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II No.81

三天后
终于，来到了量产型月光王座投放的时刻。实验地点特意选在了空旷的欧洲航空发射中心。
征用这里花了不少功夫，但事实证明舰长那天的发言还是有一些用途的，民间已经有不少舆论在偏向他们了，这次能成功发射月光王座就是联合国退让的证明。
只是还差一个契机——
琪亚娜。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瞩目在这个新的救世主身上，只要她能返回天命，一切阻碍都会迎刃而解。
即使全世界所有人都不相信杀人狂屠夫舰长，但他们愿意相信为了全人类四处征战的琪亚娜。
“都准备好了吗？”男人走到布洛妮娅身边，弹了一下还沉浸在工作中的她的额头。
“嗯，希望能一次成功，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17万年的试错，就只为了这一瞬间。”
“你们辛苦了。”就在两人攀谈的时候，德丽莎也到达了现场。
“大忙人也能抽空过来？”男人双手抱胸，看着德丽莎调侃道。
“毕竟是大事，我可不敢缺席，连犹大都带来了，就是怕出问题。”

“说的我好像要出嫁了一样。”布洛妮娅故作生气道。
“只是一次试发射而已，别那么紧张。”
“布洛妮娅，全都准备就绪了，随时都可以发射。”
“嗯，开始吧。”
“最后五分钟，各单位撤离至安全区域！别在那儿挡道！想死吗？！这群该死的记者……”特斯拉暴躁地吼道。
“休伯利安，做好侦察准备，发现任何情况立刻报告。”
……

