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拼图（下）（夜莺x博士）
阴冷，这是博士行走在卡兹戴尔街头最强烈的感受。
无论是穿过半塌建筑呼呼吹来的东南风，还是从街头暗巷中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目光，亦或是天空中掠过的声声嘶哑鸦鸣，都在让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扩大再扩大，宛若缠在心上的一条巨蛇慢慢收紧身体，难以言明的压迫与恐惧让人忍不住想逃离这片破碎之地。
于这种充斥着死亡与战乱的环境里长大，能保持正常心智已经是个奇迹了吧.....
他低头望向身前轮椅中的恶魔少女，暗叹一口气，推着她继续向那记忆中的目的地走去。
或许她过去的记忆中，也尝试过逃离这可怕的命运吧........
暮光一点一点填满天际，浮云宛若巨掌扼住西沉落日，残碎阳光从云缝中漏下，铺向街道，将博士的影子拉得极长，拉得变了形，一摇一晃，像个瘦高的不倒翁在晚风中游荡。
轮椅压过坑坑洼洼的街道，金属零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一棵老树下戛然而止，夜莺本放在双腿上的手不知为何突然抓住了博士的小臂，轻轻拉扯间，他能感到少女的一丝不安与紧张。
“夜莺小姐，有什么情况吗？”
“那些人.....为什么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她将兜帽沿拉得低低的，声音变小了很多，但依旧能从中听出分明的疑惑来。
顺着夜莺手指的方向望去，几个倚在墙边衣衫不整的萨卡兹男人正在用一种带着挑逗与兽欲的目光打量着她黑衫之下美妙的曲线，当看到她将头低下时，兴致不减反增，视线更是肆无忌惮，从两条修长玉腿一路往上，若是目光有力量，她的裙摆可能都要被撕碎了。
博士想了想，俯下身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因为他们觉得你很漂亮啊，他们想把你抢到自己身边去。”
“抢？可是我身上除了拼图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世上能抢的东西很多，可不只有钱。”他轻声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用担心的，我可不会让我的干员因为任务之外的事受伤。”
“唔......”
只要有博士在的话，一定不会受伤的，嗯，一定.......
感受到那温软的触感划过发丝与头顶，兜帽下的俏脸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微红，她把头低得更深了一些，静静等待轮椅被他推动。
但接下来，她感受到的并不是预料中的身下颠簸，而是整个身体从下至上被抬起的失重感。
“博士，您......”
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平日中略显冷淡的面庞此刻却是娇红得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捏两下。
“抱紧我，没什么的。”
少女有些犹豫地抱上他温热的躯体，将一头散发埋进那宽厚胸膛中，然后有些忐忑地闭上了眼。
相信博士，不会有事的.....
下一秒，耳边骤然风起。他跳上一旁半塌的小楼，从屋顶绕过城区暗巷中所有可能的威胁。月光之下的他披一身淡淡蓝辉，身形几乎压成了一条流线，奔袭着，张望着，在这座不祥的城市中寻找起一个可以让夜莺安全度过这一夜的地方。
还愣在墙边的萨卡兹男人们揉揉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轮椅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点点头，知趣地朝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散去。
博士在一间连招牌都摇摇欲坠的老旧旅馆前停下，在门前踌躇几秒，然后将那盒拼图从她身上取出放到了自己身上。
“博士，我的拼图......”
“放心，只是帮你保管一会儿而已，要是被别人偷了就不好了。”
推开虚掩的木门，给老板付钱，拿钥匙上楼进屋，整个过程连半分钟都不用。这里的人们似乎都不喜欢与外人交谈，这倒也给博士省了不少事，万一那些曾经监禁夜莺的人还在此处，被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手臂轻挥一下，热浪烧去房间中盘踞着的阴湿霉味，同时也将皱皱的床单熨得无比平整。他轻柔地将夜莺放躺在小床上，自己则站到小木桌旁，将一盒散乱拼图全部倾倒了出来。
蓝色，白色，黑色，拨开这些有颜色的碎片之后，占领大多数的依旧是空白。
单纯地来到卡兹戴尔，并不能对她的记忆起到什么作用吗？
也许只有深藏于潜意识的那几件物品，才能唤醒她心中那些早已被遗忘的东西吧......
