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e 0 zero 自衛隊於銀座戰鬥前篇 序章3-4(機
序章三 一如既往的早上 09:45(2小時5分鐘前) 越久百貨店賣場負責人北鄉玲奈,站在自己負責的孕婦用品櫃台小聲咂嘴。 上個月底,賣場負責課長制定了一個荒唐的目標,要把八月份的銷售額提高到上個月的兩倍。 八月是暑假期間。而且天氣十分炎熱。想乘涼的客人會來開著空調的百貨商店裡。那來客數應該很容易超過平時的1.3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花錢客人的比例提高了1.3倍,並且他們使用金額也提高到1.3倍的話,那總銷售額就多了1倍。只顧著上司的心情但沒想過現場情況的中年男子這樣說了。 原來如此,計算上確實是這樣呢。事實上,有不少銷售人員已經成功地和來店的顧客打好關係,並成功與銷售額增長掛鉤。然而,百貨商店的商品並不是全部都能賣出去的。 原本由她負責的孕婦用品銷售額受到了最近少子化的影響,需求曲線下降了。此外,跟泳衣和衣服等季節性商品不同,不會因為暑假期間就提高需求。豈止如此,在這個酷暑時期,大著肚子的孕婦經常來擁擠的銀座嗎?不,這不可能。銷售額反而會下降。 顧客數量減少,可以透過通過提高銷售單價和購買高級貨來應對,不過也有其上限。即使在耳邊怒吼「賣。賣多點,賣多點多點」,能做的事情還是有限的。 「那麼,今天也要加油哦~」 「哦!」 隔著通道對面,童裝區的榊原妙子和玩具賣場的神木佐知笑著互相打氣。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但現場氣氛卻是一片光明,周圍的人也微笑地眺望著。 「明明不那麼努力也沒關係。」 但玲奈一看到那張臉就有點不愉快。 現在是暑假。很多家庭客人帶著孩子來。所以銷售額一定也會上升吧。而她們越做得好,玲奈就越會被中年課長嘮叨成績不佳。 實際上昨天和前天,玲奈都被課長挖苦。 「你啊,拿多一點熱情出來看看吧!」 「怎麼這樣!做不到再增加了」 「做不到都是在說謊。如果你再繼續這種不合作態度的話,就有可能被解雇了。」 「你是在威脅要解雇我嗎?因為我是合同工就這種態度嗎?就是因為課長這種人這種態度,兜兜轉轉令生孩子的女性減少了,才讓孕婦商品的銷售額也減少了!孕婦商品銷售額之所以差,總之都是課長的錯!」 「你說啥啊!拜託你請貢獻多一點銷售額再說話吧!」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兩天,真是令人厭煩。 「應該要⋯⋯轉職嗎?」 在越久工作了兩年。正因為覺得很不爽,所以在腦海中閃過轉職這句話。 大學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半年後就辭職了。現在是第二份工作。正因為第一份工作很短,所以第二份至少想持續三年,但想到窒息感變得如此強烈。也許快到極限了。 看了一眼手錶,離上午十時還有幾分鐘。心急的客人們聚集在大樓一樓門前。 想著不如乾脆發生一個大地震什麼的就好了。這樣的話,就不用因為銷售額啦、接待客人啦被責罵了。可以的話發生戰爭什麼的也可以。從半島那邊有飛彈射過來……。然而,北方的將軍也不會僅僅為了實現她的希望而突然按下毀滅的按鈕,今天又和昨天完全一樣,開始了心情沉重的一天。 10:15(1小時35分前) 「小香織~托特有什麼新的段子嗎?」 電話響起,人們忙得團團轉。 上司向螢幕呼叫部下,部下回覆後跑過去。 敲打鍵盤,影印機嗡嗡作響,打印機吐出紙張。 被辦公室獨特的喧囂所包圍,旭光電視台報導部的金土日葉,向新人播音員物部的沙織提問。 「不是香織,我是沙織,金土先生。不是托特,是浪速的卡薩諾瓦殺人事件,那個,我想從被害者的角度重新採訪。」 沙織一邊撓著後面的頭髮一邊回應。 雖然看起來是名嚴肅的中年男子,但說起話來卻個男大姐的金土,手裡拿著紅色鉛筆嗡嗡地揮舞手臂。 「那可不行不行。