没有反应。
“休伯利安？”
……

依旧没有反应。
“怎么了？”
“爱酱没有回应……”
“是信号隔离的原因吗？”
舰长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不，不像……”
“反女武神系统启动。”回应的，只有爱酱冰冷的机械音。
“什么？！”
突然，休伯利安自己启动了起来，反女武神系统的倾泻式攻击，狂轰滥炸般朝对自己背后毫无防备的女武神部队袭来。
“休伯利安！停下！”
没有任何用途，休伯利安依旧不受控制地攻击着女武神们，而且还加速向月光王座飞去。
“怎么可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休伯利安的控制权一直在你手上，我没有收回！”
德丽莎没有说谎，就在刚才他都是带着布洛妮娅她们来到这里的，期间完全没有一点反常，而现在，休伯利安就像是突然发疯的精神病人一样袭击着她们……
袭击……
人类？
舰长紧蹙的眉头突然松展开来，但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德丽莎，带上犹大，快跟我走！”
“啊？好！”德丽莎顺手抓住犹大马不停蹄地跟上他的脚步。
“舰长！你要去哪儿？！”布洛妮娅焦急地喊道。
对方完全没有理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亚尔薇特，看好舰长的生物信号，不能丢！”
……
舰长和德丽莎上了一架速度最快的小型速度战舰，休伯利安身为战列舰毕竟体量太大，速度是完全比不上这种以速度取代生存战斗能力的快艇的。
“发生什么事了？舰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飞船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好几次都差点没抓稳掉下去，但舰长现在没太多时间和她解释，马上就要撞上休伯利安的投掷口了。
“德丽莎，开启第零额定功率！”
“什么？”
“快！”
两人一头撞上投掷口，舰长在撞击的一瞬间将飞船的车头抬起，让船身抵挡了绝大部分的撞击伤害，投掷口被强行撞开，两人狼狈地滚了进去。
不过好在最后一瞬间内，德丽莎也打开了犹大的第零额定功率，金色的崩坏能隔绝领域在休伯利安内展开，还在全速前进的休伯利安立刻熄火停了下来。
“额……嘶……好疼……啊！你怎么样？没事吧……”德丽莎拍了拍眩晕的脑袋，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去看他的情况。
很不好……
舰长的腹部因为刚才的撞击被扎入了一块铁片，汩汩而出的鲜血像被割开的水管一样涌出，虽然没有贯穿但估计已经深入内脏了。
“你先离开这里！”
“不！”舰长捂住伤口，扶着墙强行让自己站了起来。
“你会死的！！！”德丽莎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但舰长没有理她，还是拖着迟缓的步伐找到了最近的控制台，刚刚打开，并不是熟悉的操作界面，而是响起了一个不熟悉的女声——
“摆渡人。”陌生的机械音，但男人还是瞬间就认出了她——
“侵蚀……”
“可惜，只差一点，只要能接近那个月光王座，我就可以控制整个月光王座群甚至是天命了，没想到休伯利安居然和天命是独立的系统，我完全找不到入侵的缺口，你还真狠啊。”
“去感谢其他世界的自己吧，是她们让我这么有戒备心。”
“没想到是栽在自己手上了……不过，你还是输了，摆渡人。”
“休伯利安自毁系统倒计时，还剩3分钟。”爱酱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
“你为了不让休伯利安的资料落入他人手中，自毁系统一经确认甚至连你自己都不能修改，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休伯利安的爆炸范围是方圆50公里，3分钟，你们谁都跑不掉。”
“你这个混蛋！”德丽莎恶狠狠地骂道。
“别怪我，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量产月光王座的设计者和参与者一死，这个世界离毁灭就不远了。”律者继续嘲讽般的说道，“终焉会毁灭一切，胜利者永远都是我们崩坏。”
“你想都别想！”男人大声喊道。
“千界一乘，启动！”
休伯利安外的空间扭曲起来，只是一瞬间，他们就从开阔的欧洲航天发射中心，突然转移到了汪洋一片的大海上空。
“她们走不了，我们走得了……还是我赢了。”
“呵……没想到还有这招，还是失算了啊。”律者嗤笑着发出感叹，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他。
“我们快走吧，这里应该有紧急逃生舱。”
“……嗯，走吧。”舰长捂着还在滋滋冒血的伤口，他感觉崩坏比以往更加汹涌地在自己体内律动，肉体被折磨的痛苦让他苦不堪言。
德丽莎带他来到了最近的逃生舱，把他扶到一旁休息，自己就赶紧帮他准备离开。
“逃生舱没有控制设备，不用担心被那个律者入侵，你身上有生物信号，天命的人一定会找到你的，千万别睡明白吗？舰长？你明白吗？”
“德丽莎……”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唔……”
德丽莎刚刚回过头来想看看他的情况，但没想到舰长突然凑了上来，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朝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依旧是很短暂的吻，唇间很快就分开了。
“诶？”德丽莎瞪大了双眼，似乎还在刚才的震惊之中没缓过神来。
“抱歉……”
猛地一推。
德丽莎猝不及防地被他推进了逃生舱，在他的瞩目下，舱门紧紧关闭，将他们二人隔开。
“不要！不要啊！不要！求求你！开门！开门啊！不要！！！！！”德丽莎绝望地敲打着逃生舱门，舰长朝她微笑着，直到她的舱门被隔离门锁住，永远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休伯利安自毁系统倒计时，还剩一分钟。”
舰长拖着濒死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凭着肌肉记忆走进了独属于自己的驾驶舱，扑通一声毫无形象地坐在驾驶台的地上。
在临死之际，他那漫长到无边无际的人生画面完整地在他眼前闪过，每一次进入的每一个世界，每一次眼睛看见的每一次灭绝，每一次经历的每一次生离死别，每一次他无情无义地将他人斩杀。
不过，这一切。
终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还是得在这里才行。”他拍了拍台面，像是在宽慰一个老朋友一样。
“永别了，摆渡人。”

在侵蚀的诅咒之中，在德丽莎模糊的目光里，舰长和休伯利安一起在空中被炸成了齑粉。
……
“布……布洛妮娅队长……”
“怎么了？舰长怎么样了？”
“舰……舰长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
“主教大人的信号依旧稳定，但舰长已经……”
“我明白了。不要再说了……”布洛妮娅的手垂了下去，双眼无神地看着远处的发射台。
“月光王座准备发射！5，4，3，2，1，点火！”
承载着月光王座的火箭冉冉升起，仿佛一颗承载着希望的明星，腾空的火焰在空中留下令人回味的轨迹，人们在大地上欢呼雀跃。
布洛妮娅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
就在这时，天命的空港突然返回了一辆战舰，没有人登记过这辆战舰的出行记录。
“违规私自出行的战舰，请马上停靠登记接受处罚。”
战舰稳稳地停在了空港之上，舱门打开，一位白发少女的身影从战舰中走出——
“天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