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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五月二十

2021-05-23 00:15 作者:君别云辞兮  | 我要投稿

文by君别云辞兮

生活向


“五月二十号”本来是平凡的一天,但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情人节的呢?大概从初中的时候了吧,就有人开始玩谐音。只不过那会还没有达到全国风靡的这么一种程度。这一天的作用仅仅限于给孩子们嘴上过瘾,而大人们是不会理睬的。


现在它却切切实实的演变成了社会公认的“情人节”之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人节。


在这种风气兴起之前,我跟闷油瓶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特意地来度过各种各样的“情人节”,除了七夕。


这次也没准备怎么过,倒是胖子想把农家乐举办成情人节主题的,说是能吸引更多的游客。


我们确实这么做了,净收入翻了好几番。


雨村这地方幽静、安谧,成为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加上我们办的农家乐有胖子绝妙的厨艺和小哥这个无敌的颜值担当,来这儿旅游的人越来越多。


耳边不再是以前的鸡犬鸣叫,风起叶落,而是喧闹的人声和汽车的轰鸣。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打破了雨村的宁静。


不过没等我坐在阳台,抬头透过树叶看着忽明忽暗的太阳发呆思考多久,就被胖子中气十足的呼唤打破了。


“死胖子你小声点!”我往楼下回了一句。


“小哥收钱都忙不过来,你倒是清闲地躲在这里。”胖子抬起头看向我。


“我就下来。”说着我起身往楼下走。


“你看胖爷拍到了多少小情侣,基本上都在亲亲。唉——”


我拿过胖子手中的相机,一张张照片翻过每对情侣都是恩爱无比的模样,他在旁边叹了一声,满是无奈。


“诶,来我们这漂亮妹妹多了去,要不你拐一个当媳妇好了。”我把相机塞到他手里,笑着打趣。


“她们都瞧不上咱这年纪的,单身出来的目光全放在小哥身上呢。”胖子说着没好意地瞥我一眼。


“是吗?去看看。对了,那些照片都贴在店里的爱心墙上吧,留个纪念。”我顺手接了杯水,走进店里。


“没问题。”


店里如今被装扮得充满罗曼蒂克的氛围。玫瑰、气球、各式各样的情话贴纸、

充满情调的蜡烛香薰、贴满情侣照的爱心墙、还有一个最令人心动的店内职员排行榜。


   我是不会弄这些的,小白前几天来看我们,顺便替我们把情人节主题给弄了起来。看样子果然还是小年轻懂小年轻。


我目光一转,看向柜台的闷油瓶,他正被一个捧着玫瑰花的女孩缠着。那女孩挺眼熟的,连续来了许多次,看到我会甜甜地称一声“吴老板”,有段时间我差点以为她看上的是我。


我跟胖子站到一旁看戏,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能听清楚那女孩说话。


“小张哥哥,我……我经常到这来一呆就是一天。”


闷油瓶头也不抬,自顾自打点柜台源源不断交过来的钱。我在心里点了点头,他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我,我很喜欢你。我每次来都是为了看你……”


闷油瓶无可避免地皱了皱眉,这不是第一次有女生过来找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对方还没开口,他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压根不给对方多说的机会。直到后来我收到一堆女生的投诉信——无一不是跟我哭诉闷油瓶不给面子,自己多么多么伤心欲绝。


信多了我也心烦,毕竟人是我的,对她们好我肯定会不舒服,对她们冷漠又惹得她们各种不满。


闷油瓶知道以后亲了我几口,打那之后再有女生找他,他索性装聋作哑,不走也不理睬。


“小张哥哥,我们可不可以交往?我知道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女孩说话声音软糯,带有江南一带的口音,估摸着家乡离杭州不远。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闷油瓶,如果她看的是我,我会心软,心动嘛,不可能。


倒不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这孩子挺好看的。只是我自打遇上闷油瓶以后,好像就对女生再也提不起兴趣了……更别说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了伴侣。


