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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東方鬼形獣圣地巡礼,好么?(修码吉亚与偶像制作人篇)

2019-12-15 20:05 作者:水狮提督衙门  | 我要投稿




东方鬼形兽~ Wily Beast and Weakest Creature . 



前言:本次专栏重制,笔者尽可能的在保有原本专栏框架的基础上,大幅度去删减原本专栏中一些玄之又玄、不甚明朗的哲学意象隐喻相关,毕竟已有珠玉在后?相关内容还请移步专门做意象解析的视频/专栏中,取而代之则是笔者更为熟悉的民俗学、考古学、语源学乃至文化人类学等视野下,对待两位零设原型的文本解读;相关资料则来源于THBWIKI、日文WIKI、知网、万方、谷歌学术、日本国学院大学官网、民间历史爱好者个人博客等网站,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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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5 畜生界

畜生大都会

五面BOSS 埴轮兵长


杖刀偶 磨弓(じょうとうぐう まゆみ)

种族:埴轮

能力:让忠诚度直接化为实力程度的能力

BGM:陶瓷的杖刀人



首先,要想理解埴轮为何物这点,还必须把经常混淆的绳文时代具有咒术性功用的“土偶”和由弥生丧葬专用容器发展而来的“埴轮”给辨析清楚;

在以咒术为绝对主导背景中诞生的“土偶”,更多还是作为原始仪式的符号对象,在无文字时代作为一类“造型语言”存在,更是其土著原生神话的表现形式,比起以往提及的土偶与生殖崇拜的联系,笔者在这里还是想提及学者“竹倉史人”先生的观点,即为土偶本质是为特殊的“植物拟人化”,基于绳文人游猎采集的生产生活背景下,对当时为数不多主要可食用的“坚果/块茎类植物”的崇拜,对野外生境中的“植物灵”的饮食用祭祀的“偶像”。由此可看出,在绳文社会中的“使植物成长的精灵”的观念和“祭祀植物的仪式”的现象是多么普遍。

总的来说,弥生文化时代的土器,由最初产地的北九州地方而及于近畿地方、伊势湾沿岸,逐步东渐,最后普及全国,更富有各地方的色彩。尤其是从弥生文化时代开始,土器开始发展至新型的陶制器物,称为“埴轮”(はにわ)。这类古坟时代特有的陶土烧制随葬品,通常分为“圆筒埴轮”和“形象埴轮”两大类,前者为圆筒形,埋在古坟的倾斜面,最初是起加固坟墓作用的,或区分古坟内外生死异界的表征?后者有人物、动物、器具、家屋等形象,为古坟时代的埴轮大发展打下初步基础。这时期的土器,不仅具有强烈的装饰性艺术效果,且令人感受到仿佛有一种大自然生命的律动,被喻为大地生命的象征。

那么,稳定古坟结构的圆筒埴轮的形制,自然是要比后世的形象埴轮要早,其原型可溯源到日常化的北九州弥生土器-弥生人的甕棺葬用土器-濑户内海航路沟通各地逐渐东传至冈山地域变为丧葬用的大型陶制土器(特殊器台/特殊罐),形制逐渐稳定为早期古坟筑造的圆筒埴轮,并且随着古坟巨大化的技术革新与半岛系渡来人丧葬生活观的影响,从而发展出后续更为繁复的形象埴轮类型。更是埴轮能与土偶区分开的原因所在,毕竟土偶比起能整理出脉络的埴轮,形制原型到底是啥还尚有争议。



ZUN:这是人见人爱的埴轮。她的原型大家在教科书上见过,就是埴轮武装男子立像,我基本上是按照那个立像进行设计的。

原型立像的衣服看起来实在像是短裙,让我不禁思考古代的武人是不是都穿短裙呢?因此一开始我是打算让她穿上短裙的,但如果大腿的部分不够粗,就很难看出她是埴轮,结果最后采用了符合原型的服装设计。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作为磨弓原型的埴轮武装男人立像,有一种呆萌的感觉,非常可爱。可以说是正是因为造型艺术家有出色的品位,这尊立像才成为国宝。


归根到底,磨弓形象的灵感来源还是基于古坟时代中后期的形象拟物埴轮-人物埴轮分野的武装立像,可由早期单一的圆筒埴轮跃升到中后期繁复的埴轮形制,且同时期由“弥生周沟坟丘墓”发展到“前方后圆坟”时代中后期的大型化筑造,要问这过程有没有受到什么渡来势力影响?那答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要意识到古坟时代=前方后圆坟时代这点,前方后圆坟样式之下的死后丧葬空间扩大化的意识趋势,这更是倭王权势力借由大和盆地四处征服的时代,西日本“箸墓古墳”中的“大王”一词的出现,可互为佐证。同时期的西日本各地域和“箸墓古墳”完全近似的坟丘类型,相当于划分各地域之间的负责古坟筑造的技术人员间的交流,此时古坟在倭王权势力的语境体系中,即为沟通倭王权实控地域建立联系的纪念碑,或是维护倭王权中央权力的标志。

大型化古坟和人物埴轮祭祀场的出现,更是倭王权势力在对待半岛系/新汉系渡来民的政治态度转变的表征,诸如2019年的世界遗产“百舌鸟和古市古坟群”,如今的大型古坟看起来几乎都在内陆,可在古坟时代的海岸线还没有如今这么远的情况下,倘若作为半岛系渡来民经由濑户内海航路进入大和盆地看到古坟体量,是无疑会被震撼到的。由此,在刘宋-百济-伽耶-倭五王时代筑造的百舌鸟古坟群,不但象征王权对各地的征服,还是倭王权势力意识到大陆与半岛渡来视角对本土的影响而采取的措施。

古坟是倭王权势力的象征,中后期展示巨大坟丘权力的“内向-外向”的政治体制的对象变化(原始部族村落制高点-对原住民部落的地域征服-封建意识据点/集团地域的意识完全成型-对东亚局势的感知与对海上视角的渡来人群的权力威慑-倭王权对百济进口铁资源的谋求武力的象征-当时倭王权面对的政治态势)



在受到东亚政治局势影响下的古坟变化,导致大型古坟所承载的部族价值观产生变化,从而转化为重视大陆与列岛间的交流,不同地域间坟丘风格的逐渐靠拢,渡来人氏族和本土倭王权的亲密接触,渡来大陆情报和坟丘营造方式的趋同标准等几点,随着前方后圆坟的大型化相应的形象拟物埴轮-人物埴轮群的成型,其背后筑造古坟和埴轮工人集团的编成与技术革新,亦是磨弓原型的立像创作的地域时代背景——古坟时代后期的关东常陆国。