已經不用報導那件事了。然後我的稱呼不是金土,而是小金士!」(原文是キンドー 和 かねつちちゃん) 「誒~,不行嗎!?」 聽了這話的名川部長說道。 「比起那些發霉的段子,沙織你去採訪一下國有土地出售的不正問題吧。」 「又是這個嗎?就算繼續堅持下去也得不到什麼結果啊。」 「沒關係繼續採訪吧。即使是還沒用過的新抹布,只要硬敲一下就會起毛,纖維就會撕裂揚起灰塵吧?這樣的話就可以批判是滿是灰塵了。是吧?」 「我覺得挑太多毛病不會是好事。」 沙織目瞪口呆地歎了口氣。 說實話,那是旭光電視台不想碰的舊傷。 旭光電視台總公司大樓所在的這個築地,曾經是海上警衛廳——也就是國有地。 那是,在日中邦交正常化關係密切時期的總理大臣,跟可以說是朋友關係的當時社長,委託他以便宜的價格轉讓——據說是這樣。 如果這說法是正確的話,那就意味著比起現在國會追究的國有土地貶值問題,還更為黑暗的勾結。如果批判那一點的話,可能會被說是自打嘴巴。 不過嘛,對於名川和金土來說,這種程度的疑惑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因為『審判』社會上發生什麼事才是問題、什麼事不是問題,是媒體的專權事項。 如果媒體大聲批判總理大臣吃著二千日元左右的薄餅,就能變成大問題的壞事。另一方面,即使是吃一萬日元的午飯,還能贊揚說不愧是總理大臣,這是為了扭轉經濟的善行。可以說是善惡認定權——這才是他們擁有的特權。 「小香織,直接採訪總理怎麼樣?」 金土一邊哼著鼻子,一邊向沙織提議。 「我是沙織。你要我進入總理官邸嗎?」 「怎麼會!?其實是,今天笹倉總理要來銀座了。」 「這是從誰得知的?」 「那要保密的。是我多年的人脈關係的恩賜。笹倉總理穿的那套西裝,是銀座Theory Wellar製造的,據說一套要花一百五十萬日元。真羨慕啊。」 「哦。這麼說來,聽說我們社長的西裝是二百萬?」 「社長就沒關係。畢竟是我們的社長。問題是笹倉總理啊。對於能在西裝上花那麼多錢的政治家,難道不想喊一聲,你能理解我們老百姓的心情嗎?」 「那個嘛,我覺得很羨慕的,但……」 「聽說笹倉總理為了準備這次的峰會,要新準備一套新西裝。所以就輪到小香織出場了。」 「我是沙織。金土先生。」 「哎呀哎呀我是小金土啊!你之後就拿著麥克風和相機去銀座採訪吧。」 「讓我在銀座採訪什麼?」 「收集國民對政府和政策的批判聲。那些街上的聲音啊。」 「可是,就算現在去打招呼,也來不及召集劇團成員的櫻花了。」 櫻花是指為了街頭採訪而召集劇團成員等臨時演員,讓他們按照劇本回答。 因為經常有同一個人出現在畫面上,所以被看穿是電視台在網絡領域引導輿論的伎倆之一。常客的臨時演員已在網上被整理好照片了。不過即便如此,對於只看電視的老人來說還是挺有效的。 「沒關係。反正都是偽裝而已。你只要以街頭採訪的形式,去銀座Theory Wellar附近就好了!」 「也就是說,在街頭採訪的時候偶然就總理來了,所以去突擊採訪的流程嗎?」 「就是這樣了。」 「那麼,總理什麼時候來呢?」 「就算是我也不知道那麼多啦~」 金土以滑稽的動作說道。 「今天好像又要熱起來了呢。天氣預報說要注意酷暑。但金土先生要我出外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總理嗎!?那樣會很容易死人的!會中暑!會曬黑!還有紫外線!」 「但是,這就是你的工作不是嗎?」 「當然金土先生也會一起來吧」 「為什麼我非得要去呢?」 金土再次做出滑稽的動作。然而旁聽的名川部長說道。 「這也是你的工作吧?金土,你也去吧~!」 「哎呀哎呀,我是小金土啊」 如果上司也這麼說的話,那就無法拒絕了。 「一之瀨,走吧。」 金土向攝影師打聲招呼,而沙織一邊仰望天空一邊開始準備出門。 10:32(1小時18分鐘前) 伊丹耀司沒有用鬧鐘就自然醒來了。 當時室內,空調開得恰到好處的涼爽。