是“在”，而非“在者”。

本体（论）就是对于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的追究和寻求。

本体论    就是关于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理论。

本体      就是人类用来规范自己的全部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

 

本体作为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它具有多方面的含义，诉诸于哲学史，我们可以把它概括为这样三个方面：

终极存在，寻求世界的统一性；|三者| 本体经验化-----实体论的本体论|   存在论

终极解释，寻求知识的统一性；|割裂| 本体科学化-----知识论的本体论    真理论 的割裂

终极价值，寻求意义的统一性。|    | 本体艺术化------诗化的本体论  |   价值论

但是在对本体论的追求中，哲学家们却把这三者隔裂开来了。结果就是，把本体经验化、科学化、艺术化了。相应的它构成了作为不同的本体论的历史形态，这就是实体论的本体论、知识论的本体论和诗化的本体论。这样的三种本体论，它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弊端，这就是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的分裂。

对于本体论内涵的理解，首先要理解本体观念的产生有人性的根源。基于人性的本体论追求（对本体的追求），是以人具有反思能力为前提的，它是人类理论思维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当人类的理论思维发展到一定程度，在人的反思思维中就构成了经验世界的分裂，他不仅仅把经验的世界当作一个对象的世界，而且它要去寻求这个经验世界得以成立的根据。这就是一种本体论寻求。【寻求本体是哲学存在的根据，反思和表征本体是哲学的存在方式】

【本体论的形成或出现是以人类的理论思维的发达为前提的，他意识到了这种经验世界的自我的分裂。经验世界的分裂的结果就是，使人意识到了构成了一切存在的现象必有它自身得以存在的根据。所以他不是去看待这些具体的现象，而去追问这些现象得以成立的那个根据。】

@本体论问题与人的本性

赖辛巴哈、亚里士多德都认为求知是人的本性。知识就是概括，概括的目的就是为了解释。所以赖辛巴哈说，对本体论的追求是基于人类的不幸的本性。

赖辛巴哈认为，人类总是倾向于在无法做出正确的答案时，就想做出答案。当这种普遍性的寻求的科学解释遭到失败时，它就会用哲学的假解释来代替它。

但我认为想象比知识更重要，没有想象就不会有人类文明的存在与发展。所以我不同意他把对本体论的追求归结为不幸的本性。但我承认和欣赏他的是，他深切地透视到了本体论问题是基于人性的问题，是不可否决的问题。所以我说哲学就是本体论，离开对本体的寻求就没有哲学了。

##科学也是寻求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问题在于科学所寻求的本体与哲学的本体的观念之间是什么关系。

除哲学之外，宗教、艺术、科学等等也都寻求本体。因为人类思维的全部指向是寻求是其所是的何以可能的根据到底是什么？本体（根据）有三个不同的层面，哲学与科学、艺术、宗教的那种对本体的追究区别在什么地方呢？区别就在于哲学是把本体作为真善美相统一的存在来追究的。而科学只是简单地追究真之为真的根据。

哲学永远不是单纯地去追究一个东西。所以我们不能将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割裂开，我们必须在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的统一中去实现哲学的本体论追究。

哲学的本体论追究首先直接指向的必然是一种所谓终极的存在（那个最根本的最深层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比如古代哲学寻求始基、基质乃至寻求原子；近代哲学诉诸于结构、形态、要素、层次；如加拿大哲学家本邦格总认为本体是一个能够被我们捕捉到的一个东西。这就说明他们没有达到黑格尔和海德格尔的高度，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作为本体的有是一个纯粹的无。

而黑格尔对这个问题理解的是最透彻的了【用思维去把握根据（在）】。所以恩格斯说，黑格尔的伟大的历史功绩，就在于他把整个的自然、社会和思维描写为了一个过程。对于黑格尔来说，本体就是一个过程性的。所以我说，本体作为一个相对的绝对，它是一个自我扬弃的过程，是一个中介性的存在。【这必须有辩证思维】。

马克思的本体论就是辩证法，因为黑格尔开始就如此了。马克思的本体论就是马克思的革命的批判的辩证法。所以我有一篇文章叫“本体论，批判的辩证法”。本体论就是辩证法。

所以列宁才说黑格尔实现了三者的统一。我们只有理解了本体论是辩证法，才能理解这个统一。它首先必然是指向终极的存在，因为它要寻求一种世界的统一性，从而它能够对世界千差万别、千变万化的所有的现象做出一种最深层的统一性的解释，从而才能为人自己的安身立命提供一个逻辑的支点（根据）。

 

所以古代哲学之所以寻求万物的统一性，（它跟中国哲学一样）是因为它要给人自身的存在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本。这才显示出哲学和科学的区别。在哲学家的自我意识中，哲学永远是人学。所以在本体论对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的追究中应有之意的蕴含着，它必然逻辑地展现为对于知识的统一性的终极解释的寻求。

【寻求终极存在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达到终极的解释。但是从哲学的发展史，从人类的认识史看，它确实有一个哪个为主，哪个为重的历史的转移的过程。到了近代哲学，因为有了各门试验科学，所以相应的哲学的本体论追求从一种直接指向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转向指向知识统一性的终极解释。】 

**哲学的本体，永远是一个没有规定性的无，因为这个根据本身就是一个过程，是我们不断地赋予了他历史的内涵。【本体是在，而非在者】

原来的哲学所有毛病就在于它是一种超历史的、非历史的思考，而现代哲学的根本特征就在于它是一种历史性的思考。

 

从寻求终极存在合乎逻辑的变为寻求终极解释，终极解释就不是直接构成世界的统一性，它要构成知识的统一性。

【本体观念指向的是世界的终极存在，本体观念的展开和论证，具有对世界进行终极解释的意义。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终极解释的本体论，它是以知识论的形态为中介而指向世界的终极存在，或者说，在其直接的理论形态上，不是表现为关于世界统一性的存在论，而是表现为关于知识统一性的认识论】

之所以说黑格尔是时代精神之精华，就是因为黑格尔捕捉到了这个时代的要求，这个时代要求哲学为知识的统一性提供本体论。

所以黑格尔说科学是应用逻辑，而我是逻辑本身，我是本体。对黑格尔来说，本体就是逻辑本身，因为我这个逻辑构成了你一切思存统一的前提和基础。你所有的科学不过是按照我这个逻辑本身去展现思维所把握到的关于存在的规定性，我是个全体的自由性，你们不过是各个环节的规定性。不是说黑格尔自己就想狂妄，因为他自觉到了这样一种关系。那你就要按照这种关系，他不狂妄怎么办呢？你们都是应用我，我是你们大家的主体、本体、本身。，对黑格尔来说它是这么一个关系，所以它理所当然的对不对呀？就得这样去理解黑格尔。

