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之前1-9
却说勇者与老伯爵打完,草草葬完欧文·戈韦伦之后便打道回府了。
一张安榜公文还有两个看见老伯爵显灵的佣人,尽管勇者按理说不是伯爵领的合法继承人但是合法性依然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勇者笔记:
所谓“政权合法性”其实与“法”本身没有多少关系,所谓的合法性其实是正义性,或者说正当性,其实也即是现行规矩下大众对于执政中央之认同感。
依封建时代嫡长子继承制为例,
昭王南巡狩不返,卒於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立昭王子满,是为穆王。——《史记·周本纪》
若天子死,传于嫡子中之长,乃最合规矩之做法,故而有合法性。
再依五帝禅让为例,
尧曰:“谁可顺此事?”放齐曰:“嗣子丹朱开明。”尧曰:“吁!顽凶,不用。”——《史记·五帝本纪》
尧乃华夏天子传于贤人符合禅让之制,然传于嗣子朱丹则不合于制,概因朱丹顽劣不合贤明之求。
再依近时例子,明祖立国虽非皇亲国戚,也非土豪贵胄,不合嫡传之制,然颇得民心鲜有反者,亦属于颇有合法性。
当然,也只是一定程度的保障,至少勇者敢拍着胸脯说现在全格拉摩根领没有一个比自己合法性高的人了。不过也仅仅如此。
人魔战争数百年庶民不算,贵族就已经灭了好几个大族了,当年建国时三十六个贵姓现在还剩十几个,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处于新石器时代末期与青铜器时代前期的交汇,这些贵姓还没学会养尊处优便先随着战车带头冲入敌阵多有死伤;另一方面是魔族借助魔法与身体优势经常搞刺杀,这种刺杀自然不是刺杀拿矛甚至是拿棍子的庶民徒卒,而是针对些脱产的,长期训练的军事贵族,这可才是青铜器时代前期,而且三十六贵族都是当年做过重大贡献的,灭一门少一门,都是些宝贝。
相应的继承制自然也不是严格的嫡长子继承制,不然灭门之后这片地谁管呢?按照惯例应当是由王上指定人选顶替,这个人选则往往是军功决定,不过因为仍然没有成文法,所以这个惯例也仅仅是惯例,如今人魔战争结束,可能就不是如此了。
不过勇者倒也没太放心上,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大王子那边跟死人似的,自然最好;若是大王子传了诏书,要派人接替这个格拉摩根的位置自己自有法子处置。现在除非自己作死,不然唯一的能质疑自己合法性的就只有大王子,因为大王子虽然自己不认但是大家认,到时候出了问题会很麻烦的。
勇者回到领主宅邸便看到一脸死样的塞琉古和两位同伴。
【哟,先生脸色不佳啊。】勇者饶有趣味地扫视了一番塞琉古。
【....】塞琉古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但是嘴上不敢对答。
【勇者大人,】女仆行礼道,【关于塞琉古先生....】
【哦,你怎么看?】勇者笑得捉摸不透,却让塞琉古有些心里发毛。
女仆瞥了塞琉古一眼,塞琉古则紧张地说道,【夫人何不发一言而相救乎?】
女仆想了想说道,【君何不速杀之?】
塞琉古一愣,问道,【什么?】
【君何不速杀之?】女仆看都没看塞琉古冷漠地说道。
塞琉古差点直接要哭出来,表情像是死了独子的寡妇。女骑士则是一脸震惊,心道刚刚不是说要给塞琉古求情吗?怎么当场又变脸成速杀之了。
勇者扭头问道,【何出此言啊?】
女仆答道,【我方才与其论述,此人甚是奸诈,答辩条理,滴水不漏,旧主无恩于他,便弃如敝屣,竟为图功名,暗害老管家于死地于不顾。如此之人岂能久置啊?】
勇者哈哈大笑,缓缓走至塞琉古面前,扬起手便斩断了绳索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然后一把拉起差点晕过去的塞琉古,【先生大才,岂能轻易弃之啊?】
【额,哎....】塞琉古虽然感觉心脏有些难受但好像不用当场暴毙了。
勇者说道,【烦问先生,依君之见,我当如何作为啊?】
塞琉古哆哆嗦嗦地被勇者按到了座位上,颇为拘谨地问道,【不知...易大人是说那件事啊?】
勇者还是一副老狐狸捉摸不透地样子反问道,【便捡你想说的先说。】
塞琉古沉默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不断冒冷汗怕说出的话令勇者不满,但又怕勇者失了耐心,终归在整件衣服湿透之前答道【戈韦伦平日醉生梦死,少与朝中交流,只有东处十数里处有伯爵德克雷与其交为酒肉朋友,二人时常外出游山玩水,对饮空谈。舍此之外,不会有人对于戈韦伦的事情在意了。】
【故而依我看,应当重贿以金银财宝,再派人结交之,最终徐徐图之,免去此患。】
勇者问道,【不知这德克雷民可亲附?行政如何?地可广否?粮财足否?】
塞琉古想了想,答道,【地广于戈韦伦,其余则皆不如。】
勇者回忆了一下脑中的圣彼得国地图,心道,此地东处不远便是保德关,而德克雷居于格拉摩根与保德关之间。如此.....
