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if卡洛斯的沉沦6-物是人非
“别开玩笑了，岁月那家伙杀过天迹一次，即便如此天迹也誓言会为岁月报仇。我也想杀了天迹，但依旧同意智月嫁给他。当然了，现在要是再让我碰到那小子，我恨不得用试刀把他捅个对穿再用十万伏特把他里外都电一遍！而岁月只是想要证明我是个被时代抛弃的、无用的老东西，就该一辈子待在真新镇养老罢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父子不和’，懂了吗？”
虽然听起来好像既离谱又混乱，但久幕公爵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收起了他的缝影，能感觉道那种锁定感解除的小智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这并不代表着公爵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我还是不能让你去见白瑜，还是那句话，谁都不能保证你不被追踪。准确的说，在形势变好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她。她是第一代神族幸存的最后一人，觊觎她的人很多。”
“如果真的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那么，那个什么‘白党’是个怎样的存在？”一路上小智多次听到过这个字眼，准确的说，基本是从那些残害平民和宝可梦的黑党党徒那里听到，他们宣称残害的那些对象都是白党，什么黑呀白呀的，听得小智的脑海里就像打翻了墨水瓶一样混乱。
“白党就是神族的诸位神子组建的秘密党派，神子在党派内部被称为‘代理人’，意为‘代行异动之权柄’。虽然在黑党底层党徒口中有各式乱七八糟的歧义吧，本质上是神族势力在人间的衍生，主要的目的是两部分，对抗传说宝可梦社会对混血种斗争的干涉，以及为神族在人间寻求落脚点。基于后一个目的，才有了我和白瑜的婚姻。”
“听起来和我年轻时遇到的那些大规模非政府组织很像，有火箭队那种感觉……啊，我不是指犯罪组织那种意思……”
“其实也没差，白党行动时为了达成目的并不介意剥夺宝可梦和人类的生命，只看这一点的话白党和黑党没有多大区别。”久幕公爵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否认白党有“犯罪组织”的倾向，“因为其他神子都已经遇害，白瑜也藏匿起来，所以现在由全权代表白瑜的我代理党首。”
“所以你还有计划，对吧？因为你并没有选择逃跑。”彻底明白对方立场的小智意念也愈发坚定，他以完全理解对方觉悟的目光看向公爵，“你的战斗还没最后一刻，所以你还没有放弃，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我都会帮助你的。”
“矢志不渝……”公爵轻声念起了卡洛斯党的箴言，低头沉思了许久，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皮卡丘身上，“确实是有一件生死攸关的要事，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有独自与一整个党派冲突的能力……”
“没问题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还有这家伙在，没有我们不能战胜的强敌！”面对公爵的忧虑，小智自信满满地向他展示了皮卡丘，听到招呼的皮卡丘立刻摆出充满干劲的拳打脚踢，只是很难确实它到底是在展示力量还是在卖萌，“除此之外，虽然展示起来不大方便，但电气石板是在我身上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公爵少见地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这个情报确实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原来如此……其他的十七块石板都有明确的下落，只有电气石板这么多年一直下落不明，原来是一直在你身上。那只皮卡丘……如果传闻属实，一般的混血种、不，甚至是传说宝可梦都不是它的对手……”
久幕公爵再度沉默良久，最后仿佛是痛定思痛，决定放手一搏，他打开书桌暗藏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已经封了蜡，上面还盖有烈箭鹰的印章：“请你把这封信带去伽勒尔，一定要交到伽勒尔第一执政浮泽谏征的手中。中途绝对不要打开，也不要询问我信的内容，千万不要被人盗走！”