不像现在有人说黑格尔是一种理性的狂妄，是一种理性的放荡。那他不放荡，他这种理性怎么能够得到这样一种广泛的自我实现呢？所以它都是很乎逻辑的。所以历史和逻辑是一种统一的关系。

黑格尔构成了一个终极的存在，它就要解决知识的统一性，或者说对于近代哲学要解决一个思想的客观性，整个近代哲学就解决一个问题，思想的客观性。而思想的客观性是什么？思想的客观性就是知识的统一性。这个知识的统一性对于康德来说是他的先验统觉能力，先验综合判断。黑格尔说就是思存统一性，就是他的绝对理念，就是他的逻辑。【思维与存在的运动统一|||概念的自我运动】

 

 

 

 

 

 

 

 

 

@本体

本体是在追问是之所是的那种存在，这种存在就是世界、人类以及人的思想观念何以可能的存在，是作为一种根据性的存在。这种作为根据性的存在，它是基于人性的一种追求。在这种基于人性的历史性的追究中，它在哲学史上为我们展现了本体三个方面的含义，直接的它为我们展现的是一种对于世界统一性的寻求，也就是表现为对终极存在的追求。对于这种作为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的追求，本质上是对于作为知识统一性的终极解释的寻求。而在进一步的反思中，我们就会发现，人类对于这种终极存在、终极解释的追求，是根源于人类对于自身的终极价值的追求，也就是对于人自身的、世界的意义的统一性的寻求。

@寻求终极价值

我不认为中西哲学是对立的，说西方哲学本质上是一种知识论，而中国哲学本质上是一种伦理学；西方哲学以一种逻辑的认知的方式去展开它的哲学，而中国以一种体悟的直觉的方式去展开它的哲学，完全是两个东西。甚至由此怀疑说，中国哲学还叫不叫哲学？中国哲学到底有没有本体论。提出了这么一系列的问题？我非常欣赏胡塞尔这个说法，面向事情本身。如果我们面向事情本身（人自身的存在这个本身）的话，一切问题迎刃而解，非常清楚。没有那种根本性的对立，只要它是哲学，它都是源于对人与世界关系的反省，通过这种反省为人自身提供一种安身立命之本。

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等都是在想给人自身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本，都要寻求这种终极的价值，获得这种意义的统一性，它是为了能够获得对于人的终极价值的一种合乎逻辑的前提和论证。因此它诉诸于对终极存在和终极解释的寻求。

哲学是人类关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的一种理论表现，或者说是一种理论形态的人类关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只要你承认这样一个前提，那么合乎逻辑的一个结论就是古今中外的哲学都是对于所谓终极价值的一种寻求。但是这种终极价值为了能够获得哲学家们所需求的那种客观性、准确性，它必然诉诸于对于终极存在和终极解释的寻求。因此在哲学的本体论当中，它必然的内涵着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三重内涵。而一旦我们理解了第三重内涵，回过头去再看所谓的本体，就更加清楚了什么是本体。

本体就是人类用来规范自己的全部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也就是说本体论对于人来说具有三重意义，首先它是人类哲学的回答人类何以可能的根据；它又是确认人之为人的一个标准，同时它又是反观人是否为人的一个尺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哲学就是本体论。因为本体论是为人类自身的存在，为规范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提供的一种根据、标准和尺度。

上帝本体论当中作为本体的上帝就是用来规范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的那个根据、标准和尺度，想一想西方人所信的上帝是什么，为什么他总默默地和上帝进行对话？他就是询问那个作为根据、标准和尺度，对于他的思想和行为作为一做一番裁判。这就在这个意义上，尼采说上帝被杀死了，一切都是可能的。【借用冯先生的话说，一个民族不是宗教的，就是哲学的】。作为一个宗教的民族，它失去了作为根据、标准和尺度的上帝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可能的，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最迫切需要的不仍然是这个根据标准和尺度吗？

所以这个本体论，它不是一个超然于世界之外的玄思和遐想，它是一个人类最深层的东西，你这才是所谓的联系实际。不是说我随便就去打那联系实际去了，因为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实际。就这个理论。你问现实这个理论说全球化，本土化，这到给我们怎么化，按本体论来化（按我们的追求或理想那样化），因为它是规范我们全部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所以那个存在主义哲学家们自己就说存在主义就是一个悖论，因为存在主义是要求人们在没有标准的前提下进行选择。所以我把它叫做一种存在主义的焦虑，生命之中不能承受之轻。

 

哲学的本体论在它深层的意义上，不是一个像我们想的一个抽象的东西，它就是规范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的那个根据、标准和尺度。所以从哲学史上看，从人类文明史上看，人类永远是在这二者之间保持的一种张力。

我非常欣赏托马斯库恩的那个说法，必要的张力，一种标准和选择之间的张力，没有绝对的东西。所以常愿意说。如果是一种没有选择的标准，那是一种本质主义的肆虐。如果是一种没有标准的选择，那是一种存在主义的焦虑。因此我们每个时代的人都是在这样一种标准和选择之间保持了一种必要的张力。那这就是一种本体论的现代理解。【标准，选择】

 

我然后我再讲现代本体论，本体论的现代理解就在于它要求张力，而传统本体论要求绝对，这就是他从传统到现代的一个变革。但是传统也好，尤其是现代，我觉得今天人类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本体论问题。                  

【我这次给复旦大学写的文章的一核心内容是谈继承黑格尔的本体论的辩证法，继承黑格尔的遗产。在今天，不去继承黑格尔的遗产，去讨论本体论问题，那是没有根基的。

**【本体论----根据----张力】  本体论动态发展，（根据）标准与选择之间保持一种张力。

马克思是在扬弃黑格尔的过程中形成他的本体论的。你不对黑格尔的本体论进行一番认真地梳理、考察和研究，你说什么是马克思本体论？

由于本体论的不好理解，所以在对本体论的理解当中出现了这样一种基本的状况，即把本体论所寻求的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割裂开来、并列起来，从而构成了现代所流行的三种本体论的不恰当的形态。一种是把本体经验化；第二种是把本体科学化；第三种是把本体艺术化。它把本体论的三重内涵她都把它孤立开来了，它是从一种经验常识出发的。