首先,古坟大型化之后迎来的必然是掘土型/采土型工具的提升,主要在于木制锹柄与尖端铁器的变化,从方形板刃先的薄片状削土/填土模式到U字形刃先的整块切土搬运模式,可以说是在半岛渡来的有限铁资源之下的工具效率提升的生产力更新。在对比某地域前期/中后期同类型的“前方后圆坟”的周濠堤的积土方式的变化,从只能说固定在一类施工面上削土削出高于地面的土堤/沟濠,到先确立整体形状的切土搬运的不同施工面的大作业,据常陆国地域不同时期的古坟周遭陡坡变大变缓的趋势。




又据大村冬樹先生在《人物埴輪の製作技法からみた言墳時代後期の常陸》一文中,提到就在这样的政治需求,在关东(常陆国)的大型化古坟筑造背景下,通常是有从属于当地地域首长手下的负责埴轮烧制的埴轮工人集团,越发展到中后期这类“集团流水线”化的趋势越是明显,特别是对埴轮制造的愈发熟练;常陆国各地域的埴轮工人集团的多样化特征,诸如同样式的埴轮在工人集团内的制作阶段中可能发生的形象变化,同集团内复数工人系统的熟练度差距,又因形象埴轮的规格化困难程度,毕竟还是经由人手的存在。

在对待同尊埴轮出土后的各类研究,自然可知晓埴轮在制作流程中是否存在被多个工人集团接触过?或集团内部不同工种的非等质差别,借由埴轮来施行对不同埴轮工人集团的辨析;意味着存在负责调整埴轮细节的人、制作粗糙埴轮土坯的人、稳定制作圆筒埴轮的人等三类型,还可看出当地埴轮工人集团(地域性独特制造技法)与流动的外来埴轮工人集团(渡来先进技法)在埴轮身上体现的不同时期特征。

比方说,关东常陆型在地埴轮的分离成形技法,根据出土实例可证系多个埴轮工人集团的制作人物埴轮的共有技术,恰恰说明在埴轮工人集团早期埴轮的造形作风的差异化单纯性到后期工人集团的移动带来共通技法的地域性传播。还可能存在不同地域的工人集团技法混同的大范围大供给的风格统一的埴轮生产体制(被葬者古坟的武人埴轮=现实中地方军事集团的武力炫耀)或在当地首长刻意干涉下的熟练专业化埴轮集团的集约制编成?

在各地地方首长为生前死后名,处心积虑地培养埴轮工人集团,大需求埴轮群的生产原点,果然百济渡来的须惠器成窑烧制技术的技术传承:原始绳文土器捏造风干技术(绳文土壶/土偶)-土师部土器/土师器野烧技术(甕棺/祭式土器/埴轮)-半岛南部伽耶国的渡来須恵器成窑烧制技术(成熟陶制器皿/高级祭式器台);为制作这些祭器,地方共同体的首长组织工人集团,让他们在一定期间从事祭器的生产,这不仅确保了首长的权威,也保持了首长与共同体的联系。



常陆国出土的埴轮武装男子立像的推测制作过程:首先是基于关东常陆型在地埴轮的分离成形技法,多用专门工具成型,手腕部分通过“粘土紐巻き”的技术滚成圆筒成型(常陆型在地埴轮的地域特征 逐渐从中空向实心转移技法特征),而眼睛部分多被修剪成树叶形,最为重要的的胴丸式挂甲(古坟时代短甲)则多以连续弧线格子状线刻实现,黏土细制到光滑曲面的在埴轮胴体的表现。表示头部侧面及下巴的轮廓成型技法,贴上面部形状(圆形或半圆形)的板状黏土是为“黏土板贴附”,而据头冠原型的衝角付冑来看,其头部成型的样式不同,武装立像头部应是上冠和下脸步分开制作后续接合的模式。

武装埴轮男子立像背后蕴含着多个关东熟练埴轮工人集团的制作技术的最后辉煌和巅峰象征(熟练埴轮工人集团 磨弓符卡前缀的“熟练”起源?)


作为造型艺术的埴轮是由各个独立的局部组合成一个整体形象的。这一点说明,在对埴轮的空间处理中,整体与局部既是包容与被包容的关系,又是相对独立的关系。这种将各个部分细腻打磨之后再按照某种秩序进行组接最终形成整体和谐之美的创作手法,体现了注重局部的审美观念。

从人物埴轮的神情上看,大多是明朗而活泼的,这种精神风貌是古坟时期普通民众生活的侧影,揭示在统一国家形成的过程中民众的生活仍然是快乐而积极的。只有在积极肯定现实生活的前提下,才能将日常生活中的事物怀着极大的兴趣表现出来。穿着服饰、梳着发型、佩戴着装饰品的人物埴輪,马、鸡、猪、犬、鹿、水鸟等动物埴轮及家屋、舟船、工具埴轮,如此众多的造型对象呈现出了热情盎然的生活之美。

大和国是以大和大王所在的豪族为统领的豪族联合体。大和朝廷的统治阶层是氏族集团。氏族首领称为“氏上”,氏族拥有表示血统的氏以及由大和国王赐予的表示身份尊贵的姓。而一般民众则按照职业和技能分成各类“部”。“‘部’是由百济学来的制度,农民即作为部民,其中一部分被制定从事专门的手工业生产,例如制造陶器的土师部,制作马鞍的鞍部等。”氏姓制度和部民制是大和朝廷的政治和经济基础。古坟时期的日本虽然相对封闭,但与中国和朝鲜半岛的交流并未间断。由于大陆正值内乱,许多流民为躲避战乱来到了日本。这些所谓的“渡来人”夹带着中国先进的文化以及制陶、冶炼、纺织、金工等技术为原始社会的日本注入了强劲的动脉血液,加快日本社会的发展。渡来人由于掌握着先进技术从而受到了大和朝廷的重用,掌管不同的专业领域,为古坟文化的繁荣作出贡献。

刘淑霞老师《日本原始文化中的审美观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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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用增田美子老师《人物埴輪の意味するもの》文中观点,人物埴轮的起源则有诸多说法:殉死代用说-已被现代考古史料推翻,但在过往历史语境中出于政治需求宣传的必要而盛行(殉葬活人代用的土俑的传说文本全世界几乎都有);積や諌再現説-即为古坟时代葬送礼仪的造型再现,游部歌舞与埴轮造型的部分形象重叠,史料中近似仪式“哭泣”要素在埴轮群中的情感缺失(学术界最为接受的说法)、埴轮艺能者论说、葬送队伍表现说、生前功业纪念说、神事饗宴表现说、死后世界表现说-古坟内墓室壁画与大陆明器的观念,巫觋像埴轮对死后仙界的表征;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为何后世动物/人物埴轮会井喷式的出现,甚至有战马型和武人型埴轮复合的模式?

