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稻妻篇第八幕——愿见梦中人,真如一相会(上)

“你真狡猾啊……一支舞,一条河,一个回眸,影花了那么长时间没能做到的永恒,被你用这样狡猾的手法留住了。”
“但这样的离别,你真的……不会痛吗?”
(六月到七月初最后一次更新,备考准备ing。)

白鹭宫顶层,已经是两个月过去了。
惠子默默地吃掉仆人送过来的和食,按了按桌子旁的铃子,新来的仆人将碗筷收走桌子擦干净,接着让她在这间静室里休息。
或者说是软禁。
从那件事之后绫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落寞,有时候他会上来给惠子讲故事,有时候他会上来和惠子谈谈心……他也害怕自己这孙女儿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做的事情真的让人没法原谅——差点一剑捅死使君阁下,如果当时自己去的再晚一点儿刻晴都要一剑给惠子枭首了。
但是她做错了吗?但是她做对了吗?
绫人没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那就只能接着软禁惠子,对外说惠子抱恙不出,加上九条裟罗和影也对外说惠子是得了慢病,需要静养之后变成了一个无数谎言包着的谎言,像是千层饼。
她轻轻呼吸,跪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略微发黄的折扇,冰蚕丝所做的扇面上用墨笔画着淡雅的莲花,盛开的青莲,含苞待放的墨莲,半开不开的白莲……而那些莲花上都有着金色的纹路,纹路里是熟悉的气息。
使君阁下的气息。
这把扇子是她祖奶奶的遗物,也是祖奶奶当年在殡天之前亲口说的把这把扇子给了她,这把扇子莫名带着使君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却又没有现在这样浩烈,更像是使君只有神之眼的时候一样……弱的简直难以置信。
上面还有一句古璃月文的长短句,精通历史的惠子也不难理解这句话。
“若知是梦,何须醒;不比真如,一相会。”
惠子看完那句话的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感觉像是一种跨越了时空的悲伤和叹惋在她的背后,攀上她的脊骨,但是又温暖的像是初秋白日里那高远的天空下,阳光刚刚好照在身上,却又温暖的让人想闭上眼睛享受。
她想象到了少女和少男在春天的河边泛舟轻语,将小船停进莲花池中拉上棚子帘儿;像是夏日的时候二人一人一根冰棍儿坐在河边,柔软的草地像是席梦思一样惹人喜爱;又像是秋日高远的阳光照下,他们在果树下吃着红富士,女孩儿的笑温婉可人,像是山河解冻的那一瞬间,生命的泉水开始流动;更像是冬日焚香煮茶,拥毳衣炉火庭前看梅花……
“她还是那样,狡猾的小女孩儿。”就在惠子还震撼于那句话的时候,温和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听起来让人觉得心情愉快,有种想要在他的身边待着的感觉。“这把折扇,估计是我走后她画的。”
空伸手将四道镇魂链捏碎,看了一眼重获自由的惠子,伸出了手。
“和我出去走走吧。”

稻妻初夏的阳光没有那么晒人,不过已经让空穿上了偏清凉些的衣服,惠子穿着稻妻少女都喜欢的修身和服,乍一看上去不像是爷爷辈儿的带着孙女儿,倒像是男女友之间的关系。
稻妻城里的人见到惠子都在朝她打着招呼,很多人都由衷的祝贺惠子小姐大病得愈,已经能出门处理政务了……但是惠子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得病,要说病也是心病罢了。
“重获自由的感觉如何?”空把自己的头发梳成了古璃月发髻的样子,否则真的有可能被认出来是和千手百眼神像旁边那一座一样的人。“或者说,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如何?”
“谢使君阁下大人大量。”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儿赌气。“就不怕我再来一刀?”
“再来一刀……我生不生气不知道,但是绫人兄今天就要给他的孙女儿收尸了。”空笑了笑,但是惠子从那个笑里却是看的浑身冰冷——她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偷袭仅仅是侥幸,她是在和这世界上仅有的几个神明级别的人龇牙咧嘴,那种可笑感无异于蚂蚁向大象发出咆哮,可能看都看不见就被一脚踩成碎末,而人家还注意不到你。
明明是说了很可怕的话,但是空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仍然没有褪色:“好啦,我也没吓唬你,毕竟你动手我也不想反抗,最主要是晴儿会动手,那时候就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事儿咯。”
“你知道吗,在你捅了我那一刀之后,我反而确实看到了很多事情,很多我曾经忽视,或者说是不敢去回想,不敢去面对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最后……都往往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在奶茶店给惠子和自己各买了一杯冰奶茶,坐在长椅上的空看着那张与绫华有着七分相像的脸,忽然就回想起了当年的女孩儿也是如此,自己和她坐在长椅上喝着奶茶,看天上云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想知道那是些什么事情吗?”
“嗯。”惠子点了点头。
“那,就是很古老的故事啦……”

