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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集-第五章-你需要历史吗?

2023-02-21 00:10 作者:顾永琳  | 我要投稿


图文无关:对于多数人,我的建议依旧是,去搞你们的历史虚无主义好了,那个快适得很。遗忘恰恰是人类最重要的本能之一。

    在《重来集》的第二个篇章里,已经初步探讨了有关知识的问题。而对于历史,我们无非也就是能够得到一些知识或者说结论。因此这种知识就不得不以各种方式与我们产生联系。当然此时此刻的我们还尚未成为历史,但是历史为我们所思考,而且历史恰恰也因为我们的视角而成为我们眼中的历史。设想一种纯粹的“历史本身”是浪漫主义的、缺少反思环节的一厢情愿。即使最终不是失败的也不得不成为不完备的。而我们眼中的历史在这些历史中的人物自己眼中应该是“正当时”而不是历史。这也证明了一句我已经记不得也懒得花时间去考证的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但是我现在给它修改一下:

一切历史都不能纯然不是当代史

 

    既然这个历史中的“非历史维度”已经被用一种老生常谈的辩证法式操作挖掘出来了,暴露在直观之中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沉醉在一种还原式的历史取向了,这种理想观念里的“真相”恰恰没有什么价值。即那种只能被停留在过去的东西,而我们最多只能还原那些非直观的抽象之物。因为这些东西并不被困在时间之内或者是特定的时间区间里面。所以说,对于今人来说,历史内有价值的东西要么是纯粹的概念形式,抽象一些。但最后那部分特别的东西需要用当下的材料。如果说这两方面都可以从历史中得到,当下就被全盘否定了。而当下为历史之为历史做了奠基。所以说:追求“纯粹历史”的目标否定了当下,如果它在表面上没有造成历史虚无主义,那它也一定完成了虚无主义。但是由于当下和历史的关系,它还是造成了历史虚无主义。

 

历史非要宏大不可吗?

 

    说到历史,总要开始于广阔的背景吗?在这一方面我们又体验到了离开学生时代多年以后,才体会到的那种学生所特有的痛苦(当然绝大多数人已经没有这种兴趣和勇气再去涉足这个领域了)。那就是作为学生,我们完全在以一种与这些学科的产生过程完全相反的顺序接触和理解着这些学科的每个环节。

    就像集合论是现代数学最终为了统合当时混乱并且五花八门的数学分支时所做的公理化约定。而这使得学习者大多都将这些基础做形形色色的理解,因为它们被写在了教科书的最开头。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初学者会从后面开始看的。

    这种有意识乃至于无意识的生成活动与反思性的理解活动所经历的相反的顺序,导致了史上著名的某种唯心主义与某种唯物主义的争论。而双方也终将在对自己理论的思考和推演中发现这个矛盾,因而也体会到由于自己都不能将对方包含,因而呼唤着与两者都有所不同的方案来终结这种不协调性。(顾永琳,这段写到这里可以停了,哲瘾犯了不能一直犯)

 

    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历史文本在开头会以宏大的背景开始呢?其实你要是一个写作者就知道了,写作者需要考虑表述的效率,不能有太多遗漏,可是又不能因为冗余而显得啰嗦。所以说与其说写一件事A,然后为了解释得足够清楚而再交代大背景B,最后再回过头来解释第一次写A的时候没办法说清楚的细节。还不如直接交代B,在把A详细得一次写完。改稿子的时候,作者是既作为作者又作为读者而组织着文本的。当然这是关于文本的事情,而文本何必都是事关历史的,可以关于各种主题。所以说我在这里小小地偏题了,或者说,不把这个事情引入一个更大背景里,你看我能不能说清楚原因并且说服你们相信和接受这种观点呢?

    结论我写得简单点:

理解背景是理解事件所产生的要求

 

    理解某个人,有必要了解一下ta的朋友和邻居,但是没有必要了解每一个存在过的人。当一个东西对于理解这个事没有必要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写了。否则事物的普遍联系岂不是会使得任何一个“负责”的书写者把任何一件事写得无休无止?到头来我们没能够搞懂任何一件事,而且在这种无差别、不受限制的延伸中,当下和历史的界限又被忽视或者说都否定了。

    此时那句话又出现了:假如这没有直接造成历史虚无主义主义的话,那么…

 

过去可以重来吗?