从《三国志-魏书-倭人传》中称“其地无牛马虎豹羊鹊”,就知道不单是半岛系渡来势力的影响,还受到同时期的大陆北方游牧民族的辐射,这点我们从武人型埴轮的服饰流变中,可以窥见从东北游牧鲜卑族“上褶下裤”的裤褶服-朝鲜半岛前三国时代的肥筩裤-日本古坟时代的上衣下裤型武人服饰的完整脉络。(更标志着倭王权势力从半岛对战马耕牛资源的大肆引入,必然是有完整的认知才能塑造出如此相似的埴轮)

同时,古坟陪葬品中与大量铁制武器/农业工具/铁锤的出土,依旧是被葬者渴望在来世依旧保持拥有和现世的相同权力的生活必备品,武人、工人、农民贡献给地方首长的工作器具,即为生产生活的器具中寄宿灵魂的含义,朝鲜半岛前三国时代的壁画古坟艺术的其对日本古坟时代死后异界(天界、仙界)观的辐射影响,半岛系渡来人带来的壁画古坟的丧葬生活观对本土古坟人物埴轮样式的兴盛,考古史料支持的传播途径当然不止如此,恐怕在当年宣扬渡来观念的渡来物要多得多。



成规模呈梯形的埴轮群祭祀场的话,更多还是仿造现实封建主的生前供膳礼仪,营造划分古坟之内神圣空间的必要性,出于在古坟造出部的祭礼与埋葬同样重要的看法,显然是直系关联当地封建主的实际权力的。

还有一点,古坟的“造形”,既然是弥生时代的周沟墓发展而来的前方后圆坟,其陆桥部作为祭礼部的变化逐渐转移到古坟的“造出部”上,何况古坟的类型中象征着被葬者阶级划分-前方后圆坟通常都是某个地域最高统治者,是为倭王权序列化各地古坟造型的规训。

埴轮群像祭祀场再现死者“殡”的场景,亦是起死回生执念的动机,还是人死后并不立刻埋葬的理由(日本古代进行的一种葬仪仪礼,在死者被正式埋葬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遗体被暂时安放在棺中,依依惜别,敬畏死者的灵魂,并且慰藉,在祈求死者复活同时通过确认遗体的腐败,白骨化等确定死者最终的死,殡期间安置遗体的建筑物成为“殡宫”)招回逐渐消灭衰亡的魂,为逝世的人增添元气的舞蹈,即“招魂戏”可由日本各地出土的埴轮来确立此类仪式的存在。古坟时代政治是用“各祭”向神请示,收到指示后行使的,因此支配者以神的权威为后盾操纵政治的,自然作为祭器的埴轮需求就多样化起来。

原始神道体系下的“灵魂不灭说”中认为死后异界与现世相同观念,仪式主祭者对于殡仪式的怠慢会使得灵魂无法前往常世化为恶灵作祟的恐惧心理,更是利用神的权威和古坟殡用埴轮对当地地域民众的安定意义。

古坟时期后期的埴轮符号性质的简化变迁,反应生死祭祀观的变化,将原本“给死者的供奉/除魔”的咒术性功用丧失意义,埴轮变为古坟装饰物的存在。而在佛教传入后,取代承担传统神道“灵魂不灭说”等丧葬死亡要素,轮回转世模式与地狱系统的引入,造成死者供养和神道慰灵仪式相性的习合,中央转化为豪族朝廷政治斗争“氏寺”时代,依靠神的权威展示力量的传统手段不再被需要,埴轮和古坟的完全消退。——《来世的理想之乡  中日古代建筑明器比较研究》高梨波留加


那么,在面对古坟时代后期不断集权化的中央,承认各地封建领主“国造”的管辖权,引入渡来技术“汉字、佛教、律法”后更明朗的统治形势和体系,倭王权比起以往进行更集中的统治,这些大型化古坟逐渐丧失所承载的意义,从开拓倭王权势力统治当地的象征,到彻底沦为放任地方首长放任在自己管辖地域筑造的奇观褒贬象征。

及古坟时代后期,人口上升带来的“群集坟”型小型古坟的各地多发性筑造,各地国造血缘集团对统一丧葬场地的需求,中央丧葬风俗的推广普遍化。可以认为,此时大型古坟和埴轮祭祀场的消失即为倭王权部民制雏形开始的支配性象征,此前的古坟所容纳的政治性被彻底消弭,同时意味着陶器/埴轮工匠劳动力的变相解放。

地方首长与埴轮工人集团的海陆交通关系影响下的地位变化,中央与各地海路交通联系更为便捷,各地首长不再是那么尊贵的存在,工人集团转而奔向民间小型化古坟的配套埴轮出力制造,从清一色的造形武人埴轮到多样化民间埴轮背后的工序僵化, 从各地早期封建制割据进入统一封建政权时代后,后世埴轮的消失(古坟-大和王权地域征服时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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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院大学的“笹生卫”教授认为出没在《纪记神话》体系中的黄泉国的文本原型,极有可能就是对当时历史语境中,大型古坟化内部变长变暗的未知空间的现实臆想,其坟丘内部的壁画石室通路=进入死者精神世界后对死亡意识的感知,对死亡异界感的塑造,被埴轮群像守护着的古坟为彼世,古坟壕沟外为此世,连接两者的通路自然成为境界的象征。

埴轮这样排放在古坟周围也是取自埴轮最早的保卫死后世界的意义,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古坟之内便是圣域,完全不容许任何邪祟进去的,灵长园的外观是仁德天皇陵,埴轮在外保卫人类灵,此一设自然也是取材自零设,亦有沟通此世与彼世的作用,埴轮对死者人格的表征,对其生前功过的表述。讲究的就是从“现实有形的器化为血脉无形的礼”,古坟时代的祭典仪式-大尝祭,在当今日本的神社中依旧有残留。