其他的叮嘱小智都能理解，唯独问都不让问实在让人感到奇怪，于是他试着换一个角度提问：“我把信送到之后，会怎么样？为什么不给我指派战斗？”
“帝国投降之后，其他家族的军队都被解散，只有久幕家仍然保留有5000多人的军队，这支军队中有来自伽勒尔王冠雪原的前游击队，有洗心革面的黑衣军，有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近卫军，还有来自西境各个城镇的民兵，全都是从巴尔法姆会战和三次战役中幸存下来的老兵。如果有充足的预备兵源，以这支部队为基础我能立刻扩充出5万人。也能血洗整个卡洛斯境内的黑党党徒。”、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动手呢？我虽然不懂指挥，但还是能冲锋陷阵的！”
“因为利用黑党把卡洛斯帝国架空成一个傀儡，是反卡洛斯同盟的规划。我能击败黑党，却无法抵挡卷土重来的反卡洛斯同盟，除非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但只要你把这封信送到浮泽谏征手中，我可以保证伽勒尔会立刻和关都开战，而同盟也将立刻瓦解进入各自为战的局面……等到那时，我将率军攻入密阿雷市，清洗掉控制宫廷的黑党，只要智子回到我们的掌控中，卡洛斯就还有疗愈伤口、重新再战的机会……”
说实话，即便是以小智的迟钝也觉察到久幕公爵有所隐瞒，而且他无法理解什么样的信件会掀起这样的惊涛骇浪，但他不会怀疑公爵的忠诚和立场，在短暂的交流中小智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感。他深刻理解那种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承受着这种痛苦的人或为了挽救、或为了复仇，会倾尽所有进行疯狂的殊死一搏，想必这封信就是这场豪赌的关键……
于是小智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信封，就在这时，久幕公爵突然对着他伏拜，脑袋直接撞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果不是双腿残疾，恐怕也要直接跪下一般，刹那间声泪俱下，用着颤抖的嗓音近乎哀求道：“在这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请您一定一定要把信送到伽勒尔……”
“小智大人……请您……像三十多年前一样，再拯救一次卡洛斯吧……”
“啊，智爷爷，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受到公爵嘱托后的小智动身出发，经过庭院的时候碰到了正在看书的久幕安季，他抱着那本大部头的回忆录正读得津津有味。
“嗯，公爵有事情拜托我。你在看什么书呢？”
“《大党争回忆录》，不过现在还没有出版！”
小智一向对书籍不大感冒，看到这种大部头的作品更是头疼，但这个标题还是让小智产生了一点兴趣，于是询问道：“这本书，是谁写的？是公爵本人吗？”
安季摇了摇头：“叔叔只补充了其中一部分，还有其他人也有参与，主笔的作者是叔叔很好的朋友，只是……死在了石林镇，其他人也死在了别的战斗中。所以这本书是不完整的，但叔叔也没时间把它写完，只能很小心地珍藏起来……”
“这样啊，真是遗憾……”
离开古木镇后，小智经过数天的步行来到了卡洛斯帝国的首都——密阿雷市，虽然城区的布局规划和当年有了不小的改变，但许多地标性的建筑仍然被保留地很好，尽管被嘱托了要事，但这座城市有着太多小智年轻时的回忆，与许许多多伙伴在这座城市经历的点点滴滴，找寻过去的记忆让他在密阿雷的大街小巷中流连忘返，忘我地逗留了数天。在这期间，他还打听到了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好消息——柚丽嘉仍然在世，而且就生活在棱镜塔内。
长明岁月称帝之后，支持他的混血种家族大多得到了封地作为回报，封地的规模大多以一个城镇为标准，例如久幕家是同时拥有落幕镇和古木镇两座城镇作为封地。而希特隆家族是其中的异类，长明岁月给予他们的封赏不是某座城镇，而是密阿雷市内的地标性建筑——棱镜塔。
“哇！是小智！还有皮卡丘也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呀！”
就算已经是60多岁的老奶奶，那柚丽嘉也是个充满活力和童趣的小老太婆，穿着观感年轻的鲜亮衣服，头发也保养着精致的发型，明亮的水蓝色眼睛透露出灵巧、顽皮的神采，一看到老熟人，皮卡丘就激动地扑了上去，让一旁的一只咚咚鼠眼热的上蹿下跳。
“柚丽嘉，最近过得还好吗？啊，这个孩子难道是……？”
“嗯，是当年那只的后代哦！来吧，咚咚鼠，来和皮卡丘打个招呼吧！”
