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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的病人(篇三)

2023-01-14 08:01 作者:烟树本叔  | 我要投稿



我知道,我知道圣彼得绝不会念出我的名字,那扇大门也绝不会为我敞开。


这片大地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不再有挚诚箴言,不再有甜言蜜语,只有铁腕与强权,只有压迫与专治。


他们为我的独裁欢呼高歌,他们为我的凯旋雀跃狂喜,他们以我的名字谱写赞歌。


他们用权柄将我钉死于王位,他们将我推上断头台,他们高举我的尸首游街示众。


束手无策,对,我束手无策,屠龙者成了恶龙,终究会死。


于是,我祈求,我向上帝祈求,我向那个不复存在的幽灵祈求,我祈求宽恕,祈求我的鲜血能浇灭它的怒火。


窗外下着小雨,滴滴答答地敲打窗面。


阴暗的鬼天气,不过我倒是没太介意,寒冷有助于我思考。


“你是否在只有携带武器时才会感觉自己是安全的?”坐在红木方桌对面的凯尔希在写字板上迅速写上几笔,然后抬起头观察我的反应,“请回答是或不是。”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简单扫了几眼室内的装修,医疗部的疗养院倒是装修的不错,简约,单调,给人一种空旷的疏离感。


“不是。”我回答,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左轮手枪的扳机。


她眯起眼睛,眼神越过桌上被插在玻璃瓶里的白百合,注意到了这个举动。


“你是否感觉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中?感觉被监视或者威胁?”


我感觉我现在最大的威胁就坐在我面前,我想,一个轻易架空了我所有权力的人。


“并没有。”我平淡地予以回答。“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低头在写字板上又写下几笔,“你是否感觉自己有过什么不愿回忆的经历?”


年轻时在学院和你热恋的美好时光,看着自己的部下在自己眼前被炸成碎片,还有被你手下的议会架空权力,多的我不知道该说哪个。


“没有。”我淡然而语调平和地继续回答道。“我很少回忆过去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治疗。”她将耳边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翘起二郎腿。“这有助于你早日康复。”


我一向对没有价值的东西毫无耐心,就比如这空洞乏味的谈话。


“你还是不愿意透露你的实情。”


“我自认为是个还算诚实的人。”


“很明显,博士,你我在巴别塔的名望都不容小觑,我们之间的对立只会给这艘船添乱。”


压根没什么好谈的。


“有关心理学的研究我也做过不少,相关著作我也少有涉猎,弗洛伊德的,荣格的,阿德勒的,而且我相信你很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为什么不让我们省省那毫无意义的书面工作,谈点真正应该谈的?”


“当然可以。”凯尔希说罢‘啪’的一声将写字板扔在桌上,用她一贯严肃的眼神盯着我看,“陛下和我只希望你尽快康复,而你却扔了我给你开的处方药。”


“我也是医生,凯尔希,那些药不适合我。”


“可你现在是病人,我的病人。”她强调,“一个完全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她重申,尤其加重了‘病人’这两个字的读音。


对嘛,现在这场对话才开始真正有意义起来。


“还是让我们坦诚相待吧,医生。”我朝她回以一个虚伪的和蔼微笑,“就医只是幌子,架空我的权力才是目的,可我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也请你理解我的想法,我真的不需要医生。”


“我也不认为一个精神正常的科学家会用基因工程改造自己的身体。”


好吧,她确实知道有些黑幕,看来sweep在她手下运转的相当不错,这是对巴别塔来说是好事。可这并没有超出我的预料,这步棋她下的太过直接,我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成功了,不是吗?”


她环起双臂,看样子是想与我争辩一番,“我必须提醒你那是个危险的实验。”


“可实验素材是我,一切风险由我承担。”我特别把重音压在了我这个字眼上,“我想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恐慌的。”


“这有悖人伦。”


“总得有人踏出这一步。”


“这太过冒进,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巴别塔需要我,不是吗?”我看向她的眼睛,平和地向她阐明利害,“你们需要我这个独裁者来维持巴别塔的运转,或者说,转移矛盾。”


“作为一个医生,我现在最大的目的是治好你。”


“而作为议会最大的幕后操纵者,你,凯尔希,架空了我的权力。”


“你的权力本就由议会赋予。”


“不,那把象征着权力的军刀并不是议会赋予我的,凯尔希,我从未想过篡夺权力,从未。”我缓慢地斟酌每一个词句,“是巴别塔,是他们,是我的士兵,将那柄军刀缚在了我的腰间。”


有那么几秒,她挪开了与我对峙的眼神。


“可我要是说。。。。。是我害怕你不再是你了呢?”


