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神史纪篇 第四章 决裂隐情
史书记载，在艾拉回到了地上世界之后，便对卡罗的追随者们展开了无差别的大屠杀。艾拉和她的追随者们利用变异魔力的异常增幅和精神控制效果，打着驱逐弱者以及弱肉强食的口号，向卡罗以及她的追随者们开战，双方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最终以两败俱伤的悲惨结局收尾，而饱受天灾人祸的苍生不愿再兵戈相向，便彼此和解，共同在这片大陆上生活。
因为卡罗在这场双神大战中获胜，所以后世的学者多数是赞扬卡罗而诟病艾拉的态度，而史书也选择性地忽略了卡罗犯下的过错，着重强调了卡罗的功绩，艾拉则与卡罗完全相反，基本上任何不光彩的事情都被扣在了艾拉那一方。
没有人知道艾拉为什么会屠杀卡罗的追随者，有些人猜测是变异魔力影响了她的心智，因为变异魔力会让人失去理性，激发其深藏于心的邪念，并控制感染者付诸行动，无限放大，将邪念化作实际行动表现出来。而艾拉之所以会被后世称为杀戮女神，正是因为她屠杀了无数生灵，对所有人都起了杀心，使得整片大陆出现了哀鸿遍野的悲惨之景。
或许是因为蕾米娅的缘故，萨克瑞斯起初非常相信卡罗，认为卡罗的确是圣人，无愧于主神的称号。然而，当他越来越了解卡罗，也越来越了解艾拉之后，他发现史书里记载的内容或许有哪里出了差错，而这种差错，正是解决历史谜团的关键。
刚回到地上世界的艾拉，虽然信不过卡罗的信徒，但是仍然相信卡罗，可后来艾拉为何会对卡罗抱有那么大的敌意，这是让萨克瑞斯感到非常困惑的事情。
不过，就在他们寻找那些幸存下来的艾拉追随者之时，萨克瑞斯终于找到了答案。
卡罗的追随者们污蔑艾拉，污蔑她的追随者，污蔑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在地下世界舍命拼搏的英雄，他们没有迎接那些英雄的回归，而是把他们绑在了血红色的十字架上活活烧死，原因竟然是他们认为艾拉谋权篡位，妄图消灭卡罗而不择手段。
历史上，悲愤不已的艾拉在变异魔力的影响下起了杀心，她杀掉了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估计也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艾拉变得痛恨卡罗，痛恨这些他们拼命保护的人们，所以才无差别地对卡罗的追随者们进行杀戮。
再者，卡罗可能也被她的追随者们所蛊惑和离间，认为艾拉的确是想消灭自己，才不择手段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她不再相信自己的妹妹，并自以为是地向妹妹发动了反攻。
于是，双神大战就此展开了。
只不过，在如今这条时间线里，屠村的人并不是艾拉，而是萨克瑞斯。一时被变异魔力控制而冲动的他或许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自己在关键的转折点做出了看似不理智的抉择，才把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关键线索给挖了出来。
而这条线索，就是隐藏在双神史纪之中的暗线。
······
“咳，咳咳——”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倍感身体沉重的萨克瑞斯闷咳了几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身上的绷带包裹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绑的像一个木乃伊，隐隐约约的刺痛感让他变得逐渐清醒，萨克瑞斯向一旁看去，艾拉正趴在他的床边安稳地睡着，神情平和，颇为安心。
萨克瑞斯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啊，那个小女孩儿突然爆炸了，看样子她应该是某个用魔力捏造出来的人偶，就和露娜制作出来的人偶一样。不过，她为什么会说“任务失败”这样的词语呢？
在萨克瑞斯深思的时候，身旁的艾拉忽然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做噩梦了？”萨克瑞斯笑着问道。
艾拉呆呆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只是腿抽筋了。”
“没事就好。”萨克瑞斯咕哝了一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艾拉问道。
“身上还是有些地方疼，”萨克瑞斯苦笑着说道，“这些绷带是你裹的？”
“嗯，我从这个废村里找了一些药，给你敷上了。”艾拉说道。
废村？这个时代的废村有这么多吗？
萨克瑞斯想了想，问道：“对了，艾拉，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已经被你杀光了，”艾拉平静地说道，“但他们都是该死的，你不必感到愧疚。”
“那你的追随者呢？”
“已经安葬好了。”