“小妹妹,他已经有老婆了。”胖子朝那女生挑起下巴,笑嘻嘻地喊着。


胖子这句话一下刺激到我的脑神经,莫名脑里想起一首歌——《哥有老婆》。


“爱哥的美女你听哥说,哥哥的家里已有老婆。你的爱伤害他伤害了我,劝你别做小三那浮云的的生活。”


……


如雷一般炸响在我耳边,重复循环,害得我被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得半死。


闷油瓶抬眸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事。


我向他摆摆手。我看见他点了点头。


“啊?”那小女生满脸错愕,羞愧失落交织在她的白花花的小鹅蛋脸上,低着头浅浅惊讶一声。


她愣了愣,才无比尴尬地小声道:“你,你老婆一定是非常温柔,美丽动人,落落大方的美女吧。”说着环着花捧的手指局促地互相捏了捏。


听完这句话,我又被水呛着了,有些可怕地咳嗽了起来。


胖子顺了顺我的背,压抑不住笑意地低声跟我说:“天真,你什么时候去的泰国?”


“滚你丫的!”我好容易缓过气来,向他翻了个白眼。


“这束花,你收下送给你老婆吧……”那女生小心翼翼地将那捧玫瑰递给闷油瓶。


闷油瓶终于舍得递一个眼神给女孩,他没说话。


下一秒我听见熟悉的声音用着些许陌生的东北腔朝我喊了句:“媳妇。”


我惊讶了几秒,而后立马直起身来,笑盈盈地应了声,走向他。其实生活中很少能听见闷油瓶说东北话。要不是这句浓浓东北味的“媳妇”,我都快忘了我找的是位东北老爷们。不过更令我惊讶的还是在“媳妇”这个称呼上,他几乎没有叫过我除了名字以外的称呼。


胖子和我一样,也怔住了。


闷油瓶不等我到他跟前,微微向后侧倾一把搂住我的腰就把我揽进了怀里。我两颊立即开始发烫,我们还没有在店里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过,我能想象我现在肯定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闷油瓶的手指轻轻擦过我嘴角的水渍,在我唇上柔柔落下一吻。


“吴老板……你们……”女孩震惊之色更甚,呆愣愣地看着我俩。刚才闷油瓶给我擦拭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我们的戒指。


我右手捋了捋额前遮眼的碎发,戒指正反着阳光,熠熠生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错话了,吴老板小张哥你们别生气。”女孩反应过来,弯腰鞠躬朝我们道歉。


我急忙虚扶着她,毕竟人小孩也没做错什么,她也不知道我跟小哥的事情。


“祝你们情人节快乐,白头偕老。这花,算是我的礼物吧。”女孩既尴尬又愧疚地把花递到我们面前。


“不要。”闷油瓶淡淡道,搂着我,没有放手的意思。


闷油瓶竟然也会有小脾气的一天,我心下觉得好笑,觉得他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可爱得要命,不由得伸出手摸摸他软软的脸颊。


胖子上来打圆场,拉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到一旁闲聊去了。


“小哥。”我轻声唤他,笑着,亲了他一口。


没等我们好好腻歪多久,客人源源不断地来往,我们包括胖子都没有时间聚在一块聊天,仨人还有几个员工东跑西忙的,一直到晚上,客人三三两两都离开了,我们才空闲下来坐会。不过——没多久便来了对九十岁高龄的夫妇,还有他们的孩子和孙子。


胖子前去招呼他们,我跟闷油瓶坐在角落边上,隔着明灭烛火看他们的笑颜在光晕中跳动。


“小哥,这两位爷爷奶奶快赶上你了。”我抽空拽着闷油瓶低语。


“他们还小。”


“那我不是更小。”我噙着笑瞥向他。


“嗯。”


“那你当时还说我老了。”我嘟起嘴假装不开心地别过头。


闷油瓶环抱着我,爱恋地吻了一下又一下。柔声附在我耳边道:“不老,还小着。”


