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的一生:绫波(下)——瓜岛战役

绫波第一次在战场上负这样严重的伤,她会因此暂停数月的出勤与战斗。虽然她始终留在南方舰队的第3水雷战队里面,但后来再没有参加过马来作战。
在后方维修舰队里更换了螺旋桨,调试了数天之后,绫波再次回到部队,她依然可以和第3水雷队的舰娘们一起并肩作战,敷波、矶波、浦波以及吹雪等都热烈欢迎了绫波的归队,她们的领舰川内也微微笑道:“欢迎回来,绫波,新的任务已经接到了,不知道你的指挥官和你说了没有。”
“新的任务?”
绫波从川内口中的只言片语和作间后来的作战任务描述得知了,她们将再一次赴远洋作战,不过这一次她们要去的是太平洋之中部。
“我们第3水雷战队将作为主力部队的护卫队,绫波,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任务,我们的护卫目标是大和战列舰。毫不夸张的说这会是决定我们命运的一次战斗。加油吧,绫波!”
1942年6月4日,重樱舰队来到中途岛海域,与白鹰舰队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航母对决。
对于绫波来说,为主力部队护卫要比在南方舰队时轻松太多,山本司令有意而为的让主力部队离前方的航空舰队稍远一些,这也让绫波这里的一片天空大海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以至于作间通讯说战斗已经开始的时候,绫波四下望去,却只有伙伴们不慌不忙的身影。
绫波可以瞥见稍远处传说中的三位战列舰舰娘,大和、长门与陆奥。她从未与对方见过面,尽管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护卫她们三个。
战斗仍在继续,前线那里发生了什么,绫波和其他舰娘们一概不知道,只有偶尔的电报传来或是作间指挥官会说明一点新消息。
最初电报里会传来鼓舞人心的消息,重樱的航母们正以极微弱的损失消耗敌方航母,但据作间所说,他们始终没有找到敌人的航母所在,所以击落的敌人战机也不过是陆战机而已。
随后便传来了战况激烈的消息,此后几乎很长时间都杳无音信。绫波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显得有些焦躁或不安,但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和神色,绫波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受影响。直到上午9时某分,才传来击落敌人来袭战机的消息。当然这也代表着航空舰队已经被敌人发现了。
果然没多久,一句苍龙、加贺遭遇袭击的消息在耳机中响起,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信号貌似被切断,因为那嘈杂的电流声也不再响起了。绫波和其他人完全接不到任何消息,估计能听到的只有那边的大和等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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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来到了下午。
耳机中的电流声突然响起,让绫波等人精神一振:“刚刚飞龙独自一人击沉了敌方两艘航母!”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由自主地欢呼了一下,让寂寥的大海有了海浪以外的一点声响。但绫波并没有和她们一起欢呼,她看到了那边的大和她们依然愁眉不展,证明这场战争的胜利天平并没有完全倒向她们这一边。
黄昏时分,众人在领舰大和的带领下朝东驶去,她们背对着夕阳向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航行。
绫波不是第一次在黄昏的大海上航行,但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她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场景,夕阳的霞光照耀在每个人坚毅决然的脸上,有种莫名的悲感。
她们一直航行到星光满天,海水幽然。据大和所说,这是为了与白鹰的水上战舰们展开一场火力对决,绫波等人当然会心一笑,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显身手。但直到月上中天,也没有找到哪怕一只敌人的身影。
大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有着无限的悲伤,但就是不肯说出此时真正的困境。
“该走了……”大和喃喃自语一般地说,“这是我们的宿命……”
在长门的带领下,众人原地掉头,原路返回——回到重樱的港区。
直到此时,绫波等人都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风平浪静地离开了战场返回港区。
回到重樱的时候,绫波等人发现大街小巷都在传播重樱在刚刚的中途岛海战胜利的消息,尤其将飞龙以一人之力击沉敌人两艘航母的事情无限放大而宣传。
绫波便知道事实绝对不会是这样。这一点直到几天后的作间对她亲口诉说时才证实。这几天里,作间始终忙于各种会议及训练,关于中途岛损失了四艘航母而大败而归的事实,他们被要求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哪怕是自己指挥的舰娘。
这么看来,作间指挥官还真有点大大咧咧的感觉,不过或许是他十分信任绫波也说不定,毕竟绫波就是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是个可以深交的好朋友。
一如川内在战前所说,这会是一场改变她们命运的战斗。绫波感受到了。
自那以后,重樱舰队上下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中,虽然每个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各司其职,但未来究竟什么样。那道光也从他们眼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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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波于8月份随队被派到了瓜达尔卡纳尔群岛进行作战,在这期间基本只被派去执行运输任务。
战争持续了数月之久,绫波渐渐忘记了在港区训练的无所事事的时光,没日没夜地往返于两地之间。偶尔回想起那段回忆的时候,绫波只觉得它们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记忆模糊,无法记起一些细节。
“绫波。”
月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但除了那道月光,这片海域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任何事物。
绫波从川内的呼唤中回过头来,她轻轻笑了笑,又说道:“不用担心了,明天只是执行一个简单的扫荡任务而已,主要的战斗任务都是交给高雄她们的。”
“我并不会担心这个……”绫波轻轻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我们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了这么多次战斗,虽然无聊的任务占了大部分,但到头来收获了彼此的友谊才是最可贵的对吧?”