原始的宗教祭祀继承自弥生时期发展而来的农耕文化礼仪,与农耕生活息息相关。绵延至今的日本祭祀以及民俗活动大多具有农耕生活遗留下来的印记,日本神道教的宗教仪式都是基于农耕生活的仪式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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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唠唠“杖刀偶 磨弓”(じょうとうぐう Joutougu)其苗字的来源之处“杖刀人”(じょうとうにん Joutounin)刻有此三文字的金錯銘鉄剣的出土地兼巡礼地——埼玉县行田市 埼玉古坟群 稻荷山古坟(埼玉県立さきたま史跡の博物館)

稻荷山古坟为埼玉县第二大规模的大型前方后圆坟。建造年代被认为是古坟时代后期的5=五世纪后半期。稻荷山古坟的营造时间被认为是埼玉古坟群中最早的。稻荷山古坟与大阪府堺市的大仙陵古坟(仁德天皇陵)墓形类似。将大仙陵古坟缩小到四分之一便是接近稻荷山古坟的形状。另外埼玉古坟群的二子山古坟、铁炮山古坟的大小虽然不同,但是和稻荷山古坟的形状相同,还是以大仙陵古坟为原型营造的坟形。

1978年,在埼玉县稻荷山古坟出土的铁剑上确认有“辛亥年七月中记”的金象嵌銘。金镶嵌铭中还记载了当时大王“獲加多支鹵大王”的名字,“獲加多支鹵”是《古事记》《日本书纪》中记载的雄略天皇的真名“Wakataku”(与《古事记》中的“大长谷若建“、《日本书纪》中的“大泊濑幼武”类似)如果将铁剑铭文上的“辛亥之年”解释为公元471年,则雄略天皇将成为5世纪末在位的人物,毫无疑问与《日本书纪》的雄略纪中所写的朝鲜关系与记述朝鲜半岛5世纪末史料的内容非常吻合。

另外,在1873年熊本县江田船山古坟出土的铁刀,上面亦有刻写着大王名字的银镶嵌铭文,但保存状态非常不好,特别是关于大王名字的部分相当残缺。这一铭文曾读作“治天下𤟱□□□歯大王”,早期将其确立为实名“多遅比弥都歯別”(タジヒノミズハワケ) 的第十八代反正天皇。《日本书纪》与《古事记》中以“水歯別”为原型的说法比较有力,但自从上述稻荷山古坟的铁剑被发现后,人们就将其读作“治天下獲□□□鹵大王”,并将其定为“獲加多支鹵大王”。

如上所述,在熊本和琦玉发现了刻有雄略天皇名字的铁刀、铁剑等,可推测在公元5世纪后半期,当时大和政权的支配范围已经是从九州到关东的广大范围之内。在各自的铭文中都记载了当时的官职名“杖刀人”(武官)与“典曹人”(文官),从《日本书纪》的雄略纪中也集中出现了称为“○人”的官名可以看出,其实在这时代,已经出现将为中央王权服务的集团按照其职务人员分类后,通过部民制进行管理设立位阶的制度萌芽。

不难想象,稻荷山古坟配套的“埼玉県立さきたま史跡の博物館”,ZUN必然是为了取材原型而亲自去游览过的,指不定在当时这柄昭示倭王权对于关东地区统治的“金錯銘鉄剣”与“杖刀人”三字给ZUN留下了很大印象呢?


(磨弓原型的“武装埴轮男子像”所在地的东京国立博物馆已经人尽皆知,这里推荐些冷门景点后就不再赘述,毕竟此地太出名,不少东方角色原型巡礼都在这,可以说是东方圣地巡礼的必备选项。)



地址:〒361-0025 埼玉県行田市埼玉4834

东方关联角色:杖刀偶磨弓

零设捏他:杖刀人 古坟群 埴轮

交通方式:从JR东日本高崎线行田站到市内循环巴士“JR行田站前”到“埼玉古坟公园前”下车徒步2分



最后,前文一直提到的畜生界灵长园的原型巡礼点:“仁德天皇陵”与周边的堺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19年7月6日决定将包括仁德天皇陵古墓在内的“百舌鸟·古市古墓群”列入世界文化遗产)这次鬼形兽灵长园的设计多多少少沾点这次进入世界遗产的光;

ZUN:关于后半部分关卡,恰巧成为了世界遗产,仅仅觉得真是绝佳的时机(笑)。我并没有拘泥于我以往的作风,5面和6面的音乐是反过来的。地狱是平淡的曲调,而畜生界则是激烈的感觉。过去我可能会那样做,但这次觉得反过来会比较有意思。动物灵们已经称不上是动物了。他们已经和人类差不多了。“畜生界”的畜是“社畜”的畜。而将人们从中解放的偶像们……AI将人们从畜生劳动之中解放出来,而制作那些AI的则是最终BOSS,这种感觉。

但叫来那个最终BOSS的则是人类(的灵)。

ZUN:对于动物灵来说,人类看起来就像是被神明支配,实际上可能也是如此,具体怎样不得而知。这次有很多不像这样讨论一下就很难懂的设定或者说是寓意。游戏里面并没有对此给出结论。


游戏中的灵长园


所谓的仁德天皇陵通常称其为“大仙古坟”,其正式名称为百舌鸟耳原中陵,位于今天日本堺市大仙町,这座前圆后方的古坟异常地巨大,它前方朝南,全长约486m,后圆部直径约249m,高度约35m,前方部分宽度约305m,高度约33m,由3层建成。是日本最大的古坟。墓主实际身份不得而知,日本传统上将之比附为仁德天皇。

据估算要建造如此巨大的前方后圆坟,仅运土就需要载重量五吨的卡车五十六万二千三百辆。以一天动员两千人,一个月二十五天计算,一年就是六十万人工,至少需要十五年零八个月才能建成。

经计算,结果是三者体积分别为一百四十万立方米、二百六十万立方米和三百万立方米,(其中仁德天皇陵只计算了陵墓的本体而未将周濠中水的体积计算进去),由此可以想象这举世罕见的三大陵墓是何等壮观。


地址:大阪府堺市堺区大仙町

东方关联:灵长园原型

交通方式:JR阪和线百舌鸟站徒步5分钟(到前方参拜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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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面突然就来到了大都会。

ZUN:是不是很棒?那种感觉。文明发展过度就会变成这样,正在进行一种明显的反乌托邦化。等待着主人公们的是Idol(偶像)。而且,那可是虚拟偶像。

咦?不是有实体吗?

