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四章 第二次结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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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封信写得非常诚恳,正如薇拉·巴芙洛夫娜本人所说,也确实有点片面。两位通信者都极力在对方面前把自己亲身承受的强烈的震动加以减轻,——啊,他们好狡猾!我经常从他们那儿,也就是从这些人和类似的人那里听到这些话。为此,每当他们慷慨陈词说:“这点事根本无所谓,我很轻松”,我总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当然,那只是当他们在我这不相干的人跟前提出保证,并且只有在两个人对谈的时候,我才哈哈大笑。如果他们是在对一个该听这些话的人讲时,我甚至也会附和说,他说的对,这真算不了什么。正派人也都是一些很滑稽的家伙。我经常嘲笑我所认识的每个正派人。
这些滑稽的家伙有时甚至难免荒唐。就拿这几封信来说吧,我和这几位太太和先生做朋友之时,对于这类事儿早已习惯,但是它们对一个品端术正的人,比方说,对明察秋毫的男读者们,该会有何影响呢?
明察秋毫的男读者早已从他的嘴巴里掏下那块餐巾,摇头说:
“不道德!”
“好小子!你又猜中了!”我大加赞许,“呶,再来几句,让我高兴高兴。”
“连那个作者也是个不道德的家伙,”明察秋毫的男读者说,“你瞧,他赞成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
“不,我的乖乖,你这回弄错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有许多东西不赞成。如果我对你讲老实话,也许可以说我全都不赞成。这一切都太复杂、太热闹了,现在生活要简单得多。”
“那么,你还要继续不道德吗?”明察秋毫的男读者问我道,他瞪起一双惊讶的眼睛,好像从我身上已经看出人类已经堕落到不道德、不可救药的地步。
“还要不道德得多。”我说,谁也不知道我这是讲的真情实话,还是用它来取笑明察秋毫的男读者。
通信继续了三四个月,吉尔沙诺夫夫妇信写得很卖力气,回信者却有些漫不经心而且话语寥寥,后来他干脆不再给他们回信。从各方面都可以看出,他只是想在那封初次的长信中把罗普霍夫的想法转告给薇拉·巴芙洛夫娜和她的丈夫,完成这个义务之后,他便觉得再通信已属多余。吉尔沙诺夫夫妇有两三次接不到回音,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不再给他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