但是,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的陽光很強,一牆之隔的外面就是灼熱地獄——雖然沒那麼誇張,但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炎熱。 「嗚嗚,現在幾點了……」 等眼睛和思考的聚焦後再看看時鐘。於是知道現在是上午十點半左右。 「真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一直裝訂工作到天亮太有效了。雖然只是想休息一下便躺下來,卻睡到了平時不會的時候。 「梨紗的傢伙已經出門了吧……」 伊丹想起了自己即將躺下前的對話。 當太陽已經升起,窗外變得明亮的時候,梨紗從床上起來了。 洗完澡後整理好衣服的她,吃完早飯就收到了伊丹裝訂好的複印本,說了聲「謝謝」。 一定是抱著那些本,以元氣滿滿充滿希望的表情出發吧。 「現在去的話已經晚了嗎……」 今天是同人志即賣會的第二天。 本來這時候,伊丹自己也會衝進會場,以目標展位為目標快步前進。 不過現在出門的話,到達會場時中午都已經過去了。 那時候也買不到想要的『ウス異本(薄書=同人志)』了。姑且是想先跟如果不趁這機會就見不到的熟人打招呼,所以是想要出門的,但失望感可不只是一星半點。身體感覺十分沈重。(注:克魯蘇神話的魔導書之一) 「糟糕。搞砸了。」 不過手機簡單地小聲響起。 這是聊天式簡訊應用的鈴聲。 拿起手機打開,裡面有大量訊息。 點擊滑動以啟動訊息應用程式,裡面幾乎都是梨紗向伊丹的戰果報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這樣一看,梨紗在確保了自己想買的東西的同時,還入手了伊丹預定要購買的同人志。 「真不愧是梨紗!我家的妻子,我的老婆!」 看來是梨紗代替伊丹購物而四處奔走。明明今天她必須在攤位做售貨員,還趁著空檔時間在會場跑來跑去。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真是機靈聰敏。不愧是有多年交情的同志。 多虧這樣,伊丹的意欲瞬間復蘇了。 這樣的話,即使過了中午才到達會場也能好好享受第二天。不,因為避開了開場後的擁擠,反而感覺更輕鬆。 伊丹立刻起身洗了個澡,把粘在皮膚上的汗水和脂肪洗掉。然後剃了鬍子,吃了早餐兼中餐充飢。 由於自己的職業,對體力很有自信,但他也深知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好好吃飯的重要性。雖說是從下午才開始參戰,但同人志即賣會這個戰場,有可能會遭到驕兵必敗的痛苦殘酷。 檢查好攜帶的備品,和確認隨身物品是否有遺漏。 「攜帶商品目錄……好。身份證……好。錢包裡的千元紙幣和百元硬幣的零錢……好。芝士味和巧克力味的便攜式均衡營養食品……好。一升運動飲料的塑膠瓶……好。毛巾……好。手帕……好。衛生紙……好。瞬間冷卻劑…… 好。 止汗噴霧……好。用來裝寶物的紙袋……好。兩個充滿電的智能手機電池……好。智能手機用的入耳式麥克風耳機……好」 就像有人在問『你在看著啥說好啊?』似的,他仔細地觀察對象,一邊稱呼對象的名字,一邊把右手放在耳邊,再次確認是否真的沒有問題的狀態,然後揮下右手發出聲音說道。 「家裡火源和水源的檢查……好」 那時候能稍微抬起右腳就更好了。理由?就是樣式美。 「關門……好。全部搞定。檢查完畢」 這樣做好完美準備的伊丹,身心充實、意氣昂揚地離開家門。 今天充滿了,能度過非常充實一天的預感。 11:20時(30分鐘前) 那一天被記錄為相當炎熱潮濕。 氣溫超過攝氏三十度,濕度也很高,熱島效應將街道變成了灼熱的地獄。儘管如此,因為是星期六,很多人仍湧向銀座享受著遊玩和購物的樂趣。 一位被麥克風指住的遊客說道。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代表日本與海外首腦見面的總理大臣,總不能穿著掛在那邊的現成衣服吧?」 金土日葉、物部沙織、和攝影師一之瀨等人一起來到銀座中央大街六丁目附近。 