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 第四十四章
小白文笔 私设如山 ooc预警 围着天灾展开的恩爱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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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周子舒回到知府府邸的同时，谭知府书房也来了人。
书架移开，一人匆匆忙忙地从密道出来，谭知府又惊又怕又怒，“不是说没收到通知不许过来找本官吗？”
“大人，山上的阵法被破了！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来找你。”来人六神无主，像只无头苍蝇般，“大人，您说是不是那个仙童郡王做的？”
谭知府脑袋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良久，“不是让你们不要乱动吗？还有，前几天白日起雾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你们启动阵法了？说了多少次，定安郡王在东粤府这段时间不要启动阵法，不要出山？你们都当耳边风了吗？”
“不是我们，是黑巫大人，他说他找到头绪了，要我们多抓些人试药。我们不同意，他自己派人稍稍启动了阵法，幸亏没抓到人，可能是百姓还不敢到魔鬼滩来。”
“你确定阵法启动了没抓到人？那阵法为什么会破？当时岳仙师说过阵法只能从内部破坏。”
“我们没发现阵里有人啊！难道他们刚进到里面就清醒躲了起来？”
“一定是这样!完了，完了，完了!”谭知府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定安郡王肯定知道了!
来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是不是要告诉洛川郡王殿下？”
谭知府还在犹豫，他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他因蛊虫受制于洛川郡王，这些年助纣为虐，跟洛川郡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知道洛川郡王肯定不会成功，但他的妻儿身上都有蛊虫，他已经下不来船了。告诉洛川郡王，洛川郡王肯定要采取措施，恐怕会让恶果来得更早!不说，洛川郡王后面知道也不会放过他的!
“不能告诉他！”一个声音从房梁上传来，两人震惊地看上去!岳池!
岳池发现雾阵被破便连夜出发，才刚出城，发现困龙阵也破了，唯恐生变，拿出珍藏的传送卷轴，忍着肉痛赶了过来，“我问你，黑巫知不知道阵破了？”
“没有!黑巫大人说他有思路了！那天没抓到人，他偷偷从密道出来抓了几个乞丐，这几天都在试药，他的人也都在药房。”
“胡闹！说了多少次不能轻举妄动!那些乞丐焉知不是丐帮的，又如何保证能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谭知府大怒，一群拖后腿的蠢货!
来人诉苦，“我们管不住黑巫大人，他一定要人试药，如果不让他抓，他就要抓我们试药了！您又说不能轻易过来找您!”
“你……”谭知府指着那人说不出话了。
巫池倒是放心了，“没事!他不知道就好，你回去禁止讨论此事，本仙人会补好阵法，一切就当没发生!你是知道的，如果让洛川郡王知道出了差错，你们都活不了。”
“是是是！”来人应下离开了。
“仙师，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仙师也生了异心？
巫池淡定地坐下喝了口茶，“黑巫看不懂运势，本仙人却看得清楚，洛川郡王大难临头，绝无生机，谭知府却命不该绝，有一线生机。”
谭知府大喜，“求仙师指条明路。”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
巫池受制于契约也不能多说，他愿意指点谭知府也是看出他运势不错，想结个善缘。他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也无意扰乱凡世秩序，会帮洛川郡王只是为了疗伤。“你幼子似乎与定安郡王同岁，同龄人好相处，不如让他陪定安郡王走走看看吧。”
谭知府一愣，明白过来，“也是!谢仙师指点!”
岳池随即从密道来到魔鬼岭修复阵法，然后在魔鬼岭找了个山洞便闭关了。
上蜀府 嘉州
毕竟是练武之人，休息一时辰左右，温客行便恢复了精神，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侍卫，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边医疗区已经没有重伤患者，他便起身准备检查一下重伤患者的情况是否稳定，然后就到城东医疗区去看看，昨夜让人送了强心丹等药物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陈大此时已经醒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活了下来!正听身边人提了几句昨夜的事，温客行便走了过来。
“精神不错，醒来就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了。好好休息，你没有家属在身边，有什么问题要随时跟衙役说。”这强心丹效果不错，可以多弄些送边境去。
陈大挣扎着想起来，温客行连忙呵斥，“不许动!”骨折，内伤，失血，还敢乱动？找死呢。
陈大也是确实动不了，只好躺在草席上气若游丝地道谢，“谢谢……小医仙……郡王，俺……陈大……的命是……您给的，来日……定涌泉……相报!”
