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愚若智,大智若愚
“所以,这个叫梓川咲太的家伙,除了是个情欲旺盛的笨蛋之外,还有什么特征能让你这种本质上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出无趣的无情怪胎觉得有意思呢?”
为什么明明在说另一个人,都能扯上对我的人身攻击?踢了你哥哥一脚的事还没过去吗?绫小路清隆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而且每天叹气的次数都在稳步增加,是不是该用计算机拟合一下,看看到底是以何种曲线的形式增长的呢?
他一边在脑子里进行着女孩子绝对不会认为这种话题有意思的思考,一边对孤高而好学的少女的问题作出了不泄露真实情况的圆滑回答:“你觉得梓川咲太这个人的头脑好用吗?”
不是要回答问题吗?怎么又变成了反问?不过堀北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苏格拉底式的层层深入的话题诱导,没有不耐烦地借机发作,而是老老实实地提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应该不算太好吧,不然也不至于分到C班。”
“你这话把我们俩都绕进去了哦。”
“再打岔我就生气了。”少女的眼神愈发冰冷,再捣乱的话她怕是要来真的。
“对不起。”关键时候还是要发挥日本人的优秀传统艺能——躬匠精神。
“算了,赶紧说正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这不是固有印象之类的东西。我问了一下日和大致了解了一下,梓川的成绩的确是没有达到及格线的。还好梓川之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才让我有理由开口询问日和具体情况,别看她那副天然呆的样子,其实敏锐的很。”
“等等,日和是......C班的椎名同学吧。开学还没几天,你什么时候和她的关系好到可以以名字互称了?”
“就是社团招新那天之后你逼迫我去帮你还书的事,这个不重要,你先听完我的分析。”
绫小路只觉得现在谈话的另一方看他的眼神只像是在看一个到处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冰冷的,还带着刺,感觉好痛,不过他勉强承受住了这一切:“按照校规,梓川本来是应该退学的。但是这并没有发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为什么呢?”
“这一点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才说这个人很有意思。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才能扭转学校的决定,能做到这件事的人绝非寻常之辈,别看他十分低调,一定是隐藏了什么。”
“是啊,就跟某人的德性一模一样。”
无视了对方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绫小路继续道:“而且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梓川在龙园的高压统治下,保持着一定的自主权。”
“这怎么可能?”龙园把自己的部下控制的有多么严,堀北十分清楚。
“这是日和无意中透露给我的,她自己也是提了一嘴就知道自己泄露了不该外传的情报。能让龙园这号人物网开一面,梓川的才能不小。”
“确实如此。不过他到底是如何做到不退学的呢?在没有足够的点数拯救自己的情况下。”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算了,毕竟你就算知道些什么,如果你判断没有必要告诉的话,你就一定不会对我说的。”堀北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问。
这女人的直觉还真是敏锐,绫小路清隆自己的确是把情况都猜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愿意把假设告诉她罢了。
因为绫小路清隆自己知道了“青春期综合征”的存在。事到如今,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这实在是在公然对现代物理的一柱进行挑衅,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只得无比痛苦地接受了这超自然的一切。
又不是轻小说,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他忍不住吐槽起来。
在一番心理上的自我折磨之后,绫小路清隆哀嚎着(这个画面貌似很迷人)以这种诡异的现象存在为前提,开始对整个事件进行推理和演绎,试图重现真实的情况。
应该是樱岛麻衣学姐和学校交涉了吧,因为她足足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学校又无法证明她的目击最后出现场所是在校外,因此也就无法洗脱学校在著名影星失踪事件中的嫌疑,而且学校又一直对外隐瞒了学姐的失踪,这无疑是罪加一等。学姐应该是以此为谈判的条件威胁学校,如果敢让梓川退学的话就向外界曝光学校的行径,就算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也会在无形中使学校的声誉大大降低,最终可能会闹到无法开办下去的地步。
同时,梓川在这次事件中也算是功臣了,他让学姐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至少让学校宣称的学姐休学的谎言得以不会有再被戳穿的风险。所以交涉成立了,梓川咲太不会退学,樱岛麻衣则不会与学校撕破脸皮。
绫小路是如此猜测的,而他也无法对任何人讲,因为别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认定他有病。
真是有成为难缠的对手的潜质呢,梓川咲太。
从事实来看,绫小路清隆的整个推理是几乎完全正确的。
顺带一提,一直没有出场机会的奉太郎同学也推出了大致相似的结论,只是在麻衣失而复现这件事上他怎么也想不通,只能认定麻衣藏起来了。他本来是完全没有兴趣去管这种事的,只是奈何那天看到麻衣闪现的人不仅有D班的东张西望爱好者,还有B班的进位四名门大小姐千反田爱瑠。在惊讶地发现麻衣凭空出现之后,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对旁边依然在奋笔疾书的一之濑帆波兴奋地喊叫起来。
“应该是你看错了吧,爱瑠。而且,现在还在考试呢。”对方抬起头,苦笑着提醒好奇宝宝。千反田的鹅蛋脸瞬间可爱地瘪了下来,委屈地心想待会就去找折木同学一探究竟。
“我很好奇!”千反田再次用双手握住自幼稚园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女孩子的身体的奉太郎的手,奉太郎立刻害羞地脸红了起来,此时只感觉千反田的身后有无数的充满生机的藤蔓缓缓向外探出,渐渐朝他的身体靠近收拢,最后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双脚,让奉太郎动弹不得、无法回绝。
果然,男人的意志力是十分薄弱的,根本无法相信。
奉太郎忘记了坂柳的忠告,再度答应了千反田的请求,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NTR?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展开调查。可惜这次的调查,完全不像之前的那样尽如人意,而是非常非常地不顺利。
问当事人本来是最直接的解谜方式,但是在班级间竞争关系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这种露骨的试探说不定会被认为是一种挟带着恶意的挑衅,所以是不可取的。因此要去询问当事人周围的学生,利益关系淡薄但又有一定的联系的人自然是最佳选择,但是没有的话朋友也是无法舍弃的线索。
在一番排查之后,名侦探奉太郎的第一个询问对象竟然是他?!