這是為了告訴人們,總理所穿的西裝是量身定做的高級品,並收錄這件事的現場反應。 原訂計畫是喧囂的批判——比如「奢侈」「明明是靠我們的稅金過活」這種感情性的發言,能聽到嫉妒和怨恨的聲音。然而,提問對象都給了他們與期待完全不符的回答。 「可是,要花上一百五十萬日元啊。」 「既然人有那麼多收入,那錢不花是要用來幹什麼?如果每個人都很小氣的話經濟就不會好轉了吧?有錢人就是得大肆花錢。」 「能在西裝上花那麼多錢的人,根本不會理解我們這些庶民的感受,你不會這樣想嗎?」 「你生活過得很可憐呢。這孤僻的性格連心靈都扭曲了。」 甚至有人對沙織和金土投以好像看著可憐孩子的目光。 「還是算了吧。」 也許是因為太辛苦了,金土深深地歎了口氣,說要停止收錄。 「但是,難得出來一趟了」 「說到底,向能在銀座購物的名流提出這種問題就已經搞錯了!是誰說要在銀座街頭採訪的啊!」 「不就是金土先生嗎!」 「沒辦法吧!?沒想到我們和世間的受眾竟然隔絕到這個地步!」 「與世隔絕的是我們這邊呢~」 「不是啊!我們要製作出更具批判性的節目,引導那些只會順從權力的無知羔羊們!」 「是這樣嗎?」 「引導世界走向正確的方向。這就是我們的使命!請你明白這點!」 「正確的方向嗎……」 序章四 五分鐘前 11:45(5分鐘前) 「女警小姐。有一個看起來像迷路的孩子。」 在聰子負責的銀座四丁目派出所,有一位路過的中年男性來說道。他看上去像是和家人一起度過假日的上班族——但卻看不到妻子和孩子的身影。 「請問在哪裡?」 「在那邊。對面馬路有個小女孩哭著走路。」 這樣一聽,聰子臉頰抽搐起來。 「如果是明顯迷路了的話,請把她帶到派出所來吧」 「不,我不能」 「沒什麼不能的吧!?」 「先聽我說。現在這個時代,雖說她看起來像迷路了,但像我這樣的中年男人去跟小女孩說話,這樣已經能當作案件來處理了吧。不是嗎?」 「啊,那個……」 「去看看網上的警察局主頁吧。看看那些通報事件,很多件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疑人士吧?只是早上打招呼說聲『早上好』,或者只是問一句『車站在哪裡?』就通報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但、但是從常識上考慮……」 「常識!?甚至有不幸的報導稱,僅僅對摔倒的少女說一句『沒事吧?』也要做長時間的情況聽取了!雖然你們只是想詳細了解一下情況,但對於善良市民來說,這已經是被警察剝奪時間的誇張刑罰了。名為聽取情況的三小時拷問?還在審訊室監禁足足半天。如果我打算保護小女孩帶她去派出所,你們也會把人當作有綁架意圖的可疑人物來對待吧!? 即使誤會解除,警察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搞錯了。不僅如此,還會說你這邊會被懷疑也是無可奈何的,甚至以別作出可疑舉止,告誡你好好感激的偉大口吻來進行說明。難得的善意也會以精神傷害的形式回饋。不僅失去寶貴的休息日,要是鄰居和親戚中流傳出變態的謠言,差點被社死的話,即使眼前有快要死的人,我也決不會去接近的,這樣想是理所當然的吧!」 「……嗚」 聽到男人那微妙得太生動的話,聰子感到冷汗直流。 這個男人,一定有過這樣的體驗吧。好意變成了敵意的痛苦經驗……。而且與警察有很深入的關係。 儘管如此,他仍然這樣來派出所通報,就不得不認為這是非常親切的獻身行為了。 「對、對不起」 昨晚在便利店,那男人提醒高中生打扮的自己,聰子回憶起自己當時想了什麼、是如何應對他的,無地自容的羞耻之情湧上心頭,不禁道了句歉。 「拜這所賜,即使有孩子倒在路邊、有迷路的孩子哭著求救,我們也不敢出手相助。之所以這樣,都是因為警察會把善意行動的人當做『可疑人物』,請反省一下他們為何要遭受這樣的處罰。你之後會在酷暑中,很辛苦地尋找迷路的小女孩吧。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趕過去。