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鱼大鳗

《海鱼大鳗》

海里面有一只大鱼，自由自在，游荡于四海。

当它听说岸上的世界很热闹以后，

搭载人类的远洋船来到陆地。

人类把他安置在海洋博物馆，养活在人造海水里。

每天有数千人来观看它、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摸摸它。

它很得意。

过了一个月，大鱼发现人类千人一面，都差不多，而且没人明白自己干什么来的。

于是它想回到海洋里。

晚上，它偷偷爬上岸，向记忆中海洋的方向蠕动。

第二天，人们在博物馆街面上发现一面“大鱼干儿”，硬邦邦风化在那里。

几只流浪猫在那里抠。

博物馆的人给它清理了一下身体，把它做成标本，安放在标本展厅。

把它的故事写在展位的牌牌上。

又每天有数千人来观看。

大鱼有一个旁支兄弟叫大鳗，大鳗情知大哥此一去凶多吉少，

于是机警地转换了谋生的海域。

大鳗是个善于伏击的家伙，在珊瑚礁石的海床，是他吃点（小）心（鱼）的地方。

有一只长长的拖网从那头儿过来了！大鳗赶快逃跑，跑向海沟。

但是海沟旁边，有几条小胖头鱼正在欢快地跳舞，

大鳗顺便一口含住它，向下潜。

不料被什么力量勾住嘴巴，拽紧了，猛地提上海面。

大鳗一翻花，尾击钓手的脸颊，船上的人吓坏了，鱼竿脱了手。

他带着鱼钩、鱼线、鱼竿逃进海沟。

三天后一个傍晚，不知哪里来的磷虾大群上浮，海面上蓝光闪闪。

海蟹们也摆着螺旋桨似的桨足上来凑热闹。

一时间浮游生物营养丰富，虾、蟹们开始用餐。

大鳗慢慢地游泳上来，张开大嘴，许多磷虾跑掉了。

他开始装死。

过了半晌，磷虾和螃蟹们慢慢聚集回来，撕咬他的全身和嘴巴。

有一只螃蟹钳断了大鳗一颗牙齿，同时鱼线脱钩了，鳗鱼略忍一忍，缓缓地甩甩头颅，扔下螃蟹，下潜到深海。

他在海底的无边黑夜里撞了一会儿，又上浮来。

在蓝光的掩映下，被虾蟹们抠的伤痕累累的大鳗在中层的海水里前行。

某一天，他抓到一只锅样大的章鱼，章鱼死命挣扎，用腕足黏住他的头，又喷射了一大片的墨汁。

大鳗只当做游戏，略咬一咬，就松开下颌骨；

章鱼颤抖着从巨口中爬出来半个身子，大鳗又轻轻地咬一咬它的脚，

章鱼又抱住他的头。

经过几次的教训，章鱼附着在下巴上不敢动了。

大鳗带着它旅行了几百里，一次他经过礁石，章鱼溜了。

大鳗带着鱼钩继续旅行，就像人类带着耳环。

人类知道耳环的美，大鳗知道鱼钩的痛。

一天，他在捉到一只肥胖的沙丁，刚欲吞下，下方突然冲出一只大咸水鳄，

衔住他口中的沙丁只一扭----大鳗就掉了三颗牙齿，

猎物被抢走了，同时吃了一惊。

他跑了。

半天以后，一群海豚在水面上游戏，大鳗听到噪音，从沙子里探出头。

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可以感到海豚们在附近转悠。

他慢慢地游，擦着海床最深处，摩擦着每一件海底的贝壳和礁石。

几天之后，头顶上的声音不同了，好像是一条繁忙的水道，闷闷的声音。

人类的大肚子怪兽往来十分密集，怪兽尾巴后边拖着长长的水线。

他知道安全了，上浮到中层海水，看看有没有被打晕头的小鱼。

刚吃一口，“咦？俺的伤好了？”

大鳗从此在海水里快乐地游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