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极速追击 其二
“茵蒂克丝！”当麻激动地望着她那平静温和的面容，喊出了声——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神奇女孩的雪中送炭。
“幸亏我来得及时呀！”茵蒂克丝笑容满面地说，“那么现在，咱们得去影山镇了，当麻。”
“好！”当麻回答道，然后赶紧把手机导航设定到影山酒店，点击屏幕上的“开始导航”按钮之后，便把手机还给了在前面的舞夏。
此时，当麻等人所在的位置位于清水市南边的静明区，刚才他们从清水中学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静明广场周围转悠，现在，按照导航软件的指引，他们需要向清水市西南边出发，在穿过龙江区之后，才能上高速。而他们的终点——影山镇则在整个清水市西南边150公里的地方，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每小时90公里）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但问题在于，尽管舞夏能够把速度调整到等同于超强台风（大于每小时250公里）的速度，但那样对刚刚拥有魔锥力量的舞夏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而且也不好精确控制方向，所以她只能选择以低速求稳定。
他们大约花费了15分钟的时间离开了清水市静明区，来到了龙江区。远眺周边的风景，可以看到不少被绿色覆盖的山峰，不过如果你把目光拉近，就能够看到不少正在新建的楼盘矗立着。如果你能够再把目光拉近点，你就会看到一些静静地待在路边杂草丛中的废弃车辆，残砖旧瓦和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舞夏看了看手机导航，导航显示他们距离影山镇还有120多公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够到达电话中约定见面的地点。
尽管刚才茵蒂克丝的出现为他们解了围，但发起围攻行动的清水市警察局实际控制者——露琪亚·安格尔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这位现任锥刺公司人事部经理的30岁女士在对付当麻等人的问题上十分激进。利用自己的魔锥“广而告之”操纵全体清水市民来围猎当麻等人的手法就是她的杰作。她已经和假扮成清水电视台记者的罗真与爱丽丝两姐弟商量好了：姐弟俩先把当麻等人的名声搞臭，接着自己再发布行政命令，公告全体市民追捕当麻等人，等他们被市民们抓到警察局后，直接以伪造好的现场证据等内容将他们定罪。之后再把除当麻以外的人秘密处决，并将当麻转送到锥刺公司实验基地，交给自己的老板右方之火，一切就都结束了。至于月咏小萌和她那几个小跟班，在拥有“幻想杀手”的公司面前，只有被碾碎的份儿。如果北约和美国的家伙们事后发现不对，也同样可以洗脑他们，再不济把他们几个暗中弄死，国际上也不会起什么争端的。
一直到木原数多跟她报告之前，露琪亚的算盘都打得很响。
然而——
“安格尔，我这里的第一批猎犬部队都被歼灭了，是那个叫茵蒂克丝的实验体运用她的魔锥力量给摧毁的！”
当电话那头传来木原紧急的声音时，露琪亚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份计划，那个被她打的震天响的小算盘，出现了裂纹。
“真不知道你设计的机械都是怎么回事！”露琪亚没好气地对着电话吼道，“现在他们在往哪个方向跑？”
“我的卫星发现他们正在低空漂浮着，他们在向着清水西南方向运动，但我还不太清楚他们离开清水之后要去哪里。”木原回答。
“你太依赖你的那支‘猎犬部队’了，木原。”露琪亚压住火气说，“你给我听好，我现在要你带着你的下一批猎犬部队上阵，我这边会继续驱动清水市所有警力和龙江区所有市民，尽可能把他们几个挡在清水西南边的龙关收费站那里，明白了吗？”
“没问题，我会亲手抓住那个叫上条当麻的小子。”木原冷冷地以这一句话作为最后的保证，然后挂断了电话。随后，他坐着电梯来到一层的战备大厅，望着那些安静地等待着启动的大大小小的无人机和武装直升机，以及那些错落有致地站在其中的复制人士兵们，他用极为凶狠的语气下达了死命令：
“第二梯队全体出动！目标：活捉上条当麻，将所有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统统碎尸万段！”
“是！”震天的回应声爆炸般地出现在空气中。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离开清水啊？”已经在毯子上缓缓坐下的元春问道。
“还有20分钟才能到龙关收费站呢。”舞夏头也不回地说。
“舞夏呀，你能再提升一下速度吗？”元春问道。
