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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战争-第十二章

2019-10-27 17:43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sloriea

校对黑军克星斯派尔

星象仪

立身于此

争分夺秒

                                                                

战斗驳船生命十字号  太阳上方宙域

                                                                

    阿泽克·阿里曼,千子军团的首席智库,注视着血液在水晶球中慢慢涌现。猩红在它被抛光的深处翻腾、成形、旋转,然后滑向了球体的边缘。冷冽的光芒围绕着它,与此同时阿里曼听到他头脑里的乐章随着和声与音符的移动不断变换。他再一次望向在他头顶上方旋转的球体。

    +这是否是必要的结合?+阿里曼用思维询问。

    +当然。+曼卡乌拉尔低沉的声音回答。阿里曼可以感觉到疲倦从每一次的思维通讯中涌出。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身处这个大厅便是为了毫不间断地感受与聆听非物质的流动。这是一个类似于那些古久之前学者们透过泰拉的天空预测天体运动的星象仪。在那些设备中,圆石和玻璃球体围绕着一个水晶太阳模型旋转。同样的原理被应用在这个大厅,但相似度也仅止于此。就像古代天文学家聚焦于天空光芒的望远镜一样,这个大厅将亚空间无尽的回响聚焦于一个足以看清其模式的点。

    球体和圆盘组成的星群在他头顶翻飞,它们靠外的部分旋转幅度如此之大,以至于快要触碰到这个大厅弧形的墙壁。整个大厅本身便是一个球体,直径八十一肘寸,使用灵能力量由一整块翡翠立方体切割而成,从未被凡俗之手触碰,或被庸碌之忆玷污。星象仪中的球体和圆盘在灵压下移动。大多数都对应着实体太阳系,但其他的——其本质非止于真实,而至大道无形——则在旁边旋转着:飞升之力,冬日正义,暗鸦之翔。小一些的球体和圆盘乃是由取自沐浴于日光之下的行星、卫星和星云中的岩石、金属以及骨架组成。而每一颗行星都由一枚在亚空间中以意志之力铸成,再由活祭带至物质世界的水晶球构成。当星象仪的最后一个部件被安放归位时,亚空间的回响释放出一道尖啸,杀死了八十一个灵能工匠中的最后一人。从那时起,它翻腾的声音便在阿里曼的头脑中回荡,即使不在这个大厅时也同样。这的确是一个残酷的代价,但远非最糟。对此,他很确定。

    阿里曼和伊格尼斯穿梭于银色圆盘的阵列之间。二人都想在这次卜算结束后尽快离开。在大厅弯曲的围墙外,生命十字号在半失落的科技造就的引擎推动下,径直驶向它的目标。但在此地,他们在灵魂之海的波涛中矗立,注视着一场逐渐汇聚的风暴。只有曼卡乌拉尔会在仪式进行时留在星象仪中。战争卜者本人坐在空中上下颠倒的圆盘上,正对着阿里曼的位置,紧靠着象征太阳的金色球体。暗锈侵蚀着圆盘的银灰色,曼卡乌拉尔看起来精疲力竭且行将就木。他装甲的涂装脱落殆尽,金属板也锈迹斑斑。他的头裸露在外,空洞的眼窝泛出脓水与幽光。

    金刚石刺尖在水晶上划擦的噪音打破了宁静。阿里曼看着伊格尼斯正在一块黑曜石薄板上划下计算的痕迹。毁灭教团之主抬起头,脸上如几何图形般的纹路拼接成了新的图案。阿里曼用思维发送了一个询问的低语。在星象仪所在的大厅里,每个思维都是一声呼喊,每次传递都是一声尖啸。

    +进度整体尚在第四军团原体及其战争铁匠所提供的计算之内。+伊格尼斯回答道。+但细节上仍有些许谬误,需在最后公式的筹算时予以补偿。+

    +正是计划触及现实时的必然之事+阿里曼发送道。+万物皆有破绽。+

    伊格尼斯眨了下眼睛,在他思索这句话时,脸上的图案重归原位。

    +只是某些情况。+他答道,然后重新投入到他的计算中,金刚石刺尖再次发出刮擦声。阿里曼注视了伊格尼斯几秒钟,然后将视线重新移到球体上。他的目光在球体间穿梭,留意每一个的轨迹和细节。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广袤宙域间的情感和幻象猛烈地拉扯着他的思绪。

    一张凡人的面孔堪堪挤进一条窄道里,想办法让自己在身着午夜蓝色装甲的巨人扫荡而过时不被发现,他们的通话器尖叫着发出已被发现的受害者的哀嚎;一艘失去动力的舰船在虚空中漂流着,乘员垂死挣扎,贪婪地喘息着逐渐逸散的空气。一艘战舰一圈又一圈地翻转,死亡的焰火如火炬般点燃它,舔舐着油箱中残剩的燃料。