ZUN:说偶像有没有实体比较微妙,要说的话更应该是手办。埴轮真是奇妙,让人去想为什么古人会去制作那些。在考古学里,只要遇事不决就会归纳到信仰上,但我一直觉得用现在人类的道德观念来思考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对我来说,他们可能就是想制作而已。最初可能另有目的,但人们渐渐开始觉得制作这个过程有趣,所以有了多种多样的形态。可能就是为了满足制作的欲望而已。土偶之类的也是。说不定古代有这方面的很厉害的创作家。


https://twitter.com/mizuumi007/status/1172959020614766592


刻意的把偶像的几个含义完全割裂也不是很好,毕竟它们本来就是一脉相承的;首先本意的“人偶”和宗教学中的“被崇拜的人造物”或“拜物行为”之间的关系自不用说,基本上出现偶像这一词都是带有宗教含义的。

争议较大的アイドル,虽然现在来看差得很多,但是当初选择使用这个词来形容部分日式艺人其实就是参考了作为宗教含义的“偶像”——被人们刻意塑造出来,带有被人们赋予的属性,同时被人们追捧着的艺人——和宗教中的偶像崇拜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从神龛转移到舞台上,虽说在经过J家和秋元康系的洗礼后,当下偶像又加入养成系的要素。ZUN是有在暗示アイドル和偶像的关系的,不然没有必要再一面戎璎花的设定中强调她是“河原のアイドル水子”,在六面又把宗教意义的“偶像”拿出来用的。

何况璎花零设原型参考的水蛭子神即为伊邪那美最初诞下的神祇,埴安神更是在伊邪那美生命尽头排泄物转化成的神祇,两位的原型都来自两次截然不同的失败生产事故的神话文本中,偶像定义的前后呼应想必也并非是巧合。




Final Stage 灵长园 坟墓内部

造形之神

六面BOSS 孤立无援造就的造形神



埴安神 袿姫(Haniyasushin Keiki)

种族:神明

能力:创造偶像程度的能力

BGM:寄世界于偶像 ~ Idoratrize World



ZUN:袿姬作为一名天才造型艺术家,为了让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开展作业,身穿装着雕刻刀等工具的带口袋的围裙。为了不让自身头发落在作品上,她还戴上了头巾。

说道天才这个话题,我就莫名有一种“他们毫不关心自己的衣着打扮,总是穿一身家居服”的印象。不过,虽然现实中确实有很多天才是这样样子的,但一概而论地认为他们不具有美学素养,可能就有些许欠缺考虑了,这是因为天才创造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美丽的。个人认为,在这个世上,可能没有什么人比天才更加专注于探求美的。

袿姬当然也不例外,作为造型艺术家,她的美学素养应该是相当高的。若非如此,是造不出诸如埴轮武装男子立像、马形埴轮这些呆萌塑像的。


说到“埴安神 袿姬”身上较为繁杂的要素,或许可以拆成三部分来看?首先是埴安神信仰的起源,这里可能就得和前文探讨的圆筒埴轮的真正原型——弥生土师器和北九州地域的“甕棺葬”形式扯上关系,在笔者无意中翻阅日本遗产名单中,注意到一项“福冈-古代日本の「西の都」~東亚地域的文化交流收束点”,毕竟据此地各种考古结果来看,福冈所在的北九州地域早在“濑户内海”航路没有开拓前的上古日本,就已经是倭势力的早期居住地域。

同时,在矢田浩先生所撰的《北部九州の宗像神と関連神を祭る神社の解析―宗像神信仰の研究 2》一文中,笔者还注意到一类有趣的现象,即为早期埴安信仰分布与弥生时代甕棺文化圈的关系,通常在北九州地域的弥生时代甕棺葬(世界各地的史前文化普遍使用的早期丧葬风俗,用甕或罐等陶器为葬具来安置亡者的一种葬俗)出土地周遭地域,必然会有埴安神信仰相关神社存在,且还都局限在北九州近内陆近河流的地带,由此形成的信仰独立性的埴安-甕棺文化圈势力,恰好又和同时期的玉依信仰近海地域形成对立。(还请注意!这里的“埴安信仰”不同于后世的“埴安神”信仰,必然是先有信仰诞生的文化圈基底,才有后续为信仰赋予具体形象的来造神的神话文本,这里是不是和袿姬设定对应上了?)

那么,在陶器制作与农业生活密切相关,因为陶器制作所必需的原料就是作物生长所必需的黏土。在与黏土的频繁接触中,人们偶然间发现了黏土与火相遇后的反应,获得制陶经验,陶器便应运而生并成为原始时期人类社会具有代表意义的创造。日本进入弥生时期后,在渡来的先进制陶技术的影响下,陶器的烧制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弥生陶器的烧成温度较高,不易碎,增强了陶器的耐用性。由于采用圆盘旋转法,弥生陶器的器身多为圆肚形,并且在颈部紧缩形成细窄的瓶口。这种匀称工整的器形,是当时的人们在熟练掌握了陶器造型的基础上出于盛装和储存食物的便利而摸索出来的。

自然,和弥生土师器同类工艺背景下的制作的“甕棺”,早期土师部“农民”所感受到的“黏土咒术性与原始神威”,前文的农民也是这一历史时期的特殊,这些农民们制作土师器其目的,还是基于北九州地域早期渡来的农业技术开拓背景,且据当地的田野考古成果,这块小地方很可能就是全日本水田稻作农业的起源之地。就在这样的生产生活体系下,“埴安”信仰基于弥生土师器甕棺-渡来须惠器的技术逐渐传播开来,土师器不仅能满足储藏、搬运、炊煮的便利用途,更能负担生前死后的丧葬功用器具,甚至为咒术祭式等原始公社中被视为头等大事的地方,提供必要的供品,构建出原始的农业共同体,这不被神格化基本是不可能的。



自然,冈山地域势力出土过的丧葬用器台(特殊器台/特殊罐)依照上述案例,依然可视为类用途特化到丧葬方面的弥生土师器-甕棺的地域变体。这又和九州的埴安信仰地域从甕棺葬文化圏和銅矛埋納文化圏接触后的海路东扩转移有关,恰好就在弥生时代后期,相对很微妙的时间段内土师器和埴安信仰逐渐沉寂,取而代之则是銅矛埋納文化圏对埴安信仰的继承,这是否意味这北九州不同文化圈势力的接触冲突?或是弥生部落选择更先进的青铜祭祀纳入自己的文化共同体中?

