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救赎灵魂 希尔薇 同人 第十六章 家 第三幕

天空中飘起细密的雪花，我站在台阶上眺望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今天是除夕，我借口工作之名，要在明早离开这个严肃冷清的家。因此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我想坦白自己的恋情的话。
然而我还在犹豫，困惑于自己的胆怯，迟疑着不愿去面对母亲那张严峻的脸。记忆在躁动不安，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想让我唤醒沉睡的记忆。不能忘却的事，还是……不能忘却的人？
我好困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与希尔薇的恋情……是否真的存在好结局？

外面在下雪。
希尔薇好像就这么驻足于此欣赏片刻，但是工作不允许她停留。手指上不小心切出的伤口微微刺痛，她继续给夫人打着下手。或许给夫人留下好印象的话，她就会允许我和主人……
又在胡思乱想了。
明明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明明不该如此僭越。主人说无论希尔薇做什么事都会原谅她，那如果我违背了彼此的誓约，你还会原谅我吗？
不该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明明不该做，有些事情她明明不配渴望。这样幸福的日子，却让她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
好喜欢主人……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喜欢他温柔的样子，喜欢他唱的歌，喜欢他的一切……我与主人的相遇……会不会只是诸神的玩笑？
希尔薇茫然的抬眼，厨房的窗户正对着一间无人的小屋。一直没机会问主人这小屋为什么荒废了，只不过……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与她对视，意识到这点后最大的恐惧袭上心头。本能尖叫着想要躲避，感觉灵魂都要被勾走……
“你怎么了？”她像是被人拉了一把了一般恍然惊醒，后背满是冷汗。夫人皱着眉瞪着她。希尔薇连忙垂下视线：“不，没什么……夫人。”

我伸手推开残破的木门，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北风鬼哭般刮过木板间的缝隙，这就是记忆所向的地方吗？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我记得之前小屋从来没有住过人，不……不如说我忘了有没有住过人。我是不是忘记了太多？
我努力的回想，然而脑海中的影像却更加模糊不清。就像是指尖的水，我拼尽全力想将它们留住，它们却固执地离我远去。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相片。这是很稀罕的东西，我家也没有几张相片。这个女孩很眼熟，但我想不起来了……我猛的抬起头来，眼中莫名其妙的盈满泪水。我不明白为什么，却不由得低声自语：
“对不起，我……忘掉你了。”

我在哪里？
希尔薇揉了揉眼睛，从地上坐起来。这本该是午后短暂的闲暇时光，因为早上起得很早所以略微打了个盹，但这里是哪里？
好真实。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伤疤还在。梦与现实之间，仿佛不存在间隙。她在一片虚无中踱步，然后在警惕以及微微的恐惧中站住了脚。不远处的地方，背对着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黑色长发的小女孩转过身来看着她，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凉，稚嫩的童音响起：“快跑。”
希尔薇怔了一下，地板开始震动，女孩抬起头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虚无中，仿佛整个世界的向她低语：“我看到了你的生命，它是我的。”
希尔薇转身就跑，踉踉跄跄，却不敢止步，虚无轻笑着：“跑吧。凡人的命运……从来就没有完美结局。”
脚底一空，她开始坠落。绝望的挣扎着想抓住什么东西，却一无所获。
“主人！”我惊醒，因恐惧而大口喘气。我靠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起身走到屋外。应该是因为主人不在身边，所以做噩梦了吧。我这样欺骗着自己，看着街上欢笑喧闹的人群，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怎么回事？我怔怔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句话犹在耳畔：“凡人的命运……从来没有完美结局。”