    阿里曼用一道意志的脉冲切断了这些景象,转而将他的心思投向第九次枚举的思维模型。他感到一阵短促的呼吸冻结了头盔的内部。观测星象仪不仅在于凡胎肉眼的盯视,而是成为它的一部分——在它尝试把你卷进漩涡之拥时感受它的变换。

    +你感到不安。+伊格尼斯在心灵中说道。

    阿里曼没有回答,只是望向曼卡乌拉尔并打开自己的思维传递它们。

    +它仍可被终止,+曼卡乌拉尔对阿里曼将要询问的问题作出回答。+这一排布中的韵律平衡恰是……如此得不确定。万物皆盲,不过风中浮尘……+

    阿里曼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问题,但他又将它压了下去。自从曼卡乌拉尔踏上守望立方体以赎罪的道路,他的思想和话语都成了预言般的呓语。就好像他的心智和意志成为了被暴风卷入遥远的感知之地的风筝。凭着他所有预言的技艺与对秘术的掌握,阿里曼发现他被正发生在他兄弟身上的事困扰着。

    +随我来。+他向伊格尼斯寄念,然后用一瞬之思驱使他足下的银色圆盘转向。它飘向大厅围墙上的一个开口。转身时,他的目光在一颗蓝白交错的旋转球体上闪过,然后他——

    蓝色与白色的石头在手中紧握着,被水环绕,表面舞动着苍鹭与巨蛇的图案……

    太阳的烈焰与血色光芒穿透泰拉的污染大气。风暴来临前臭氧与尘土的气息……

    咔哒声在奥姆兹德将三块石头放进古老的木制壁龛时响起,他抬头微笑着……

    “怎么了,我的兄弟?对下一步感到彷徨,迷茫?”他的孪生兄弟问到。

    阿里曼收起他的思维,图像也同时淡出他的视线。曼卡乌拉尔从旋转的球体和圆盘的另一侧向下看着他。盲眼先知将他的头转向旁边,阿里曼可以感受到在那空洞的眼窝背后关注着他的心思。

    +回到家之后发现一切都改变了,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但却远不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变化。+

    当阿里曼降下圆盘,穿过大厅墙壁上的开口时,曼卡乌拉尔的话语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离开星象大厅后,阿里曼立即摘下了他的头盔。在他周围,生命十字号发出与一切被动力推动的舰船相同的嗡嗡声:动力导管的蜂鸣、远方引擎的低吼。令人如释重负般得真实。他深吸一口气,发散心智以遍历军团兄弟们和船员们的思维。万事顺遂,小小的舰队仍在既定的方向上潜航着。他们早已脱离了阿巴顿的大军与机械教舰队的遮蔽,将它们远远抛在身后。如今他们再次形单影只,在夜幕中朝着远方希微的光点前进。他送出一道简短的思维,触动与他们一同航行的怀言者之间的灵能链接。他并未保持联系,而是带着嘴中灰烬的味道离开。

    他打了个寒颤,将他的思绪沉到了次级的筹算中。

    “你不怎么……喜欢这个。”伊格尼斯站在他背后说道。不知怎的,他的思绪被扰乱得以至于没有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军团兄弟。

    “是的。”阿里曼回答到,说话时仍口中仍满是灰烬的味道。“是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

    “我知道,”伊格尼斯带着一成不变的表情注视着他。“我观察到了。”

    阿里曼转过身去。

    “问题在于,你为何如此看待我们的境地?”伊格尼斯问到。

    阿里曼吐出一口气,转身望向毁灭教团之主。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喜欢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他说。“出于所有原因,兄弟。”

                                                                

货运飞船安提乌斯号   木星湾

                                                                

    大门“砰”地打开。

    梅赛蒂的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金属碰撞般沉重的脚步声。

    复仇之魂……

    她在复仇之魂号上,甲板上……甲板上尸体堆积如山。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某些“东西”从凝固的血海里升起。光滑的皮毛,猩红的口鼻,以及垂涎欲滴的狞笑。

    “梅赛蒂……”

    甚至在那不可思议的巨大阴影遮蔽她之前,她就知道那是一个星际战士。

    “梅赛蒂,快醒醒……”

    皎月高悬在冬夜的星空中,曾经银白色的圆盘,如今成了明暗的分界线。

    “梅赛蒂,快醒醒,快醒醒!”

    她转身看到一个阴影在她身后。

    战帅的侍从……

    因为他那如迷宫般扭曲的思维,以及因严重的伤势而畸形的躯体,马罗古斯特被称为“扭曲者”。

    “洛肯。”他说道,“这些是平民。”

    “我可以为他们担保。”洛肯说道。

    马罗古斯特将目光转向她,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

    “醒过来!”