在铁资源尚未从半岛传入的弥生时代,除开祭式土师器能代表部落权力外,青铜武器祭祀的成型对弥生原始农业共同体的成型,对部族兼并统战的号召。近些年对弥生后期北九州地域的広形埋納銅矛的分布研究发现,埋納銅矛这行为本身逐渐从农业共同体的祭祀转变为表示和其余文化圈势力交错的咒术性功用,出于对原始共同体武德的彰显。而在濑户内海早期航路被半岛铁资源贸易打通后,同时期对北九州地域的考古研究,得以窥见这类土师器-青铜器祭祀地域势力的衰退。

(通过研究北九州地域的埴安信仰去窥见弥生时代土器-青铜的农业咒术文化痕迹,同时来了解袿姬形象服饰上的弥生要素,不也是不错的过程么?)



袿姬裙子上的祭式弥生土器纹样和整体弥生巫觋的风格与浑身都是制陶工具的土师部工匠的混搭,黄绿配色的原型则来源于游戏《はにいいんざすかい》中主人公的自立思考型埴輪“はにい”装备上さかきのよろい(榊鎧)后的整体配色印象,而作品主题和鬼形兽近似(上图)。



由此,进入到第二部分,对于埴安神诞生神话的辨析中,前文我们已经了解到关于“埴安”信仰诞生的土壤,即为北九州早期农业共同体中对于黏土-土师器的咒术性崇拜,显然是没有包含后世的排泄物文本母题,可为何后世对于埴安神诞生的神话文本,却无不充斥着屎尿屁相关要素呢?这里还请各位多加注意,尽量用初民思维来看待这类民俗本身。

据《古事记》记载,伊邪那美命因生产火之迦具土神而在阴部受火伤而大小便失禁,但从粪便中产生的神是波迩夜须毘古神和波迩夜须毘卖神。与从尿中产生的弥都波能卖神一起被视为肥料之神,而埴轮则是粘土做的,大概是通过粪便联想到粘土的吧。

另外,和弥都波能卖神一起诞生了和久产巢日神。但是《日本书纪》一书中记载,伊邪那美命临死之际,产生了埴山媛和钝象女二神,这两神之间产生的稚产灵神的头上生出了蚕和桑,脐中生出了五谷,这就是农业起源传说。

埴山姬代表土地(粪便),罔象女神代表水(尿液)水+土=木,木(任何农作物)代表就是稚产灵神,稚产灵神头上生出了蚕与桑,肚脐则生出了五谷。《日本书纪》中记载了火神和土神等幼儿产灵的诞生,被认为是为了说明烤田的起源。


实际上早在原始公社时期,初民思维体系下将泛生殖崇拜(包涵身体排泄物)和早期农业共同体对黏土的咒术崇拜互相结合的产物,这时期的弥生人虽已经掌握初步的水田稻作,经由泛生殖崇拜下的身体延伸到排泄物上,从而联系到自然中具有相同性质的东西,就认为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器官甚至排泄物都是来自于大自然中的,即是认知到人与自然间的真实写照,一种对于自己身体中产生的排泄物和大自然产物的想象。

何况基于弥生时代早期农业角度来说,粪便-堆肥-种植经由弥生土师器形成农业内循环的保障体系,从这基础之上,衍生出认为自己排出的粪便质地与大雨过后的黏土相近,从而把这种想象赋予和黏土-土师器相关的埴安信仰,造出名为“埴安姬”的神祇存在。说白了,还是从黏土进一步思考的象征。

上述的揣测,却无法触碰其本质,笔者认为重点还是在于对待“生产-创造-污秽”看法的时代变化中,在初民思维中的“排泄”与“生产-创造”显然是全世界各类早期创世神话母题中共同的文本和概念,这都是要经由对“身体排泄孔”的完整认知而建构的,这过程中难免会产生各类有形化/无形化的“污秽”,这些污秽转化为各类神祇。虽说对排泄物是污秽的有基本的认识,但是却不觉得谈论它有什么不妥。认为排泄物是污秽的,和公开谈论它,甚至写到书里并不矛盾。

更是在认为女性生产分娩过程中是带有“污秽”的,且将厕所和产房被认为是同一类“家宅异界”的日本中世,埴安神偶尔会有厕神/产房神神格的原因所在,特别是在流产/死产的时候,避免污秽这点是由土之神(埴安神)管辖的。(雪隐参拜自然将出生七天的婴儿由接生婆抱去孕妇本人打扫干净的厕所参拜厕神,会成长为俊男美人什么的)

日本厕所,一直被认为是连接现世和冥界的场所,系代表家宅异界的存在,据说家中厕所清洁干净之后就会生出健康洁净的孩子,由此供奉的埴安神。其来源也很简单,就是证明对于某地的市井百姓对于厕所卫生问题的意识关注提高,才选择神道教典籍中有关联事迹的神来崇拜,此神格本身其实挺小众的,主要是卜部和橘家神道的神道教边缘体系才供奉,还被佛教系厕神习合的乌枢沙摩明王压了一头,这位就是代表火焰意象希望能焚尽厕所里的污秽来保持洁净的。袿姬这边也是如此,火炼之后的残渣回归土地成为肥料,何况黏土还需要火烤来硬化成为陶器,亦有将二者一起供奉的情况(有肥料之神的神格在,这么想的话宛如一种循环一般,食物和负责料理的陶器出产于土地——食物被消化之后排入厕所——经过打扫处理化为土地肥料继续供养)


(这么一想,莫不是袿姬还有保佑女性生产与如厕下体健康的神格?真是贴近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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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倭王权进入文明的神话神道体系后,原始农业共同体的“埴安”信仰不再重要,转变为地位虽不高,却在各地域的陶器制作十分重要的神明形象的模糊再建构。甚至在各地神宫后地位常见的“风宫”与“土宫”,尽管祭祀的神明并非埴安姬,这俩概念对日本来说依旧重要的原因所在,毕竟土宫起源可是基于埴安信仰衍生的体系这块不是?