@经验化的本体论-----实体论的本体论  （古代哲学层次）

基本上人们想的本体论都是经验化的本体论，把本体看成一种经验性的存在，即实体论的本体论。他总认追究一个最深层的那个东西，说本体是什么？微观粒子、DNA |||统一场、数学公式等，他总是按照经验化的思维方式追究那个最深层的、根本性的存在是什么。其实这还是古代水平的那个万物所由来，万物所复归的那个始基和基质。

@理性的本体论-----统一性原理  （近代哲学层次）

近代哲学的本体论是一个理性的本体论，在上帝人化的过程当中，它形成的是一种理性的本体论。因为近代哲学的一个最基本的口号和旗帜就是先理性而后信仰，先自我而后上帝。所以理性取代上帝成了本体了，它是一个理性本体论。在这种理性本体论的冲击下，它又凸显了终极解释，他认为这种作为本体的东西都是一个统一性原理。

【所以你看我们那个传统的教科书，其实它是在这两者之间游移不定。物质本体论究竟是一种实体论的本体论，还是一种知识论的本体论？它说不清，因为表面看它是要给我们提供一个终极的存在，但实际上它给我们要提供一个终极的解释。整个近代以来的哲学，包括黑格尔哲学在内，因为黑格尔是人类历史上的最庞大的理性本体论的样板，所以马克思把黑格尔哲学叫做无人身的理性的自我运动，说他真漂亮，这是对于黑格尔的最深刻的揭露了。然后我们再讲讲马克思的哲学革命时候，我们在这谈这个问题。】

理性本体论实质上表现的是一种哲学科学化的要求，因为它要求哲学像科学一样作为统一性原理来解释。我们一直通行的是普遍规律说，认为哲学就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这种对于哲学的本体论的理解，它潜台词就是哲学提供的是一种知识论的本体论，为一切知识提供一个深层的统一性原理。

【所以它才说哲学对于各门科学具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意义，所以他才这么说，他为什么你一和你讲哲学都敢这么说？他哲学是对科学的概括和总结，各门科学是哲学的基础。而反过来，这些对各门科学具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意义，为什么他敢这么说？你各门科学去研究世界的不同领域，你找到了特殊规律，我哲学以整个世界为对象，我找到了普遍规律。我说知道你那个特殊研究，你看他不就这样一种知识论的本体论，这不就清楚了，你回头再讲，你深入地追究一下，这都不是偶然的。就我们一般大众所理解的哲学，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对哲学的科学化的要求所构成的一种知识论的本体。】

@艺术（诗化）的本体论   现代哲学—三大思潮【科学、人文、马哲】

19世纪的中叶，是传统哲学转向现代哲学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它形成了当代哲学的三大思潮，这就是科学主义思潮、人文主义思潮和马克思主义哲学。

在这三大思潮当中，它不有个人文主义思潮吗？

【科技主义思潮认为黑格尔的哲学是一种狂妄的理性，因为黑格尔认为哲学的理性无所不至。【所以费尔巴哈说黑格尔的哲学是个精致的宗教，精致的神学，你不外乎让那个理性代替上帝了，黑格尔自己就这么认为的。恩格斯说当黑格尔用理性去求证上帝而不能获得上帝，那么他干脆就把理性宣布为上帝。所以在这个意义上，黑格尔的理性本体论没有超越上帝本体论。】

科学主义思潮意识到了黑格尔的这个根本性的弊病。它认为人类理性不能狂妄，而应该谦虚，应该像我科学这样，你看逻辑实证主义两个原则吗？首先应该有证实的原则吗？我一步一步能够证实我是怎么回事，我这不就是一种理性的谦虚吗？这不就人类理性所能够达到的限度吗？你超越了我这个科学的限度，你不就理性的放荡了吗？所以为什么那个美国科学哲学家家庭，他说的我们大家学的都不叫科学呢？我说你们说我不叫科学，也不见得就是对我的一种贬斥。

他提出那四条是值得思考的，你有没有客观性，有没有一致性，你有没有可证伪性，你有没有可预见性？他拿这个是作为理性的标准。科学的标准就是理性的标准。但是科学主义思潮在它的发展过程当中，他自己就批判了他自己，我上一次讲波普，讲库恩，讲拉卡托斯、讲费亚本德，怎么样？科学哲学内部造反了，因为意识到了科学也不过是人类的一项活动而已。拉卡托斯说得更加深刻了，如果你像黑格尔把理性抬到上帝那个高度，你又把科学抬到了神学的高度，你的科学又是什么呢？因此他从 19 世纪中叶以来又兴起了一种人文主义哲学。】

而在人文主义哲学的兴起的过程当中，它逐渐地形成了一种所谓的诗化的本体论，它认为哲学的经验化及近代以来的科学化都是走不通的，因此哲学的本体就其本性而言是一个诗化的本体，这是现代哲学的一条非常重要的道理。这是现在影响巨大的一种理论思潮。

我非常欣赏就是那个卡尔纳普说的，对于语言来说，要么你科学化，表述经验事实，要么你文学艺术化，你表达一种意愿和要求。所以到了理查德·罗替，他作为一种所谓后现代哲学，他更加明确的说科学化那条道已经证明走不通了，你只能走一个拟文学化的道路。

所以这种诗化哲学的兴起，把本体理解为一种诗的存在。在诗化哲学中蕴含着境界本体论，但是我认为它还没有真正的澄清境界本体论。

***【诗---美→→天地之境】   以美为根据生活≠以天地为根据生活。天地之美是一种大美。

我是赞成欣赏境界本体论的。冯友兰说哲学不外乎就是让你达到一种天地境界。这个境界不就是一个纯粹的无吗，而这个纯粹的无才是一个真正的有吗？你最富有的就是你一种境界。《哲学：进入本体澄明之境》

**天地境界。境界非在者，非现实的存在，纯粹的无；但它以天地为一切的根据，真正的有。

这需要我们思考能够达到一定境界，单纯背诵词句是无法理解本体问题的。不理解的话就会将本体的三个含义割裂开，好像说本体和终极存在、终极解释这种指向性都没关系了，变成了说哲学就是一种抽象的人道主义，一种抽象的人文主义，一种纯粹的诗化。不是的。

 

 

 