一百余年前,空离开稻妻的前一夜。
东西根本就不用收拾,他只要记得带上尘歌壶就好。因为东西都在壶里面,他只要和一个个朋友道别就好,甚至派蒙都已经睡在了壶里面……累得慌,昨天他带着派蒙去串了门,然后某只应急食品就借口“累啦”待在壶里面不出来了。
其实是给他创造机会啦,毕竟有些人的告别如果有电灯泡那就太煞风景了。
一家接着一家的告别,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招呼离开……而到了最后一家,他的步伐反而有些沉重——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和她告别,他不想伤到那柔软而又温暖的少女,他知道他自己的错已经足够多,多到他甚至没有胆子去做告别。
而当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自己的脚步却已经下意识的走到了神里屋敷门口,见到了熟悉的同心……他不禁自嘲,自己虽然嘴上很硬,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该来还是得来,该做还是得做……
“啊,是空先生吗?”同心看到了空的身影,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今天是来找社奉行大人和小姐告别的吗?”
“啊……算是吧。”空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如果是社奉行大人那大可不必,今天家主出了远门,说是赶不上空先生回来了。”同心倒是很爽朗,递给了空一封信和一个小包,挺括的信封里看起来装了点儿有点重的东西。“他说他想和空先生说的话都写在信里面了……小姐在镇守之森等你,而且家主大人说,这封信只能在见到小姐之后,离开了,才可以打开。”
“绫人在玩什么花招。”空浅笑了一声,将信件和小包都收进了尘歌壶,接着一路小跑冲向了镇守之森……路上的脚步像是鼓点一般密集,踢踏踢踏的声音打破了静谧的镇守之森,他……
好急,他好怕,他好害怕自己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亭空——绫人故意在镇守之森修了一座亭子,几乎是昭然若揭的心和想法……镇守之森算是神里家后花园。
希望你还在……千万不要……离开。
刚才那个看上去八面玲珑而又冷静无比的空现在却心急如焚,刚才的风度全都被甩掉了,现在的他只想见到她,只想和她说最后一回话,好好地道别……或者是开始,新的开始。
他的心第一次为之动摇,为之颤栗……他的时间是无限的,是永久的,但是她的年华却只有那芳华的一瞬,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把自己的时间分给她?为什么不能让这个女孩儿实现自己的愿望……时间的终点上,妹妹根本不会在意多等一百年,不会在意自己的时间长河里等待兄长的百年时光。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一路可以说是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镇守之森的长亭,在他的眼中那少女穿着纯白的和服,婉约肃静彷如佛像,宁静的让人甚至不忍心打断了她的冥想。
“空君,我,等了你好久。”少女婉然一笑,那一瞬间他真的动摇了,动摇的很彻底。

“我……来了。”空的声音竟然有点儿结巴,更像是有点吞吞吐吐。
“你来了就好。”绫华的声音里竟然还带着片刻的解脱感,像是被放飞的飞鸟一般。“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你今晚没有来的准备了。”
“如果你真的没有来,那我……便也做好了觉悟。”少女桀然,站起身来露出了腰间的怀剑。“用你送我的怀剑,也好,对不对?”
“不要这么傻……这把怀剑我不希望它会因为这种事情出鞘。”空按住了绫华的手,不动神色的把怀剑下了,放在一边的石椅上。
“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女孩儿的声音像是淙淙流水,谁都听的出来那里面的孤寂和悲伤,还有三分些许的怀念和期盼。“我本来并没有这么害怕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好慌,好怕,就像是有一只小猫,在里面用它的小爪子轻轻地挠着我的心房。”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空君……我害怕。”
他好想上去抱住她,和她说你不要怕我在身边,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伸出了手,那他就必须肩负起那责任,那名为爱,名为厮守终生的承诺。
那是一个少女满腔痴情,是她愿为你献出一切的顺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