柚丽嘉说着便抓起咚咚鼠，强行让它和皮卡丘贴贴，原本遇到陌生人而有些惊慌的咚咚鼠在和皮卡丘碰碰脸颊交流完电气之后也变得熟络起来，两只电气鼠凑在一起，制造出一阵劈里啪啦的电火花。
“它们的关系好得真快啊……”看到这一幕的小智和柚丽嘉相视一笑，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随即聊起了家长里短，从这趟旅途开始以来，小智还是第一次有和曾经的朋友叙旧的机会，因此心情格外愉悦。
“打搅了，小智大人，请用茶。”
就在两人相谈正欢时，一名青年端来了红茶和点心，他有着一天淡金色的卷发和灰蓝色的眼睛，目光阴沉，但是脸蛋相当白净，戴着一副高度数的厚镜片。身材有些肥胖圆润，身穿一套宽松的研究服，胸前戴着一枚金质的伦琴猫纹章。尽管样貌迥异，小智还是从一些细微的特征中认出他是希特隆的后代。
“伊顿，不用那么生分的啦，小智是我和哥哥要好的朋友，你也可以直接叫爷爷的！”
听到柚丽嘉的提醒，伊顿露出有些尬尴、害羞的笑容，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是个阴沉的人，只是有些内向不善交际。在面对面之后小智突然回想起来，自己貌似在哪里见过伊顿：“你好，我是来自真新镇的小智，那家伙是我的搭档皮卡丘，曾经是和希特隆一起旅行的伙伴……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欸，小智大人认识我吗？”
柚丽嘉在一旁再度出言提醒：“我说过了啦，和小智没必要用敬语的。”
“啊！我想起来了，是在照片上看到过你，就是谈判桌的那张……”
只见伊顿的脸色突然就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变得一片惨白，当即低下头去，厚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有些肥胖圆润的身躯随着逐渐沉重的喘息声而颤抖起来，原本还相当亲近的氛围顿时跌入冰点，小智自知说错了话，那张照片……可是卡洛斯签署投降协议的现场！
“连远在关都的小智大人都是以这种方式知道的我……我……我就不该躲在研究所里苟活着的……我应该和伊特一样！和亲王殿下一起死在伽勒尔的旷野上！这样就不会被按在谈判桌上签字，让希特隆家被挂上投降者的污名！”
“喂，伊顿！小智他没有那种意思！”尽管柚丽嘉大声地强调，她的解释也没有进入伊顿的耳朵，他摘下金质的伦琴猫纹章直接丢在地上，伴随着轻微的抽泣声夺门而出，让场面变得无比尬尴……
“抱歉啊小智，伊顿他虽然担任家主的位置，但几乎不与人交往，情绪控制也很差……”
“不不，是我的错，说话一直不过脑子……”小智立马承认错误，那孩子就是希特隆家族的家主，他这才回过神来，之前和柚丽嘉的交谈全都是在回忆过去旅行的经历，完全没有问候家族的情况，“希特隆家族现在的情况如何？”
“硬要和其他家族比的话已经算好了，新的皇帝还是很需要我们，所以没有受到迫害，能够保留侯爵的爵位，家族血脉也得以延续。”柚丽嘉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情绪也冷淡了下去，让小智觉得有些难受，“哥哥在战争爆发前就已经去世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是幸运了，这样就不会看到自己一手建设的、深爱的卡洛斯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用忍受和亲友的生离死别……”
“那个……你们家的其他孩子呢？”
“我的两个儿子在二十多年前的建国战争中就都战死了，哥哥的小儿子也是。我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娑罗市的约克家，本来过得很幸福，但丈夫在被盖欧卡摧毁了舰队之后就自杀了。哥哥的长子蒙顿在皇帝遇害的那场政变中也被叛徒杀害，他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就是伊顿，小的那个是伊特，当年随智新远征伽勒尔，最后在机擎市牺牲了。”
“这样啊……你们家也失去了很多啊……”
小智的安慰让柚丽嘉身躯一震，随即眼泪突然间便涌出眼眶，不得不伸手去擦拭，咚咚鼠见状急忙递来纸巾：“为什么要先来安慰我呢？明明你们家失去的更多，那么多的好孩子……瑟蕾娜姐姐不痛心吗？”
“我就是为此才来卡洛斯的……”
感到如坐针毡的小智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棱镜塔作为整个密阿雷市的最高建筑，可以将全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这座繁华的城市似乎没有受到战火的过多的摧残，尽管卡洛斯已经战败，它仍然表现出欣欣向荣的朝气。
