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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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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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一夜折腾得累了,顾涛并没有马上发觉方末的异样,直到肩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才被疼醒。下意识的手臂横过去夹住那人的脖子,顾涛才清醒过来自己勒的是方末,看来想要适应床上有个别人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干什么?”认出人来的同时顾涛的手臂就松了,按亮了台灯又回身给方末拍背顺气,才一动,被撞到的肩头就疼的深刻,“啊——你可真会挑地方……哪儿撞的啊?!给我看看!”估计方末双手抱头不肯抬头的原因应该也是一样,顾涛生怕他撞坏了脑袋。
“哎哟……疼疼疼疼……”方末捂着前额一边叫疼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肌肉不受控制的抽痛,然后心烦意乱的在床上挣扎,然后……好像没控制好身体,一头撞上了旁边的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开始他以为那是床头柜的角,但是方向不对。灯光映照下,他看到顾涛肩头本来小麦色的皮肤上现在是一片通红……
“你……这么热么?怎么衣服都湿了?”拍背的手感觉方末身上触手即湿,可这天气明明没有那么热,顾涛顺手抚上方末的额头,在他双手间感受那种诡异的热度,“有点儿热,怎么还发烧了?”摸了摸方末的骨头没什么事,顾涛念叨着起床去找体温计。
之前方末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很少生病,更不要说病成这样。不过顾涛很快的回忆了一下他们近期的状况,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个挺差劲儿的“老大”。这么一算……他们重遇也不过两月光景,倒是闯了不少鬼门关……
量体温,端水送药,足足又折腾了一个小时,他俩才终于重新睡下。担心着方末略高的体温,这次顾涛没敢深睡,而且非要分了只手臂给方末枕着,说什么便于感受温度变化?最后拧不过他的方末捂着额头默许了他这样宛如“智障”的行为,他们就这么紧贴着睡了。
以为这次自己会暴露毒瘾的事,方末小心的控制着呼吸装作睡着的样子,实则努力控制身体细微的颤抖不被顾涛发现。不过他躺下来以后却发觉刚才那种恐怖的战栗感觉居然就那么消失了,像出现时一样突然,然后倏地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的?!
反正也没有睡意,他便在黑暗中闭目沉思,回忆之前几次发作的样子。
方末不会忘记自己在绵战那里有反应时的痛苦经历,那时候他是怎么消解的?
撞墙!
没错!方末确定,他那时候全身疼的恨不得立刻就死了,直到头上传来的真切的疼痛解救了他……
真实的身体上的疼痛能破解毒瘾带来的心理的疼痛。
会是这样么?方末有些不敢相信。
他记得那时扈强说过给他的是新品,还未流入市场,不仅浓度高,还没人知道具体成分。
被陈升带回去的时候方末已经意识不清了,即便如此,在他的意识深处也觉得自己完了。常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方末自然清楚他想完全戒断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当他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韩楚东却告诉他,“你活过来了。”
之后他详细的了解了自己被救治的整个堪称传奇的过程。原来当初他的情况十分危险,救治他的方法也很凶险,简直算是无解之解——换血。虽然这种强势的手段也是治标不治本,倒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扫清了他血液中的潜在的威胁,不过却也无法改变他的各个器官以及身体肌肉被毒品刺激侵蚀的事实,导致他还是会不定时的发作一下。几次过后,方末就知道了其中的奥秘——他那些“痛苦的感觉”多源自心理上的问题,并不是身体真的在疼,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把那些心理暗示当成是真的,并且一直没有解决办法。现在看来,那种感觉已经变成了更加严重的痛苦。
但是这种“心瘾”竟然有解?!根据之前的经验,方末发现,唯有真实的来自身体的痛苦才能够“中断”他的心瘾。具体做法……不言自明。
脖子底下的手臂忽然动了动,接着身边人一翻身,方末就被抱住了。
“涛哥?涛哥?”垂眼看看横在胸口的手臂,方末小声叫了顾涛,“涛哥?顾涛?”
顾涛看上去睡得很熟。
方末不得已扒着他的手臂侧了侧身,面对着顾涛,有些无奈,“你这睡相真差……”
耳边的呼吸终于均匀平和起来,顾涛悄悄的睁开了眼,看着方末睡着了,睡熟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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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警队大院里又是一夜灯火通明。
可是封辞并不在他的办公室里,没在休息室,也没在会议室。
“头儿呢?”一个小警员风风火火的在走廊里奔跑,问着他见过的所有同事,不过所有人给他的答案都是……没见到。
就在他马上跑完这栋三层的小楼还一无所获的时候,封辞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我?”走廊尽头的男厕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封辞又是谁,“一大早的,什么事?”
小警员看着逆光里封辞的剪影,看不出他的脸色,只好走近了些,声音却刻意的压低了,“头儿,又出命案了!”