【那倘若我有二王子为援呢?】
塞琉古一惊,不过心想既然是勇者那么与二王子有交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心又道,若是这二人这般情况,中间留个德克雷颇为不妥,联络交通可能颇为不便,便答道,【那么......当诱而杀之,待何安领无主,君再领格拉摩根自西而东,二王子则领保德关之兵自东而西,左右夹击之。】
勇者点点头淡淡地说道,【还行。】
塞琉古心想好,命算是保住了。想到这瞪了一眼女仆,心道为何此人出尔反尔。
勇者饶有趣味地看着塞琉古表情的变动点了点头,说道,【我欲拜先生为汉军谋士中郎将可乎?】
塞琉古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丰富,先是狂喜,再是强行冷静下来的样子,但内心的狂喜仍然掩盖不住,倒不敢说封侯拜相,但塞琉古还是希望图个功名的。而勇者就给了他这么个机会。
虽然所谓《谋士中郎将》是个什么东西塞琉古根本听都没听过,但既然说是《拜》那肯定怎么说也是个功名,这横竖比现在这个奴仆强得多。
【自然是愿意的了,谢易伯爵!】
勇者笑了笑,心道先叫起伯爵了,着实是上道,不过倒不在乎这个。
在圣彼得国自然是没什么纸了,之前老伯爵是用布绢写的,但是太贵了,更普遍的情况是,在游牧区是羊皮纸,在农耕区则是竹简,极少部分地区用的是莎草纸,但是做工诚难恭维。而这里勇者掏出了两根竹简写道《大王子政三年,易拜塞为谋士》就给了塞琉古一根作为任命文书了。
勇者打发塞琉古先去清点资产后便接到消息,公主已经来了。公主倒是没穿正装,捂得严实,生怕别人认出自己。
勇者安排众人坐下便复盘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现在我们地处格拉摩根伯爵领,东北部是德克雷和二王子,西边则是威廉公和亨利公两股势力,南部则是些小贵族皆不足道哉。现在长期问题自然是大王子的问题,我们该以怎么样的形式取回政权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中期问题是二王子和德克雷,德克雷最好是早点解决,如此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四面为敌的情况。而短期的问题就是附近的哥布林,这批哥布林势力过大,必须解决。】
【你们怎么看?】这里勇者问的是你们,其实更多问的是公主,虽然女仆也很聪明但相较公主,这种政治上的问题便不那么擅长了。至于女骑士,勇者根本没考虑她的想法。
公主说道,【我记得父王之前说过会提早留下遗诏,但是那时我却未注意有人提什么遗旨,可能是有意为之,您应该派人去把父王的遗物搜检一边或许有什么发现.】
勇者相当不屑地说道,【既然当时未提,那么要么是没有,要么是对他们不利,但如果真的是对他们不利那么为什么不销毁掉呢?究竟怎样愚笨的人才会三年都不去销.....】勇者愣了一下,忽然疑惑起来,因为这个从未搞过权谋的国家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如此,我当亲往寻之以求实证,也好知晓大王子那边的动静。】
公主摇了摇头说道,【不妥。】
勇者反问道,【除了我又有谁能做这种事情呢?汉军新建,不堪大用,格拉摩根境内除却几个奴仆竟找不到几个吃官饭的,也不合适,总不能叫塞琉古去吧,这小子脑子转的是快,但是学得差远了,如此一来舍我其谁?】
公主笑了笑说道,【可以叫图拉去嘛。】
女仆猛然瞪了公主一眼,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点头道,【我可以做,骑士大人现在也可以暂时代替我的职责。】
勇者一愣,自己根本没想过让自己的同伴去。
勇者犹豫了一番,终归点头道,【倒也不失为一策,图拉聪睿,素有急智,且熟悉王宫构造,战力也非同常人足以自保,只是.....】
勇者心道我们刚从王都跑出来又再把图拉送过去,这不mdzz吗,白走了个来回,平白费去许多时间。不过也叹了口气,说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我终归是不及我先生能走一步看到尾。既如此那么便不断修改补正吧。】
勇者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说道【如此,烦请公主坐镇格拉摩根,重修内政,务必择务而从事。尚贤、尚同以免昏乱;节用、节葬以免民困;非乐、非命以移风俗;尊天昭义以教化民,同时塞琉古君当教而化之,不可轻视;安娜,主格拉摩根防卫,招揽兵卒加以训练,以被不义之师,奸邪之辈乘势来攻;图拉,往王宫勘察真相,务必查清这三年所发生之时,最好亦需打探朝中大臣之事,只是此事虽重却万不可暴露,不得弄险而入险地。】
众人领命散去,勇者却有些忧伤地缓缓坐下,心道,真快啊,又到了分别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