ZUN为何在诞生于“伊邪那美产下迦具土而死”(失败的生产事故中诞生的神明)这一神明系谱中中选择“埴安姫”作为造形术大师去拯救人类灵?不仅基于对神格化的逻辑考察,更是强调原始人类首次用着即便不是那么干净的黏土去创造土器之时的原初的“想象创造力”,对无形世界的认知想象能首次反应在有形的物体之上,不一定是完全基于考古学上的“信仰”要素,更是原始公社中的工匠阶层的兴起与崇敬化、神秘化进程,用着带有“王权咒力”的黏土去创作陶土制容器来祭祀神明,神格源于早期土器工匠每个人的手中。

兴许“造形术”的原始图景并没有那么远,反倒是对世间万物有感受后想创作点东西的想法,任何时代都是共通的吧?同人创作的原始非异化生产属性,我想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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袿姬(Keiki)日语音同硅基(硅基生命体),而“袿姬”(Keiki)也许为“鬼形”(Kikei)倒置?同时Homo Deus也是她的原捏他之一,所以ZUN才会在游戏中称呼她为造型神(IdolaDeus)她与她所制造出来的埴轮,就是代表着在未来的世界中,完全取代了人类的工作,实质支配了人类社会的AI以及神人(Homo Deus)。

神人(Homo Deus)取自尤瓦尔·赫拉利所著《未来简史》(Homo Deus: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Homo Deus(神人)为作者设想的人类未来的存在形式。

赫拉利对于电影上常演的那种AI反抗人类的未来是表示否定的态度的;他认为AI并不会想要消灭人类,但是AI将会渐渐夺去人类的地位,改变整个势力的分布。

Homo Deus的预言大致上是在说;在未来,AI充足的发展了之后,人类的一切工作都将被AI取代,人类们将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接受AI的照料就能生存下去,但是人类完全没有做任何事的意思,也就是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与影响,最终就成为了所谓的「无用阶级」

在那样的未来中,人类将沦为仅仅为了替AI提供情报而存在的社会最底层,整个社会的运作将会由掌控了情报与数据,取代了智人(Homo Sapiens)的新人类来掌握。那就是神人(Homo Deus)。



最后,再来看看“埴安”(ハニヤス/ハニ・ネヤス)的语源学解析,ハニ即为咒术性的埴土/黏土,后面的ヤス通常被解读为“揉搓捏造”的动词,ハニヤス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即为“将带有咒力/神性黏土捏出空气揉到能制作土器的黏土”的行为,系当今主流的解读。另有说法,基于考古史料认为是在“稳定土壤田地”的农业咒术词汇,相当于是咒语简化的感觉?更有甚者,认为源于埴安神诞生的产火的神话文本中,被认为是古日本的镇火祭祝词衍生而来的词汇,火来土掩的意象表征?且埴安神在地镇祭的祭祀中,会以作为土之神一起被祭祀。

可以说是各有各的道理,但总归“ハニヤス”还是写作汉字的“埴安”,至于此“埴安”的含义,可就和大和盆地的倭王权势力最早的征服祭祀神话文本脱不开干系,就在《日本书纪》中记载的神武天皇即位前夕(己未年二月),天皇在前年取了天香山的埴土,制造八十平瓮(布都符卡的零设原型),祭祀天神地祇,不久后就稳定了天下,自然取土的地方叫做“埴安”。

这则神话文本中,可见弥生时代衍生过来的“祭式土师器”对倭王权征服祭祀过程中发挥的祭祀功用,在穷途末路之际制作的土师器祭祀大和盆地的神祇,最后获得回应顺利征服各地,可见在大和朝廷眼中此地的埴土资源多么重要?甚至在后续《日本書紀》文本出现想窃取香具山“赤埴”的吾田媛存在,并将此土称为“倭国の物實”,即为大和国统治合法性的象征物,可以说几乎等同于倭王权的存在,窃取香具山埴土无疑于等同窃取王权的行为,这里语境中或许可以认为是大和盆地内的豪族形成一股几乎造反威胁到倭王权势力?以争夺香具山地盘为自己上位的统治合法性背书?天香久山的埴安之土即为大和象征的儀式咒力,埴安仅作为地名。

天香具山蕴含有咒力的“埴土”甚至被传颂为“健土安比売命”的男性神格化化身,这里还特地彰显独特性和女性神袛的埴安神区分开来,用来表示此地“埴土”的特殊性质,却也仅在此地神社祭祀,说明埴安神在当时历史语境中的地位降低与神格特化性质,大和朝廷想追求塑造更加完美的受到渡来的须惠器技术下的成熟祭祀用的陶器的实践。



顺带一提,袿姬立绘背后火焰的形状实际上是一条“喷火的土龙”(土竜オコロ),这是来源于京都爱宕神社的传承,说的是在某天,人们发现一条在京都爱宕山附近到处四处喷火作乱的相似龙的怪物,有人便指出他说是迦具土神(生出来把伊耶那美活活烧死的那位)和埴安姬命的孩子,本来是想生出龙从而没生出龙而放弃,后来这条土龙被天孙(琼琼杵尊)迎接到其身侧作为守护神使役。另有说法认为迦具土神和埴安姬命为了生出龙进行了上百次尝试,最后诞下的都不是龙,便将这些土龙全部舍弃掉了。同样的记载在出云大国主建造新宫的描述,也出现过类似的“土竜”出没。

根据上述描述,不难看出这则神话除了在讽刺影射当时的贵族近亲通婚生出畸形儿的行为的同时,再结合下迦具土神和埴安姬命的本身代表的火神和田地神的神格,不难联想到农业生产上一种叫“烧田”的行为,通过焚烧荒地来开拓土地,也通过焚烧采集完的田地来给土地增加肥力,这些“土竜”的原型我们也不难想象了,明显就是根据《广辞苑》的语源学方面来辨析过的“田鼠/鼹鼠”,毕竟田地垦荒的温度一高要么被烧死,要么被逼出地底?

