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21)下半天——元旦晚会(cp:龙墨 柯伊 禁忌 微南北)

12月31日,冬至已过数日,太阳斜趴在山顶,透过山顶放出仅有的光芒。
学校的食堂破例全天候向所有人开放,点餐窗口也摆出了今天特有的菜品和小吃,排队的人不算多,但从未有过间断,用餐大厅中也有不少社团成员推销自制的甜点。
“这里的饭菜味道还是这么美味。”将勺子举到嘴边,鱼丸汤在柔和的光线下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那是当然,”龙牙轻倚在靠背上,“毕竟也是特地下过一番功夫的。”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顺着食道缓缓咽下。
“你觉得那个灰发女孩怎么样?”轻晃着手中的玻璃杯,饮料贴着杯壁激起一阵小浪花,“能接受吗?”
“我妹的女朋友啊,”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都心里都清楚,“感觉挺不错的,也不像是为了钱的样子。”
“没错,她们是挺相爱的,不过除了这些,”突然一声猫叫打断了清弦的言语,缩在墙边的猫一跃而起,趴到墨姐大腿上,视线下移,抽出一只手拂过背上的毛,“总觉得他们应该有事瞒着我们。”
“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我相信我妹的眼光不会差的。”湿纸巾的水滋润着手上的每一个细胞,“我倒要还是先担操心怎么说服父母那边吧。”
还处于思考期间,龙牙已提着单肩包站起,轻拍去身上的灰尘,用手轻轻勾住手掌,稍一用力,两人的肩膀便贴在一起,“该出发了。”
天空如同临近歌剧结束的舞台,谢幕的黑帘拉上大半,放眼望去,只剩下尾部被随意撕开,碎成不规则的裂痕,渗出几丝不相称的光。
时间还算富足,不着急直接走向操场,只是漫无目地的在道路上散步。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发挥好,总感觉还是跟不上那女孩的主唱节奏。”有些散漫地谈起,话题逐渐铺开。
“练了这么久肯定没问题的,而且,”脚下的木桥发出摩擦的响声,增添了几分韵味。
沿着木栅栏前行,隔绝一切热闹的溪水仍不知疲倦地奔腾,“你应该就大了一岁吧,总称呼别人女孩是不是不太妥当?”
“可能,是看到了自己吧,做什么事都有人宠着。”走下桥,背靠着小路尽头的围墙,“有人陪着,多好。”
“家族遗传,没办法。”将头微微抬起,目光所及之处是没有云层遮挡的夜空,“如果不是闲逛,我还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是啊,地图上都没标识,应该是新建的。”不知从何而起的鸟鸣欲响欲烈,“环境还不错。”
“景色很美,对吗?”侧过身,掠起女生被晚风扰散的鬓角,“可不如你美。”
像用力将石子掷入水中,桥头的树叶被时间的拍子奏响,在大自然的喧闹中等待答案的浪花。
“哼,老掉牙的情话。”
夕阳垂死挣扎,将最后一丝亮丽的光浸入脸中,无法掩饰的一抹红正式判决了它的罪行。
“不过很有用,不是吗?”