@对本体论的片面理解—割裂了其三重含义

哲学，区别于艺术，当然它也区别于科学，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意识。我既不同意哲学的拟科学化，我同样不同意哲学的拟文学化。所以我一再说我说哲学是以表征的方式来把自己实现为时代精神的精华和文明的活的灵魂。本体是表征的，它不是表述，也不是表达。如果不理解这一点，就会造成一种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在当代的哲学研究中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就是把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割裂开来，或者片面地强调哲学是一种真理论，或者片面地强调哲学是一种价值论，或者片面地强调哲学是一种存在论。

片面且强调哲学是一种真理论，总是难以接受哲学不是科学这个观念。因为他把价值论和存在论与真理论割裂开来，单纯是看这个真理论，认为这个真理只能是科学之真，所以他认为哲学只能科学化。

所以我们现在很多人批评的那些东西，我认为没有抓到实质性的问题。哲学怎么能跟科学一样呢？但当人一问你，那你哲学不追求真理吗？他说那是，那你追求真理，真理要没有客观性，它还是真理吗？没客观性，它不是真理了，那不是真理了，你还搞什么哲学？那我这哲学有毛病了，自己就退出去。你看我们好多人那个哲学立场，他很快就转回去了。当时他说他高扬着一种哲学不是科学，怎么样说来说去，最后他写文章说哲学必须科学化，因为哲学是关于真理的科学。为什么他就把这东西割裂开了？反过来也一样。

当我们孤立的去谈价值论时，那么就问你了，离开了真理的价值论，那不就是一个价值的相对主义吗？那不就是一个真理的虚无主义吗？而一种价值的相对主义，一种真理的虚无主义，你给我们一种什么样的哲学呢？【这样的一些人又退回去，说不下去了。所以这个叶游山先生讲得真好，像你问我们一般人，你可以问我们俩问题，问仨问题我们就不大好说了。但是黑格尔那书为什么你需要读呢？因为你可以对黑格无限地去问下去，老黑格尔总有话和你说，你问问，你问黑格尔你可以不承认黑格尔这个说法，但是黑格尔总有话跟你说，你说为什么你说逻辑先在他说为什么呢？因为思维最存在的关系，他不单纯是个时间性的问题，那就跟你说下去了，你再来问，怎么问他都说下去了，他按照他的道理说下去。我想我们做学问也是这样。是吧，深刻地去反思这样一些个问题，】

我们不是简单地去批评本体论的经验化、科学化和艺术化，我们应该抓住，作为一种人类的本体论的追求它深层地蕴含的是寻求人类自身的安身立命之本。但是作为一种建立在通晓思维的历史和成就的基础上的哲学，它不是表达我们的一种情感和意愿，他是要有根据的说话，所以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价值判断的问题，它是蕴含真理于价值当中的东西。

【哲学的不好把握就在这了。如果你说仅就科学去求真，那么我通过证实的原则，证伪的原则，我通过试验，通过观察我诉诸于那个经验的事实。我看我这事做成没，这就实践检验了，那么这是科学的； 如果我要的一种艺术的真实，只要我这个艺术能够使你感奋起来了，我能产生和大家产生共鸣，我就构成了艺术的真实，我就完了。对不对？

科学的真实可以证实，艺术的真实我们可以共鸣。哲学的真实是什么？这提出一个深刻的问题了，我们必须超越对于哲学的简单的科学化和艺术化的一种理解和要求。因此我把哲学叫做表征。

哲学家总是说了些什么，但如果你要看哲学家说了那些什么，你把他理解为是哲学的话，你就会认为所有的哲学家都是疯子。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我思想，所以我存在，我要不思想时候，我肉体哪去了？飞了？贝克来说存在就是被感知，我没感知的时候，那存在就没有了。我没看月亮，月亮就不存在了。所以好多人现在不就这么问问题吗？休谟说，因果习惯联想，我没去联想就没有因果关系啦。黑格尔说有一个绝对理念，那个超然于世界之外之上的那是个幽灵啊，什么叫做绝对理念呢？所以语言转向说语言就是存在的家，那把世界装到语言里边去了？那语言是什么东西？伽达默尔说，理解是人的存在方式，我这个肉体放到理解里边去了？不理解我这个人就没了？【......是.......的原因/根据】

所有的哲学命题要按照我们通常的理解。为什么人们好批判他呢？一言以蔽之唯心主义，你看你都从你这个我思、感觉、语言、理解，都从他出发，不全都唯心去了吗？那也好批一句话完事了。但问题就在于你是从表述的角度去看哲学的，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笛卡尔为什么说我思故我在？笛卡尔是说理性先于信仰，自我先于上帝，理性才是人类存在的根据。你用表述、表达能说这个意思吗？都说不了。所有的哲学命题都是以一种隐喻的方式表征了它那个时代的时代精神。你不能在一个表述经验事实的意义上去理解他的哲学命题，你要是那样去理解，就是以科学化要求，一看他就是胡说八道，你要以表达的要求就，你看他毫无根据。所以必须理解哲学是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特殊方式，是以一种表征的方式来为人类提供一种规范人的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也就是本体）。

**【哲学—表征—本体】

**表述→存在论+真理论；表达→价值论（艺术，感受）；表征→存在论+真理论+价值论

所以我说哲学就是本体论。不理解哲学就是本体论，就无法理解表证，无法理解反思。反思就是因为那个本体是纯有，是纯无，你不反思，你找不到他，所以才有哲学的反思。正因为哲学是本体论，所以它既不能表述它也不能表达，因此我给它想出个第三条道路表征。

【我觉得说那个不是没有根据的。那我做这个概括，我觉得还是诉诸于哲学史，有相当多的哲学家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相应的理论资源。比如说最直接的就是马克思的这个著名的论断，他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和人类文明的活的灵魂。马克思那句话也和黑格尔直接联系。黑尔说哲学是思想中所把握到的时代。

我们做的全部的文科的理论工作，都是以思想的方式展现了我们这个时代。这种思想中的时代它只能是一种表征意义的，它不是一个表述意义，它也不是一个表达的意义。所以如果我们把它隔离开来说，你是说一个真理，你是提一种价值呢？二者的统一。

我们就看马克思，什么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就是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也就是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因此在马克思的关于人类解放或者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当中，它蕴含着三个东西，它首先是一个价值理想之维的承诺（终极存在），它同时又是一个价值实现过程的揭示（终极解释），它生成的又是一个价值尺度的反观（终极价值）。所以我那篇文章的题目叫做解放的旨趣、过程和尺度。在马克思这里边，它已经实现了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的三者的统一。