“我听说，卡洛斯的工业体系和海军舰队都是希特隆家族主持建造的，希特隆这算是实现了他当年的梦想吗？”
“事实上，很多具体的实践项目都是蒙顿主持的，哥哥只负责设计和拍板。而且……小智你还记得吗？哥哥当年的梦想，是希望能从宝可梦身上获取灵感，制造出能够造福人类和宝可梦的伟大发明……”
“这样啊……那不能算是完全实现了梦想呢……”现实和希特隆理想之间的差异小智一路上都看在眼里，卡洛斯的工业系统以军工为主导，是为战争服务的，不仅与宝可梦无关，更谈不上“造福”。小智为希特隆感到难过，为他妥协的理想而难过，相比之下，自己最初的理想虽然实现了，但之后的一系列经历、尤其是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很难让小智评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柚丽嘉……你觉得，岁月是个暴君吗？”
沉默良久，小智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一路上他没有询问关都人，因为他们都对岁月极尽诽谤；他也没有询问久幕公爵，因为那是帝国的忠臣；只有面对柚丽嘉，她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也是一切的见证者，小智相信她的回答。
“小智……你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一个会变成暴君的人，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
这句话让小智茅塞顿开，宛如拨云见日一般醒悟了，于是他回到位置上，开始坦然地和柚丽嘉谈论岁月和希特隆、谈论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
“哥哥他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在决策上和岁月争吵，有时候双方吵急眼了，哥哥会指责岁月‘专横独裁’、‘傲慢自大’，而岁月甚至会把剑拔出来威胁哥哥闭嘴。岁月是很尊敬地把哥哥视为长辈的，会称呼他为‘叔叔’，哪怕哥哥经常和他唱反调，一直在反对岁月称帝，反对卡洛斯对外扩张。很多贵族都对哥哥很不满，甚至把他视为投降派，但哥哥去世的时候岁月还是追授他为公爵，在国葬上哭得那么悲伤，我还以为他哭的是你呢……”
“这个笑话也太……不过，要是我死了的话，岁月应该会在葬礼上狠狠地嘲笑我……要是希特隆还活着的话，说不定有制止战争的可能性吧？”
“谁知道呢……但哥哥并不是一味地反对任何战争，因为他一直理解，岁月的理想是将已经分裂的世界重新统一，只有彻底解决掉分裂和战争的因素、也就是其他地区的混血种党派，才能换了来长久的和平……当然了，不能否认野心和虚荣的成分。”
“欸……岁月那家伙，原来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啊……”
“哥哥他呀，在王室的孩子中最看好的是智新家的小泽，那个孩子在得知父亲死时甚至没有哭，而是立刻召集了北境的诸侯参战，却没能坚持过巴尔法姆，牺牲的时候甚至还没成年……小智，其实呀，你家的孩子都很出色……”
……
小智一路走来，他发现很多东西其实都没改变，沿途的城市大抵如故，风景依旧。城镇内的居民也都在努力地生活着——和他们的宝可梦一起，那些留有他深刻记忆的场所都还在，棱镜塔依旧闪闪发光、傲视着整个密阿雷，即使遭遇战火这座城市也依旧散发出繁荣和浪漫的气息，人来人往。和朋友仍然能像过去那样畅所欲言，讲到会心处相视一笑。还有最重要的，是皮卡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变了的是人，那些他熟悉的城镇中不再有他熟悉的人，他不会再得到招待，不会再有人为他引路，一时兴起地提出来一次点到为止的宝可梦对战也无人应答。城市里几乎见不到宝可梦中心，也很少见到进行对战的训练师。有的孩子宣称将来要为卡洛斯而战、要为皇帝而战，而有的孩子则持有完全敌对的立场，几乎不会再有人喊“我的梦想是成为宝可梦大师！”
小智感到熟悉而又陌生，既能大展拳脚却又无所适从。这才明白已经逝去的不仅仅是他小智一个人的时代，而是属于宝可梦训练师的一个时代，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小智怀着感伤的情绪与柚丽嘉告别，就在离开棱镜塔不久之后，他听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卡洛斯皇帝长明二世手谕，以叛国罪处死久幕公爵。
希特隆公爵死，而战争启。久幕公爵死，而战争止。
——卡洛斯民间俗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