中国这么大,哪有没出过命案的地方?别人可能对“命案”感到一些稀奇,但在封辞眼中这简直就是日常——虽说沧澜有阵子没出过事了……
“让二组出现场,做基础调查,今天姓周的案子不用二组跟了。”当下他的主要精力都在周大柱的案子上,没时间去管其他人的什么破事。
小警员可能被他这样简单又直接的“推卸”给震惊到了,变得有些结巴,“可,可是……命案不是归咱们组……”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吧?来,给我重复一遍。”封辞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转身“砰”的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小窗,抱肘趴在了狭窄的窗台上,只给人留了个背影。
就着嘴里陈旧的烟气,封辞深深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把别闷了一夜的浊气换了出去,大脑终于觉得舒服了些。昨天他累了一晚上,不下班,也不去开加班会,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人知道他干什么了。
小警员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惹到了他,感觉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迷茫。封辞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一向能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疯子”原来只是言过其实了么?小警员慕名而来,此刻却有些失望了。
对新人发火实在没什么道理,封辞揉揉鼻子,不再与人为难。他转个身往窗台上一靠,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晚上没睡,有点发蒙了,胡言乱语,你别介意哈。”
小警员连连摆手。
“你刚才说……又出命案了?什么情况?如果不复杂的话就通知二组处理吧,咱们这边的调查还没什么头绪……”
“一模一样的,和咱们组的案子是一模一样的!”小警员竟然打断了他的话,“周大柱,和他的死法一样!”
“!!!”这一句“轰”的敲在了封辞头顶,震得他精神一整,顿时来了劲儿,“又一起?!”
也难怪他这样反常,毕竟命案可不是什么好事,没人会喜欢。但是身为一个警察,查案、破案、还公正于天下就是他的生命。然而,别人不知道的是,有人并不希望他破了周大柱的案子,甚至还有效的利用周围的一切人事物在限制和阻止他破案。
刑警队大队长的职位并不算高,却大小也是个官,各种内部会议开过不少,各色人等也见过不少,关系牵扯也越来越乱。封辞不傻,自然深谙其中道理,只是懒得参与而已,不时装装傻也就过去了,然而这次却有人对他出手了,并且稳准狠又不容拒绝。
周大柱的案子被人扣住,处理方向只有一个——拖顾涛下水。封辞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他又不愿意违背良知胡乱冤枉人,只得从侧面试探顾涛的嫌疑,而顾涛并不知情,还在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令他进展甚微。
这下好了!突然之间又出一起案子,还是和周大柱的案子如此近似。无论是不是有人模仿作案,他都有理由披着查新案子的皮去查周案的骨,何乐不为?!
小警员懵懵的看着封辞从不屑到专注,那种从眼睛里放出来的光成功的升华了小警员的“从警之心”,封辞大队长的英伟形象在他心中顿时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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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封辞难得带队出现场抓人,倒也没有特别注意在新人面前耍帅,只是这一句说的十分掷地有声、荡气回肠。
一众新来的小警员各个干劲十足,要不是封辞发了话,他们恐怕会直接搜查了顾涛的别墅。一听头儿发话了,这群年轻人才压抑住身体里沸腾的热血,按部就班的把人带上警车。
“什么情况?!”眼前的警员们这一通操作直把方末看的云里雾里的,怎么就一大早的冲进来抓人了?!只是一年几个月没在系统内而已,他就已经看不懂他们的行事方法了么?“你们有什么理由——”
“啪”,一张纸被封辞拍了过来,迎面拍了过来。
方末一偏头躲开,劈手夺下了那张纸,跨步挡在了顾涛和封辞之间,一手把顾涛挡在身后,一手甩了甩那张纸,这才看到上面“拘传证”三个字,“拘传?”