他声音实在好听得紧,低低地哄着我,磁性到酥了我的心脏。湿热的气息扑在我耳畔,痒痒的,我难忍笑意地蹭了蹭他。


“老婆子,我一定要服侍你到走了,我才走。”我们没有说话,能听见坐在正中央的老爷爷握着老奶奶的手缓缓道,满眼都是她地蹭蹭她苍老的皱纹。


“好,好。”老奶奶即使已年逾九十,却仍然笑得灿烂,露出光秃的牙床。然而我却仿佛能看见她年轻时的美貌,是一位被爱意包裹环绕的小公主。


他们也许是,十八遇你,八十是你,九十亦是你。


他们的孩子孙子笑呵呵地围在一边,当真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我忽然思绪万千,不禁握紧了环在腰上的手。这几天我们这来了太多情侣,年轻也好中年也罢,高龄的老年倒是第一对。


他们爱得或热烈或赤诚,爱得或深沉如酒或平淡如水。


可我面前的二位,他们的爱情走过万水千山,历经近百年风霜雪雨。也许并不是像我跟小哥这样经过生离死别,最后的生死交付般奇妙的冒险,但在平淡如水的普通日子里,年年如一日地相爱,相守,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情,却一丝一缕地灌满心田,难以剥离割舍。


明明是最简单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是我和闷油瓶永远可望不可即的愿景。这样平淡的生活,我们也有,可这般一辈子相守,我却……我却没有办法实现。


胖子走过来说这对夫妻年轻的时候一起经历过抗战,他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却未曾放弃过彼此,在战火纷飞中许诺对方一生一世,许诺待一切稳定下来便携手看遍山河。等到儿女成家,他们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只陪彼此。


“两位老人不容易啊。刚才还互换了戒指呢,哈哈哈哈说是要补办婚礼。”胖子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间我看见他的眼里有万千思绪。


我知道,他又想起云彩来了。


天空完全如墨般黑了,星光斑斑点点的。五月的夜晚没有白天的闷热,畅快得多,但我却觉得心里堵得慌。趁着闷油瓶和胖子都有事没时间注意我时,我悄悄走到平常我冥想的地方。


这儿有瀑布,清冽地水声带走不少我心里的烦躁。我在这准备了九盏琉璃的莲花灯,依次点上,烛光明暗跳动,莲花灯变化着绚烂的色彩。我坐在石块上,放空自己。


坐了许久,我发现完全无法让自己静下来,很难不去想我和闷油瓶。


他是一条永不见尽头的直线,像时间轴一般,而我们其他人都是一个圆,全都拴在他这条线上,不停歇地转动直到终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无论是站在兄弟的立场上,还是爱人的角度上,我都不敢去设想等有一天我走了,我们都走了,他又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场景。他会不会重复着对我们的墓碑发呆上一整天,然后等下一次天授来临之后便忘记一切,恢复成那个四处漂泊的他。


我不愿想,却抑制不住地去想。我真的害怕,我舍不得他再变成那样,我想永远在他身边。


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像我这样凭着一股傻劲,死皮赖脸地追着他不放的笨蛋呢?没有,闷油瓶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有,我会失落,闷油瓶的爱深沉细腻,这份爱我想独占,我不愿意他再分给另一个人。


可……说不定,在我之前,他也像爱我这般爱过别人。


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实我经常会胡思乱想这些东西,闷油瓶大概也知道些,不过我们从来没有点破过。今天来的这对老夫妻,像颗子弹般击破我的防线,毫不留情地打碎我用来压制情感许久的屏障。


这贯穿人生的相互陪伴,我何尝不羡慕啊。但我抓不住闷油瓶的过去,也抓不住他人生的未来,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稍微重要一点的过客罢了。


