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酒

一

  小时候我对酒的认知其实是和现实是无关的。每每提到酒，总是会脑补出一个很秀的诗人，左手提酒壶，右手执毛笔，然后灌一口酒，大笔一挥，立言不朽；要么就是某位很牛的大侠，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忽然剑光一闪，天幕一线。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喝酒，我不知道。

  世人不问。

  他们也不说。

二

  酒大概主要是有三种用途的：一是作为餐桌礼仪；一是独酌或是与至交对饮，以图微醺；一是消愁。

  后来发现，在前两种事情里，酒只是龙套。

三

  有天有了什么事，一群不怎么认识的人坐在一起，点了一桌子菜，不怎么吃，觥筹交错，兴致高昂，礼尚往来，不亦乐乎—直至达成了什么目的—或是没达成。

  你永远不知道杯子里的液体是出来跑龙套的酒，还是代替它跑龙套的果汁或白开水。

  因为没有关系。

  于是忽然想起两首歌

  敬酒不吃，罚酒饮得。

四

  想要醉的人不必喝酒，喝酒只是醉了的借口。

  倘若某夜散步，怡然自得，未免手舞之足蹈之，显得有点傻，于是便拎一壶酒，时时咂两口，一切动作便都变得自然而然。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要么在众人齐聚之时，心中欣喜，忽然哈哈大笑，怕是会有些尴尬，便就势喝一口酒，连说“好酒好酒”，想必会有人笑言：别光喝酒啊，吃菜吃菜。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菜

  在乎山水之间也。

五

  偶然想起高中音乐老师有一次讲起赵雷的《成都》，提到了小酒馆，说自己曾与室友凌晨在那里喝酒，醉了，出门几个人并排躺在马路上，后来，后来忘了。

  他当时应该讲了，只是我忘了。

  只是这么个无聊的事，他怎么还记得；我怎么也还记得一半？

 

  于是想起高中班主任也说过自己曾与室友喝酒，喝多了，再说说这辈子那点破事。

  我们在下面起哄说喝的什么茅台五粮液，他说那时候穷，一人一瓶红星二锅头。

  红星二锅头，致不甘平凡的我们。

  可惜都是醉话。

六

  用来消愁的酒，应该是最烈的酒。

  那样就可以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胃，呛出一把辛酸泪。然后就颓然地坐在那，借着酒劲，泪流满面。

  像极了一个废物。

七

  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

  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