“只是正常问询,不必紧张。”封辞试图绕过方末带走他身后的顾涛,不过方末并不答应。
“正常问询?封大队长怕是已经准备很久了吧?!拘传证都安排了。”
“你说这个?”封辞并不生气,用下巴点点他手里的那张纸,“我抽屉里有的是,随用随取。”
场面有些僵持,倒是始终被方末拦在身后的顾涛还算镇静,他拍拍方末紧绷的肩膀,绕到身前来,“没事儿,封大队长也是例行公事,不用紧张。我又没什么事儿。”
封辞挥挥手,示意其他警员也不要紧张,自己带头放松了身体,还大方地走开两步,特意留了时间和空间给他们两个“话别”。
拘传证上只写了顾涛和一桩命案有关,并没有作特别说明,也许是封辞偷懒,拘传原因那一栏竟然就写了“嫌疑人”三个字,这和没说一样。
命案、封辞、顾涛……这三个词的联系方末知道,毕竟周大柱的案子还没有结束。不过拘传证上写的命案时间却是昨晚的,昨晚……又有人死了?顾涛应该在别墅里并没出去过,那这桩案子……想不通的方末不由得看了看站在车边大口吃包子的封辞,那股子没心没肺的样儿怎么看都像是敷衍应付差事,他们这又是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三两口吃完了包子,封辞放弃了冷掉的豆浆,随便擦了擦嘴小跑了过来,“二位,聊完了么?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再耽搁下去那张“拘传证”就有可能变成“逮捕证”,别因小失大,让警方加深误会就太不值得了。
“把马六叫回来,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简单交代了方末几句,顾涛潇洒的一转身,跟着封辞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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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进去,消息就不好打探,方末不方便出面,但是这种事对人精马六来说是强项,不消一个小时,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怎么回事?!”方末一向能够冷静自持,很少有这么焦灼的时候。甚至他刚才的行为算得上是“妨碍公务”了,只是封辞不和他计较而已。想不到身为警察的他为了个“嫌疑人”也会这样“奋不顾身”……
马六咂咂嘴,居然少有的低调起来。若是以往,这刚好是他最值得炫耀的功绩,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见方末等得不耐烦,担心自己下一秒被彻底解决在拳台上,马六这才开口。可话一出口,又把方末砸了个懵懵的,“昨晚,在沧澜之家后街那里,死了一个男的,据说死因和周大柱一样,警察他们怀疑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也不能下拘传令直接抓人,还有别的什么信息么?!”方末不信,周大柱的案子都没能把顾涛送进去,怎么这突然冒出来的案子茬子这么硬?
马六有点儿好奇的看着方末,“要不说涛哥喜欢你呢,我发现你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特别懂这些事儿!”
这番话说的方末心中一紧,那句“喜欢”完全被“特别懂”给盖过了风头,“少啰啰嗦嗦的!快说!”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惊世之语,马六终于找回正事,“听说在那男的身上有涛哥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不知道,我再问人家也不肯说了。”一大早起来只顾着到处打听消息,马六甚至脸都没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方末,他小心的松了口气,“哎呀……得亏告诉你了,我是生怕我忘了什么……哦,对了,我还带了句涛哥的话,他说你知道怎么办,别担心他。”
虽然挺好奇怎么马六一个小时能搞到这么多消息,不过想想封辞的样子和他那群手下的小警员,这也不奇怪了,方末没在这上面浪费精神,他想……他知道哪里能搞到消息。既然顾涛心中有数,他担心也没用,不如听他们的,想想接下来做点什么。
拘传令的时效最长不过二十四小时,如果查不出什么,警方只能放人。就看他这二十四小时能做什么了。
“马六儿,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后继续想办法搞清这案子的详情,我们要知道那个男人的具体消息。”如果是和顾涛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这案子就不足为惧。
“行,我再找道上的朋友打听打听。”马六也是顾涛的忠诚小弟,这种时候也是靠得住的。
方末也没有心情吃早饭,但是顾涛一大早起来特意煮好了的米粥还在锅里,实在也不应该浪费人家这份心意,方末招呼马六一起吃点儿,不过马六看见粥脸都要绿了,忙不迭的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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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的办法就是流金岁月,这种事,陈荷花没道理不清楚,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只是……他要等,等到晚上才能见到陈荷花,这一天的时间看来是要煎熬了。
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打探消息,又分了点儿人负责沧澜之家的运作,还要负责看住还在里面的阿芳,方末数来数去,人手少的可怜。
“那女人还是我去看吧,顺便在店里收消息,你……”马六看了看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他憋了好久,快要憋死了,“你……”
“怎么了?”满心都在想顾涛出事会不会和穆婷有关,方末没心思猜马六的话意。
马六一撩衣摆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仔细的看着方末,“你和我说实话,你沾没沾那玩意儿?”
被这一句话问的宛如五雷轰顶,方末当场就愣住了,“怎么会这么问……你吃错药了吧?!”
马六是人精不假,但他没有学过微表情心理学,所以他把方末的震惊当成了愤怒,“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我是老看着你身体不太好似的,这不就……有啥说啥了嘛……”
终于从马六的话中回过神来,方末立刻收起刚才的惊惶,脸色如常。他瞪了马六一眼,“少胡说八道!这话你要是和涛哥说,估计两天你都爬不起床来。”
“哈哈哈,那是那是……我哪儿敢啊!”虽然这么说着,马六也还是看了看方末的脸色,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别告诉涛哥哈!我先走了!”
言语中不断提及的人,又勾起了方末的焦急,客厅中又是一片沉默。
熬时间,是件困难事,尤其在这种情况下苦苦煎熬。方末坐在客厅,听着那座钟的“哒哒”声,怎么也理不清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想通——如果他没有带着那个顾涛的假人去沧澜之家见阿芳,也许顾涛就有了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陷入深思的方末吓得全身一震。
别墅的电话很少有人用,此时响起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喂?”
电话那边的人一愣,“顾老板在么?”
方末听出来了,是顾涛那个“没花钱”雇来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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