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允憾

    2023.7.26，我去了常州。常州有个环球港，这里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初到之处。这个暑假，梦想在现实面前好像变得一文不值，被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稀碎。在环球港地铁站坐地铁，这一天我终于狠下心决定远赴他市前往准备复读的中学报名。在陌生的地铁上，我呆滞地看着显示屏上通往终点站的站点标，迷茫中却难以看清我的终点站，它又在何方？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老薛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听薛之谦的，或许是慢慢发现，老薛总是唱着我的生活。在疾行伴着丝丝风嚎的地铁里，一首《骆驼》听得我迷茫而又心如刀割，不知何时已泪眼模糊。我心里的沙漠又是什么，骆驼是否真的存在……     去高复报名，我没有告诉任何朋友，也婉拒了父母的陪同。我难以忘怀成绩出来时妈不断安慰我，却极力掩饰也依旧没藏住的眼角的落寞；我依稀能闻到那段时日半夜起来解手时阳台上未散尽的烟味。过去的一年，自己的焦虑与压力无形中或许也给父母带来了不小负重，我尽力不去注意是否爸妈鬓角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独自在环球港吃了晚饭，看着喧嚣的城市繁华的商街，而对我来说一切却都是那么的陌生，我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红色警告的手机电量格一点点消弭在模糊的眼眶中，耳畔不断响起的QQ提示音萦绕心尖，似乎不必去看眼前也能浮现破碎手机屏幕上昔日同伴们争相晒出心怡院校录取通知书的画面。真心恭喜朋友十年寒窗的成功上岸，但自己内心深处深深刺痛感也是不假。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环球港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是我18岁前见过的最大的。我在摩天轮下想起了冯骥才的一句话，“大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却吹不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或许我真的可以接受命运的安排，去上录取的院校，努力考研，出来不小概率进入电网工作，但是我无法想象我能如何面对接下来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我始终坚信一件事，我觉得如果要用自己人生从事不喜欢的东西，那不如去放手一搏。初到常州报名的这一天，我对自己说，一年以后我一定要坐一坐这摩天轮，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之风采，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深深看尽这座常州城，看看目之所及，云之彼岸。     人世间不常有回头路，这个道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逐渐明白了，高四这年我也踏上了一条回头不了的路，有很多好心人留言，有人说这一条路许是不归路，也有人给予我莫大支持。 有个复读上岸的女生私信我说，“问一问你的内心，我当时就是这样问自己的，我当时想的是我复读可能会后悔，但不复读一定会后悔，因为不甘心”我对此有深深的共鸣。犹记得小红书上一个与我有相同境遇的陌生人给我发了很长一段话，我至今留存着，“我很羡慕你，但是我高三都是在同学面前故作高兴数着日子过的，我是坚决不去复读的，因为我真的受不了，但是我佩服每一个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发自内心仰慕他，兄弟我相信你，真的真的相信你，真的希望你因为这个决定过的比我好，你就好像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我一样，选择去走另一条路。和我同水平的同学，高考比我高了很多，我真的很不服，但是我更怕复读的苦，我希望你超越我，也超越我的同学。”他的话确实触动了我，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平行世界的我呢？我又何尝不羡慕他？但是人生的分岔口各有取舍，各自便不会再回头。每一个人的不同选择，都值得受到尊重。     这一天天色很暗，我在城际巴士的站点等了很久，却恍然才发现自己早已错过了回江阴的末班车，我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注意末班车的时间，不抓紧一点，就像那些天年少轻狂少刷的题，昏昏欲睡一睁一闭就溜走的课。可是啊，在那个抬头没有一颗星星的站台，背着沉甸甸的包（装满了高复发的书），我恼着恼着忽然也就笑了。有些事不撞南墙人是不会成长的，早一些撞南墙，也能早一点看透一些生活的真实。所以啊，失败也好，懊悔也罢，这也不失为塞翁失马吧。至少下次再坐，我不会再错过回家的车了，一定，一定不会。“我心里有片沙漠，那里有很多骆驼……全世界都是沙漠，人心里住着骆驼……”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终人。    也许这天挺晚点还在路上的常州市民有人会看见一个疯子，看到他在灯光铺开的路上拼命狂奔，却未必知道疯子的内心在欣喜若狂地号啕大哭。但，一定会听到，他颤抖而几乎癫狂的呐喊，“我，一定要上，南京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