他叹了口气，正要收起碎片时，那只不知为何有些虚化了的小蓝雀却突然跃到手边，仰起头吱吱叫了两声。
“怎么了，小家伙？”
博士不解地看向身形有些虚化的小雀，看着它将头埋进一堆碎片中，这翻那找，然后，衔出一小块边缘泛金的空白色块放到了他手心中。
若不仔细端详的话，这金色几乎是淡得看不见的，就像是一片丛中落叶沾上的晨曦，包裹了边缘，却难以触及叶片中央。
金色，是什么意思.....
他怔怔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选择先将它放回碎片堆中。
这时，忽听身后的小床上传来一阵骚动，刚要回头，两条细软的胳膊便环上了脖颈，轻柔而温暖的压力下，少女吐息中传来的幽香从耳后绕上鼻尖，游蛇般钻进鼻腔，伴随着背上缓缓贴住的酥软躯体传达的温度，让昏黄油灯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未等博士开口，萨卡兹少女就先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您在看什么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
虽然说的话很正常，但那娇羞的语气与沉缓的声调，都在使人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六角窗外声声雨，不知何时起，不闻何时停。银丝落了地，再弹跳起，好似纺车的旋转，将黑夜的画卷编织得格外绵长。
“啊，这样啊.......”博士眼神四处闪躲着，从拼图堆中重新拾起那片泛金碎片，朝左递去：“这片金色的，好像是刚才才出现的，夜莺小姐能大概猜到它象征了什么吗？”
她两指夹住碎片放到眼前，细细看了看，有些犹豫地说道：“金色......是太阳吗？”
“太阳？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太阳是温暖的，最近.....您一直陪着我......”
夜莺的喘息忽然沉重了一些，贴在他肩膀上的脸颊也发烫起来，细若蚊吟的声音中没了往日的迷茫，而多了一丝属于青春的羞涩：“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心里一直有种暖暖的感觉。”
感觉用暖也不合适，这种奇妙的喜悦，究竟应该叫什么呢？
博士听罢，淡然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的记忆都是残损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干员。”
他收好拼图，转过身，搂住向后倒去的夜莺，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依靠在自己身上。
她倚在他宽厚的肩上，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歉意：“可是，我好像没帮上您什么，甚至还给您带来麻烦了......”
“让你的拼图完整，让你的灵魂完整，我会很满足的，夜莺小姐。”
“那您自己的记忆呢？”
他沉默一会儿，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说道：“那不重要，比起自己的过去，现在我更看重的是你们和你们的未来。”
“博士是在说谎吗？”
“那不重要，夜莺小姐。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啊。”
博士的声音钻进她耳中，宛若一团火，从上而下，把心与面一同烧着了。
他说，我很重要......
他没想利用我，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呢，我分明对他没有多大的价值，甚至还是个负担......
心中激动与莫名困惑使这娇软躯体微颤如春风中的蔷薇，愈发红润，愈发诱人。
他向前俯下身去，把夜莺轻轻放躺，脱去她的外衫，使本被紧紧包裹的肌肤暴露在昏黄灯光下，白得晃眼。
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紧张，畏惧与期待汇聚在一双碧色眼眸中，一同投向博士。
往日圣洁的提灯女神不再，现在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只淋雨的折翼小夜莺，等待着温暖与关怀。
他熄掉油灯，在她身边缓缓躺下，然后轻轻抱住，将她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尽量包裹。
博士，好温暖......
肌肤与肌肤相触，心灵与心灵相温，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个长长拥抱，便足以撑起她那支离破碎的人生。
大雨为老旧玻璃刷上一层酥油，朦胧了一窗的夜色。
右侧的房间中传来酒友们的畅谈，左侧屋中则有打字机工作的声音，楼下的人们在玩纸牌，楼上的住户正听着吱呀吱呀的收音机，喧嚣中有宁静，杂乱里有秩序，疮痍中的生活气息，总能让人安心。
曾经的地狱，也可为家啊.......
丽兹嘴角勾起一丝暖暖微笑，往博士怀中又钻了钻，像是一只浑身湿透的小鸟，朝着阳光尽力飞去。
蓝雀立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这温暖的一幕，嘴角仿佛在笑。
笑着笑着，身形变得更加飘渺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天亮了，真正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也洒进了六角小窗。
“夜莺小姐，该醒醒了。”
“唔嗯........”
