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忘】家奴②
那天过后，魏婴奉旨进了宫，还没等蓝湛想好如何答复蓝启仁归家一事，平嘉县主与羡王好事将近的消息已经在羡王府传了个遍。
“听说了吗？陛下有意给王爷和平嘉县主赐婚！”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平嘉县主可是征远大将军和宁平郡主的嫡女，自小便是和羡王定了亲的，要不是平嘉县主跟着将军郡主一同前往北境戍边，怕是早两年就已经完婚了。”
“这平嘉县主刚回京陛下就召王爷进宫，三天！不是为了相看是为了什么？”
“这么说来，岂不是好事将近了？”
“那可不，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
回廊的另一边，蓝湛立在廊下站了好久，直到江澄路过见他半天没动，好心上前问道：“蓝湛，你怎么站这儿了？”仔细一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江澄又补了句，“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府医？”
蓝湛摇头：“我没事，多谢江公子。”
江澄与蓝湛一样，从小长在羡王府，但不同的是他是将军之子，是魏婴的陪读，虽然江澄对主子奴才什么的规矩不在乎，但他与蓝湛却也只是点头之交，人家既然这么说了，江澄自是也不好强求：“王爷召我，既无事，那我就先走了。”点头间江澄快步走向前厅。
至于蓝湛，想了下也跟着走了。
“不是，你就不能在大厅里好好待着？非要出来晃？”前厅对外的景苑里，魏婴跟着温情走在曲折的小道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就你这样的，拖着这么长的裙子，也不怕哪天栽湖里去。”
温情一脸无语，正想着转身跟魏婴来个正面对决，谁知就正正踩在自己的拖在后面的裙摆上，眼看着就要掉进廊道下面的池塘，幸好魏婴手快将人拉了回来，由于惯性的缘故，温情的肩膀碰到了魏婴的前襟，从蓝湛走来的位置看，两人无异于抱在一起。
入眼的那一刻，路过回廊时听到的话在蓝湛脑子里数次闪过，不过迈出半步的脚，硬生生的让蓝湛缩了回去。
这个地方，自己不该来的。
蓝湛心中苦笑，转身离开。
身在明处的魏婴，自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某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来了，却又走了。
在温情的衣襟沾到自己的那一刻，魏婴直接反射性的向后狠退一大步跟她拉开距离，顺带着掸了掸自己的衣襟生怕沾上什么东西的样子看得温情心里一阵恼火，直接就骂了出来：“魏无羡！你怕不是有病吧你！不就碰你一下，至于吗？”而且还不是她主动要碰的。
魏婴哼道：“你懂什么，我可是要为了我家湛儿守身如玉的，你休想勾引我！”
守身如玉？勾引？！！
“我呸！”温情闻言直接是朝后退了两步，同样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用着二十万分嫌弃的语气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魏婴无所谓道：“要脸干什么，我有湛儿就够了。”
温情：“……”
算了算了，不要和脑残计较，不值当。温情心中默默开导自己，为了保证自己今天能完好的走出某傻缺的府邸，主动选择换掉话题，问道：“话说，蓝湛到你府上都快十年了吧，既然你想娶她当你的王妃，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蓝湛的籍贯转回去？”取男王妃本来就已经是离经叛道，要不是魏婴仗着自己是陛下唯一的弟弟又深受宠爱，在勤政殿门口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才勉强换得陛下答应，要是陛下知道蓝湛是奴籍，怕是魏婴跪死在宫里也不会同意的。
现在，蓝湛的籍贯是当务之急。
说到这儿，原先一副我行我有理的某人瞬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温情：“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帮蓝湛转籍。”
“……怎么会，你看我是哪种人吗？”
温情呵呵，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魏婴被看得有些心虚，转头看向别处：“我这不是还不确定，他对我是什么意思嘛。”
温情彻底无语了，这是个什么神人啊？！
“说你蠢，你还真不客气就蠢上了，蓝湛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主。”
“你！”
“我不和脑残说话！”
温情冷哼一声，越过魏婴径直朝池塘边的江澄走去。要不是听说江澄在羡王府，她才不稀得来这儿呢。
“切，我还不想和你说话呢。”被抛下的魏婴也不稀罕，他找蓝湛去。
但此刻，蓝湛不在王府。
在景苑看到的那一幕在蓝湛的脑子里不断回放，让他干不下任何事也不想待在王府，没法静心索性出去走走，却不想一出侧门就遇到了蓝启仁。
羡王府附近的街巷，蓝湛带着蓝启仁在这儿寻了间客栈住下。刚关门蓝启仁就问蓝湛：“湛儿，赎身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也不怪蓝启仁着急，这件事他前前后后在信里跟蓝湛说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被蓝湛含糊带过，眼看着蓝湛就要满十七了，他不可能让蓝湛在羡王府当一辈子的奴才，如此也太对不起自己故去的兄嫂了。