那麼地點是……」 「是那邊的方向。外表特徵是三股辮。」 聰子看向通報者所指的方向,小女孩大概是在五丁目的鈴蘭街,或者是西五番街道附近徬徨。 銀座的街道像棋盤一樣,可以一目瞭然。年幼的小女孩一個人徘徊會很顯眼,所以很快就能發現吧。 「三股辮的孩子是吧?我去看看。」 就這樣,聰子通報值班中的同事後,就從派出所跑了出去。 聰子剛一出門,就擦了擦額頭上慢慢凝結的汗滴。 雖說是夏天,但今天比往年更熱。強烈的陽光從覆蓋大地的柏油路和大樓的混凝土表面反射,由四面八方襲來。平時觸感堅硬的柏油路,不知道是不是快要融化了,總覺得很柔軟。 「請多多幫忙。」 晴海路有人在派發有照片的傳單。 家人和朋友們正在呼籲人們提供有關在這附近失踪的年輕男女資訊。當然,這張傳單也有貼在附近的派出所,但現時效果不佳。(注:這是本篇紀子的家人吧) 「……不行,現在得先去找小女孩。」 聰子沿著晴海路往數寄屋橋方向走,看向鈴蘭大道和第五大道。 但是,不知道是否躲在購物人群後面,還是在建築物的陰影下所以看不見,找不到獨自徬徨的小孩子。 「心寧!心寧!」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一邊焦急地走在晴海大道的行人道上。 看到她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肯定會聯想到她就是在尋找孩子的母親。聰子毫不猶豫地打招呼。 「是迷路了嗎?」 「是、是的!五歲的女孩子!紮著三股辮!」 母親被警察模樣的聰子叫住後,以救助的氣勢跑了過來。 「她的名字叫『心寧』吧?我們一起找找看吧。」 「好的,謝謝你!」 聰子和母親一起開始行動。 「走失的地方在哪裡?」 「從四丁目十字路口向車站走去,在數寄屋橋十字路口附近心寧就不見了。現在,我丈夫在那邊找。」 母親這樣說著,指著數寄屋橋方向。 「那麼,我們……」 聰子決定重點搜索西五街大街。 儘管對來往的汽車數量感到害怕,仍以孩子高度的視線水平留意停下的轎車、卡車的下面和背後、陰影等地方前進。 另外,大樓和大樓的縫隙也要注意。 銀座的大樓與隔壁的縫隙很窄。寬五十厘米到一米左右。而且為了防止人進入,那裡被二高米左右的格柵和鐵板堵住。不過,那塊鐵板離馬路只有一兩步的距離,所以有小孩子站在那裡的話就完全看不見了。因此如果想要確定的話,就必須逐一檢查。 「心寧!心寧!」 不過母親也許是因為著急,一邊喊著女兒的名字一邊不斷地前進。 從這樣子來看,即使她一直在找到現在,如果孩子是在來往車輛的陰影與死角等地方的話,一定會漏掉的。 「太太,你要找得更仔細!」 聰子叫住這位母親。如果至今為止只以粗枝大葉的尋找方法的話,想想還是回去重新尋找比較好。就在那時。 「啊,心寧!心寧!」 母親呼喚自己孩子名字的聲音中夾雜著喜悅。 眺望遠方視線的前方,在深雪街對面的人行道上,有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黑髮梳成三股辮。 「媽媽!」 「等等,不要叫!!」 聰子慌忙阻止母親。 因為在汽車來來往往的道路對面呼叫孩子,是絕對不能做的禁忌行為。然而走失孩子,動盪不安的母親不知道這一點。只是想儘快抱住自己的孩子,這想法失控了。 而且,小孩子也和小動物一樣。 在不安中彷徨,看得到的只有終於找到的母親。只能看得到正面。 因此,她沒有注意到來往於深雪街的卡車。眼看卡車就要來了,卻連引擎的聲音都沒聽到就沖出車道。 急刹車。 柏油路刮輪胎的聲音響徹銀座的街道。 聰子、母親以及周圍的人都被那道聲音吸引住了視線,預感到了事情的結局,閉上眼睛轉過臉去。每個人都預料到隨後的激烈撞擊聲。 不過—— 「大笨蛋!」 響起了停車卡車司機的怒吼。 「咦!?」 然後卡車開走後,看到仍站在行人道上的小女孩。 旁邊有一名中年男子抓住她纖細的手臂。他突然伸出手,千鈞一髮之際阻止了最壞的事態。 那個男人是—— 「結果,還是得救了」 聰子微笑著說道。 對,就是特意來派出所通報有孩子迷路的中年男人。