“1,2,3...”轻声数着报时的钟,在敲响六声后留下丝丝余韵,脚有规律地拍动水面,溅起的水花似乎瞬间蒸发般,留不下任何痕迹。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几束灯光照亮喷泉,水中的折射模糊池底,在纯色的背景下反射出坐在圆台上的自己。
当初感受到波动后就曾来过此处,结果石板路走到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本以为会是一无所获,最后在游泳馆关闭后提供一个散心的地方。
“这么下去,关系好像也没进展多少...”周期性的水纹不断向外扩张,略带忧愁的脸在水波中上下起伏,脖子上的蓝宝石挂坠在澄澈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思绪开始游离,脱离正轨,树上暗黄的叶子切断最后的连接,在空中几经翻转后落到手边。
“嚓,嚓...”踩踏树叶的脚步声,配合着树枝断裂显得越来越近,是定期打扫的人吗?还是...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渐渐涌上心间,放缓呼吸,静静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一片小小的黑影从侧边飞出,向自己靠近;果然没错。
“摩柯!”不禁将含在最终的答案说出,男孩心有灵犀地一同抬头,“你也在这啊。”
“嗯,好巧啊。”惊喜的语言中掺杂着少许慌乱,轻咳一声调整状态,“学校这个地方是个喷泉啊,真漂亮。”
“听,”调整身子的角度,将双手置于落下的水中,润湿的肌肤将水流分为两束,激起阵阵水花,“多美妙的声音。”
圆台并不算高,可爬上去也不算轻松,“对了,你最近好久都没来找过我了...”
“这个啊,”带着水珠的手轻环在大腿边,“最近有些忙着练琴,晚会结束之后就会有时间了,到时候在一起玩,”声音同清泉一样清脆悦耳,“对了,今晚你可以来看我们的演出吗?”
“恐怕..有点难,”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携带着歉意和惋惜,“我看了节目单,你演出的时候我必须得去准备了。”
“唔,好吧。”错开视线,在脑中计算着,如果抓紧点时间,应该可以赶得上。
“对了,天依姐邀请我元旦取山上野炊,既然你也空,能不能一起...至少还能做个伴,就当是一起出去玩。”
“当然可以啦,如果欢迎我的话,”用手指撩起一簇头发,沿着脸的轮廓向下,在尽头轻轻缠绕一周,“那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树林,喷泉...一切能够发出声音的物体此刻间都陷入沉寂,万物全部被静止,都在等待一声令下。
“没,没什么事了。”低头开向自己的手掌,心跳声在寂静中有些过于刺耳,“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月光尚未惠及这片土地,松开头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轻合上眼后摇摇头,无声轻轻吐出一句。
“笨蛋。”

墙上的电子屏实时投放着晚会的开幕致辞,不大的准备室中挤满了各色人等,杂乱无章的颜色当中,自己的一身素白反倒格外显眼,抬起眼帘,格外精致的妆容出现在眼前的镜中。
“嗯,这样差不多可以了。”将粉刷放回至化妆盒,顺势盖上,磁体传来利落清脆的声音,“感觉怎么样啊,老婆~”
“看上去还不错,可——”抬手在凑过来的脸上拧紧一块,这样的“游戏”言和总是乐此不疲。“只是个相声而已,用不着怎么仔细吧。”
刚说化妆时以为只是简单地打个粉底,结果却是眼线,眼影,腮红,口红...一个接一个;要不是有天生的异色瞳,估计还有忍受带美瞳的痛苦。
“台上聚光灯有点多,我怕照的太亮,脸可能会花。”揉了揉脸上泛红的部位,疼痛感随之消散,“奶奶这样挺养眼的。”
“还在这贫,要是想彩排的时候一样忘词,我可饶不了你。”脸上表情带动周围立体的五官,将冰霜的一面展露无遗,“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多看看台本。”手举在半空中,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
“遵命。”嘴上听话地答应着,手上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翻来覆去了几遍;悄悄挪了几步后视线游离,很快顺着意识飘荡到身旁女孩的区域。
准确地说,是她的手机上,上面呈现着图片以及许许多多模糊的地名,眯着眼想努力辩识,最后还是宣告放弃。
“是母亲可能会去的地方,我收集了很多。”战音轻声解释,
每当聊起这个话题时,奶奶的声音总会变得轻柔许多,至于当初烙印在心中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提起了。
“一个个找的话,”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其列,“或许太难了。”
“可如果不试试,就永远没有可能。”左手环绕成拳,与言语一样,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那,如果找不到呢?”尽管有些难以启齿,尽管不想蚕食仅余的希望,“已经那么多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不怕,只是到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多此一举地退到主页面后才关闭屏幕,“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样事,请不要再过问了。”
“啊,其实不是...”一时间有些词穷,只得伸开一只手臂,搂住战音另一侧的肩,“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深吸几口气,调节内心情绪,“要上台了,我先去准备一下。”
没有如往常紧紧跟上,多年的相处经历告诉自己她需要独处一段时间,真的不害怕吗?还是...
心的一角被莫名揪住,吃痛地顺着方向追根溯源,最终却陷入名为直觉的漩涡之中,我...又在害怕什么...