“叔父知道羡王爷待你不错，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羡王府不是，你不小了，该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我……我想再等一段时间……”
“好了，我想好了，我今天就去找王府的总管替你赎身。”
蓝启仁红着脖子：“羡王好事将近，想来定是开心的，我现在去替你赎身想来也不会很难，等回了姑苏，不管你是读书也好，种地也罢，都由着你，但赎身的事，你必须听我的！”
蓝湛垂下脑袋。
他，不想走。
哪怕他在羡王府只是一个奴才，他也不想走，他喜欢待在魏婴身旁的每一天，只要能和他一起，他心里就是欢喜的。
可魏婴要成亲了。
曾经，蓝湛不在乎魏婴会不会成了亲，会不会有王妃，侧妃，甚至是更多的人，因为这些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个家奴而已，总有一天他会赎身，会离开这里，去考取一个功名，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但是时间一长，蓝湛发现自己不行了，他对魏婴生出了其他的情绪，他妄想着想要跟着魏婴一辈子，哪怕自己只是个家奴，可是，他忘记了魏婴是会成亲的。
如果魏婴成了亲，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待在他的身边吗？
不能。
蓝湛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做不到站在暗处看着其它的人和魏婴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与其这样，倒不如离开的好。
“叔父，我自己去。”蓝湛抬头看了眼蓝启仁，转身离开客栈。
蓝湛的脚程很快，加上所在的客栈离羡王府不过三条街的距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蓝湛就又回了王府，刚走到自己卧房门口，不待蓝湛开门魏婴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湛儿！”魏婴喊了他一声，小跑过来，“你出去啦？”
蓝湛点头：“叔父来看我，在外面闲聊了会儿。”
魏婴“啊”了一声，不过想到蓝启仁以后好歹是自己长辈嫌弃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他换上笑容，正想开口就被蓝湛抢先了。
“王爷，蓝湛有一事相求。”
魏婴微愣：“……你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有没应过你的吗。”
确实，从蓝湛进王府开始，只要是他求的魏婴就没有不答应的。
蓝湛强扯出一抹笑容，将魏婴请进屋子，说了句稍等，从深处的柜子取出一个棕褐色的小木盒放到魏婴身旁的桌子上。
“给我的？”见蓝湛点头，魏婴欣喜的将盒子拿起，笑着说：“我倒要看看湛儿给我备了什么……”看着盒子里排放整齐的银子银票，魏婴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看向蓝湛，“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一秒，蓝湛朝着魏婴跪了下去。
“王爷，奴想要赎身。”
魏婴一僵，伸手去扶蓝湛：“不是说了不用你称奴吗，好端端的，怎么……”
“王爷大度，奴自是感激不尽。”蓝湛躲开魏婴要去扶他的手，“但叔父说的对，奴毕竟年岁不小了，也该替自己打算打算。”
“奴…想回姑苏。”
“回姑苏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在姑苏除了你叔父一家没什么亲戚了嘛，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留在京城的好，怎么现在现在想回去？”不自觉间魏婴眼眶开始泛红，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她一回来就不一样了？魏婴试图挽留：“是不是你叔父信里写的姑苏太好惹得你想回去看看？没关系啊，等下个月，不，明天！一会儿我就让周扬（王府总管）备车，我陪你一起……”
“不是，是奴不想待在王府了。”
一句话打破了魏婴所有的挣扎，魏婴红着个眼问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走了。” 蓝湛低头，不敢看魏婴。“当年王爷花了二十两银子把奴买下来，这盒子里有三百两想来也够奴赎身用了，王爷若无异，奴现在就去寻周总管拿身契。”魏婴半天没说话，蓝湛索性将这当作默认，朝魏婴叩首起身就要出门。
“蓝湛！”
说话的功夫魏婴扯着蓝湛的手把他拉回来，关上门，顺势将他抵在相邻的墙上：“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
魏婴沉重的呼吸打在蓝湛的脖颈上，一下又一下，就像挠痒痒似的。这个姿势也很难让蓝湛不联想到什么，让他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围墙差点破防，蓝湛双手抵在魏婴胸口，想要将人推开，可力气又没魏婴的大，无奈只得问道：“那王爷说，还差多少。”
“你还差我一颗心。”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魏婴炙热的双唇缓缓盖了上来。软的，热的，带着魏婴特有的檀香味，每一样都在告诉蓝湛，此时此刻，不是他的幻觉。
“蓝湛，我喜欢你，心悦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