绫波看着川内的笑容,心底的不安已经被打消了大半,她看了看一旁睡熟的几个姐妹,敷波和浦波,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微笑了一下。
第二天,绫波、川内及敷波、浦波一起作为舰队的前路警戒扫讨队在萨沃岛的附近进行哨戒。她们的任务即是如此,而舰队的主力如雾岛、高雄和爱宕等则作为火力部队对飞机场进行炮击。
最初的行动很顺利,众人没有遇到敌军,于是绫波和川内开始向萨沃岛西侧海域巡游,敷波和浦波则向东侧巡游。
“看吧,果然很顺利。”川内对绫波笑着说。
“不能掉以轻心……”作间听到川内的话后无奈的补充了一句。
数分钟后,川内戏剧性地接到了浦波的敌情报告,她们发现了敌舰南达科他和华盛顿等。
“难道是敌人的主力舰队吗?”
川内接到报告后没有多做停留,便按照她指挥官的命令前往支援浦波,她对绫波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成功的……!”
绫波看着川内匆匆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转身继续执行警戒任务。
而后很长时间绫波都沉默不语,直到作间打破了寂静,“一个人执行任务会害怕吗?”
“……绫波不会害怕,只是担心她们的安全。”
“那就好……”作间说完这句话后,也陷入了沉默,直到川内再次接入通讯,她要绫波绕过萨沃岛的南部与扫讨队汇合,在那之前,绫波只能一个人执行任务了。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下,海面又变得和昨晚一样漆黑无光,绫波没有开启探照灯,毕竟在这片交战海域,打开灯光如同暴露自己,但绫波也因此不得不放慢航速。
当绫波来到萨沃岛之南的水道时,她听得到不远处有人正在交战,而夜晚炮火发出的光亮更是明显无比。绫波知道是川内等人与敌人陷入了苦战,便向作间报告了敌人的信息,随后作间对绫波下达了战斗命令。
“绫波,用右炮战、右鱼雷战的方法突击她们。”
“明白。”绫波朝着敌人的单纵阵调整右侧的炮台及鱼雷,以平行的航线开始袭击敌人,但不妙的是,敌人不知为何不再朝着川内她们的方向开火,而是一齐转向了绫波攻击。
好在绫波的突击仍然取得了有效的成绩,她的第一轮炮弹直接命中了两艘驱逐舰娘,其中一位的炮台甚至瞬间起了火灾。
但绫波再怎么灵活,机动性再怎么高,也无法躲过这么多敌人的近距离射击,她的运动系统被击中,也间接导致一号鱼雷无法装填。
“指挥官,绫波运动系统负伤,尚能行动!”
“怎么回事?敌人发现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起朝着我开火,现在恐怕很难跑出去了……绫波……”
“武器系统怎么样?”
“一号鱼雷无法发射……”
“增援在路上了……继续战斗,绫波……把剩下的鱼雷发射出去。”
“收到,指挥官。”
绫波面对着敌人,继续发射出剩下的鱼雷,清空发射管。氧气鱼雷在水下径直前进,在黑夜里成功袭击到了两个敌人,其中一个鱼雷命中了先前炮台起火的舰娘,并诱爆了她身上的剩余弹药,令其当场沉没。另一艘驱逐舰娘也被鱼雷命中,无法行动。
绫波回转身体,尽管避开了大量沉入水下悄无声息的炮火,但命中了绫波身体的炮弹依然对其造成了重创,绫波的运动系统一再受损,几乎无法动弹。
她慢慢朝着远离敌人的方向行驶,虽然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敌人的下一轮炮弹击沉,但她还是想离开这片战场,她想回到过去那些无所事事的生活,只是眼下沉重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她再前进,接着绫波一瞬间便软倒在水面上,脚下的螺旋桨苟延残喘一般呼呼地转着,让绫波不至于沉入海底。
她听到了从另一边赶来的驱散海水的声音,是作间呼叫的增援,是长良以及其他驱逐舰娘们来帮绫波继续战斗了,她们迅速收拾了残局,短暂的空白过后,绫波才听到作间呼叫她的声音。
“……绫波——绫波……!绫波——!”
“指挥官……”
“绫波,你怎么样了?”
“对不起,绫波没能完成战斗……”
“你怎么还在对不起?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绫波,你还能动吗?”
“是吗……?但我想说的是,对不起指挥官,绫波大概是……不能动了。”
“不可能……其他人呢?增援有没有去?”
“她们……在……指挥官,战斗已经……结束了……”
绫波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天空,但疲惫的双眼已经很难再撑开,她想要动一动双手,才发现自己全身哪里都无法再动了,这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最开始建造自己的那个床上,绫波自从醒来以后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感受着似乎无法流逝的时间。
而现在她又无法动弹了,渐渐的,绫波无力再睁开眼睛,无法听到作间的叫声,不能再做出任何回答。绫波在冰冷的海水中漂浮着,螺旋桨逐渐停止了转动,让绫波的身体开始下沉。不过在她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可以感受到她被拖回水面,以及滴在她脸上的几滴浦波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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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增援赶到,但绫波生命的流逝速度任谁都无力回天。她的遗体被送回了重樱港区,与作间见了最后一面。
在这场海战中,绫波以一己之力击沉了两艘驱逐舰,重伤一艘驱逐舰,取得了整场海战中最大的战果,并极大的鼓舞了后续的舰娘们,尽管绫波的沉没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但重樱在瓜岛的再次失利已经奠定的最终失败的事实,也正如绫波最后一句话所说,战斗已经结束了。
对于绫波来说,战斗的输赢并不重要。她自出生起便流转于港区的训练海域和远洋的战斗海域之间,几乎没有体验过正常人的乐趣,事实上指挥官们也很少提及,不过绫波总能从他们的话语里感受得到人类们还有很多有趣的娱乐方式。只是她已再没有机会去亲身体会了。战斗,是绫波的宿命,她为此而生,也在此死去。
关于作间指挥官,他没有办法买下绫波的遗体埋葬起来,只能交给舰娘管理部进行后续拆解工作。后来他一直跟随重樱舰队作战,最终见证了这个帝国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