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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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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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该做的事。”
药庐的门面整体都被重新油了一遍,鲜艳欲滴。薛洋一边挥动着手里的刷子,一边继续和他说着话,“上次的鸽子还没有解决,难道你真的等着季川他们过来查看么?”
心不在焉的闫大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很多善后没有做。鸽子的事,杀手的事,还有……他给赵青峰那颗毒药的事,都还没有解决。
即便他心中清楚所谓毒药也只是从那包化掉的糖里掰下来的碎块,季川他们也是不会信的,所以……闫大夫推门进去,快得薛洋的话都来不及拦下。
“漆还没干……”
白净的衣袖一边一块对称的红印,好好一件白衣算是毁了。
薛洋不但不内疚,看起来反而很高兴。
“你不喜我穿白衣。”闫大夫终于发现自地牢一见后薛洋板着脸的原因,竟是因为一件衣服,“洗了去!”
白袍劈头盖脸的砸过来,随后木门“啪”的被甩上,薛洋抱着衣服,看着那两块红印,笑得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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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峰还是得到了“解药”,一颗绿色的,和毒药长得差不多的药丸。
“等……”季川觉得眼熟得很,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
不过当屋里人都看着他的时候,他说不出来任何阻止的话,只能看着赵青峰把药丸吃了,然后流连茅厕不复返。
闫大夫美其名曰:排毒养颜。
排毒是肯定的,养不养颜大概赵大侠并不在意,只不过——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容易激发一些深层次的潜能。
长久的浸淫在盟主的秘籍之中,赵大侠的转化能力潜移默化的增强了不少。现在他正蹲在茅房之中,封闭、安静(或者不)、孤独、纠结……总之在他双腿彻底麻了以后,赵大侠忽然就吸收天地精华顿悟了。
虽然没有盟主的及时建议,通过这几次突发事件,他也明白了对待季川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盟主曾教他“死缠烂打”的战术,现在他私自决定要给这个战术“增光添彩更上层楼”。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在赵青峰弯腰驼背一步一挪如踩针毡的脚步中逐渐发芽,并疯狂生长,等他见到季川的时候,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可怜季川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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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圣教在杀手事件过后,开始整肃纪律,对潜在的敌人——浩然盟,展开了调查,就如何加强圣教防御作了如下指示:
第一,禁止教众私自外出以及与外人交流过密;
第二,谨遵第一条。
“这不就是守株待兔么?”赵青峰看着写好待贴的告示,觉得这一招不太好。
季川放下笔,一身红衣坐在窗前像极了一株开满了花的木棉。
忽然赵青峰想起来什么,看向小林。
小林愣了会儿,“哦!”他也想了起来,忙跑了出去。
“你们搞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季川接过阿扶的茶,抿了一口。
“来了来了!教主!赵大侠特意下山给你买的!”小林扛着棵“树”,冲了进来。
阿扶心领神会,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示意季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季川放下茶杯,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彤彤。
一棵……糖葫芦的树?!
“咕噜——”一口茶像块石头一样的给咽了回去,季川捂着噎得生疼的胸口,指着赵青峰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才缓过来,“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教主的伤势还未痊愈,药,还是要喝的!这些就姑且给教主解解药苦,还请教主收下。”赵青峰说话像开了窍一样,眼睛却还是透着期待。
季川端着茶碗的手不为人知的哆嗦了一下,怎么忽然觉得赵青峰变得有些聪明了呢?“既……既然是你一番心意,那……本座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他手一指,示意小林搬进他的卧室。
“教主,今天的药在下已经准备好了——”赵青峰依旧记得自己的任务,尽职尽责的去把药端了过来,不过等他转身回来就只捕捉到了飘走的一片红色衣角,赵青峰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教主你不要动!再动下去在下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赵青峰一声令下,飘走的红衣角慢慢落了下来,屏风后面露出来季川倔强的瘦削侧影——一片窄窄的后背。
阿扶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赵青峰。
小林扶着闪到的腰,乖乖的把糖葫芦树给季川扛回了卧室,顺便躲开了这间屋子里即将上演的血雨腥风。。
“你刚才说什么?本座没有听清楚。”
完了!听到季川如此冷……冷到骨子里的声音,按照以往的经验,阿扶屏住呼吸向后退了一步,贴在了墙上装成一只没有存在感的壁虎。
火红的后背退了出来,季川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很白,可他眼中却似有火在燃烧,“你……刚刚……说……什么?!”
