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游破罗志 第四十四回
炮落王宫终化一梦 剑至喉间犹遗威风
炮响欢,打碎金玉簪,万古轮回难脱出,君挂树旁人尽散。刮地雷劈万里焦,裹泥流催坚石烂。暴风骤未残,揉目看,知晓忠与奸。
书接上回,杨朔与众人道:“众将不可懈怠,此乃危急存亡之时。”说罢,分拨兵将日夜守护,楚风祥等各有心思,杨朔并不敢重用要口,这王城中还有些愿意献身的,一并入军,当中有几个了得,乃是苏利、谢山、黄寿、张兴、陆仗五人任为牙将,协助杨朔防守。
这王城毕竟稳固,为潘瑭在,张律师不敢硬攻,商量下计策来,十四日不战,有那勤王兵马,都被黄衣军杀败,第十五日晚上,西门执勤的乃是黄寿,见一骑马慌慌赶来,射箭信来,忙走了,信传到杨朔手上,与钟离升乌商议,这信上是陆柏发来,警告王城,张律师要炮发兵士尸首,陆柏有意回归,恐怕有诈,所以传信来,钟离升乌道:“既如此,不可不防。”杨朔道:“人心隔肚皮,这陆柏跟着割心王投降,他主子死了,焉能归回大国?何况近年并无瘟疫,若是真发射来尸首,只可速烧了。”
二人商议罢,令人准备大批柴火,等看明日,第二日张律师果真发黄炮来,打进城内一个个大包裹,里面都是兵将尸首,朔令人祷告一番,让城中百姓来认,哭祭一番,放火了烧了,连夜熏气冲天,哭喊不断,生将悲哀,记下兵士名字,刻在花名册里,杨朔令人保管在大图书馆中,日后再祭奠,一连一月,不断放炮来,可见死伤无数。
这日张律师领兵到城外,向城里喊道:“前日战场士兵尸首已将发尽,众百姓快快使入葬,与你七日时间,若是还不投降,兵马进城,玉石俱焚!”又令兵将叫喊,齐唱民歌,杨朔恐怕扰乱军心,叫放箭出去,楚风祥等将听到,十分伤感,都知大势已去,不过涂死挣扎罢了,杨朔知觉自有考虑。
不觉五日,这几日仍有尸首发来,全城上下紧张,准备与黄衣军交战,第五日晚上,杨朔请来大恶猫与楚风祥,摆下一桌子酒宴,朔对二人道:“二位将军是战友团战将,不必拼在此处,一会儿等夜色深了,开城门放二位出去。”楚风祥道:“杨将军,你也不是罗拜将军,为何不一同去了?”杨朔叹道:“我知道,罗拜必是休了,只是泰鬼托付,更兼景石坦丁意封我高官,受恩当报也。”
几人又说数句,见夜色已深,三人行至北门,杨朔叫开小口,对二将道:“北门敌兵最少,以二位本领,杀出去不是难事,回到战友团,替我向狼道人谢罪。”说罢,三人都流下泪来,送出二人,杨朔回马要走,只听城内杀声起来,朔惊道:“城内暴乱了?”只见黄寿飞马来,道:“张律师发射黄炮,麻袋里装的却是活人,煽动了百姓,城内正杀起来!”
杨朔听了大惊,道:“你快回去保护罗拜王。”说罢,催马往城中去,指挥兵将交战,外面张律师等一齐架云梯攀城,樊锦道:“潘王已入城了!尔等快快投降!”城墙上兵将都有降意,只有张兴为首,使刀与苏那深交锋,章向年从后靠来,一刀把张兴劈死,折了主将,一并都降了,正要下城交战,张律师忙喊住,点肖尧、妖儿纳邪、霍木尔、杨达叶四将带前日投降兵士,教不许伤害百姓,下去助战,另一头燕岗天在前,梁茸、潘瑭等在后,杀进城里,喊道:“助王擒贼,高官任坐!”百姓有的胆壮,纷纷出来助战,与坦丁军厮杀。
西门外,楚风祥大恶猫二将听到,迎面来一枝兵马,乃是杰洛特率领,心生一计,楚风祥上前施礼道:“我二人已赚开城门,潘王令我引导天军。”杰洛特信了,让二将在前,杀进城里,见到人就砍,后面兵士也随着,竟与黄衣军厮杀起来,正混乱间,楚风祥撞上妖儿纳邪,拿锤就打,盖马三锤,将楚风祥打死,反应过来,杰洛特大喊道:“自己人!不要打了!”纳邪忙叫:“敌将诡计!让我等自相残杀!”大恶猫见露馅,要去拼命,兵卒万箭齐发,将其射成筛子。
这两边兵马分四面杀进城内,黄衣军控制城墙,拉弓射人,潘瑭大军直奔王城,乱军之中,苏利舍命来阻潘瑭,被梁茸二十合之上斩杀,陆仗集结剩余瘟兰吉在王宫外阻挡,前后喊道:“待杨朔将军来!”激战一场,侧面杀出一队百姓,协助潘王厮杀,为首的名叫王淇,手持齐眉棍和陆仗激战十来合,一棍拦腰打下马去,复一棍打死,大队长驱直入,潘瑭领精锐下马进王宫交战。
那杨朔杀开条路,急忙去救王城,正遇到肖尧,二将厮杀起来,斜刺里又杀出霍木尔来,二将夹击杨朔,朔鏖战数合,只听大喝一声,乃是钟离升乌提刀来助,霍木尔撤枪去战,喝声道:“快快下马投降!”升乌举刀就砍,木尔合枪招架,反戳过去,战不数合,木尔回马似撇了升乌,升乌大怒,拍马去赶,离得近一刀劈去,刹那间霍木尔趴到马上,右手枪回戳,把升乌刺下马去,杨朔救助不得,手一松,被肖尧抓住破绽,飞起一槊,扎中胸口,幸有盔甲防护,扎得不深,拨转马头就走,不过一箭之地又碰到纳邪,战数合,傅公英催马赶来,敌住纳邪,喊道:“杨将军快往南门去护送百姓!”