(这则神话更多的不如说是在暗喻早期大和人用火开垦田地时候的记录,反应到其神话体系上,可结合袿姬诞生文本来看,就没这么单纯,诞生于失败生产事故中的污秽化成的神袛,本身也在渴望创造生产出的感觉,是否能联系上畜生界天才土师部陶工的袿姬对造型创造的渴望?还望各位二创作者发挥)




6面则冲进了古坟里。

ZUN:成为了世界遗产的古坟也不知道是谁的古坟。充满谜团的事情是好的。这种钥匙孔形状的设计很棒,成为了世界遗产却不能进行调查这件事情也很棒。古坟内部的样子我有过很多想法,最终选择了比较易于制作的方案。单纯只是如果想好好制作,费用就会变得过高。如果想更加再现一下普通的洞窟的感觉,费用就会变高,而继承“绿意盎然”这个设定,将里面设计成原始森林,也需要一笔支出。自然景观制作起来是很麻烦的。相比之下,机械之类的很快就能完成。

这么一说,逃跑这个形式也很新颖。

ZUN:那个是在决定使用现在这样的背景之后,新加入的演出效果。为了让演出带给人意外,我想让玩家从不能再地狱的地狱前往凄凉的城市,再让玩家去绿意盎然的地方。这样一来,就能诞生“身处极乐的最终BOSS”这种想象起来非常有意思的画面,但就像刚才说的,费用会变得过高,故事也会稍有变化。这次因为内容变得有些狭窄,有种科幻的感觉,所以选择了逃跑。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引到外面去。

“把你用土与水重塑”是句相当可怕的台词。

ZUN:其中的意思是那样你就不会死了。相当于是让你不老不死。就连现在的世界,人们也开始倾向于抛弃病体成为改造人,最终BOSS也是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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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因袿姬本身神格的原因,信仰也是非常的广泛。在日本各地,只要看见耕作种田文化在当地是占很大比重的话,大概率在当地的神社中就有祭祀埴安神与配套神明;诸如:埴安神(土地)+罔象女神(水源)+天照或者日神(太阳)=保佑农田 农民;埴安神(土地)+火神(火)=陶器保佑 陶工匠;埴安神(土地)+草木之神+水神=园林业等等这些都是;自然圣地巡礼也是脱不开干系,但由于埴安神在日本的普及性,还是惯例介绍几个代表性,以埴安神为主祭神的神社以及埴安信仰零设起源相关的地点?



地址:福岡県福岡市早良区内野村大字西字峰 

东方关联角色:埴安神袿姬

零设捏他:埴安信仰

交通方式:定个大抵位置,自驾前去罢,实在太偏远





地址:愛知県豊田市越戸町松葉52

东方关联角色:埴安神袿姬

零设捏他:埴安信仰

交通方式:名鉄三河線越戸駅下車徒步6分即可





地址:奈良県橿原市下八釣町138  天香山神社の北50m

东方关联角色:埴安神袿姬 

零设捏他:天香具山采“埴土”之地  作为地名的埴安

交通方式:JR樱井线到香久山站,步行约15分钟






这次作品中有不少偶像梗,那些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误导性的线索?

ZUN:那些是故意的。这是本作主题之一。我一直想讨论偶像崇拜的事情。最终BOSS的称号,我最初也考虑是“偶像大师”。

啊哈哈(笑)。

ZUN:我原本一直想把这个词想方设法放进去,但最后还是觉得算了。啊,比起“大师(Master)”,更不如说是“P”,制作人(Producer)。因为是制作偶像这一方。但这个梗不仅过于露骨,而且和剧情关系不大,最终就放弃了。总之,偶像梗本身并不是误导。因此第1面就有“偶像”登场,和最终BOSS产生联系。

原来如此。

ZUN:这次的剧情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主题,仅仅是向大家展示有那样的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中有包含讽刺在内的各种东西,但这个作品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表达的内容,仅仅是展示“有畜生界这么一个世界,里面充满了各种要素”。

我以为那个世界一直是5、6面那种状态。

ZUN:那个自然是游戏演出上的一个看点,但并不是作品本身的看点。




召唤了袿姬的人类灵又是怎么想的呢?

ZUN:这方面在作品中并没有描述。在那个世界里人类灵不过只是“素材”而已。大家都在争夺这种素材。袿姬也觉得只是素材。其中的理由,是在那个世界里人类就想成为这样。可以说,只是想进一步成为理想的社会的齿轮。

当他们还在信仰、召唤袿姬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ZUN:可能是那样,但在我心中这就和AI之类的一样,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而制作出来的东西,反倒也将自己支配”这种套路。比如说,如今一旦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会立刻上网查找解决方案。但一旦这种事情走向极端,判断身体状况的就不再是自己了。如果AI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这样,请这样做”,那就会不再相信自己的感官,而是相信AI的指示。这就是在这个游戏里出现的,人类灵被支配的世界。周围有很多觉得这种情况异常的动物灵。

这不是选哪个都不行吗。

ZUN:大多数人,比起自己的感官,都会选择相信大数据。玩了这个游戏之后觉得好玩与否,都会依赖于电脑。觉得那样更令人信服。现在很多人遇到什么事都会先看周围的人的反应,今后可能就连这点都会发生变化。电脑说不定会给出更加个人化的提案。游戏中的世界,就是这方面极端发展的反乌托邦。说到反乌托邦,也有很多种无法救赎的世界观,这种也是其一。被社畜化的畜生们是一种反乌托邦,被AI支配也是反乌托邦,这是个反乌托邦之间在战争的世界(笑)。

没有救赎的世界末日(笑)。

ZUN:我觉得这才是畜生。我觉得弱肉强食就是这样的。并不只是说吃和被吃的关系。心灵绝对不会得到安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地狱。总之,这次还是非常地狱的故事。





这么看下来,袿姬和磨弓分别代表着弥生时代和古坟时代,此等承前启后关系实在是非常有趣!不管是超古代能源科技背景也好,超古代埴轮化为未来AI也罢,其实都是已经玩烂的老ACG文本,却在东方中却能被运用得如此没有违和感,真不愧是ZUN!

话又说回来,在摒弃到前三面“儿童成长”的隐喻要素与动物灵组长的“弱肉强食的选种/龙种”要素外,笔者认为本次鬼形兽的核心命题果然还是:如何更好与形形色色的绝对他者相处?近似引子的前三面;三方动物灵势力黑帮的四类组织模板;没有情感而无敌的战争机器;专制而独善的神明,正因没有恶意而可怕。这几乎都是不同历史时期会在现实中上演的场景,不管是接纳或是逃避都不是唯一答案,方有在接下来的历史时期成为道标而实践,才能找到正道!

何况鬼形兽这部作品又是作为平成年代结束的ZUN式哲学迷思的命题收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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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狂热之下,怀念田园式的生活精神;

在一切都被试图分析并解释时,怀念神秘与对神秘的崇敬;

在所有人都在展望未来时,从中看到逐渐残破的过去中珍贵事物的剪影。


我做東方鬼形獣圣地巡礼,好么?(修码吉亚与偶像制作人篇)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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