“不行的。”一旁的茵蒂克丝还没等舞夏回答就开口了，“长时间使用魔锥的力量，本身就会对精神和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舞夏现在能够让我们漂浮起来并且以每小时90公里的速度运动，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如果得不到有效的休息和进食，那么她能够驱动的速度只会越来越慢。所以我们不能强求，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这位领头羊。”站在当麻身边的茵蒂克丝认真地说。
“保护工作就交给我和土御门吧。但是你刚才说到进食的事情，我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没怎么吃东西呢。”当麻说，“茵蒂克丝，你怎么样？”
“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吃了20碗炒饭和10个汉堡，所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哦。”茵蒂克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然而，她刚才的话语却把在场的其他三人给吓到了——
“啥玩意儿？我没听错吧？茵蒂克丝，你吃了这么多东西？！”当麻惊讶地问道。
“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元春有点结巴地问道。
“难道这是被魔锥刺激之后身体产生的变化？”舞夏一句话直指问题本质。
“是的，这种现象在大量使用能力之后特别容易出现，而且在我身上表现得相当明显……不过也没什么啦，能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还不会长胖胀肚子，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茵蒂克丝的小脸上展露出和她刚才的冷静严肃极其不符的开心模样。
三人无语。
“前方即将到达龙关收费站。”导航软件突然传来的温和女士合成音打破了沉默。
“再坚持坚持，我们就要逃出清水了！”舞夏说。
“我建议你清醒清醒，土御门舞夏小姐。”一个阴险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
四个人回头一看，顿时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狠狠捅了一刀一样。因为在他们后方的，正是刚才已经被茵蒂克丝一记“硫磺之雨燃烧大地”的技能所彻底毁灭的飞行器群。而在这些飞行器的正中间，一个右边脸上有着明显刀痕的眼神凶恶的中年男人正狠毒地盯着他们。这人的脚下踩着一个扁平的金属板子，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容。
“上条当麻，我今天奉清水市警察局长的直接命令逮捕你！希望你们束手就擒，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你想抓当麻，得先过我们这关！”茵蒂克丝挡在当麻面前，元春则拔出了他的宝剑“长虹贯日”，做好了战斗准备。
“勇气可嘉。”站在悬浮机械板上的木原轻轻鼓着掌说，“只可惜你们太忽略现代武器的力量了。全军听令，包围他们，然后对除上条当麻以外的其他目标开火！”
“想都别想！”茵蒂克丝的身后浮现出长长的洁白羽翼，然后她的双脚离开毯子，“第十九章第二十四节，启动术式‘硫磺……’”
“全金属外壳，发射！”一瞬间，数十发细小但是十分尖利的钢铁细针从木原的双手中射向茵蒂克丝。但他没有成功，元春眼疾手快，将其用“长虹贯日”悉数挡下。
“速度还挺快，但你们已经来不及了！全军，继续开火！”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环绕在当麻等人周围的大大小小的飞行器同时从它们的枪管中射出了微型导弹，机枪子弹和高强度激光三重武器，在这些杀人的科技产物即将击中四人的最后一秒时，在最前面操纵着行进的舞夏已经从心理层面放弃了自己对速度的限制，她直接将所有体能用在了集聚暴风之上。顿时，数道强风如同巨刃一般直接砍向环绕着三人的飞行器群，有大约一半以上的直升机和无人机都被切成两半，并且在空中爆炸，残骸也砸在了半路上。而剩下一半处于较外围的飞行器则勉强躲开了这一波风暴，但它们也受伤严重。而释放完强力风暴的舞夏则因为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倒在了毯子上，眩晕感冲击着她的脑袋，而由她所带领的飞毯们的速度也迅速下降。
另一边，木原还没来得及从刚才舞夏的暴风中恢复过来，在他斜上方的茵蒂克丝已经恢复完成。
“自动书记，丰饶神之剑[1]！”
三把悬浮着的光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木原，木原一抬头，本能地举起双手，结果竟是他紧紧地握住了三把丰饶神之剑。由于丰饶神之剑是和茵蒂克丝的意志相连接的，所以此时的茵蒂克丝反而被死死固定住，不能动弹分毫。