马克思的学说首先是一种价值理想，它要实现每个人的自由的全面的发展（终极存在），这才叫马克思主义。但是，马克思把这样一种价值理想诉诸于它的唯物史观，它揭示了人类解放的现实的道路（终极解释）。同时它又以这种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一种尺度来反观我们人类的所有的思想和行为（终极价值）。

所以马克思的学说作为一种真正现代的本体论，规范着我们的全部的思想和行为。我为什么说马克思哲学和我们亲近？因为他在我们今天的水平上给我们每个人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本。

 

【总结】：关于本体论的基本内涵

前边我们探讨了本体论的基本内涵。不要只简单地记住什么是本体论【本体论包括着对于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的追求】，实际上这里边蕴含着一系列的理论问题，即在对本体论的理解中，除了我在前面所谈到的把在和在者混淆之外，特别重要的是它非常容易把我所提示的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割裂开，这是最容易的。

在现代哲学中存在着的主要的问题就是这样，尤其是第一种和第二种在我们国内是最为普遍的，就是说人们或者把本体经验化，构成一种实体论的本体论，或者把本体科学化，构成一种知识论的本体论。这两种本体论构成的都是一种所谓普遍规律说的哲学观。与此同时，从90年代以来（特别是到现在），有这样一种愈演愈烈的思潮，那就是把本体艺术化，想要构建一种诗化的本体论。这三种思潮都把作为哲学自身的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割裂开了。因此虽然他们思路不一样，但最后结果是一样的，要么它会陷入到一种哲学的绝对主义，要么它会陷入到一种哲学的相对主义。这就是我们在理解本体论，特别是理解本体论基本内涵时，需要格外注意和重视的问题。

本体论的内涵，它对于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的追究，说到底它是追究一个东西，即人自身的安身立命之本，人自身存在的最高的逻辑的支撑点，它规范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构成了我们的全部的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

这就是关于本体论的基本内涵。

 

（三）本体论的人性基础

真正理解本体论需要诉诸于对本体论的人性基础、人性根基的反思，你只有理解了人是怎样的存在，你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本体论，本体论是一种什么样的理论，本体论有什么作用。关于本体论的人性根基，我想谈三个方面。

人类的本体论的追究是基于人性的。所以对本体论不是一个是否的问题，而是一个如何的问题，不是我们是否要有本体论追求的问题，而还是我们如何进行本体论追求的问题。人必然有本体论追求，但问题在于人类在他的文明史上，人的本体论的追求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正是在本体论的意义上，我们才把全部的哲学区分为传统哲学和现代哲学。因此我最后要给大家讲现代哲学的本体论革命，【我们在逐步地来讲这个问题。没办法，我这个本体论只好是那在一定程度上敞开一些来说，不然的话觉得大家是不大好理解的。因为不像有的问题可以解决，那本体的问题就没有办法了，因为它本来就复杂，而哲学是把简单的东西变复杂，那么复杂的东西就只好使它如实的复杂了。】

本体论的人性根基，可以分解为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实践活动的理想性；第二个方面是，以这种实践活动的理想性为基础的就是人类思维的至上性。第三个方面是作为这两者的一种自我意识的根基性。

1.实践活动的理想性

首先我们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这里边就我们已经隐含了一个前提了，就是说我们站在马克思的哲学的立场上，把实践视为人自身的存在方式。我们从实践作为人的存在方式出发来反思哲学的本体论追求。【这就比较好理解了。所以马克思说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一把钥匙。我们只有站在马克思的哲学的立场上，我们才能够回过头去看清其他的哲学问题。】

**实践活动构成了人与世界的关系。人对世界是一种否定性的关系，因为人的实践活动是一种否定性、理想性的活动。人是按照自己的意识要求进行生命活动，所以人的生命活动是一种生活的生命活动。生活是一个实践的过程【人—实践—生活】，所以人类把握世界的全部方式都是基于人类的实践本性。只有诉诸于人自身的存在方式，才能够理解人类把握世界的全部方式。

【除哲学外，人类把握世界的其他所有方式，都是把人实践活动的这种理想性当作一个不自觉的和无条件的前提。艺术、科学、哲学都是基于人类实践活动的理想性，如艺术基于理想性进行艺术创作，科学基于理想性创造和发展。但是艺术、科学等都是把这种理想型当做人性的不证自明的、不自觉的和无条件的前提。只有哲学是把这种理想性作为对象来进项追问，而这种追问就构成了一种本体论的追究。哲学觉解到了思维和存在相统一的本性，你按照这个思维的逻辑去思考问题。（哲学觉解了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人的实践活动的理想性，构成了人的超越性存在，不断的超越其所是。正是由于人是一种超越性的存在，所以才有这样一种本体论的追求。

正是由于人的超越性的存在，所以才构成了人的世界。人是超越性的、理想性的存在，所以实践活动具有无限的指向性，是一个无限的历史展开的过程。

人是一种历史性的存在，而历史是一个无限的展开性，正是因为实践的理想性所造成的历史的无限的展开性，所以在人的精神中就出现了一种本体的观念，就有一种本体的寻求。所以本体论是一个无限的指向性，是一个无限的终极关怀。【它是一个基于人类实践活动的理想性的指向性，所以它是无。但是我们指向的、意向的、关怀的是有（（本体），就是无。

无就是这样一种追求，一种无限的指向性，它是基于人性的。

【因为实践活动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它在给人一个安身立命之本，一个逻辑的支撑点，它支撑的是什么？人是一种理想性的存在，这就是本体观念。

科学提供的是把理想定位有规定的存在。哲学提供的是人是一种理想性的存在，这比别的都根本。所以对一个人生活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说理想是什么，而是你觉解到、自觉到自己是一个理想性的存在，自觉到、觉解到自己的实践的本性。

所以本体论的人性根基，它最深层的是人类自身的存在方式，实践活动。正是基于这种实践活动，所以它直接地表现为人类的思维的本性（因为本体论追究是人类思维的追究）。

***人是一种超越性的、理想性的、历史性的存在。人的存在方式是实践，所以人的实践活动也是一种理想性的活动，具有无限的指向性和无限的历史的展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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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我们谈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关于本体论的基本内涵，还有一个是关于本体论的人性基础或者说人性根基。这两个问题分别回答了，究竟什么是本体论和为什么会有本体论。