赵青峰似乎并未受到这恐怖气氛的影响,他步履坚定的向季川走了过去,“你如果不乖,是要接受惩罚的。”屋子本来就不大,赵青峰几步过去没有算好两人间合适的距离。虽然季川看起来要高上那么一点儿,在他的气势逼迫之下还是显得有些弱了。
鼻尖相对,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但是现在退后的话会不会更糟?赵青峰激烈的心理活动不但没有帮他想到办法,反而在这一场风暴般的回忆中想起来了一个几乎被他舍弃的桥段。
墙——屏风,距离——很近,位置——刚刚合适!
赵青峰鬼使神差的抬起左臂——撑在屏风的架子上——整个人欺近季川,右手端着药碗凑到了季川脸旁。
这气势竟形成了难以抵御的压迫感,季川反应慢了一步就失去了逃开的机会。他冷眉冷眼的瞪着赵青峰,期待着赵青峰知难而退。
显然失败了。
季川皱着眉,伸出一根手指戳在赵青峰肩膀上,用力向后推。
“啪!”
壁虎阿扶的眼珠子差点给吓出来,赵青峰左手一松一抓一压,季川的手就被他向后死死的按在了屏风上。因为姿势的问题,季川不得已踮脚挺胸贴近,这回差点儿撞上赵青峰的下颚,“赵青峰你——”
胆大包天的赵青峰就着这个姿势把碗里剩下的半碗药凑到季川嘴边,也不待他同意,一掀碗底,灌了进去。
“噗——赵青峰你想死唔——”
拿着碗的手一松,赵青峰忽的迎上,稳上了季川带着药味的纯。
“哇——”阿扶捂住了自己的咀,瞪大了眼睛看着。
小林缩在屏风后面,眼睛不断抽着筋。
太过顺畅的动作过后,赵青峰呆呆的被愤怒的季川推开,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突如其来的吻。
小林和阿扶赶紧一人一边抱紧了季川:
“教主教主!那是赵大侠啊!冷静啊!”
“教主!赵大侠一定是中毒还没好!”
“赵大侠你快跑啊啊啊!小林快抓不住了!”
“冷静!冷静啊教主!你伤还没好不宜动气啊!”
季川挣不开这两块狗皮膏药,气得大吼,“叫闫大夫给本座过来!立刻马上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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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周遭一点光亮都没有。
“怎么会这么黑?”殷不惑显然很不满意,这样的地方他不想再多待一天了!
“教主,咱们的火烛用完了。”右护法的声音还是那么勤勤恳恳恭恭敬敬。
“现在是白天!”
“教主,咱们都住在山洞里。”
“哦……杀手,怎么样了?”殷不惑吹了吹胡子,不过没人看的见。这样的“隐居”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了,什么时候他的宝贝儿子能替他完成心愿?这真的成了一个未知数!
“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就是说也失败了?”
“教主,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右护法显然在有火烛的时候看了不少书,糊弄起殷不惑来胆大心细,什么都敢说。
“本座已经等得太久了……”
“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探了。”顺便采买,再找一找无故突然失了踪的二。右护法的算盘打的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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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能主动出击的便主动,不能主动的……就只好心急。
赵青峰很急。
倒不是季川不信他,只是他实在不知如何套话,眼看着教内一天天都紧张的在备战,可他就是不得机会深入调查,这边的情报一点都传不出去,浩然盟那边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在那个“意外却又在设计之中”的吻以后,季川根本没理过他。甚至赵青峰自己都怀疑闫大夫给的解药是不是里面又掺了什么不得了的毒药,否则怎么会……他怎么会……情不自禁……
想着想着,赵青峰又想起来双唇相接的感觉,他赶紧打住,“怎么回事?在下怎么会……不过季川的唇好软,一点也不像他那个臭脾气……啧……怎么又想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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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季川和赵青峰陷在各自的烦恼中都躲着不想见面,另外一边闫大夫对薛洋也有了新的认识,虽然并不让人愉快。
“上山采药?”薛洋有点没听清,“这里是山顶。”
“那就下山采药。”闫大夫自从被季川紧急召唤以后便一直处于不开心的状态,蛮不讲理的程度也比之前更厉害了。
薛洋曾试图分析,但当时他并不在场,准确说来他依然还是季川等人的怀疑对象,能默许他不待在地牢里就已经很宽大了,他可不想继续到人家面前乱晃,不过闫大夫的事他总是放心不下的,“出什么事了?”
