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钉剧场~朝迟暮归41
41.生离
温客行脱离大巫的灵力束缚,,一张俊脸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心魂受到方才笛音影响,几欲离体。他微微倾斜着上半个身体,强行压住胸中金凤灵气肆虐产生的烦闷,将身体的重心暂移于右脚,稳住轻微颤动的身体,使劲的喘了几口粗气,方才平复些许想要从身体中跳出的心神。
眼前景物与人的连续几番变化令温客行的警惕心升到了极致,二十多年在鬼谷养成的直觉告诉他方才有异,暂且离开为好。
待摇晃的身体稳定片刻后,温客行右脚单足点地,左脚前赴,吸气挺腰一个凌空越,飞身腾落在前方的一处树丫上;继而又再借力跃起至下一颗树,如此反复几下,消失在树林深处。
地狼看着温客行离开,右手点剑向前,虚晃一扫,周子舒后撤右腿同时踮起后跟屈膝下沉半腰,躲开面门的剑锋。地狼趁周子舒沉腰躲避之机,左腿一个扫膛,脚尖一勾,笛子落在脚背上,复再吸腿,脚背的笛子富有弹力的乖巧跳到他左手。
地狼一把抓住笛身,当即反手持剑,左手将笛子放入怀中,转身几个向前交替错步跃起,半空中扭头看见周子舒持剑追赶,顺手扔出出几缕寒光,利用暗器阻挡了周子舒一时的前进。
得逞后,他嘴角一笑,加快催动内力,脚下不停,朝着温客行消失的树林追去。
对于地狼来说,此行的目的就是天人,可不能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若真是天人,便是堂主的重要棋子。
“咻~哐当!”接连几声闷响,地狼射出的寒光中有两颗刺入树木,那寒光尾柄半月形,尖端刺进半寸有余,乃拜月教独有暗器半月锥。
树林的刀兵相交的喊杀之声消失,战斗业已结束,四周只剩下呜呜作响的风和满地的落叶,阿沁莱带着剩下的护卫在收拾树林里的尸体,众执事中轻伤者上前将大巫扶住,找了片干净之地,待大巫坐好,执事们交替着给大巫输送着灵力,舒缓大巫体力禁术反噬伤及的筋脉。
一把长剑端端的指着温客行消失的方向,林间小小的风忽然大的扬飞周子舒的衣襟,鼓起他的宽大袖袍,像是在催促着他随风前行,追尘而去似的。
冷风呛进周子舒的喉咙里,长剑悄悄的自觉缩回到腰间安静的盘着,微微弓下的腰带起几声咳嗽。在那失去血色几近透明的嘴唇上,只有两片嘴唇中间一线,极薄极细致的一处有着晕染的血色,仿佛带着笑意,缓缓自嘴角渗出一丝血痕,暗红暗红的,掺杂着点点绿。
秋风未至落叶飘,天忽然阴沉沉的,阳光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林中的雾气散开淡了许多;放眼而去,荒草枯叶布满殷红,四下尸体横布,上面的血迹尚未干透。
风萧瑟的绕着周子舒打了个圈儿,越过枯草落叶,穿行林间石缝,如山鬼呜咽,吹乱了他的长发。
满腹想说的话给压回到肚里,周子舒看着树林枝头被风吹得乱舞的叶子,一个人站着。
你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只觉得就这短短的一刻,胸口却好像窒息一样的难受;轻轻的叹气声响起,真的是天意弄人。温客行的离去像是当胸狠狠的给了他一下重击-----玲珑使的话言犹在耳。
”在过往时空中,你只是个陌生人。”
“曾经的朋友和亲人,都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温客行?!就像当年武库,一人亡才有活路?那他宁可不要这希望,情愿就这样心情平静的过完余生。
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游走在周子舒的七经八脉中,肆意的穿行,得意非凡的准备下口的时候却遇上了一群黑压压的蝎子。两颗翡翠绿的蛇目对着上百颗红点,各自戒备;蛇,只有一条,蝎子虽小,可备不住数目多啊。
周子舒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恍恍惚惚间树林成了街市,尸体化为行人,洞庭街市人声鼎沸。
逆转时空前静安公主下嫁给了小侯爷贺允行,夫妻俩在西北定了根,荣嘉皇帝三子出生,满月酒未到,周子舒便请罪打了第七颗钉子,欢欢喜喜的独自跑到越州,钻进一个酒窖,喝了个舒服后,扔下足够的银两离开。
之后他甩着在酒窖泡了二十多天像乞丐的深蓝衣裳,夹杂着一股子酸臭酒味,遇见那冲他抛了个媚眼、满口诗文没皮没脸、那么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装模作样的王八蛋温客行。
其实,一直知道,温客行要的是什么。
那时候,温客行问,当他是什么的时候,心里虽多少的明了,却假装没有看见,侧身避走,但那句“知己”,是听见了的。
是啊,自越州那句“他是在晒太阳”,当时就觉得,人海茫茫,倒还遇上了一个可以称为知己的人物。
本想着二、三年后就没了的人生,后来却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希翼,许是因几个突然多出来的吵吵闹闹的人,又或那纷纷扰扰的事,平白的对这尘世生出了眷恋。
其实,
不过就是那一次的经年路过,
未曾想到,
就等来这么一个,
可以朝暮得见,
死生契阔,
人海独一的人。
蝎子卷起漆黑发亮的尾钩,张开四肢主动出击;蛇吐着芯子追逐防御,甩着尾巴拍打在四周的蝎子,平衡,破裂。
周子舒只觉身体内如有火炉在炙烤,口干舌燥,心头火盛,冲目偃喉。他的眼前忽然变成一片黑暗,身体脱力向前倾倒。在闭上双眸时,周子舒的舌尖点到口里的唾沫,那味道尝起来似乎是苦咸腥臭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