看着艾拉悲伤的神情，萨克瑞斯感到自己身上的变异魔力又有躁动起来的迹象，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艾拉赶紧扑了上来，萨克瑞斯连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事，我能压制住它。”
“对不起。”艾拉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和卡罗一样，总喜欢对不是自己的过错而道歉呢？”萨克瑞斯笑着问道。
艾拉默而不语，静静地看着萨克瑞斯。
半晌，艾拉深吸了一口气，对萨克瑞斯说道：
“你这个大骗子。”
这没由来的话让萨克瑞斯一时间愣住了，他皱了皱眉，苦笑着问道：“我又骗你什么了？”
“萨克瑞斯·伊斯德维尔六世。”
艾拉盯着萨克瑞斯，眼神复杂地说道。
“那是我的全名，我没骗你啊。”萨克瑞斯说道。
“你是未来的人，但你没说过。”艾拉沉声说道。
萨克瑞斯不禁愣住了。
“我告诉你帕卡兰火山的进入地下世界的唯一入口，是想让你一个人来，而不是让你带着卡罗一起来。”眼前的艾拉变得熟悉起来，那双红色的眼睛也渐渐蒙上了一层杀意。
闻言，萨克瑞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思考了许久，才问道：
“现在的你，是卡罗纪元452年的艾拉？还是卡罗纪元45年的艾拉？”
“你感觉不出来吗？”艾拉淡淡地问道。
“原来的艾拉呢？”
“还在这里，只不过我把她的记忆覆盖了，现在的我是452年刚刚苏醒的艾拉。”
“哦，那完蛋了。”
“完蛋了？”
“我和卡罗肯定要被你杀咯。”
“你这是哪门子的歪理，”艾拉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想杀你干嘛还救你？”
“还人情呗，我给你挡下了爆炸，你救我，等我好了再杀我，两不冲突。”
“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个只会杀人的疯子了？”
“我和卡罗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阻止你变成杀戮女神，查明背后的隐情，但是既然你已经变成杀戮女神了，那我们的任务不也失败了吗？”
“有趣，但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很清醒，不会乱杀人，反倒是你，你能控制住杀心吗？”
闻言，萨克瑞斯莞尔了一番，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呢，这要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对了，你是怎么覆盖记忆的？”
艾拉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儿浅红色的魔能核心，说道：“这个帮我恢复了记忆。”
“嗯？它怎么在你手上？”萨克瑞斯惊讶地问道。
“我给你治疗的时候必须脱下你的上衣，在你的衣服里发现了它，以及一条红宝石手链。”艾拉把魔能核心和红宝石手链拿了出来，说道。
啧，大意了，没想到这颗魔能核心居然能让艾拉恢复记忆。
不过，这个艾拉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敌意。
萨克瑞斯长叹了一声，思考着之后的应对策略。
“你不要了吗？”艾拉举了举手中的两个物件。
“那个魔能核心本来就是你制造出来的，物归原主。”萨克瑞斯无奈地说道。
“那这个手链呢？”
“也是给你买的。”
“······哈？”
萨克瑞斯抿了抿嘴，向她解释了一番。
艾拉看着手中的手链，皱眉说道：“你胆子不小啊。”
“怎么？我送你东西都要战战兢兢的？”
“不是那个意思，”艾拉正色说道，“你给卡罗买了绿宝石项链，也给我买了红宝石手链，你想通吃我们姐妹两个？”
“嗯。”萨克瑞斯笑着点了点头。
艾拉似乎没想到萨克瑞斯竟然如此厚脸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她哼了几声，然后把红宝石手链戴上了自己的左手，说道：“你不愧是伊斯德维尔长老的后代。”
“你和卡罗都说我的先祖是个很多情的人，可我也没见过他。”萨克瑞斯说道。
“你应该有机会见到。”艾拉把那个红宝石手链戴了上去，喃喃说道。
“事先说好，”萨克瑞斯提醒道，“我敢捉弄卡罗，但不敢捉弄你，这个可算是定情信物，你戴上了，我就默认你答应我的追求了。”
“嗯。”艾拉点了点头。
“不是，我没在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艾拉皱眉说道。
这、这是哪门子展开啊？艾拉比卡罗还好追？
“你和我才认识多久，就······”萨克瑞斯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呵，你真以为，我是看到你的时候才认识你吗？”艾拉说道。
闻言，萨克瑞斯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问，艾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艾拉晃了晃手中的魔能核心，说道：“在我还被安吉尔那家伙控制的时候，我能通过这个魔能核心观察外界。所以，在你们消灭魔物集群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了。”