 

    应用从历史中得到的东西的某些思路之一,就是能够参考出一个适合生活的优秀时代,或者说的委婉一点,就是从中借鉴一些对于自己生活的指导。但是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需要把过去复制到当下吗?至少会在无意识中倾向于围绕该观念行事。

    当然目前在直观上来说,倒退不但是错误的而且是不可能的。可是把“复制过去某一时间点的状态”尤其是“复制很短时间以前的状态”的行为称之为“后退”的,也不得不把历史想象成拥有内在发展路线的状态。否则进步与后退会变成徒增混乱的糟糕尺度。

 

    认为历史有这种必然的决定性的看法,不管是认为有一种还是能够有好几种。最终都不得不面对这类危险,那就是在这一整个过程之中,很多其他部分都因为没有价值而不受关注。因为终点的形象被认为从一开始就伴随着任何一个阶段,因而当有人质疑这种解释是使得整段历史在被迫削足适履时,这套理论很难自证清白。

    而且一个封闭的系统里,这种无意识就能够达成的重复也是可能的。庞加莱回归就试图证明这一点,因此这迫使对于历史的观念将它设想为开放的,其边界与内容同样处在变动中的。也就是的任何一个时刻,对于全部内容的精准预测成为一个不确定的观点。

    思想的确做出了非常奇特的事情,那就是它能够设想不可能的东西。但是把一个历史设想为指向着尚未实现的目的却又保持为无意识状态的那种理论,只能说是遮掩着的意识的自我历史,或者直白地说,意识为面对面的历史提供了这种整体性。因此不得不提出结论说:

虽然意识不知道历史是否有本质以及(如果有的话)它的本质是什么,但是它知道了自己的本质是自己的历史

 

    话说回来,假如历史真的在经历了某一个区间的运动以后,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点B和之前的那个点A完全一致。那么那个庸人自扰的问题马上就会折磨着这个意识,并且在彻底熬死它之前绝不消散。既然在A点时历史已经达到了B,那么何必再经历A到B的过程以后再到呢?或者说这中间一段的历史有何意义呢?最一般化的问题也如是被哲学家提出:究竟为何在者在而无反倒不在?

    或者参考文学对这个问题的翻版:人为何要活着而不是死了更好?所以自杀是最严肃也是最紧迫的问题。它尚未被回答,甚至被思考。

 

    麻烦不止于此,为何是这段历史而不是整个历史的任意部分要经受这种追问和怀疑呢?整个历史最终都能够以各种各样的“明目”而得到全盘的否定或者丢弃。虽然说这种行为没有关联到当下,那么即使它并没有直接的造成虚无主义…

 

    那么为什么还要担心遗忘呢?也就是说担心某些历史因为遗忘而没有对未来产生影响呢?同时也要追问的是,为什么会认为隐瞒某些历史就能够阻止它在时间中延宕自己所产生的效应呢?

    如果意识一开始就真的认为历史只有一条内在的路要走,那么它也应该知道隐瞒和扭曲是没有用的,因为无意识承载着它,使得它不会被意识改变其内在本性。可见意识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提出的那种叙事,它只是没有别的方案可选。那些方案都提现了混沌中的不可理解性。

    历史还没有遇到危机,历史意识就遇到了自己的麻烦。

 

当代的家庭史?你不能无条件地做好任何一个角色!

 

    很多人的不幸遭遇都不得不牵涉到家庭史,如今恰恰是一个家庭史的史观不得不得到总体性的重新反思的时代。“一个人不能仅仅由于成立了家庭就成为一个合格的家庭成员”这逐渐在成为共识,而我之所以要从这个观点开始,就是因为此时需要一个转向,把家族史的观点转向“共在史”。

    把本质视作历史性的展开着的本质的思路,促使我们从家庭组成者——尤其是家庭活动的牵涉者——的角度来看待。就像是上文中提到的比喻那样,一个人同时要做作者和读者,然后ta既能学会怎么写,又能学会怎么读。此时ta就可以从自己的文本跑到其他文本里了。

    而在很多已经缺失可资料的小家庭中,这几乎成了可采用的唯一手段了。把自己的家庭组成和运营活动认为是理解的范本。而这种理解的深度也就能够决定理解者作为一个家庭成员之质量。