“右方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虚幻的神剑休想战胜科技的力量！”他咬牙切齿，斩钉截铁的憎恨面容令人胆寒。
这时，当麻做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他一跃而起，死死攥紧的右拳直冲木原的面门。木原见状，立刻腾出左手，用手掌接住了当麻的右拳。
但这对于木原来说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幻想杀手”的力量正在不断侵蚀木原的魔锥“全金属外壳”的力量。因为“全金属外壳”这个魔锥的外在表现形式是一双套在木原手上的皮手套，所以其受到来自“幻想杀手”的直接冲击最大。
正在和当麻较着劲的木原此时并未忘记自己还有一半的空中部队，他用尽浑身气力大喝道：“全军听令，向上条当麻开火——啊——！”
这一声惨叫的制造者是元春，他再一次用掷出的“长虹贯日”宝剑刺中了敌人的胸膛。当麻和在半空中的茵蒂克丝没放过这个机会，二人立刻联手，发起最后一击。
“自动书记，龙王的叹息！”带着一双洁白翅膀飞行于半空的茵蒂克丝宛如天使一般发出斩钉截铁的怒吼，白色的光芒冲向木原。而当麻则趁着木原被白色光芒分心的那一刹那，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到自己的右拳上，接着——
轰！
“龙王的叹息”和“幻想杀手”的双重冲击，终于将木原数多打下半空。而那些飞行器所发射的子弹、激光和微型导弹则和当麻擦肩而过，飞向了远方。
此时，元春已经赶到舞夏身边，他帮着舞夏慢慢地降落在了地面上（当麻在差点摔在地上的前几秒被茵蒂克丝接住了）。
当麻望了望后面倒在地上的木原数多，问道：
“他死了吗？”
“我们去看看吧。”茵蒂克丝说完便走了过去，当麻也顾不得自己的疲劳，他冲元春和舞夏挥挥手，然后自己跟在茵蒂克丝后面。
四个人陆续来到木原数多身边，望着他倒在地上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个刚才还风光至极的男人，现在已经像垃圾一样倒在了这里。
“我觉得我们最好彻底引发他的锥裂，不然万一他又站起来，那就很麻烦了。”元春说。
“这个就交给我吧。只要毁掉他的大脑，就结束了。”说完，茵蒂克丝再一次浮上半空。
“警告，第二十七章第四十六节，发动术式‘神啊，你为何弃我而去【2】。”
一道红黑色的光束从茵蒂克丝的面门前发射出来，当麻，元春和舞夏立刻跳到一边，免得这道强力的光束影响到自己。但就在这光束即将撞到木原身体的一瞬间突然，倒在地上的木原数多以脚跟为轴心，直挺挺地立了起来——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法做到，但他却成功了。
当麻没有犹豫，立刻挥动右拳打了过去，但木原却大手一挥，瞬间，几十发子弹就打穿了当麻的胸膛，当麻被子弹的冲击力打翻在地。而茵蒂克丝所发射的那道红黑色光束则撞上了木原面前的一个浅蓝色的屏障上。元春和舞夏一人拿剑，一人御风冲上前去，就在他们要碰到那道屏障的时候——
砰！
四人当场被爆炸的冲击波炸飞到距离木原大约有一百米的地方。木原收起屏障，望着天空中出现的新武装直升机群，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全军听令！集中所有火力，重点打击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土御门元春和土御门舞夏！”
语毕，木原狠狠地将右手一挥。他头顶上的直升机群便立刻开火，机枪声和导弹飞行声不绝于耳。但在木原的耳中，这却是胜利的乐章。
由于刚才的爆炸，被炸到一百多米远外地面上的当麻等人都浑身黢黑，身上也因为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被打出好几个伤口。但他们还是咬着牙从地上爬起。这时，舞夏顺着风听到了导弹和机枪子弹冲向他们的声音。
“他们又打过来了！”舞夏大叫。
“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茵蒂克丝用手捂着伤口，忍着痛坚定地说。她的腹部刚才因为爆炸而出血了，“自动书记，圣乔治领域！”
一旁的舞夏立刻会意，立刻将周围的空气流动提到最高，让烈风环绕着他们四人。
从茵蒂克丝眉心间一口气扩大的两个巨型魔法阵，外加舞夏设置的环绕型暴风屏障，它们完美且成功地将那些子弹和导弹挡在了外面。
“当麻，元春，快，你俩赶紧找下有没有能够承载着我们浮在空中的东西！”茵蒂克丝拼尽全身力气说。
“可是那些毯子离我们很远啊！”元春着急的面红耳赤，“我们根本不可能返回去拿……嗯？”
他急切寻找解决办法的双眼突然被路边不远处一辆灰色的废弃面包车给吸引了。
“我找到了，各位！快，咱们就用那辆车逃出清水！”
闻听元春此言，剩下三人都顺着元春手指的方向扭过头去。那里果然有一辆灰色的废弃面包车。那辆车的外壳上各种凹陷和划痕，车玻璃也基本没有了（好在还有前挡风玻璃），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这辆车的后备箱门已经不翼而飞了。
