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04

04.

春秋更替，孟夏伊始。

莲塘里的花已经开得灿烂。

有人坐在庭院里，看着随着凉风摇曳的莲花发呆。

石桌上放着刚抄好的字。

少年撑着下巴望着莲花，今日的他倒是没有束冠，额前的发丝都已经习惯梳在头上。

现在接近傍晚，晚间送来的夏风掺杂着淡淡的花香。

石桌上还有半碗吃剩的莲子羹。

平日这个时间，总会有人为他剥莲子。

冰镇过的莲子羹已经失去冰凉感。

院里的兔子萦绕在他脚边。

蓝湛回神，俯身抱起一只搂在怀里轻抚。

天边的“咕咕”声倒是引起了少年的注意。蓝湛放下怀里的小兔子，朝天伸出手让白鸽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自己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抽出，如获珍宝似的。

丹橘轻抚了白鸽一阵子后把它放回笼里。

少年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如天上明月一般皎洁。夕阳下的少年被渡上一层淡淡金光，侧颚的线条显得异常的柔美。

信里面的开头总会是那么几句问候。

后面便是说了进来的事情。

蓝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信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信纸下是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羡”。

丹橘凑到蓝湛身边问：“主子说了什么？”

蓝湛把信细细对折放在一个竹盒里，好好保存起来。

“在我生辰前会赶回来。”

蓝湛边说着，边在墨研里细细注水，拢袖研墨，准备回信。

丹橘点点头。

她站在一侧等着蓝湛把信写好，让白鸽把信送去那远方的人的手里。

蓝湛每一日都在静静等待着。

生辰那日，蓝湛倒是没有待在府里。

偶尔丹橘也会带着蓝湛出大门逛逛。

茶馆里的小二倒是渐渐认识喜一身白衣的少年。

今日的天气倒是比较清爽，阳光并不算是格外的炎热。蓝湛坐在二楼，撑着下巴听着楼下说书者所说着的什么江湖故事。

每一次临走前，都会留下一些赏钱。

回来的时候，天已是渐渐暗下。

丹橘站在门外，掌着灯等着他回来。

蓝湛看着丹橘手里的灯笼，是当初那只纸灯笼，上面是熟悉的两只玩闹在一起的兔子。

他的眼眸亮了亮。

“少爷怎么现在才回来？”丹橘焦急道。

“哦，今日去茶馆听书，故事甚是引人，倒是没有注意时间了。”蓝湛赔笑道，“羡回来了吗？”

“主子早就回来了。”丹橘一笑。

蓝湛眼眸里的光变得更加亮，直接跨过门槛就往书房跑去。

少年跑得有些着急，然魏无羡却远远就看见那飞扬的白衣。

蓝湛有些急，路上直接撞到了人。

“怎么跑得如此着急？”魏无羡以责怪的口吻问。

蓝湛揉了揉撞得发疼的额头，抬眸看着魏无羡。

“羡。”

“嗯？”

魏无羡看着面前已经长高不少的少年。

少年的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

魏无羡用衣袖替他擦去。

“湛儿有想过我吗？”

蓝湛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想。”

魏无羡一笑。

今夜的月亮倒是如玉盘一般，明亮皎洁。

蓝湛陪着魏无羡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喝酒。

那是姑苏的天子笑。

一杯天子笑下肚，蓝湛已经觉得头有些发沉。

魏无羡见状，抚了抚他的脸颊，说道：“真不该让你喝酒。”

说罢，魏无羡的指腹停留在他的唇线上不断摩挲着。一番摩挲，少年本是浅淡的唇色带上了一层让人感觉娇艳欲滴的艳红。

“羡。”

蓝湛衣袖里露出几截手指，搭在魏无羡手边。

酒后的少年带着一番迷离感，与脸上还未完全散去的稚气融合在一起，更是引人沉醉。

“湛儿……你醉了……”魏无羡沉声道。

丹橘掌着灯候在一处。

蓝湛轻轻摇头，他抬起眸看着面前的人。

“羡……我很想你啊……”

从他在魏无羡侧脸上的一瞥，早就是动了心。只是对于那还未满十六的少年，并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已是动了心。

魏无羡把他抱起，就像是抱着一个小孩子一般。蓝湛听话地被魏无羡抱进内室。

丹橘本想着帮蓝湛宽衣后再离开，却没想到魏无羡会让她直接退下。她倒是没有怎么多想，把纸灯笼留在案上，躬身离开。

烛灯的灯火摇曳。

少年的呼吸声渐渐变重，魏无羡倒是柔着声轻轻哄着。少年的呜咽声似如溪水般低鸣，酒意与初次的欢愉相互融合，情愫染尽那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