“唉？那你岂不是······”
“你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消灭头目利维坦，那眼神真得很不错呢，只是······”
“只是？”
“只是最后认怂了有些逊。”
闻言，萨克瑞斯尴尬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啊，她果然看到了，看到我说“还不想死”的那一幕。
“我能通过这个魔能核心观察外界，所以在你们拿到这颗魔能核心之后，我就和你们一直在一起了，只是你们没察觉到而已。而且，这个魔能核心存储记忆的功能，记忆水晶这个东西你应该听说过吧？”艾拉笑着说道。
记忆水晶？唤醒葵菈妮的那个东西竟然也是一个魔能核心？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我们的对话，你岂不是都听见了？”萨克瑞斯问道。
“当然，一清二楚，包括卡罗那家伙说的话。”
“那你······”
“我还是不能相信她，”艾拉打断了萨克瑞斯，“但至少从她的话里，我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所以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要你陪我一起，把这个时代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呼——那就好。”萨克瑞斯松了一口气。
艾拉正色说道：“这个世界线已经变动了，之前是我一个人逃到了这里，目睹了卡罗信徒烧死了我的信徒，被变异魔力控制的我没能压制住杀心，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但是现在，你替我分担了变异魔力，屠村的人也变成了你，所以之后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历史轨道。”
“偏离历史轨道可是大问题啊，我记得历史上你屠了不少村子，难道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艾拉紧皱着眉头，“我只屠了这一个村子，我的追随者们也没有肆意杀害他人，反而是卡罗放纵她的信徒杀戮我们，我们不得不反抗。”
“唉？”萨克瑞斯完全愣住了。
“难不成你们那个时代的史书，记载的全是我屠村的事迹吗？”艾拉皱眉问道。
“这······”萨克瑞斯犹豫了。
“好一个史学家，”艾拉冷声说道，“泼脏水有一手，什么蠢事坏事全是我干的。”
萨克瑞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罢了，”艾拉叹气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想接下来的安排，怎么揪出那个离间我和卡罗的黑手。”
“你不去找自己的追随者吗？”萨克瑞斯问道。
“都死光了。”艾拉平静地说道。
萨克瑞斯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抱歉。”
艾拉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扬起了嘴角，说道：“我表述有误，现在还有一个追随者。”
“在哪儿？”
“就在我面前。”艾拉指了指萨克瑞斯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项链，说道。
不知是不是艾拉有意为之，这句话莫名对萨克瑞斯有很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禁脸红了一下。不过，艾拉似乎没有注意到萨克瑞斯的窘态，而是在思考着之后的对策。
萨克瑞斯轻咳了几声，说道：“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先去找卡罗。”
“你脑袋没问题吧？”艾拉皱眉问道。
“又怎么了？”萨克瑞斯无奈地说道。
“我们屠了一整个村子，村民都是信奉卡罗的人，现在她那边肯定已经对我们有了敌意，我们再去找她不是去找死吗？”艾拉说道。
“说得也是，”萨克瑞斯点了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做，只是在这里思考怕是得不出结论。”
“你就安心养伤吧，这件事交给我。”艾拉认真地说道。
萨克瑞斯低头看着身上的绷带，不禁莞尔了一下，喃喃道：“你还真是可爱啊。”
“嗯？你说什么？”艾拉问道。
“没什么，总之谢谢你了。”萨克瑞斯躺了回去，说道。
“那你好好养伤吧，我去附近看看，有异动就用魔能核心联络我。”艾拉把魔能核心还给了萨克瑞斯，而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萨克瑞斯目送艾拉离开，而后重新躺了下去，盯着破旧的木制屋顶，不禁长叹了一声。
接下来恐怕会很棘手啊。
艾拉走出了木屋，将破旧的木门关上，而后倚在木门旁边，用右手捂住了通红的俏脸。
“突然间说什么啊，那家伙。”