“本王不需要你回报，好好养伤，好好生活，有心有余力便做些善事，便是最好的回报。”
“是，陈大……记住了！”
温客行又看了其他伤者情况，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看着温客行离开的背影，医疗区的百姓皆感激涕零。
“多亏了医仙郡王殿下，俺今日帮忙派饭，到了城北，城北那边虽然也有那什么强心丹，但郎中医术一般，好些人还是死了。咱城南和城西因救治不及时死亡的人数最少。”一位大娘牵着自己精神不济已经昏睡过去的儿子的手，说着她刚知道的消息。
“幸好有温神医和小医仙!”
“但小医仙年纪小，身体可别累垮了！”
“对啊对啊对啊”
温客行走在废墟中，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入耳除了救援声便是哀嚎声。
城南达官贵人多，就算是平民也较富裕，房屋已经比一般民宅坚固，仍是这般景象，城南以外便更是触目惊心。
房子基本都塌了，救援虽然还在进行，但人们对还埋在里头的人已经不抱希望了。
民宅并不高，被困之人还能呼救的基本都救出来了。剩下的哪怕当时还活着，恐怕此时早已伤势过重死亡。
温客行对死亡再熟悉不过，但此时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正在哀戚的人们昨日还笑着跟他打招呼，笨拙地给他行礼。那破烂看不出型的街道昨日还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还有那正抱着自己刚挖出来的幼子遗体失声痛哭的贵人昨日刚给幼子举办抓周礼，还乐呵呵地在城门口给百姓发喜粥喜糖。
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什么贫富贵贱，在大道，在天地，在灾祸之前又有何区别呢？
温客行捂着心口，细细地感应着周子舒，从中获取一些慰藉和力量，“这大抵就是世事无常，生命无常，聚散无常吧！甚至来不及说声珍重和再见!”
身旁的侍卫没听清他的低囔，“殿下您说什么？”
“没，走吧!”抬头看看今日似乎特别懒散，还没走到正空的金乌:夜幕怎么还没降临？阿絮，我好想你!
“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前方传来哭喊声，一个女子不停地朝着郎中们磕头，额头也破了，旁边躺着一位血糊糊的少年，一个中年男子抹着泪。
“伤太重了，加之失血过多，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一个郎中无奈地摇摇头，旁边的郎中看了一眼也离开去处理别的伤者了。
“都怪我，没照顾好他，他生病了才无力逃出来。都怪我!”女子掩面哀泣。
“本王看看吧。”温客行走到少年身边，握住他的手腕，内力探进入。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医仙郡王都有意无意地围了过来。
夫妻两期待地看着温客行，王爷是仙童，一定能救回来!
不料温客行摇头，“太晚了，来不及了。”
“可你不是仙人吗？求求你，救救他!”女子又想下跪磕头，她的相公还是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客行沉默不语。
女子绝望了，歇斯底里地嚎叫，“你是仙人啊，怎么可能救不了，是不是因为我们命贱，因为我们没有钱？在城南，你救的人分明就都活过来了！”
温客行愣住了，随后轻轻吐出一句，“本王没有仙术，太晚了，他失血过多了。”
“我不信，我不信!……”女子趴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男子不愿意接受，抬起了仇恨的眼神，“不过是因为我们穷而已”。
恨他的人太多了这样的眼神也见的多，温客行不以为然，只是觉得有点累。
“这是什么道理？你儿子失血过多，回天乏力，与王爷何关？你们地动时只顾着自己逃命。儿子被困自己也不动手救，非要等衙役。你儿子送过来，我等忙不过来，让药童先给你儿子止血，你们不同意，说药童医术不佳，非要我等治疗，我等手上本就正在抢救他人，凭什么放下他们来救你儿子？没听王爷说吗？失血过多!要是你们让药童先止血，或许就能等来王爷的救治。”一老郎中大声呵斥。
“就是，仙童王爷现在就是凡人，哪来的仙术？”一边的百姓附和。
“把自己的错推卸到他人身上，以求心安。你儿子摊上你们这样的爹娘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两夫妻也不好撒泼，被衙役带出了治疗区。治疗区的伤者需要休息，闹哄哄地像什么样。但也体谅他们丧子，因此并没有追究他们冒犯王爷和妨碍治疗。
“小王爷，您别在意那些话。老朽行医多年，这样的人啊，太多了。我们做医者的，问心无愧就好。”老郎中担心温客行年纪小想不开，开头宽慰他几句。
温客行自然不会在意在乎别人的想法，世上忘恩负义之人他见得少吗？“本王知晓，谢前辈鼓励。”