歌谱随着乐曲的高潮即将到达休止符,优美的歌声与舞蹈相符,勾出完美的句号。
鞠躬谢幕,眼前略显刺眼的灯光同时熄灭,在浸入黑暗后平身,向不易被人察觉的小门前进。
走下两三级阶梯,休息室中的空气残存着少许温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喉咙在释放高音后有些隐隐作痛。
“嗯,搬到原先的地方就可以了。”星尘完成钢琴的交接工作,关上门的同时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
“今年还行,至少海伊那家伙没有拖后腿。”拧松瓶盖,推到心华面前,“对了,她人呢?”
“好像一结束就往外跑了,衣服都没换,”轻轻抿了一小口,旋紧盖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放在这的外套应该是她拿走的,那样的话没什么大问题,”合上眼,在心中确认大致的方位,“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暂且先不用管她了。”瞥了眼最后的节目,原因自然心知肚明。
“对了,快到告白一周年了。”推开紧闭着的窗,夹着寒气的风蜂拥而入,“一年前我们也在这里吧。”
“是啊,不知不觉也有一年了。”断开电灯的开关,月光没了阻拦,直击房间的深处。
是啊,一年前的事扭转了自己的命运,让虚无的目标至少有了一条看似可行的路线,即使差点是以性命为代价。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心华向这边看来,月光映射在半张脸上,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今天恐怕是没办法了,我还得等晚会结束搬器材回天文社,”不得已撒了个谎,手指不自觉地放到嘴边, “这样吧,想看什么先告诉我,下次订好票后带你去。”
“其实什么都可以,只是……”低声言语的最后是无声的叹气, “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去野炊呢,”
“嗯,我忙完就回去。”向女孩挥了挥手,在心底盘算尽量温和的对质话语。
推开虚掩着的门,却在进行到一半时停止了动作,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饱和的能量正在不断聚集,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分散至身体各处,难道是……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舞台方向,金色瞳孔在霎那间变得澄澈无比。看来今晚,必须见分晓了。

“庆祝元旦晚会节目圆满结束。”龙牙举起手中的饮料,其它几人也纷纷效仿。
这是一家不大的酒店,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也足敷需求。
菜一样样被端了上来,逐渐填满了整个桌子,饭菜被一个个消灭,仅留下空盘的残骸。
“不愧是牙总,”摩柯推开放下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这比外卖好吃多了。”
“对,这里的东西,唔,好好次。”像只即将冬眠的仓鼠,天依的两个腮帮子塞满了食物。
“对了天依姐,野炊的事,我能再邀个人吗?”欲言又止多次,最后还是小声说出。
“当然可以啦,反正车上还有空位呢,”食物咽下去大半,语言也清晰许多,“欸,绫你还没吃吗?”
碗中的饭早已不冒热气,手指间的筷子也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双眼盯着转动的桌盘,平常总是充满活力的双瞳此时暗淡了不少。
“绫,你怎么了?”虚无缥缈的呼唤声逐渐变得真实,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处于的场景有些陌生,棕色充斥了全部,熟悉的女孩站在面前,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最近你是怎么了,晚会的时候也这样,差点还没接上词,”捧住即将低下的头,“我没有责怪你,只是,只是有什么心事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与女孩双眸对视,有一种脱口而出的冲动,“最近有些太累了,我能先回去吗?”
一声叹息撕裂时空,场景再度在眼前转变,酒店,出租车,学校……记忆恍惚间出现了断层,在下一刻跌入裂缝的深渊。
房间内没有开灯,看不清时间,也不知道上次闭眼是在多久之前,本只是想想对策,到最后脑子剩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脚步声很轻,但没有逃过自己的耳朵,选择面对,就相当于切断了退路。
门开,灯明。
“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
是啊,好好谈谈。

作者的话
这篇写完,大纲的三个部分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后面两个部分会较短,但花的时间可能更久。
像这样从棺材板中坐起来的机会不多了,特别是更正篇。
祝老板娘中考考上心仪的中学吧。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