“药没了你看不见么?!长两只眼睛是为了给七窍凑数么?!背着!走!”闫大夫并没理解薛洋的心思,粗暴的甩过来一只背篓,一把药锄,赶着人出了门。
青绝峰只是这片山中最高的一座而已,圣教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很多,钟灵毓秀,其中不乏有些奇珍异草,平日里药庐所需的药材多半来自药童们的辛勤劳作。
而闫大夫采药,全凭心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说话,直到薛洋听出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他一个箭步窜到闫大夫身前,把正在聚精会神数草叶的闫大夫吓得一哆嗦。
“你干什么?!”
“嘘——”示意他噤声,薛洋忽然长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
半晌,他们俩连回声都听完了,就在闫大夫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丛里窸窸窣窣的出声了,一个细高细高的男人冒出了头来。
男人一身道士打扮,看到他们却更似被他们吓了一跳,“无量——天尊——”
三个人瞪着眼站了一会儿,道士对着薛洋眯了眯眼,指着地上的那株不起眼的草,却对着闫大夫说了话,“这位道友,贫道寻这株省头草很久了,不知道友可否让与贫道?”
这个问题正和闫大夫的脾气,于是他袖子一甩,很客气的开口了,“真是好笑!凭什么我让!”
薛洋默默地退回了闫大夫身后,打算看看好戏,毕竟他已经有很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看闫大夫吵架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贫道没有钱啊!又抢不过你们……”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借口,闫大夫深深觉得他“蛮不讲理”的名头要拱手让人了,这还了得?!“呵,还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此山是我开,此药是我寻,若想——”
“既然不能白让,不如道长交换些什么?”眼看着闫大夫的走向越来越奇怪,薛洋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道士这才仔细看了看他,神情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贫道一贫如洗,就连这件道袍都补了又补,实在拿不出什么银两……如果道友不嫌弃的话……贫道略知命理,愿意为这位道友效劳。”
这倒是有意思了,冲他来的么?薛洋笑的阳光明媚,上前一步插在两人之间,“阁下……这是认识我么?”薛洋从那道士的眼中看到了令他觉得齿寒的笑意,让他觉得这个道士的出现……似乎有些什么蹊跷。
“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济,万物乃形……”
“请道长明示。”这种长篇大论是薛洋最为痛恨的,他读的书少,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听人教诲。
道士摸了摸胸前的补丁,努力的言简意赅,“精神入其门,而骨骸返其根。道友……似乎并不应该在这里。”
“!”那一瞬,薛洋五指微动,却是抓了个空,袖子里空空的,他忽然醒悟在这里并没有降灾伴着他,“道长说笑了,我不是就站在这里?怎么?我又不是我么?”
这下就连闫大夫都看出来这个道士的目的是薛洋了,“鬼话连篇!”
“见人说人话,见鬼……自然就——”
“强词夺理!看来你不是见鬼你是想做鬼了!”闫大夫并不希望在他还没有筹备好的时候有人揭穿薛洋的来历,不过他也只以为这个道士之前与薛洋有过交集而已,甚至他有心将其……抹杀掉。
“道长,还请明示!”薛洋熟悉闫大夫的性子,也知道闫大夫不见得能一击必中,但谁叫他确实对这个道士有些兴趣呢?
道士好像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的危险境地,“贫道道号归一,住山下竹洞中,前几日观星见此处有异,耐不住好奇便来看看,却原来应是故人。”
“道长所指……是何种故人?”薛洋不信命,但他愿意听。
归一道长并没有顺着他的问题说话,“天静以清,地定以宁,万物失之者死,法之者生。道友……为何不往去处去呢?异世而活,徒留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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