艾拉娇羞地看着左手上的红宝石手链，努力让狂跳不止的心平静下来，可她一想到萨克瑞斯说的话，以及当时他那抱着必死决心的坚定神色，就完全冷静不下来了。
卡罗说得没错，她和艾拉都喜欢萨克瑞斯这样的人，但是她们喜欢的要点却不太一样，如果说萨克瑞斯那时的决心是折服艾拉的导火索，那么之前萨克瑞斯保护她的行为就是点燃了导火索，而这个红宝石手链则是彻底引爆了埋藏在她心底的炸药桶。
“你的脸皮真厚啊，让一个女神当你的第九个妻子。”
艾拉凝视着那宛如她眼睛的红宝石手链，不禁笑了一下，而后离开了木屋。
当然，这些都是萨克瑞斯不知情的。
几天后，在艾拉的帮助下，萨克瑞斯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已经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程度。
萨克瑞斯养伤期间，艾拉返回了那个被屠戮殆尽的村子，捡回了那个自爆人偶的残骸，想着能不能从其中发掘出什么线索，但人偶炸得完全不成样子，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艾拉尽可能地在那个村子里寻找着线索，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不过等萨克瑞斯恢复，他提议自己跟着艾拉最后再去那里找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两个人回到了那个仍然遍地都是遗骸和骨肉的村子，萨克瑞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不禁愧疚地向他们做了一番卡罗信徒的祈祷弥撒。
艾拉没有阻止萨克瑞斯，反而跟着萨克瑞斯一起祈祷着，不过她的动作稍有不同。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吧。”艾拉说道。
萨克瑞斯点了点头，而后和艾拉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搜寻起来。
这个村子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抱着这样的想法，萨克瑞斯走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木屋里面，翻找起来。
果然没有线索啊。
找了好一会儿，萨克瑞斯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有些失望的他准备离开木屋，却在走动之时，敏锐地察觉到了脚下木板的不同声响。
嗯？怎么声音听起来不一样？
他皱了皱眉，用脚跺了跺原地，而后又跺了跺前面，确实发出了两种不一样的声响。
底下有东西，莫不是地窖之类的。
萨克瑞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直接朝着面前的那块木板使出了一记魔力冲击，将那木板轰成了碎片。果不其然，他脚前有一个梯子，而梯子的下方就是一间地窖。萨克瑞斯能感知到地窖里面有一股风冒出，不知是漏风了，还是本来就有通风口，总之是可以放心下去的。
于是，他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借着微弱的光试图看清里面的布局。
这时，艾拉的声音在上方传来：“萨克，你发现什么了吗？”
萨克瑞斯抬头一看，艾拉探出了半个可爱的小脑袋，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萨克瑞斯轻笑一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下来。
艾拉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跳了下来，连梯子都没用。不过，在她落地的一瞬间，艾拉就发出了一声惊呼，整个人冷不防地颤抖了一下。
“那么高你都敢直接跳？”萨克瑞斯苦笑着问道。
艾拉哼了一声，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我就说你哪里很奇怪，作为我和卡罗的追随者，你对我们都不用敬称，甚至直接用‘你’这个字来称呼。”
“怎么？要我跪在地上三叩九拜？”
“那、那倒不用。”
“啪——”萨克瑞斯打了个响指，“借个光，里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打火机。”
“打你个头！”艾拉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用魔力点亮了地窖。
四周都是蔬菜水果以及酒罐之类的东西，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有一个现象比较反常，地窖里的蔬果都很新鲜，完全不像是陈放了许久的模样。
“没什么好看的了。”艾拉有些失望地说道。
“不，”萨克瑞斯皱了皱眉，“肯定有东西。”
“你那么确定？”
“嗯，把这些东西都挪开。”
萨克瑞斯和艾拉把地窖里的杂物都搬到了角落。
“找到了！”艾拉突然惊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