明明他堅持說什麼都不會做,也不會想去做的。 男人為了逃避聰子的視線而轉過臉去。 「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也沒有碰過小女孩。沒有。我絕對不想做事件聽取。」 「不,你有接觸。確切來說是抓著她的胳膊。」 「這、這是不可抗力!」 男子放開小女孩的手,眼看就要離開這裡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了?因為圍觀的人聚集在一起,所以他無法忍受視線吧。 「謝謝你!謝謝你!」 但這次母親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低下頭來。即使是個孤僻的男人,他也無法就這樣甩開那隻手離開。 「那個,我姑且可以請教一下您的名字嗎?」 聰子怯生生地問。 「只、只是一介善良市民而已。」 「啊……一介善良市民……嗎?」 「啊!」 這時,圍觀的人群分開了。 「欸?」 突然,一名圍觀者倒下了。 到底怎麼了!? 女人像是崩潰一樣跪在地上,之後趴著倒下了。然後周圍地面上,紅黑色的液體如同水坑般擴散開來。 聰子一時無法理解情況。 圍觀者倒下了。大家圍著她看著。 倒下的人的背部在流血。所以是發生事件吧。一定是這樣吧。 也就是說,傷害事件?隨機殺人魔!? 聰子的腦海裡流淌著各種各樣的單詞。 不過,看似是加害者的存在有點脫離現實。 簡直就像幻想動畫中登場的怪物,一副醜惡的姿態。 這是叫『哥布林』嗎。很像那部有關戒指的電影中,獲得土星獎最佳電影男配角的演員很像。確實那是CG。(注:魔戒/指環王的咕嚕) 那個哥布林即使穿著電影特效用的特效服,個子也很低。大概是1米到1.2米吧。聰子以前見過日本的耍猴戲,體型是跟那差不多。 與猴子不同的是,它完全沒有體毛。 首先,它們的膚色是暗綠色,就像岩石上塗的顏料,而質感很像動物園裡的大象或犀牛。 頭部長著幾根小角。 「這、這是!什麼啊—!」 「欸,這是在拍電影還是什麼嗎?」 圍觀的人們互相竊竊私語。 拍電影!? 對,那樣的話還可以理解。 原來如此,這肯定是在拍電影吧。未經許可,某處的某人擅自進行外景拍攝。肯定是這樣的,聰子抱著這種想法。 但哥布林卻咧嘴一笑。 這是一種表情豐富,很難想像是假的,充滿野性味的野獸氛圍。 而且,手上的雙刃小刀——根據各人不同,也被稱為短劍或劍吧,它用沾滿鐵鏽和鮮血的小刀,襲向旁邊的圍觀者。 然後就出現了第二個犧牲者。那把短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圍觀男子的腹部。 已經沒有懷疑的餘地了。 聰子拔出特殊警棍,左手擺好架勢站在哥布林的正面對峙。 「把所有東西扔掉!」 我在對語言不通的野獸做什麼啊!這樣想著。 「咕嚕?」 哥布林好像認定聰子是敵人,把劍尖對準了她。 「我要逮捕你!」 聰子盯著哥布林的眼睛,把力氣注入丹田宣佈。然後告訴周圍的人。 「請誰先把受傷者帶走!」 「喔、喔喔,交給我吧」 一介善良市民和緊隨其後的幾個人,拖著刺傷後背的女人和刺傷腹部的男性退了下去。 「這麼嚴重的傷,該怎麼辦好啊?」 那個善良市民回答了幫助受傷者的問題。 「總之先治療一下。在這期間誰去叫救護車!」 「我、我叫救護車!」 有人拿出手機回答道。 「好的,救護車交給你了!在救護車來之前先止血!」 「止、止血?」 「用力按住傷口!」 那名善良市民在周圍的協助下進行處理。 那種穩妥的態度,甚至讓人覺得總會有辦法的。剩下的就是,聰子該怎麼對付這隻奇怪生物了。 然而,這隻野獸看起來很兇猛,有足夠智慧把刀刃作為工具使用,看起來很棘手。即便如此,如果只有一頭的話,即使是聰子也能處理。 聰子用左手握住特殊警棍的把柄,擺出左半身朝前的姿勢。 於是,哥布林平放手上的劍刃。那是在刺出劍身的時候避免被肋骨擋住,一種殺氣騰騰的架勢。 「嘰!」 哥布林發出似乎很有氣勢的怒吼,揮舞著劍沖了過來。 身體動作是很剽悍。不過聰子在它之上。 特殊警棍輕輕撥開哥布林的劍,就這樣往前一踏,將警棍尖端刺向哥布林的喉嚨。 