杨朔听罢,催马往南门,见路上有逃难百姓,掺杂着官员家眷,横着长钩环子枪守护,近了南门,见艾斯欧在前队,拉住杨朔道:“将军下马,百姓人多,张贼不敢放箭!”杨朔道:“我与你可护送出去,再回来助王宫。”二将下马,挺着武器混在人群中,张律师在城墙上看见,只怕得罪潘瑭,不敢放箭,点炯栋、蔡起阳、宗子皓三人带兵去拦截,兵士下了城墙,城门杀做一团,南门大开,百姓逃难的逃难,杨朔卡在城门抵挡起阳,炯栋与子皓赶出来擒艾斯欧,蔡杨二人虽然厉害,百姓拥挤,使不开兵器,一时混乱,另一边子皓大喊:“与你百姓无关!快快走!”
兵士明白意思,绕成一圈,阻挡百姓,割开空距来,炯栋趁艾斯欧与子皓相持,掏出弓箭射去,正射中面门,子皓一刀劈下头来,二人转脸去助起阳,杨朔奋勇与三人交战,斗十来合,被起阳刺中左眼,忍痛回头要走,炯栋要逞功劳,赶上去要战,朔回头转动环子枪,大枪磨盘式,勾住炯栋,一把甩出去,顺力刺中其咽喉,起阳大怒,正要来战,上面嗖嗖来箭射杨朔,杨朔防护力尽,被起阳合双枪刺穿胸膛,子皓拦腰又一刀,可叹杨朔英雄一生,今日也做刀下新鬼。律师在城墙上见了,教人下去收拾尸首,再看城内大战将罢,领众将下城墙续后。
且说王城里,潘瑭杀入正宫,梁茸在前喊道:“篡逆叛贼!快出来受死!”只见跳出黄寿并几十个士卒来,道:“奸王逆贼,怎敢无礼!”举鞭来打,纵使奋勇,哪里抵挡得潘瑭人多势众,正宫之中,血染黄金椅,待杀了黄寿,正要往后殿去,还有士卒要抵抗,独孤辽南在内室丢出白旗,道:“降了!不要再杀人了!”潘瑭道:“奸王在哪!”辽南道王上已然去了。
原来景石坦丁听闻潘瑭入宫,吐血而亡,辽南这才投降,那梁茸听辽南还叫王上,大怒,抢入内室,见独孤辽南已自刎而死,潘瑭教收拾尸首,整理金殿,外面张律师已安排完了,瑭令开放粮仓赈济灾民,不在话下。
一日之后,潘瑭坐罗拜王位,召集自家文武官员升金殿,张律师令余跃龙与赵信管理大营,自领众将觐见,潘瑭道:“张元帅扫除奸恶,救罗拜百姓于水火之中,居功至伟,实为天下栋梁。”正欲封爵,张律师道:“千岁,如今罗拜还有多地未定,国外游骑国虎视眈眈,海内未平,不可懈也。”潘瑭懂了意思,道:“还借元帅雄兵猛将,同孤家的罗拜军一同除恶。”律师答应,潘瑭又下旨道:赐张律师大军黄义军名号,国境内安然无恙,等同大将军权威,封梁茸为展威将军,杰洛特为定宇将军,燕岗天为明寰将军,肖尧为画骑将军。又准备大兵,张律师拨出大半战将并三分之一兵马协助,一周之后,喝过祝捷酒,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且说张律师回到大营,取回佘佑与罗化秦,见大军不方便发在王城下,取来花名册,想投罗拜正军的,入乡为民的,都来记名,发放钱粮遣散,律师大军中多是因生计而来的匪类,当下走了许多人,计点兵马还有十八万,潘瑭恐怕游骑国兵马来犯,又借些兵卒守护边境,算来大营内只剩下彭梓昭、霍木尔、第十一、齐骞、潘山勇、余跃龙、陆柏七将与些许牙将。
终于有太平日子,律师想起前日韩生贵撞死在牢内,冯青松、严寿、龙井荼三人未处断,冯青松乃是前罗大将,严寿为黑军领袖,律师令人送往王城,只留下龙井荼,几次亲自劝降,龙井荼只道:“先王对我有恩,忠臣不事二主。”见没办法,又令陆柏以家国情义劝说,陆柏领命,去见井荼。