“所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绫小路清隆明显地皱起眉头,看着寝室外来访的奉太郎一行人。
奉太郎其实是不想来找这位有着大晚上与学生会长干架而且还赢了的光荣事迹的据说能抬着钢琴练书法的天才的,但是碍于刚刚对千反田的承诺,而且想着这么多人一起来想必惹恼了对方对方也会惮于人数差距不会轻易动手,于是他还是来了。
看见奉太郎明显的有些为难的样子,千反田主动上前说明来意:“绫小路同学,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你对此次梓川同学和樱岛同学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呢?”
“那么,为什么会找上我呢?”绫小路清隆眉毛一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绫小路同学和梓川同学有一天晚上曾一同回去,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有交情。”奉太郎接过话柄,回答了对方有些刁难的反问。
“那天我记得很晚了,而且由于是从图书馆回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走的道路也并非大路,而是一条很少人走的小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是一起回去的呢?你是跟踪了我们吧?”
糟了,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埋下这么大的一个坑等着自己跳!莫非绫小路知道那天自己看到了他和学生会长斗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计算能力也太可怕了,居然算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这件事来质问他,所以提前封我的口,逼我在这里否定看到了之后的场景,不能再利用斗殴事件来威胁他。奉太郎的脑子飞速运转,与绫小路交谈的这一小会儿堪称是他人生中最劳累的时刻。
“不,其实我没看到你们一起回去,只是在电梯开门的时候偶遇了。”奉太郎疯狂向绫小路使眼色: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所以赶紧肯定我的话!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绫小路一拍脑袋,用平板无波的语调肯定道。
天哪!你的演技真的好差!奉太郎在心里吐槽道。
“我明白你们的来意了,也相信你们没有什么恶意。但是我和梓川的关系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紧密,不过我大致知道他对樱岛学姐的痴迷,这是真的。至于那时为什么学姐会突然在操场上出现,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定是量子力学的作弄吧。至于梓川没有退学的原因,相信学姐在其中斡旋,出了不少力吧。”
“诶?那天樱岛学姐不是扇了梓川同学一个响亮的耳光吗?”好奇宝宝再度上线。
绫小路看向奉太郎,奉太郎瞬间领会:“千反田同学,你可能不太关注这件事的后续,樱岛学姐之后天天和梓川在一起吃便当,大家都认为他们已经交往了。”
“哦,是这样啊!”千反田爱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真的是不喜欢八卦的女生,奉太郎再次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好耶。
绫小路又看了奉太郎一眼,奉太郎再度秒懂:“千反田同学,你看绫小路同学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们就先撤了吧。”
“好吧。”千反田似乎还有些留恋不舍,但是还是同意了奉太郎的提议。
直到众人下楼,一反常态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的伊原摩耶花终于忍不住发声:“折木,我看你刚刚一直在和那个绫小路眉目传情,你们两个之间不会有什么吧?”
“怎么可能?”
“那当然,奉太郎可是对千反田一心一意。要是他喜欢男人,早就爱上我了。”里志还是不分场合地乱开起玩笑,替自己的好友解围。
千反田爱瑠是个不懂得区分别人说的话是玩笑还是实话的女生,所以当她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脸上瞬间变得酡红一片,像是天边的火烧云飞了下来印在她的双颊一般。要不是伊原瞪了里志一眼然后开始对千反田解释,天知道她还要维持这种梦幻的状态多久。
等到场合不再那么尴尬的时候,众人才再度动身去寻找下一位重要线人。
由于樱岛学姐没有任何朋友,所以只能将目光放在寻找梓川咲太的朋友上。幸运的是,他只有两个朋友。
首先是篮球部的健将——国见佑真。
一见到众人,他便露出柔和的微笑。
千反田还好,说不定因为是大小姐所以见的帅哥比较多,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伊原就不一样了。
“你刚刚是不是眼睛亮了一下,摩耶花?”里志不满地抱怨道。
“不,绝对没有!”
“撒谎,我明明看见了!”
没有理会准笨蛋情侣的当众打情骂俏,奉太郎向国见说明来意。
没有想到对方非但不像之前那位一样磁头,反而很热情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奉太郎,还建议让他们待会去找双叶理央,她在这方面说不定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奉太郎照做了,然后就真正见识到了谁才是真正的奥楚蔑洛夫。
当看到折木奉太郎的时候,双叶立刻就要赶人;
当看到千反田爱瑠的时候,双叶的态度又缓和了;
当得知奉太郎的来意的时候,双叶又要赶人了;
当得知是国见叫他们过来的时候,双叶的态度瞬间又变好了。
双叶说的很详细,但是奉太郎总觉得她隐藏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敢追问,因为这样一定会惹恼对方。
在已有线索的基础之上,奉太郎推出了只有一块残缺的拼图,让古典文学部的其他部员都感到信服。但是无法完整地得知事情的全貌,这还是第一次,折木奉太郎心里不禁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