除夕夜的家宴到底还是来了。我对着镜子调整新衣服，母亲素来对这些习俗看得很重。一切确认无误后，我走进餐厅，在圆桌旁坐下。辛熄灭了烟，拍了拍我的手算是问候。还是在与去年一模一样的气氛中，年夜饭开始。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个环节，父母都会喝酒，气氛也会随之由冰冷逐渐暖化，到最后便会带来一丝丝家的温馨。饭桌上有几道菜看着很一般，我知道那些是希尔薇做的——我还没正式教会她做菜。
酒杯一碰，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母亲放下杯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每年必有的挑战，果然母亲开了口：“……还是那个问题，你今年可有考虑过结婚？”
诚实的回答是有，但我决定暂时先不说实话……或者说一点实话：“有的，母亲大人。”
“很好。”她似乎满意了些，“我也给你找了一些人选，你可以想办法抽空和她们见一面，都是些很活泼可爱有规矩的女孩，身份也与你相配。”
母亲一言就堵上了我想自由恋爱的选择。我心不在焉的盯着碗，又听见母亲说：“听到的话就回答。”
“是，抱歉。”我咬了咬嘴唇，“我会考虑。”
“你的那个奴隶，我有给她准备食物，请你专心些。”母亲皱了皱眉，“林家的那个女孩，上官家族的私生女，还有个商人的女儿，她们都很不错，也配得上你的身份。娶了她们，你的生活也会更有保障。”母亲说着，抿了一口酒。深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她似乎微微有些醉意，因此变得健谈了些。
“我会抽空的，母亲大人。”我不加思索地撒了个谎，心里却想着希尔薇对于这句话会作何感想。只庆幸她不在这里，不然又要难过了。
希尔薇能听见主人与夫人的谈话，他们不会知道餐厅门口藏着一个僭越无礼的奴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莫名其妙的很在乎，想要了解一下高高在上的……竞争对手吗？
无可奈何的悲凉再度涌上心头，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关于辛的话题在轻松与愉悦中过去了。不出所料，母亲依旧满足于辛的完美婚姻，赞赏她在事业上取得充满荣耀的成就。我闷闷的往嘴里塞东西，默默羡慕着辛的巧舌如簧与优雅从容。
“你一直在吃那个奴隶做的菜呢，尽管她做得不怎么样。”母亲突然说，“你对那个奴隶很满意吗？”
希尔薇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不知出于喜悦还是不安。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迫切的等待着主人的回答。
“事实是这样没错。”我放下筷子，将手规矩的放在桌子上，忐忑的酝酿着措辞，“希尔薇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事，我开始在乎生活，开始尝试接近别人，与其他人交朋友，也没有那么孤僻了，就像是……”我抿了抿突然干燥的嘴唇，心里话脱口而出，“就像是我的什么东西逐渐得到了救赎一样。”
“朋友？”母亲嘴角勾起一丝丝笑意，“那倒挺不寻常的。我记得你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没有朋友了，怎么说都不肯接近别人。”她略略低下头笑了：“这么说那奴隶还真是足以让你满意，手脚也很勤快。”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在心中默默积蓄勇气，只要趁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坦白，或许就可以……“虽然有身份上的差距，但我在考虑和她成为恋人。”
希尔薇瞪大了眼睛，心跳无声的加速，尽管没有人看着，脸上也映出羞涩的潮红。
我的话让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辛摆着她惯用的那种绝妙的扑克脸，让我揣测不到她在想什么，连素来不爱说话的父亲，也用疑问混杂着……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加速的心跳清晰可闻，呼吸微微紊乱。母亲笑了，我心中一动。她仿佛是很慢很慢地张开嘴，每个字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你只是在随便说说吧，她是个奴隶啊。”
希尔薇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我无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心仿佛是死了，这骤然的变化几乎让我晕厥，我怔怔的看着桌面，不受控制，一字一句的反驳：

“我……不是随便说说。”
母亲难得的显出语塞的样子，希尔维如同雕塑般默默伫立，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希尔薇对我来说，绝对不能称为奴隶！”我将手放在心口，情绪激动起来，“她是家人，是恋人，她教会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感情，教会我去爱。您觉得是我对她太好了吗？她可是我的救赎啊！至于那些身份什么的我才不在乎！”我的声音颤抖着，但心中已无犹豫，“我要和希尔薇……结婚！”
“随你怎么说。”母亲的声音冷若寒霜，“我绝不允许我的孩子爱上一个奴隶。”
希尔薇不自觉地攥紧心口，小屋再次陷入寂静，她无声地后退一步，泪水从脸上滑落。
绝望掐住了我的心，刚刚的力量在瞬间消影无踪，只余吞噬身心的疲惫。“我……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恕我提前离开。”我寻找着苍白的借口，然后又干巴巴的补上一句：“之后我有时间了还会再回来看你们的，再见。”我起身走向门口躲避着他们的目光，在身后关上了门。
“那孩子不要紧吧？”父亲终于说道。
“应该没事。”母亲以手扶额，“那样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孩子……这次居然想要保护自己的恋情。看来……那女孩对他真的十分重要。”
“然而……”母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有权利与财富，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想保护不愿失去的人，也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辛，你去和你弟弟把话说清楚。”
“是，母亲大人。”辛起身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