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岁月。
（浮士德×守林人）
*剧组pa
*BGM: http://music.163.com/song/1361345719/?userid=133774620
1.
他的戏杀青时，她正在埋头吃盒饭。
他们没有过对手戏，即使在同一个剧组，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也从未熟络起来。当那边或欢呼或哭成一片的时候，她兀自专心地吃着尚有余温的晚饭，不理会那边的嘈杂。
2.
要过年了，即使还有很繁重的拍摄任务，剧组还是早早就让大家下了班。事实上，最近根本没多少人来拍戏，他们大多都已经踏上归乡的旅途。
她是最后一个走的。一直到摄影组收好机子，她还没离开。今年是她在外过的第三个春节。不是不留恋家乡，而是为了那能让自己享受一周财产自由的工资。而且，她更喜欢春天的故乡。
下雪了，即使才刚过下午二点，天色也昏昏沉沉。她打开了音响，放着播放列表里的歌曲。她正忙着归置道具，道具室的位置不错，能正好看见大门外飘飘荡荡的雪花。
空旷的摄影棚里除了行走的声音，就只剩寂寥的歌声。
我并不想去四处游走
阳光没有想象中温柔
放飞的气球不会回头……
3.
“大过年的，听这种歌？”
冷不丁的说话声把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箱子掉到了地上。她抬起头，他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没有开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样会吓到人的。”她拾起散落的东西，堆到角落。
“你不回去？”
“回哪？”
“家。”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没说话。
“你不回去？”她反问。
“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他走了下来，帮着她把最后几只箱子整理好。她抓起背包，走出了摄影棚。
“过节，没什么安排吗？”
“没有。”她耸耸肩，“我想，就回家整理整理，看看电视，就这样吧。”
“要一起过吗？”他突然问。
她疑惑地看了看他。他面容淡定，似乎是在传达“我没有开玩笑。”
4.
她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他的邀请，明明他们过去的几个月间连话都不曾说过太多。
然而所谓的一起过节，也不过是找了一间网吧，一起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我们玩这个吧。L4D2。”
“打僵尸？”
“不觉得很适合当下的情况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调皮。
她失笑，操控着角色砍杀面前的一片丧尸。
“我想用狙击枪。”
“不好用。”他提醒。
事实似乎确实如此，狙击枪非但没清掉尸潮，反而在混乱中黑了他一枪。
“Excuse me？”他模仿着游戏里的语音。
“抱歉。”她捂着嘴笑。
“你需要守林人教教你怎么射击。”
L4D2显然不太适合一个FPS新手，即使有他带着，还是团灭了好几次。
“还能不能过呢。”她看起来有些郁闷。
“我们活下去。”他的语气变了。
“活着难道不痛苦吗？”她顺口接了下去。
“很痛苦。
“但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屏幕上的两个小人正在丧尸堆里挣扎求生。
5.
黄昏，他们走出了网吧。
雪还没停，甚至下得更大了。满眼苍茫的白。
“你去哪里？”她问。
“摄影棚。”
“嗯？”
“租的房太远，很多时候我就睡在摄影棚里。服装间适合过夜，因为暖和。”
“今天是除夕，对自己好一点吧。”她抓起他的衣袖，“去我那里。”
“啊？”
6.
“前几年下了一场大雪，公交停运，只能走回家。本以为夜晚的城市会很安静，但街上却全是因为交通不便徒步回家的人，一路上彼此说说笑笑，还挺热闹。”
“那天不是除夕，却比除夕有年味。”
她在江边租了一间一居室，在一幢老楼里，楼道里的灯泡积了太多灰尘，光线昏暗。房间有些窄小，但很舒适。窗户是东西朝向的，此刻夕阳落在客厅的地板上。通过窗户，可以看见窗外的白杨和闪耀灯火的江面。
客厅里放了很大的一张木头茶几，是她从旧货市场收购的。桌面铺着刺绣桌布，并不整洁，堆着水果，书籍，电脑，各种杂物。
“你不爱整理。”
“一个人生活在太干净的房间里会寂寞。”她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柔软地毯上，走到房间另一侧，给他倒一杯茶。
棕绿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他浅尝一口，是绿茶，带着些糊香味。
他打量四周，她的家里满是样式古老的木头家具，油漆剥落，露出陈旧的古典条纹。再配上简约的黑白线条现代家居，看久了却也不觉得违和。她走到书柜边，打开CD机。
“听音乐吗。”
他看着CD机边上的书架，琳琅满目是各式的唱片。大多数是新古典，还有后摇。他暗暗吃惊，没想到有人也喜欢这样冷门的音乐。
音响里传出女孩清澈而悲伤的声音，屋子狭小，听起来还有些立体声的效果。
He raised my hands in the backyard
He taught me to be a good shot
You love the sound of sorry
Even when you know I'm not......