她的声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多了一种苦涩的酸味。


等等。。。。。。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不明白。。。。。。。”


我想继续张嘴反驳,却吐不出一个音节,有什么东西塞住了我的喉咙,个头和感恩节的火鸡一样大。


“我不明白你想暗示什么。”我下意识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你。。。。。我。。。。。”


恍惚间,我开始不由控制地口无伦次。


“抱歉,我失陪一下。”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像个逃兵似地快步走出疗养院。


夜色已深,我坐在自己宿舍的沙发上,迷茫地凝望着茶几上塞满烟蒂的烟灰缸。


四周的黑暗滋生寂静,而大脑里的窃窃私语却丝毫没见放缓。


听起来像是幽灵的低语,空调里的风吹起衣衫,幻觉与现实逐渐割裂,某个黑黢黢的阴暗角落,一段冰冷的记忆浮出冰面。


我坐在那张战争的赌桌上,压下我所有的筹码,欣赏恐惧在我的仇敌眼中发酵。


他们知道,知道我从不轻易下注。


我毫不犹豫地掷下骰子,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迈进。


可那些羔羊的眼睛注视着我,破裂的骨头撑起腐烂的皮囊,已然发散的瞳孔深邃空洞。


死亡,死亡是凉爽的夜晚,静谧而无声。


有时我会嫉妒那些死者,是的,挺奇怪的,不是吗?


至少他们的痛苦永远地结束了。


又是我的被害妄想症在发作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只有尼古丁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我无法停下,对毁灭的恐惧驱使我向前。


现实就是这样,没人能停下,没人能停止向前,向前,直到胜利的车轮碾过你的尸体。


滴,滴滴。


是宿舍门禁被刷开的声音。


能有这种权限的只会是————


我望向门廊。


光与暗的交界线缓缓向我靠拢。


和月光一样,它确实照亮了我,但始终,它永远是清冷的。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啤酒来。”凯尔希边说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一打啤酒,“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还真是穷追不舍。


“当然没有。”我朝她回以一个疲惫而礼貌的微笑,“请进。”


她将那一打啤酒随手放在我的桌前,四下打量起我的宿舍。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宿舍里的家具还是这么少。”


我苦笑着耸耸肩,将手里的香烟掐灭,“你也知道,我这人本就没什么生活情趣。”


“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会去报考维多利亚的艺术学院?”她半开玩笑似地反问。


“得了吧。”我苦笑地愈发无奈,“我连初审都没过。”


“然后又靠给富人画像给自己赚了家啤酒馆。”


又在维多利亚经济大萧条时卖了它。


“嗯。。。。。。。”我扬起一边眉毛看向她,“没想到当时分手后你还这么关心我。”


她淡然地回以注视,“你想暗示什么?”


“我猜你不只是来找我叙旧的。”我苦笑着摇摇头,拿起一罐啤酒放在手里掂了掂。


记得最初刚和她分手那会,我整整酗酒了大半年,活像个嬉皮士。


我依然记得,记得他们把我从车里拖出来,小臂破碎,头骨骨裂,肺被肋骨扎穿,心脏停跳整整两分钟,急救人员人工起搏,没反应,除颤器打了两次,没反应,第三次心脏才开始跳动,所有人都说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过去的日子就让他过去吧。”我说。


“我是多么希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多虑了。”我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我放下了,真的。”


“不,你没有。”她并没有回以注视,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否则你也不会在战场上那么一心求死。”


“从没有不流血的战场。”我不自觉地撇过视线,“这和我的过去没关系。”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博士。”她深深叹口气,冷淡的声调竟开始稍稍变得些许柔和,一种疲倦的柔和,“可这不是在战场,也不在是议会,这仅仅只是一次心理咨询,仅此而已,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可我自己就是医生,凯尔希,我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


“不,你不清楚。”


凯尔希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抬起头,发现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苦涩的疲惫。


“别再以拯救他人的名义自我毁灭了,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好吗?”她说,“哪怕是看在。。。。。看在我曾爱过你的情面上。”


又是这样,大脑再次陷入停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


“我明白。”


“不,这不是你的错。”她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重申,“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理解你想表达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泪腺?我的泪腺出了毛病。


只是过敏反应罢了,仅仅只是过敏反应罢了,绝对是过敏反应。


“别耍我,凯尔希,你知道我。。。。。。你。。。。。。。。”


不,说点什么,你得说点什么,博士,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尤其是在她面前。


我迷茫地看向她,嘴唇止不住颤抖,舌头像是打了结。


“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


她轻轻揽过我的脑袋,将它按在自己肩膀上。


“真的,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


我像个婴孩一般在她怀里啼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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