 

    认为自己只要生儿育女以后,就能自动“升级”成合格父母的人们,此处将要展开的是对于尔等的分析。

    首先要做的是对这种现象的转换,使得它变得与本篇的主题逐渐协调起来。“自动升级论”(我就这样称呼了,乃至于这样还能够囊括进更加宽泛的现象和人群),是一种对于某类历史事件的“拜物教”,因而这就是“时间拜物教”的庞大的变种的谱系之中的一部分。而我要给它下的第一个定论,就是它是一种被间接做出的结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已经被中介了的意识形态。虽然它体现为直接的、未经中介的。

    但是众所周知,顾永琳在写文章的时候都是讲求要叙述理由的。那么我们就要抛出这类人一定有的两个观点(尽管他们对此尚且是无意识的),一是他们不认为人天生就是合格的父母,二是认为父母天生都是合格的父母。假设他们不认同第一点,则在子女对其发难时他们就没有手段进行镇压。假设他们不认同后一点,则这种谜一样的纯粹自信压根就无从谈起。而可能对第二点的信念大概率来源于这些人自己碰巧拥有了至少还算中规中矩的父母。生于和自己一样“末知末觉”的野蛮的原生家庭的人,很难相信父母是一种无需努力就能做好的身份。(呃,这个“末知末觉”是方言啦,但我懒得解释其含义)

    所以说那种“自动升级论”是在两个彼此不可还原的观点一同进行推理所产生的结论。它并不是一个直觉上的独断,所以说破解它才会如此困难。纯粹的感觉上的迷失和谬误是很容易就被纠正的,以至于凭借本人的力量和意愿就能够完成。这就好比睡着的人和装睡的人有所差别一样。

    可是为什么这种“历史事件”(比如说成为父母)会带有这种神秘的“附魔”能力呢?从前文中能够得知,至少这种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是在努力装睡…哦不,在努力组织中介性的证明为自己背书的。我不能一张口就说大实话了,还是修辞一番来得更加乐惠(这次用的方言词汇的确变多了)。

    是一种奇怪的他者被这类人自说自话地与自己达成了同谋(以至于对这种他者的存在的设定也是被无意识地先行设定了)。他们的同谋计划是这样的:我负责不择手段保护你的那种给我赋权的权威,你负责用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反正一定有用的魔力保证我是一个合格的XX(为的是拥有对应的权威和地位)。

    我…稍稍用意识形态分析的操作,把这个其实可以化约掉的“中项”给取消掉(其实这个中介的确可以称之为“中项”了,它的效果像货币一样,用某种观念性的存在帮助使用者完成一种不可能的“跳跃”,被跳过的是一个根本性的断裂,即某种谬误。不不不,你不能再讲哲学了,没有人听得懂的!!!)。那么我现在翻译翻译,这些人做了什么。就是:让自己和同样被成功蒙在鼓里的人们相信,自己的一厢情愿凭空获得了现实性/客观性。哇,好一个道成肉身,好一个因信称义。

    意识形态的研究者,如果看到曾经这么思考的自己,一定会有毕业者被迫回看自己中二病时代时的那种羞愧难当的坐立不安感。

 

    我累了,我就写到这里了。

 

题外话

 

    我写稿子一直拖拖拖,反正就是写的时候很快,不写的时间段又很长。昨天半夜写了点,今天晚上直接写完了,脑袋现在运转的时候速度都会不受控制,以至于我现在不得不可以去压制自己的思考活动。各位还是做愚者方便一点,神散的人去世得很快的。

    “时间拜物教”的思路,在我的专栏《不知应当作为什么的开篇》里早已被提出,只不过我居然隔了快一年半的时间才重新把它捡起来。当然这次的思维探险更加离奇的遭遇应该是从历史居然跑进了家庭问题。

    希望我的读者早已生活在一个令人安心的家庭里,只不过以我的理智看来,需要看这类文章的人生活多半不能算是一帆风顺了。哪怕眼下没有烦恼,长远的未来一定有些迷惑难以解开了。

    《烧掉数学书》助推了我要写这些《重来集》的决心,从头开始发明思考,哪怕是作为一种整理的手段也好。那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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