他捏起CD盒子，封面上赫然是一个蒙着面的女孩。
“Nicole Dollanganger，我很喜欢的歌手。”她轻轻哼唱，将头发盘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
“我没有邻居，这幢楼里的人很少有在这里久居的。所以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放音乐，不用担心吵到他们。
“这一张专辑，Natural Born Losers， 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每天晚上都会循环播放。最多的一次，放了37遍。
“除了拍戏，我还写作。不过只是发表在网上，这些印出来的书是给自己看的。”
她滔滔不绝地讲话，任何琐事都向他提起。
“我很久都不曾和别人聊天了。”
是的。她倾倒垃圾一般的聊天方式，也许只有同类才懂。
她站起身去做饭，他换了一张CD。是她刚才在摄影棚里放的。
“我不知道你还喜欢这类音乐。”他说。
“很冷门，对吧。”
“是。”
音响里是迷幻又细腻的歌声：
洗掉你手中的烟头为我保佑
原谅这份爱一开始就是虚构
7.
晚饭很简单，是超市买来的速冻饺子，外加一些小菜。两人都不太想在吃这方面下功夫。对于年夜饭来说，已经算得上寒酸了。
他们并排坐在地毯上，她怀里抱着一条羊毛毯，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的节目。他看她写的书。
指尖划过书页，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淡青色的静脉随着手指的移动而轻微膨胀。她猜想他会不会乐器。
“你喜欢吗。”不等他回答，她又说：“算了，不要回答我。我不喜欢别人评价我写的故事。”
“我只好奇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或许吧。”
多数时候，她的眼神慵懒。但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调皮。
她站起身，换了一首歌。
阳光推开斑驳它照着我
穿过小街巷谁与对望着
当我又想起你
画面是温热的
8.
她喜欢和他相处。
仅仅是半天，也足够她作出这个判断。他不多话，多数时候做自己的事情。她对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不经常回应，但是会用专注的眼神凝视她。明明才相处几个小时，却已经有了神奇的默契。
彼此之间看起来永远有一条鸿沟拦截，但实际上却触手可及。
9.
零点钟声敲响时，他们并排站在落地窗旁，看着落寞的城。
10.
她的卧室里摆了一张很大的双人床。他好奇独居的她为什么要用双人床。她说：“过去会堆很多玩具，因为我太孤单。但后来搬家带着嫌麻烦，就都丢掉了。但依旧喜欢大床。”
他本来想打地铺的。理由是“万一有事我说不清。”
“没关系，就算没出事我也会让你说不清。”
“……”
11.
她帮他铺开一条新被。顺便向一侧挪去为他留出空间。
两人都睡不着，于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讲述他的家乡。那座常年被烟雨笼罩的小城。
“小时候我不喜欢那里的潮湿。现在我不喜欢这里的干旱。”
漆黑之中，他的声音温和。她的眼皮开始一下一下地发沉。
12.
他是被过路船只的汽笛声吵醒的。
他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于是又躺了回去。
肩膀上一阵柔软的触感，回头却看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将脸颊蹭在他的肩头。
她似乎喜欢蜷着身子睡觉，将自己变成很小很小的一团。
他看着身边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轻轻揽住她的肩。
他才注意到，女孩的身体是如此纤细。即使只是稍稍用力，也能轻而易举地揽入怀中。
13.
他醒来时，她已经做好早饭了。
两人出了门。她问：“你去哪里。”
“回家。”
“你会离开这座城市吗。”
“或许吧。我在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知道。他们都是旅人。从不会在哪里停留太久。他们年轻气盛。他们从没有踏上旅途，却又能随时消失在天边。
“我走了。”
他踩着下了一夜的雪，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留下一串脚印。
14.
家里的CD机没有关，还在唱着歌。
阳光推开斑驳它照着我
穿过小街巷骑着我的车
……
当我又想起你
画面是褪色的
……
我曾将脆弱的心轻轻护着
你是消失的歌我独自哼着
*歌词出自《囚》《Swan》《3170》
*不要刷不相关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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