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归云去 20【36王爷16王妃】
归云去 20
蓝湛进去房中时，魏婴正趴在妆台前，手指勾着个带穗子的荷包转了玩儿。
迎窗的位置多了个衣架，上头铺展开的是宫中送来里外三五层的礼服。
‘ 买了你爱吃的蜜三刀和红豆饼，来，趁热。’
原本凝在魏婴眉心的皱褶瞬间扫平，人也轻快着凑过来。
‘ 你绕路了吧，骑马带回来还这么热，得骑多快啊，呵呵，真好~吃。’
蓝湛给这抹少城府的笑腻了眼，伸了手去给魏婴接点心渣。
而魏婴一手豆饼一手蜜疙瘩，没了空挡，便顺势用下巴在蓝湛手指蹭痒。
两个人亲昵眉眼，若新婚无疑。可行动熟悉，又似老夫老妻般自然。
蓝湛瞥了眼衣架处，做无心状张口：
‘ 等下吃饱，羡羡穿上蟒服给我看看吧。’
魏婴闻言，目光顺着话看去，可并没在衣服多瞧，而是很快转到桌面摊着的荷包。
蓝湛看出他目光中闪烁后又压下去的什么，虽不清楚具体细节，可荷包必是关键。
‘ 饱了，不想吃了，咱们煮薏仁茶喝好不好。’
蓝湛佯装没发觉魏婴逃避了自己问题，而是笑了点头称好。
于是，魏婴这里忙就把手里最后两块点心统统塞进嘴，然后呜呜囔囔张罗马嬷嬷煮茶。
蓝湛起身去更换外袍，虽没见几分打量，却也已将主仆行径看清。
马嬷嬷叫端午取水时，拿了桌上香露给魏婴洗手。见着荷包，也并没露出何种异样，反倒比魏婴更坦然。
所以，这荷包中的深意，怕只有魏婴独自才晓得。
‘ 天凉了，今日来的鱼鲜，晚上就让小厨房就着鱼汤炖几盅耳朵面，还有酱鸭切片，醋炒嫩白菜，再配两碗红稻米饭，王爷王妃看如何。’
魏婴给点心堵实在，晚饭于他不过塞缝，便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的看蓝湛：
‘ 你够吃么？’
鼻尖给刮了下，蓝湛的家常素袍落在椅子上，端着薏仁茶，他道：
‘ 中午与大郎吃了烤肉，也不怎饿，这些足够了。’
马嬷嬷应承了往外去张罗，端午遮了一半红泥炭火，也才跟着出去。
嚷嚷要喝茶的魏婴反而还没动口，只是点着背身上五女拜寿的图案玩：
‘ 大郎，哪家大郎啊？’
‘ 国公府，舅舅家的。’
‘ 嗯？’
魏婴听的愣怔下，似乎来了精神。
‘ 他家还有大郎，不都是大姐二妹么，呵呵？’
将杯子端起来，蓝湛灌了半盏，才道：
‘ 舅舅庶弟家的，五品瀚林廊官，托我帮衬，往兵部四品的缺儿上走动。’
‘ 哦，都是自家亲戚，没大毛病的能帮自然要帮。’
魏婴也终于开始喝茶。
蓝湛斜眼打量下，似是有些惊讶：
‘ 阿羡同意我帮他家？’
魏婴嘟了嘴，对蓝湛的质疑露出不满：
‘ 你把我看什么人了，就算不论那是前头娘子外家，可也要叫舅舅的，都是王爷正经亲戚。外人门路求官，看着礼物称头，瞧准才德多少，反正是帮理不帮亲；自家亲戚上门，就算给个洗脚盆，那也是帮亲不帮理的。你们官场这些道道，当谁不懂呢！’
魏婴摇头晃脑，一副得意洋洋说道理模样，看的蓝湛不禁歪头跟着他笑。
不去问也知道，这套歪理自然是从宰相老爹那里，偶然...听来。
‘ 嗯，说不错，值得咱俩喝一个。’
蓝湛主动将杯子和魏婴的碰了碰，以茶代酒，逗小孩似的。
而那小孩也是个经不住逗，一下子给鼓舞了更来劲儿，做个干杯状一口闷了薏仁茶，还探身过去，微扬了下巴，眨眨眼道：
‘ 我有仨舅舅，大舅在保定府做书吏，二舅是刑部小牢头，三舅没官，在书局里做抄录...’
蓝湛垂首，面上笑意下不去的看着面前小脸一会儿正经，一会儿讨好的变换声调说话：
‘ 他们都是亲舅舅，我自己娘的。这会儿你管你舅舅，来日也得管管我舅舅，对呗！’
魏婴语气一半撒娇，一半祈求，手还跟着挽住蓝湛手臂，下意识轻轻摇了摇。
目光从那处提起来，蓝湛不回话，反而用另外空着手指在自己嘴唇点点。
在亲近事上，魏婴早给蓝湛练的提笔就墨，立时便麻利的抬屁股，把自己那两片软肉送过去。
缠绵了会儿，面红耳赤的魏婴总算听见落锤的声响：
‘ 好，全依羡羡，咱家舅舅们，必能飞黄腾达，高官厚禄~’
衣带窸窣落地，魏婴抱怨：
‘ 着什么急，等吃了饭不成么！’
‘ 我就想看你穿那正经衣裳，本王亲自侍候王妃......’