本体论是关于在者之在、是其所是的理论。实际上我们必须首先有一种理论的自觉，自觉到人类经验的自我分裂，即自觉到在经验世界中，我们既可以把握到有规定性的在者，又可以超越这种有规定性的在者去把握那个存在本身。这才会构成作为在者之在的本体论。

黑格尔一开端就告诉我们，逻辑学或者说哲学是研究那个纯粹的存在的。而这个纯粹的存在是一种纯粹的有，纯粹的有就是还没有规定性的有，这才叫纯粹的有。而一种没有任何规定性的纯有，它是一个纯粹的无，所以纯有就是纯无。这样一种没有任何规定性的纯有或者说纯无，它只是我们一种思维的把握的产物。所以黑格尔说把它叫做纯思。

对于本体论的这种理解难就难在这了。因为在我们的经验事实当中，我们所能够把握到的任何一种存在都必然是有规定性的存在。没有规定性的存在，对于一般人来说，他认为是不存在是非存在。可是这种本体论的研究，他专门指向了一种没有任何规定性的存在，或者我们把它叫做在者之在，是这样一门学问。

那么这种在者之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那么从亚里士多德就给我们讲清楚了，这个作为在者之在的存在是任何一种事物之所以可能的那个根据，就是是其所是的那种存在，而是其所是的存在不是一种实体性的存在，它只是作为一种根基性的存在。所以本体作为在者之在，作为是其所是，它只是一种何以可能的根据。本体论问题要回答的是何以可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向我们展现这样一种面貌如此等等。

所以亚里士多德说哲学的形而上学或者说本体论，它是在研究作为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作为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就是我所说的在者之在或者说是其所是，更明确点说是何以可能的根基。本体论显示了哲学在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中的特殊性质和独特功能。也就是说想真正理解哲学，你必须理解本体论。反过来说，你只有理解了本体论，你才可能理解哲学。

**哲学不是把是其所是当做无条件的和不自觉的前提，而是去反思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

一般人认为哲学很难理解就在于他不理解本体论，因为他不理解说什么叫做在者之在，什么叫做是其所是呢？什么叫做何以可能的根据呢？虽然他不可能提出这类问题，但实际上困扰到他的是这些个问题。而一旦你能够自觉到这样一些个问题了，意味着你已经进入哲学了。所以我说哲学是一种思维的自觉，一种觉解（冯友兰）。【所以爱因斯坦说的那样提出一个问题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你要能向自己提出在者之在，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问题，意味着你真正在哲学的层面上运思了。否则，要么你在一个经验常识的层面上去想问题，要么你在一个科学的层面上想问题，而你不可能是在一个哲学的层面上想问题。你要想超越常识和科学就必须达到寻求本体（理解本体论）。哲学之所以同宗教、艺术、科学、常识、伦理都不一样，就在于哲学本质上是本体论，而其他的人类把握世界的其他方式都是隐含了、承诺了本体论，而它不是一种本体论的自觉或者说觉解，自觉到、觉解到本体的存在，是哲学思考的前提。【不是自觉→不是系统性反思本体论（终极存在、终极价值、终极价值）】

你能不能够理解哲学，就在于你能不能够理解哲学的本体论追求，哲学的本体论追求，显示了人类的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本来按正常说，人们不这样来思维，人们要实现的是恩格斯所说的思维的每次的现实和个别的实现。【如这是不是粉笔，粉笔到底怎么回事】。然而哲学思维要达到黑格尔所说的全体的自由性。黑格尔把几千年来的人类的哲学思考以他的哲学理论的方式，最集中、最鲜明、最深刻、最睿智的表现了出来，所以他才叫集大成者。

所以那么黑格尔想来想去，哲学是一个全体的自由性，达到一种全体的自由性。所以她才要寻求在者之在、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哲学的这样一种本体论的追求，它不是空洞的。我把它分解为三个方面，那就是寻求作为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寻求作为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寻求作为知识统一性的终极解释，寻求作为意义统一性的终极价值。所以我们才把哲学的本体论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惯的用法叫做终极关怀。

【哲学的终极关怀是在人精神、价值的意义上所提供的一种终极关怀，它要为人自身提供安身立命之本，它必须能够自觉到或者说觉解到人是一种面向死亡的存在，才能够燃烧起熊熊的生命之火，它是这样的一种思考。所以哲学它是一种终极关怀。】

【哲学不是哲理，深刻的哲理只是冒了一点思想的火花，而哲学是对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在本体论的意义上，它反思了三个东西，第一个，它反思了作为世界统一性的那个终极存在。所以任何一种哲学的本体论都永远不会舍弃它对于终极存在的关怀。不像我们现在有些理论解释的好像把它分成三阶段，原来是一种对终极存在的关怀，然后过渡到对于终极解释的关怀。那么现代哲学变成了一个对于终极价值的关怀。没有这样的，】哲学只不过是以其中的某一种终极关怀凸显为它的理论的着眼点，它隐含了其他两个终极关怀。

【你比如作为古代，他没有那样一种科学的发达。因此他还不可能自觉地把他对于终极存在的寻求展现为一种对于终极解释的关怀。所以他给我们的一种直观的印象是对于终极存在的寻求，他表现的是一种寻求世界的统一性。】

大家想想这个道理，哲学就是哲学史，诉诸哲学史去想一想古希腊哲学，中国的古代哲学。那么你想一下现代哲学就不追究终极存在吗？博士生刚学过的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导论，现在不正在学习维德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吗？下边还要学习胡塞尔的现象学的观念。那大家在学习的一个著作当中，你想一想，哲学家们他直接指向的永远是一种终极的存在。只不过是现代的哲学家充分地自觉到了这种终极存在是服务于、服从于他对终极价值的寻求。那么到了近代哲学，他就非常的自觉到了哲学的这种寻求，他指向的是终极存在，但是他要获得的是终极解释，因为它只有寻求到了普遍性的统一性的原理，它才有可能对于世界的存在做出应有的哲学解释。【我何以能够把握普遍必然（把握到普遍必然的东西就是本体）】

可是我说了，从古希腊哲学借用卡希尔的话说，它的宇宙论就有一个比肩而立的人类学，你回去一看，从苏格拉底看是最清楚的。苏格拉底在问什么呢？苏格拉底正是在追究终极价值。所以这个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它作为哲学本体论的三重内涵，不是此消彼长的，而是并列存在的、互为前提的、不可分割的。