茵蒂克丝和舞夏当机立断收回技能，接着，四个人不要命地冲向那辆面包车，但与此同时，木原和他的直升机群也到了。
“全军集中！对那辆灰色面包车开火！”
子弹和导弹再次冲向那辆面包车，但好在刚才从茵蒂克丝收回技能到现在为之已经过去了三秒，这样一来，茵蒂克丝就可以再次使用“自动书记”的力量。
“交给我……就好！圣乔治领域！”
在说这句话时，茵蒂克丝腹部的伤口钻心般地疼，但意志让她再次催动了“自动书记”发动能力。当麻等人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手忙脚乱地钻进车内。茵蒂克丝则一边维持着“圣乔治领域”，一边踉跄着后退到车内，当她终于坐在那辆面包车残破的位置上后，已经挤进驾驶座上的舞夏深吸一口气，她带着最后的决心和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用强大的风力推动着这辆破面包车开上了前往龙关收费站的路。
“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在向前又走了一段后，当麻说，“我的手机刚才因为爆炸的原因，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说完，当麻从自己衣服内兜里面拿出自己已经被弄的粉碎的手机。
元春和舞夏这时才各自摸了摸自己的兜，然后他们悲剧地发现，他俩的手机也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而且都开不了机了。
“看来得借助古希腊的旅者之神赫尔墨斯的力量了。”茵蒂克丝说，“他会为我们指出去影山镇的明路。”
说完，茵蒂克丝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当麻的那部手机上，当麻看着他那部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被淡黄色的温和光芒覆盖，过了一会儿，光芒散去，当麻再一看，手机已经恢复如初了。
“多谢了，茵蒂克丝！”当麻冲着正在忙着给元春和舞夏恢复手机的茵蒂克丝说。她听到之后，有些高兴地回答了一声“不用谢啦！”当麻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
道完谢，当麻赶紧打开手机，调出导航。接着，手机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合成女音：
“准备出发。前方400米到达龙关收费站，距离影山镇影山酒店还有118公里，预计需要1小时15分钟。”
车又向前走了一两分钟后，当麻等人看到了龙关收费站那横跨整个路面的大顶棚，以及在那个大顶棚之下划分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收费窗口，车道和停车挡杆。
“我直接把车往上升，我们从这个收费站的顶棚上飞过去！”舞夏说完，直接增强风力，准备让车子上升。可就在这时，几只大小不一的手紧紧抓住了面包车的车门。接着，靠近右车门的元春看到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从底下窜了出来。而伴随着他们面容而来的，是尖利的口号声：
“打倒犯罪分子！”
“为了清水的安宁！”
左车门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活捉罪犯！保卫清水！”
“别让他们逃了！”
四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又有一批无辜的清水市民被操纵着来抓他们了。
“舞夏，快把风力提升到最大，快啊！”当麻扯着嗓子喊道。
“我已经在努力了！但是我的伤口好痛……”舞夏的五官此时挤成了一团。
被操纵着的如同狂信徒一般的市民们不惜自己的生命扒车这种情形就已经很恐怖了，而更恐怖的则是四人接下来所看到的东西：
车外停满了飞行器。里面不光有之前的武装直升机，还有警用的无人机和直升机。而往下看，地面上已经停满了警车和拿着枪支的警察们，他们都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那辆面包车。
以及他们听到的两个声音：
一个女声，一个男声。
这两个喊出同一句话的声音，有一个极为鲜明的共同特征：那就是得意洋洋，狂妄至极。
“上条当麻，你们已经彻底被围，插翅难飞！今天这龙关收费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全体开火！”
【1】全名为“丰饶神弗雷之剑”。在北欧神话中，无论谁掌握了这把剑，这剑便会随着持剑者的希望，独自在战场上飞舞杀戮敌人。
【2】引自《圣经·马太福音》第27章第46节，这是耶稣受刑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