可他几乎贯穿了我整个人生,要说没有强烈极端的占有欲那是假的,我恨不得跟他生同襟死同穴,要他一辈子几百年都只爱吴邪一个。


执子携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我自嘲地哼笑了一声,摇摇头。这十六个字,多么美好的十六个字……我感到心脏一阵酸涩,眼前忽然就水蒙蒙地模糊了。


莲花灯温暖的灯光下,四周静谧。我仿佛听见有人踩过落地树叶的沙沙声,向这里走来,亮白色的光束随后跟了上来。


“吴邪。”闷油瓶关了手电筒,站在我面前。


“小哥。”我垂着头,哭腔未消。


他坐到我身边,揽过我的肩膀,拍了拍。从身后拿出什么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抹了把眼泪,仔细一看是很大的一捧红玫瑰。忍不住笑着看向他,“又是哪个小姑娘送你的?”


闷油瓶神色认真地盯着我,摇摇头,“我送你的。”


我接过抱在怀里,玫瑰香气扑鼻而来。“多少朵?”


“五百二十。”


我止不住地笑出声,“怎么,小哥你也会玩一手浪漫了?”


“来店里的情人多了,耳濡目染。”闷油瓶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躺着浅浅笑意,望向我久久不散。


我单手捧在他脸颊边,“忙着看店里的情侣接吻,我老公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吻吻呢。”说完,我跟他缠绵地吻在一起。


吻了许久,吻到我都有些累了,但谁也不愿意先停下来。


“回去吧?”又过了良久,闷油瓶才放缓了攻势,贴着我的唇,微哑着嗓音道。


“好。”


我们站起身,熄灭一盏盏花灯。他牵着我的手,我捧着花,谁也不说话,慢慢地从昏暗的树林里走出来,一步步迈向点点灯火。背后的天空泼墨般从山头滑过,群星璀璨;前方的小村庄,灯火阑珊,可亲可近。


“诶,天真,你上哪去了?”我们才跨进店里,大家正在收拾卫生,胖子看到我们迎了上来。


“散了散心。”


“哦,小哥都急坏了。”


我笑了笑,晃晃手中的花,“他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胖子鄙夷地瞪了我一眼,拉着我去看今日心动排行榜,“诺,你家那个第一。”


      “唉,我要是有小哥这张脸,啧啧啧。”


我没立刻搭话,只是默默地盯着闷油瓶的照片出神了会,道:“这小子当年就是仗着自己好看,才肆无忌惮地勾引我。”


“哟哟哟,天真你这么肤浅,咱小哥你就图他脸好看?”


“你这就不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陷于人品。”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确实馋闷油瓶好看,不过他吸引我的又不仅仅是这一点。


而且要不是他各种下套给我,我也不至于这辈子从钢铁直男到栽在他这里。


“啧啧啧。”胖子伸出手来推我,“快走了,小哥在外面等咱。”


走出去,闷油瓶果然已经坐在摩托车上了,我自觉地坐在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胖子无奈地跨上自己的小电驴。


回到家,我们分了分今天的收入,除去员工工资总共还剩四万五,正好一人一万五,平均分配。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闷油瓶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盒子。


“什么啊?”我接过盒子,见“omega”的标志,便明白闷油瓶这是买了块表给我。我抬起头笑着说:“买哪家不好,买omega?学坏了不少。”


闷油瓶不置可否地又递过来一万块,而后躺在我身边。


“留五千做生活费啊。”我低着头看他。


他朝我眨眨眼,点了点头。


“那明天我们一起把它存到旅游基金里面哦。”我说着把表和钱都收好,躺下来钻进闷油瓶怀里。


“嗯。”


闷油瓶低低应了声。我正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安安心心地躲在他怀里睡了的时候,忽然听他轻声说:“以前,当下,未来,永远,我只有你一个。”


好不容易刚才没发泄出来的眼泪瞬间破了防。


我整天都瞎想什么呢?那些还很遥远的东西,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最重要的是——


我足够爱他。


他亦然。

心情悲痛,写的东西也有些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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