1.把本体论简单地归结为（割裂）终极存在----本体经验化-----实体论的本体论

正是因为人们对这点不理解，他总是把这三者分割开了。结果就是，如果他离开了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而把本体论简单地归结为终极存在，那么他就会使本体经验化，从而构成一种实体论的本体论（如基本粒子），这是最普遍的了，因为他不理解本体论是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他把它单纯看成终极存在了。结果它必然是要寻求一种作为实体的本体。

【现在国内外哲学界，他们关于本体论误解，最重要就把三者割裂开了，这样一种割裂的结果，它造成了把本体实体化了。就像我给大家举这个最有代表性的说法，说物质是实物和场的统一，当时是觉得好像有划时代的伟大的哲学发现一样提出来的，这就是因为他把这个本体实体化了，他认为你说本体是什么？要不就是实物？再不就是他说他俩之间还应当有一种关系，这就是一种场。所以他只能把那个本体理解为是实物和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个关系性的存在。它借用了物理学这场这个概念，把物质归结为实物和场的统一，这是最有代表性的。】因为这种思维方式，它把本体经验化之后，它最符合人们的经验常识。所以你看我们国内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总是提叫做物质本体论，我觉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说了，我要到上海去开会去，我有一个小的内容就是阐释这个物质本体论的这样一种根源。因为你要讲马克思的本体论到底是什么吗？为什么说它不是物质文体论？那么为什么原来我们又通行地把它叫物质本体论？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因为它把本体实体化了。一旦把本体实体化了，他就追问作为人的这个精神，他把那个物质不是理解为一个抽象的客观存在，他实际上是把这个物质理解为了自然界，所以他回答的是精神和自然界谁为第一性的问题。那么他顺理成章的就变成了物质本体论了。所以我认为对这些思想我不是简单地去批判他们或者说批评他们。我是想最大可能地去寻求他们的合理性，然后再把他批得体无完肤，因为你不最大的追究它的合理性，你不可能把一种理论把它批倒，你说不清楚。那我为啥不合理啊？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

我说你在那个经验的意义上，在时间先在性的意义上一点都没错。问题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哲学反思的层面上谈论的是本体论问题。而一旦谈论本体论问题的时候，我们是研究在者之在、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根据。因此本体不是实体，本体不是实体，所以你这样来界说本体论是不恰当的。我想这样就是你有说服力了。】

2.把本体论归结为（割裂）终极解释-----

二是从哲学史上来看，它最严重的最普遍的是把这三终级割裂开来，把本体论归结为终极解释，这是最普遍的。作为哲学的这样一种自我意识，这样一种自觉，恩格斯讲得最漂亮，恩格斯说“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这绝不是随便说的。这话说的那非常具有深刻的可以说带有历史性的启发性，是需要我们终生去思考的。他说全部哲学，但是他特殊的强调特别是近代哲学。因为到了近代哲学，他来把本体论的问题从人们原来单纯地理解关于终极存在的追究，合理的理解为关于终极解释的寻求。

整个西方近代哲学就回答一个问题，思想的客观性何以可能？从笛卡尔培根一直到康德黑格尔说到底，就他的理论实质而言，就回答了一个问题，思想的客观性何以可能？或者说人的思想为什么会有客观性？，就是为了人的本体论的意义上的终极解释能够成立。这不就好理解了吗？我们的思想为什么能有客观性？这是个最严重的问题，你只有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才能回答人何以可能？因为我们是用思想来表述那个经验的世界。

***【我何以能够把握普遍必然（把握到普遍必然的东西就是本体）】

***【客观性=普遍必然性】 【客观性=普遍必然性=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真实性=客观实在性】

【终极解释→思想是否具有客观性】=【如苏格拉底，“美”概念是否客观，是否普遍必然】

【如果我们的思想没有客观性，科学还能科学吗？按照科学进行技术应用，我们还能够对他抱有信心了吗？你想一想，近代试验科学的兴起，近代工业的发展，近代的作为一个资产阶级的民主社会的构建，这三者都要求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人的思想具有客观性。如果人的思想没有客观性，科学，你怎么证明他有意义；技术，你怎么证明它能够应用？我们怎么能够承认自己可以建立一个合理的社会。今天早晨这个世界又演法国的这个总统大选，那么这里面不还是深刻提出一个问题，那么作为它的极右右左，那么这种一种竞选的结果，它实际上向人类提出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那就是人类的终极的解释和终极的价值何以可能？你从本体论去想，我就问你这个问题，就思想能不能有一个客观性去认同那个对的东西，怎么能够有 17% 以上的选民认同了极右呢？那思想有没有客观性呢？在那个终极的意义上有没有一个共同的价值的认知？如果这两者都没有，人类何以为继呢？人类怎么继续存在下去呢？ 【思想有没有客观性→有没有一种被普遍认同的思想→这里说的是终极价值】

所以说没有本体的匪夷所思，没有本体论就没有人类了。因为人类的全部的生活是建立在这种本体论的追究之上的，他要追究这个终极的解释，思想的客观性何以可能；他要追究这个终极的价值，人类为什么能够有一种共同认同的价值伦理道德，从而能够保证人类共同地生存下去？我们今天面对的全球化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怎么样去理解或者说有没有一种普世的伦理吗？这不哲学界现在最关注的问题吗？如果你否认了这一点，那么人类还怎么能够共同生存下去呢？这就是今天，跨世纪的人类面对的最大的生存和发展的问题。人类面临的生存发展的问题，说到底就是本体论问题。但一旦我们把它割裂开了，我们把它单纯地看成了一种终极的解释。【把本体论单纯的看成终极解释（真理论），而忽略了终极存在（存在论）和终极价值（价值论）】

3.把本体论归结为（割裂）终极价值-----人本主义思潮

20世纪以来的人文主义思潮，它凸现了关于终极价值的关怀。可是，如果我们把它同对终极存在和终极解释的关怀割裂开来，结果就是把本体诗化了，这种诗化的本体论，它把价值论和真理论、存在论割裂开来了，所以它极容易使人类导向一种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

所以现代西方哲学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即真理观的相对主义、价值观的多元主义和历史观的非决定论，这三者是互为前提。 

   【真理观的相对主义】

**【仅终极价值】→【相对主义、虚无主义】 【价值观的多元主义】

                                     【历史观的非决定论】

 

 