「突!」 受過劍道訓練的猛烈一擊,刺中了哥布林的喉嚨。不,看起來像刺了一下,其實刺了三下。三段突才是聰子的特長。 也許是自己突進的氣勢吧,哥布林大大地向後震飛。然後它按住喉嚨激烈地打滾。恐怕是因為打擊喉頭令氣管崩潰,陷入呼吸困難。 「喔喔!」 「不愧是警察!」 圍觀者歡呼起來。那是混雜著壓制了隨機殺人魔、殺人鬼、危險怪異的安心和喜悅。 然而那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在柏油路上打滾的哥布林對面,來了一『大群』的『什麼』。 「欸?」 那裡有著哥布林無法比擬的巨大怪異。 「巨、巨魔?」 其中一隻體長超過2.8米,比棕熊更巨大的毛茸茸身軀。它還拿著巨大的棍棒。 「這、這是不是叫歐克?」 還有另一隻,體長超過兩米。外表像一隻直立的獠牙豬似的山地大猩猩。 這隻的肌肉質感也很像大象或犀牛。色彩為黑色或暗褐色。手上拿著鏽斧。 「喂喂,你見過那種生物嗎?」 「喂,我也是第一次見」 圍觀者見狀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但問題不在那裡。不僅於此。 其數量不是零星的。 不是一頭兩隻。因為沒有時間數,所以不知道正確數量,但至少從中央大街到西五號街大街,填滿了約五十米的兩個街區,所以應該不是十頭或二十頭吧。 這樣的話,不是聰子一個人能應付的數量。 聰子不再迷茫。用右手拔出手槍,直指上空。 這一發是威嚇射撃。 這一下炸裂聲停止了怪異群的動作。 「所有人快逃!」 聰子大聲叫喊。 於是周圍看熱鬧的人像被彈飛似的一起逃走了。 所謂野獸,看見逃跑的人就會去追。曾經有人告訴過聰子,那是本能。實際上正是這樣,當圍觀民眾逃跑時,那邊的歐克、巨魔和哥布林便想要追趕。 但是聰子站在馬路中間,把槍口對準了第一個衝出來的哥布林。 她毫不猶豫地用裝填在手槍裡的彈藥,連續兩發開槍。擊中了哥布林的胸部和腹部,哥布林便倒下來。然後怪異群僵住了。 聰子所持小手槍的開火聲和其威力,暫時壓倒了怪異群。 「也許能行」 只要努力做到人群逃脫為止,損失就能降到最低。 但那種過於樂觀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 聽到鞭子抽擊地面的聲音。 由皮革編織而成的鞭子,在高手手中其前端的速度能超過音速。劃破空氣,伴隨著衝擊波打中地面的聲音,也類似手槍的開火聲。 「Abmmiolle!!juguftte!!」 是女人的聲音和爆裂聲。 聽到這斥責的聲音,原本嚇得退縮的怪異們像是被推了一把般,跑了起來。 一定是位於聰子手槍以上的恐懼支配著他們。然後怪異們為了避開聰子,分成左右兩邊跑了過去。 「等、等一下!」 聰子再次威脅射擊。 然而這次槍聲也沒能阻止怪異群的腳步。 怪物們揮舞著巨大的棍棒、斧頭或劍,隨意向行人襲擊。 打破大樓的入口闖入內部,拖出轎車的司機,襲擊逃跑中疑惑的行人。 回過神來,到處都是悲鳴。 銀座的街道上充斥著怒吼、刺耳、悲鳴、尖叫——不分男女老少,人類發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必須馬上停止這場暴行。 必須通知指令中心採取對策。 現在聰子要做的事情堆積如山。那些事逐一浮現在聰子的腦海裡。 「Guiitemmono ottlo bugarria!!!」 但是聰子卻無法當場行動。由於過於緊張而無法動彈。 因為在聰子面前,出現了一個穿著像SM女王似的,黑色革鎧的褐色肌膚女人。 ——— 女店員和記者們應該都是預定犧牲的路人甲乙丙丁吧?搞不好還會更一步顯示出人性醜惡的一面 話說,這是我看過最討厭記者的作者了⋯⋯幾乎是毫不掩飾 實際看到開門這一刻的描寫,真的能夠感到聰子和在場的路人有多絕望⋯⋯ 要是在日常生活中突然出現一群非人的野獸,除了嚇破膽外,我肯定什麼都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