这陆柏进了大营困帐,见井荼只是闭目养神,喝退了守卫,井荼道:“陆将军别来无恙?”陆柏无言,井荼又道:“如今做甚么将军?”陆柏摇头,井荼笑道:“罗拜军牌,早就扔了罢?”陆柏听了,从腰上取下军牌,塞进嘴里,用力吞下肚去,井荼面色更变,柏指着肚子苦笑道:“是扔不得了!”又从背后掏出钢鞭,腰上取了割心王赐给的短剑,扔进牢里,回头就走,龙井荼会意。陆柏子回去见张律师,律师问道:“如何了?”陆柏道:“龙井荼似有所动,一周之内,说服得。”律师哦一声,喜道:“有劳将军费心了。”
时光如箭,不觉一周过去,这一日陆柏回来对律师道:“井荼有了投靠意思,只是抹不开面子.…”律师道:“这有何难?今日晚上一更,我还在帐里看书,兵将都去睡了,再请将军过来就好。”陆柏大喜,往牢去说了,等到近一更天,果然令人来请龙井荼,陆柏道:“将军如此出去难看,可借件大衣。”说罢,士兵取来一件大红袍衣,井荼穿上,趁士兵回头,往腰中藏了钢鞭短剑,大步跟着出去,行到帐外,陆柏令士兵回去,自守在帐口。
龙井荼进大帐看,左右果无一个人,张律师无盔无甲坐在案边,见井荼来了,起身相迎,二人行过礼,教请坐下,龙井荼道:“前日交战,误犯虎威,承蒙元帅不弃,愿效犬马之劳。”律师道:“将军回心转意,乃是我等之福,明日待我奏过潘王,必封赏官爵。”龙井荼道:“无功怎好受禄?”思考片刻,道:“小将有东西三十五城布防之图,可助前线战士杀敌报国,小将被潘王擒时,只下了盔铠甲胄与兵器,因此一直带在身上。”说罢,取下个牛皮卷,递给张律师。
律师展开卷仔细看,龙井荼悄悄取出短剑,正要戳去,律师喊道:“好!”话音未落,帐篷外嗖嗖嗖射出箭来,正射中井荼右臂,短剑脱了手,忙退后两步,那帐篷刺啦一声撕开,只见第十一与霍木尔举着弓箭在侧,背后帐门打开,走出余跃龙,手里提着陆柏的头,掼在地上,律师笑道:“将军好卑鄙!”龙井荼道:“可惜,你的性命顷刻之间。”律师道:“龙将军果真是个忠臣,可惜选错了主子。”龙井荼亦笑道:“可惜,我实难为贰臣效命。”霍木尔等听了大怒,拉弓要射,律师止住,对井荼道:“你今日难逃一死,念在将军忠义无双,我可答应你个愿望。”
井荼道:“求元帅仿豫让刺赵襄子之时,丢下战袍让我刺之。”律师道:“好罢。”解开大袍,扔到地上,又把短剑扔下,井荼拿起袍道:“多谢元帅与我同路!”突然朝后扔去,罩住余跃龙,同时把短剑往侧飞出,霍木尔与第十一急躲,井荼抄出钢鞭,一个箭步赶上去,举鞭要打,律师大惊,惊慌失措,只听一声:“呔!”一手抓住钢鞭,竟打不下去,龙井荼扭脸看那人,半个脸颊裂开,露出牙齿,乃是彭梓昭,井荼吃一惊,彭梓昭飞起左拳,打在井荼肚上,摔到地上,霍木尔等急忙赶出来,乱枪戳龙井荼,一代勇将离阳间,绝世英魂归酆都,后人有首诗专调井荼:
宝驹糟槽不得志,宝剑兜底无锋芒。
忠言曾失爵禄位,逆行却展子铿锵。
城边担剑热血尽,黄泉罗王愧难当。
险鞭流星过元帅,佳谣随水传东方。
律师回过神来,对梓昭道:“多亏将军赶到。”又指龙井荼的尸首道:“快快收拾安葬去,再请些道人僧家多多超度。”有道是:君亡旋风过罗拜,拔地起树卷游骑,直教狂子孤自推金镇,妖面惑语摆手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