总结：不能割裂开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我特别强调就是本体论的终极存在、终极解释、终极价值不能隔裂开来，割裂开来的后果就是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的分裂。而这是当代哲学面对的最大问题，这是直接说的。哲学是人类关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的理论，因此它是哲学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也是人类面对的最大的问题。

标准与选择  那今天人类面对这最大问题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你是一种没有选择的标准，那就会造成一种本质主义的肆虐。那反过来，如果你是一种弱化的标准的选择，你又会陷入一种存在主义的焦虑。那么对于当代人类来说，它对于本体论的追求和改变传统本体论的追求方式，它是构建 21 世纪的哲学的合理的出发点。就是我上一次跟大家讲这些问题都是很难以理解的。

总结

我谈了本体论的基本内涵，本体论是关于在者之在，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学问。那么它作为这样一种学问，它有三种内涵，就是它寻求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但是当着人们去理解它的时候，往往把这三者割裂开了。割裂的结果就是哲学的存在论、真理论和价值论的割裂。因此它造成了现代哲学的真理观的相对主义、价值观的多元主义和历史观的非决定论。而且它的一种主要的趋向就是一种哲学的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这正是表现了当代人类的困惑，人类的焦虑。

所以我一再讲一，哲学是最具体的，哲学是最现实的。但是它的现实是作为时代精神之精华的现实性，它不是一种那种小聪明说我具体说一个什么东西不是的，它是要把握到人类今天存在的这种困境和焦虑，这叫哲学，否则它就不是哲学了，它就是科学了。

在这个意义上，它显示了哲学与科学的区别。在这个意义上，其他的社会科学总是蕴含了一种哲学。所以你的任何一门社会科学的研究离不开对于今天人类的生存困境的反思。没有这种反思，怎么有你的法学怎么有你的经济学怎么有你的政治学怎么有你的社会学怎么有你的文学怎么有你的史学怎么有你的民俗学怎么有你的人类学怎么有你的传播学，我们全可以问一遍，你仔细去想就会清楚这一点了。只要你还想在所谓的文科上有所建树的话，你必然是深切地去感受到、体验到、反思到当代人类的焦虑。没有这一点的前提你做什么呢？你的学问不可能做大，所以哲学才具有它所谓的普遍的意义和价值了。

本体论的人性基础

为了能够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我接着就谈了就是哲学本体论的这样一种寻求或者说追求它是有它最深层的根源的，那就是他的人性根源。哲学的本体论追求是基于人的本性的。那你说这一点就是明确了，除了你改变人性，而人性人作为人，他当然了，你说马克思讲了历史不过是人性的不断的改变的过程，这是就人的具体的时代性内容说的。但是马克思认为人的最基本的本性就是它的这样一种自由自觉活动的类的特性。这个特性它是不改变的，你只要理解了人类的这个特性，你就会知道了本体论是不可仿弃的。

**历史上关于人性的观点：1.把人性归结为神性；2.把人性理解为人的自然属性；3.自然性与社会性的统一。

1.实践活动的理想性

本体论的人性根据表现为三个方面，首先人类是一种实践性的存在，实践是人类的存在方式。所以本体论的最深层的人性根源是在于人类实践活动的理想性。人类实践总是以一种目的性要求或者理想性的图景来进行它的活动，它就要把现实变成理想性的存在。那么只要它想把现实变成理想性的存在，在他的实践活动当中必然蕴含着一种对于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的渴求，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2.人类思维的至上性

基于人类实践本性的人类的思维，像恩格斯说的那样，如果你从它的个别实现和每次的现实去看，它当然是有限的和非至上的。但如果你从人类思维的使命，可能、历史的目的来看，它又是至上的和无限的，所以人类的本体论追求正是恩格斯所说的人类思维的至上性的本性的哲学表现。

3.自我意识的根基性

哲学是一种人类关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识的理论，人类的自我意识里边最根本的、最深层的东西就是寻求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在来了之后，去了之前你怎么活着？你去了之后那是到了什么地方去了？【那说白了，实际上你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你生不带来，你死不带去，既没有前世也没有来世，你只有现世。什么来世啊，来世在哪呢？什么前世啊前世什么样的？人念死而思生，而人最不能说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死。只有死者才能说死是怎么回事？活的人说不了死，活人都在说死的一种想象联想、幻想、设想、承诺。你能说出死的吗？因为你没死。而当然你死了之后，你说不出来了。对不对？】

所以人是一种寻求意义的存在，人无法忍受无意义的生活，因此它构成了人的哲学的终极关怀。所以在人的自我意识当中，最深层的它必然是一种本体论的追求。【人的终极关怀，人向死而思生，没有终极关怀，那不可能。任何人都是如此。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和大家说过花前月下，每个青年人都是诗人，夜深人静，每个中年人都是哲人，就在这个意义上说，人都活到中年了，进入不惑之年了，他还能不问问自己这辈子活着干嘛呢？只要一问，这就是哲学意义上的本体论，寻求终极意义，寻求终极价值，只不过它不能够作为一种有系统的反思来进行而已。

 

大家琢磨这个道理，你琢磨清这个道理了，你就会理解，就很亲切了。本体什么意思？本体就是你自己。所以马克思说什么是本体，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人是自己的本体。你怎么去理解人，这构成了哲学的反思，作为人自己的本体就是人自己。

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理论怎么才叫彻底呢？理论彻底就是抓住根本。那么什么是根本呢？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马克思由此得出了一系列的论断。【这么去想，本体论非常亲近，不像我们现在有些哲学家给那个说的那么玄而又玄，让大家一觉得好像那甚至有一种隔世之感，怎么还在说这个东西？所以很多人认为说，那就像我们平时说的辩证法，让有人一说左一方面右一方面，这老百姓理解为这不辩系法的吗？这不是辩解法，叫辩系法。

当然如果我们那么玄而又玄的谈本体论的时候，也会认为说本体论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我们回头去面向我自己的时候，我们每个人自己的时候，】本体论是最为亲切的，因为它就我们每个人的安身立命之本。那么本体论之所以它离我们大家远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本体论在它自身的发展的过程当中，在他的追求方式上具有非常大的历史的局限性，所以才有现代哲学的本体论革命首先是马克思的本体论革命。因此我今天接着跟大家来谈这个第五章的第二个大问题，传统本体论。这样传统本体论它造成了我们感到本体论离我们很远，但是现代哲学的本体论革命它使本体论的那个亲切的面貌又还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