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七：乳狗尚有三分灵魂
“父亲，为什么您每周都要去贫民窟接济那些人呢？”
“孩子，你要记住，无奸不商，身为商人的我们，平日亏心事做的太多，所以需要一种方式来救赎我们犯下的罪。”
“您的意思是……救助贫民，可以让咱们在阎王那里的罪恶变少吗？”
“哈哈哈，傻孩子，你就当做那样吧。还有一点，你看……”
“谢谢老爷！老爷的这份恩情，小的永世难忘！谢谢老爷！”
“只是一点小恩小惠，就会让穷困潦倒的百姓感激涕零，以后我们要是需要帮助，每一个我们接济过的人，可能都会成为一点希望。”
“那……那母亲……母亲的病也会因为善行慢慢好起来吧。”
“嗯……说不定呢！嘿嘿，孩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路还长着呢！”
樱花盛开，在华丽中悄然落幕，红石蒜周而复始，零落旧的，长出新的，日子一年年过去，又迎来了一个冬天。
雪花被上苍无言投下，寥寥无几的车顶棚被覆盖一层雪毯。司机们凑到温暖的车厢内，用纸牌、骰子和一个久立在学校门口的傻小子取乐。
“你们说，欸，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一个管家样子的动物灵指指脑壳，笑着往嘴里塞一把花生米。
“看着挺精神的小伙，就是有点傻，这雪都盖了一身，还不知道找地躲着。”
一个司机嘟囔两句，夹杂些许嘲弄。
只负责接送孩子的司机不会理解，也不可能理解贴身侍卫该如何践行身份。但那个墙根，那棵老树，那片斑驳的土地，它们将他的一举一动记录在岁月中，不必多么甘于奉献，可能只需要提前两个小时站在门口，时刻准备在第一时间迎接主人。
待Natural如裹上白面粉的鸡腿肉时，象征解放的钟声沉沉地敲响，孩子们鱼贯而出，欢笑着，蹦跳着，捡起地上的积雪互相打闹。Natural就这么静静地倚在墙边，等着自家大小姐和同学玩的差不多了，才缓缓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吉弔大小姐，该回家了哦。”
“欸！獭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吉弔被悄然而来的Natural吓了一跳，随后欢笑着向小伙伴又扔出一个雪球，“那，咱明天见啦！拜拜！”
“拜拜！吉弔！对了……谢谢你的糖！”
“嘿嘿，咱们可是朋友呀！”吉弔握紧小拳头，和对方相互碰了下。
棉鞋踏在新雪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嚓声，吉弔像头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鹿一样，前脚还在雪地上蹦来蹦去，后脚就悄悄躲起来，握一个雪球偷袭Natural。对于孩童的恶作剧，Natural只是微笑着用胳膊挡下雪球，抖抖衣领上的雪花。
可能天性如此，吉弔正四处“探险”踏新雪时，几声微弱的呜咽传到那对灵敏的耳朵中，日光照射在来回转动的闪亮犄角上，循声而望，赤色的竖瞳被街旁墙角下的一团东西吸引视线。同样，Natural也察觉到那个颤抖着的小东西。
“嗯……这是……一条小狗？”吉弔随手捡根木根，小心翼翼地凑进颤抖的雪堆，轻轻拨开积雪，一条幼小的犬灵在雪堆中瑟瑟发抖。
“看样子是被人遗弃了。” 无心侧视这条奄奄一息的灵魂，Natural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场景——一位少年，在冰天雪地地艰难地爬行，路过的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如同这地面一样寒冷。
Natural紧闭双眼，将幻觉封闭，有些记忆就连他自己都不愿再提起。还好，天真的大小姐一心盯着可怜的小畜生，并未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反常。
“该走了，吉弔大小姐。夫人还在家等着您呢，今晚可是她亲自为您下厨。”
说罢，Natural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仿佛在逃避什么。寒风迎着冷峻的面容，嘲弄似的给了他几耳光，居然因一条毫无还手之力的犬灵而如此狼狈，何等懦弱！但出乎Natural意料的是，吉弔并没有跟着一起走，反而蹲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残破的灵魂。
“大小姐……？”
“獭子哥……咱们救救它吧？”吉弔扭过头，向Natural请求道。
“……不行，大小姐，夫人不会同意的，而且……它是救不活的，它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会的！它……它还有呼吸！”吉弔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急切，而那犬灵像是能听懂一样，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
“……大小姐，走……”
【獭子哥！把它救……】“救救它吧……我保证这个月少吃零食！”
无可抗拒的感觉仅出现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吉弔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东西是无法令人拒绝的，比如超好吃的草莓蛋糕，一座金山，或者一对充满哀求，令人怜爱的双眸。沧川商号的大小姐，在尝试和她的下人谈条件。
犹豫片刻，Natural最终抵挡不过这对会说话的眼睛，他只是一个下人，承受不住主子对他的心灵打击，就算是秘银口也得乖乖松开。
“……遵命，大小姐。”
“好欸！獭子哥最好啦！”一声欢呼震落几片雪花，吉弔当即左顾右盼，寻找周围能把犬灵装起来的东西。
“大小姐，我来吧。”Natural一粒粒解开棉衣钮扣，俯下身子抱住犬灵。
犬灵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反抗，或者说，它甚至十分配合这个陌生人。冰冷的躯体伴随着覆盖的积雪紧贴Natural的胸膛，温热的胸口融化了冰雪，内衣被浸出大片水渍。
“獭子哥……你不冷吗？”吉弔三步一望Natural，方才的欢欣转为喜忧参半，名为“愧疚”的情感萦绕心头。
“没关系，大小姐……这世上，有比冰雪还冷的东西，同样，也有比火炉还温暖的事物。”Natural目视前方，强忍着寒意，嘴唇颤抖着说出不明所以的话语。
道路在延伸，终点逐渐缩短，怀中的犬灵慢慢地安定下来，甚至连一声都不再发出。
突然间，Natural站住了脚步，轻，怀中变轻了……
“獭子哥……它……”
“嗯，大小姐，它，要去体验崭新的一生了。”Natural看向臂弯，犬灵的身躯逐渐消散，化作片片残破的灵魂四散。最后，他看到犬灵安详的睡颜，一抹错觉般的微笑，顷刻间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块结起冰碴的痕迹，那是赐予他的短暂奖章。
“到家了，大小姐。”Natural把棉衣穿好，淡淡地说道。
“嗯……你冷吗，獭子哥？”
“不冷……胸口那里，反而还有点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