博士轻轻晃醒黏着自己的小夜莺，将拼图盒收好，抱着她下了楼。
他原路返回，放在那颗老树下的轮椅因为被施了一个小小的源石技艺，碰到的人都会被烫伤，所以还静立在原地。
拍去椅上落叶，拭净水滴，博士将她轻轻放进座椅中，缓缓推向那眼前森林中。
这片森林中生长的树木是卡兹戴尔当地的特种，别处是寻不到的。它们长得奇高无比，一株便有近百米高，风一吹，细长树干便摇摇晃晃如灰鞭狂舞，仿佛要倾倒下来，看得人根本不想近它分毫。
可在卡兹戴尔，从来没有一颗大树被风暴所击倒，再怎么摇晃，最终也会如不倒翁般重新站稳，就像一根橡皮筋一般。
这种树长叶很少，走在这片森林中，放眼一望，脚下皆是黑土，绿叶屈指可数。有些被风吹走，有些被人们捡走，就像萨卡兹人自嘲时说的话：这片土地上的母亲永远也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博士用手遮着阳朝天望去，密密麻麻的树枝如灰白色的手般伸向天际，但每棵树却只有那么一两片叶子，长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显得犹为突兀。
当时夜莺记忆中的那片绿叶，应该就是从这些树上飘下来的吧？
他推着夜莺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
“夜莺小姐，对这片森林，你有印象吗？”
“没有，对这里，我唯一的印象只有那个小房间，和治不完的伤患。”
她望向森林深处的废墟，眼中闪动着一点阳光，喃喃说道
“这样吗......”
他拾起地上一片掌形落叶，在手中摩挲两下，放进了夜莺手心中，“看看这个，你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这种树的叶片不同于常树，即使落地数月，数年也能保持翠绿的颜色和淡淡清香，而且极为柔韧，耐热耐拉扯，普通刀剑甚至不能劈开它分毫，所以有佣兵将它做成护甲的一部分，往往能在近身格斗中保下一条命。
曾经有人说：“这片森林是这片神给予这片诅咒之地唯一的礼物。”也不是没有道理。
夜莺怔怔地看着比自己手掌还要大上一倍多的叶，眼底浮上了一抹复杂的色彩。
从门缝中塞进，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除黯淡与暗红以外的色彩。瞳孔收缩的感觉，惊叹的感觉，浓烈的生命气息第一次染上幽蓝的提灯，自然的芬芳第一次钻进了黑暗的小屋，让她开始向往，那外面的世界，向往着脱逃。
小小的叶，小小的手掌，小小的两个孩子隔着小小的玻璃，‘说’了好多。
“逃出去吧，去看看真正的树林，闻闻真正的绿叶香，我和你，两个人一起。”
一个个手势在空中做出，其间划出的都是对自由的渴望。
薄薄的绿意，点燃了求生的火光，最后却被针剂与镣铐熄灭，自从那时起，金丝笼的门就永远地为小雀关上了。
那生命的色彩与形状，那份对生命与自由的渴望，那份被无情药液压下的情感，在细细摩挲中重新浮上，一浮上便被重新深埋进心中。
追寻生命，拯救生命，而不是为单纯为他人创造价值，单纯地被他人拯救.......
迷茫如雾的眼神逐渐褪去，如同叶的发芽，从眼底涌上的是清澈无比的绿色。
曾经的黑暗已经垮塌成一片废墟，在阳光中慢慢消逝，而曾经脆弱的生命，于风暴中摇摇晃晃了十几年，最终，傲立于阳光之下。
她将那盒散落的拼图拿在手中，倒出，一片片安上底座。
那只蓝雀满是血痕的左腿上拖着半根碎裂的镣铐，口中衔着一根橄榄枝，朝着远处从林中缓缓升起的太阳，振翅而飞。
她怔怔地看着完整的拼图，笑了。
不是淡淡的微笑，她笑得灿烂，从未有过的灿烂。
“博士，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她转过身，抬起头望向他，笑中带着泪花：
“未来的路，你和我，一起走，好吗？”
他微笑着望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过去的孤独与阴影在此刻烟消云散，拼图完整之刻，即是新生之时。
小蓝雀在夜莺肩头最后一次俯下身，用短短的喙轻吻下，随后，张开虚无飘渺的双翼朝着阳光飞去。
笼中之鸟，当高飞。
两篇拼图，算是我对夜莺负责任了（错乱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哦~
开心之后希望大家能赏脸给个三连@-@
下篇共享动态竞标哦~
Cheeri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