马嬷嬷在小厨房检查鱼汤是否留下刺时，官娘子进了院。
说这帮忙，将旁人撵了，就俩老的在屋里摆弄灶火饭食。
趁着功夫，可心与浮烟阁那些暗事，也就透了出来。
‘ 都这起子光景，她娘们还想翻天呢，真是井底癞蛤蟆...’
‘ 白日里国公府那位妾娘子做派，老妹子你也见了，有娘生有娘养，她们啊眼帘子如同盖地虎，能看见谁的。’
将一碗先盛出来晾着的鱼汤递给官娘子尝味道，马嬷嬷道：
‘ 那王爷的意思是...顺势而为，莫非...’
‘ 盐口正好，把火掐了吧。’
官娘子说着放下汤碗，并将盖笼里两碟子菜往食盒里摆：
‘ 咱们王妃孩子心性，府里许多旧事...王爷意思让我与老妹子你念叨念叨，也好后头给王妃主心骨。’
‘ 成，晚会儿，我烫壶酒，老姐姐你过来咱俩聊聊。’
‘ 好。’
待马嬷嬷和官娘子一同往屋里摆饭，瞧见走出的人，竟都怔了下。
‘ 可使不得，这是入宫衣裳，怎现在就穿了。’
马嬷嬷跟脚下有钉子似的，不住围了人转。好似生怕叶环磕碰剐蹭，关键不在人，而在衣裳。
‘ 没甚，就当提前演练。这衣裳宽大，吃东西不容易，省得到时御前失仪。’
蓝湛笑呵呵，没心没肺的拖着魏婴手往饭桌走。
官娘子摇头，忙与马嬷嬷，一前一后照料。
其实蓝湛还真没说错，皇室内命夫的礼服，从头到脚，金冠，衫裤，膝袜，绣鞋；从内到外，裙袍披挂，革带禁步。的确是繁琐冗复，沉重压人。
魏婴往那儿一坐，是袖也不敢抬，脖子没处晃，只剩干瞪眼看着轻省打扮的蓝湛端碗喝汤。
‘ 羡羡怎么不动筷，要夫君喂你啊！’
魏婴丢给蓝湛一个白眼，气鼓鼓将袖子里小拳头按住旁边看笑话人的腿：
‘ 宫宴上还能叫你喂不成，与其丢人现眼，倒不如别叫我去了。’
‘ 你不去，我一个，多孤单呐，皇帝在上头左拥右抱，旁的人也都有家眷，只本王独自坐着吃饭...’
蓝湛说着，还逗趣中带了些调戏的勾了勾魏婴下巴：
‘ 再说，皇家宴会，歌舞伎美人不少，还有那些想走门路进来跟你做...兄弟姐妹的花花肠子，羡羡能容夫君一个进宫入宴么~’
魏婴被这话说的还真有些走心，眼睛眨巴了又开始皱皱，一副什么心思都在脸上的模样。何止蓝湛，就连一旁官娘子都有些看的想笑。
‘ 王爷这些年入宫参宴不少，那往上贴的也的确多，可怎么早先也没见府里多出个谁，偏要王妃如今来为您操心......’
魏婴被官娘子从旁的话瞬间将心底鼓起的乱散掉，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抬头与官娘子那边过眼一笑，才对了蓝湛道：
‘ 就是，你欺负谁呢，真有心要往家里招，我还能给撵出去不成。一天天的，不拿话骗我几回，日子没法过似的，坏人！’
蓝湛把块鸭肉塞进魏婴嘴里，笑呵呵说：
‘ 旁人掰谎，都是自作聪明样，看着烦。羡羡吃谎，急眼斗嘴，性情真，惹人爱，我喜欢看~’
魏婴嘴里嚼鼓鸭肉，油脂染在嘴上。马嬷嬷见了，担忧衣裳，忙取了小龙船里的湿帕子。可她还没靠近，蓝湛已经贴过去，用舌头当做帕子用。
魏婴那儿双颊飞红，但也没抗拒，一切都顺着他。
‘ 鱼汤面皮，夫君用勺子喂还是...’
‘ 勺子。’
‘ 呵，好，羡羡乖，张嘴~’
‘ ......’
官娘子为蓝湛空碗里添了汤，开口道：
‘ 得，咱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俗人呐就别在这碍事，出去侍候吧。’
马嬷嬷虽还是担忧衣裳，但瞧着王爷王妃模样，也只能识时务随着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