看了一下情况，与郎中们交流一下心得，把身上的药物都留下，温客行便回了知州府。
街上充斥着唉叹声和哭泣声，人们麻木地挖着废墟，寻找落下的财物，还要从地窖中搬出食物。虽然悲痛，但人们都坚强地努力继续生活着。
衙役们满脸疲惫地巡视着，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强占他们财产。
“阿行!”温客行回头，他脏兮兮的爹爹从侧方出现，也是满脸疲惫。“爹爹，你还好吗？”
“爹爹很好，你怎么？身体还撑得住吗？”温如玉蹲下来，细细打量儿子。
温客行听话地转了一圈，“没事，挺好的，就是有些累。”
温如玉抱起儿子，“爹爹，我自己走吧，你也累了。”
“是挺累的，所以爹爹需要阿行的抱抱啊。”怜惜地摸了摸儿子脏兮兮的头发，“阿行昨晚做得好棒！爹爹为你骄傲!他们都在说小医仙郡王医术高明，宅心仁厚。”
温客行靠在爹爹肩膀上，“爹爹，我感应到阿絮了，他没事了。”
“太好了！子舒向来是有主意，有分寸的。”温如玉也放下心了。
“可是爹爹，我还是想去找他，我想他了。等这边结束了我就想去找他。”温客行言语中带着一丝歉意，说好要跟着保护爹爹的。
“好，本来你就不用跟着爹爹的。”温如玉蹭蹭儿子，“阿行去做想做的事就好，爹娘都支持你。”
“谢谢爹爹！”他何其有幸，能重新拥有一份幸福。阿絮，我要去找你了，你等我。
知州府已经打扫干净，虽然可能还会有余震，但余震本就琢磨不透，所以房子尚在的，人们已经陆续回去了。
朝廷那边已经上奏，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主要还是自救。
白知州让人清理了大片空地，搭建简易的棚屋让失去房子的百姓居住，同时鼓励房屋尚在的百姓有偿收留失去住所的百姓等。周边的峨眉派和其余的佛寺，尼姑庵也开始接济百姓。
温客行细细清洗一番后也没有休息，和温如玉柳千巧一起继续打磨药粉，到现在，成品药已经所剩无几。
温如玉此时已经知道温客行碰到无赖了，便有些担心会打击到儿子行医的热情。“阿行，爹爹听说你遇到不讲理的家属了。”
温客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甚在意，“爹爹我没事。”
“那就好。爹爹行医多年，忘恩负义的人太多了。以前有一个江湖人，我没救回他弟，他觉得我是故意的，便恨上了我。三番四次找我麻烦，最后还是四季山庄的庄主秦心晨帮我解决的。”
“秦心晨？四季山庄？”温客行来了兴致，这个世界的四季山庄庄主也姓秦？
“是啊，他帮我找了那江湖人的罪行，把他送衙门去了。本来想好好与他结交一番的，但没多久我就被你祖父找到，回了京城。一眨眼就两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温如玉感慨。
“送衙门？这秦庄主的行事怎么与江湖人不一般，江湖人不都是江湖事江湖了吗？”温客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深交呢。我被那江湖人追杀，他救了我，我们相处几天后，他帮我把人送衙门后就说有事离开了，然后我也回了京城。不说这些，爹爹是想说，行医久了，什么人都会遇到，好的坏的，讲理的不讲理的。我们不能因为担心碰到忘恩负义的人就束手束脚。”
“那如果那是坏人呢？”温客行很想知道他爹爹是不是觉得人命珍贵，能救则救，否则当年怎么救了那么多忘恩负义之人。
“如果那确实是坏人，你确信了，就不要救，找机会离开。郎中不是佛祖，不用割肉喂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错，但同样的，除恶等于扬善。你若是救了恶徒，恶徒后续害人，你也是要担一份责任的。”
原来他爹没那么迂腐啊！他还以为他爹有救无类呢！
“爹爹，他们说我不救他儿子，是因为他穷，命贱。”
“你是吗？既然你不是，问心无愧就好。其实这种事是难免的，以前爹爹也救过灾，同样遇到过。你先救谁都不对，干脆啊，见到哪个救哪个。来不及的，是怨是恨也没办法。问心无愧就好。”
温如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但其实有时候有愧也要做，人活一世，很多事情是很现实的，不能不妥协，问心有愧也没办法，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温客行不明白他的意思，“比如呢？”
“比如京城发生灾祸了，我们便只能先救权贵，因为温家上下几百口人还要在京城生活。这就是现实，我们得罪不起权贵，温家再强也不能妄图成为权贵的公敌。”
温客行点点头，“爹爹，我明白的，而且我觉得这也不是自私，生活生存本就有很多无奈。”
这天两父子聊了很多很多，慢慢地，夜幕再次降临，温客行再次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阿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