    肩膀上的手摇动她。

    她睁开双眼。

    血腥味和洒落一地的器官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鼻。头痛欲裂,中人欲呕。红色的灯光在通道中闪烁。

    明,灭。

    明,灭。

    一瞬间,墙壁和甲板在旋转,变形,扭曲。

    她在……复仇之魂上……

    她在安提乌斯号上。

    “梅赛蒂。”她抬起头。尼禄斯正蹲在她身旁,从摇晃她肩膀的部位缩回修长的手指。导航员皮肤苍白,影子黯淡了闪烁的红光。他双眼圆睁,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晕过去,或是马上要跑开。

    “在哪儿……”她开口,却突然间记起科伦,眨眼之间将猩红色士兵们的身躯撕成碎片,接着在手枪的火光和爆鸣中,科伦的头被打碎。不,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

    她翻过身,看到墙壁上和地板上的血迹,成堆的肉块和碎布,那把枪躺在她身侧的甲板上。新鲜的胆汁涌上咽喉,溅污甲板。尼禄斯向后闪开一步。

    “孩子们在哪?”她喘着气,强迫自己站起来。

    尼禄斯转向两个弓着身子靠在墙边的小小身型,在通道的更远处阿克辛雅躺在大开的舱门处。武器仍紧握在她手里,鲜血将她的衣服染成了深黑色。枪伤在她的喉咙上打开一个洞口。她双眼圆睁,但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梅赛蒂冲向孩子们,发现他们的手中尚存余温。

    “惊吓过度,”尼禄斯说道。“这里发生的事……”

    但梅赛蒂正尝试唤醒女孩和男孩,没有理睬导航员的话。

    “莫莉,努恩!听到了吗!快醒过来!”

    “我们得去穿梭机那,”尼禄斯说,声音逐渐由冷静变得焦躁。“我来的路上一个活人也没有看到,引擎还开着。我觉得船员们全都死了,我们在漂流……”

    “我们不去穿梭机。”

    “如果他们杀光了所有船员,这就是我们的坟墓。”

    “不!”梅赛蒂吼道,她抬头,目光直刺导航员。他猛地退开一步。“船上还有很多人,我不会放任他们死去而独自逃跑。”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现在是了,”她俯身望向两个孩子。“或许那些人里有人可以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你是认真的?”

    她点头。“你想走就走吧。”

    尼禄斯骂了一声,看了看周围,又口吐恶语。

    “我会去舰桥,”他说。“我多少还知道怎样操纵舰船。”

    梅赛蒂听着他走向通道的尽头。她弯腰去查看那个女孩。

    “莫莉……”她说着,摇晃着女孩。女孩的头抽动着。“莫莉!”女孩的眼睛眨动,睁开,然后一声尖叫撕裂了凝固的空气。“莫莉,看着我!看着我!”梅赛蒂紧握住女孩的手。莫莉的眼神定了下来。她大口喘着气,脸颊上布满干涸的红色斑点。“莫莉,好好听我的话,我们不会有事的,但弟弟需要你,需要你保护他。你能保护他,对不对?”

    女孩点了点头,又飞快地点了几下,眼神闪烁,却不敢离开梅赛蒂。

    “努恩,”她悄声说。“努恩……他怎么了?”

    “他睡着了,就像你之前一样。他会醒来的,但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

    “爸爸呢……?”

    梅赛蒂哽住了,她想起尼禄斯说的关于船员全部身亡的话,想起猩红色的士兵,想起了曾是女大副科伦的阴影造物。

    恶魔……一个古老但却如此真实的词。

    “你爸爸希望你平安无事,”梅赛蒂说。“所以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莫莉点点头。

    “好了,”梅赛蒂说。“来,站起来,一直牵着弟弟的手。”

    梅赛蒂抱起男孩,他的妹妹紧握着他垂下来的双手。男孩很重,她的肌肉在她迈向舱门的第一步便开始疼痛。莫莉看到阿克辛雅僵硬的躯体,她听见女孩的低声啜泣。浓稠的血液还在从棚顶上滴落。

    “看着弟弟,”梅赛蒂说。“就这样,看着弟弟,继续走吧。”

    他们到达了舱门。

    向下,梅赛蒂想到。他们需要向下到达货物甲板,她觉得她还记得阿克辛雅带她去看避难者时走的路线。那些冰冷的面庞上怒目圆睁的景象从记忆浮现。她在穿过舱门时停下来。

    “照顾好弟弟。”她对莫莉说。女孩接过男孩,抱住了他。梅赛蒂走回舱门,弯腰拾起阿克辛雅手中的手枪和外套下子弹袋中的弹匣,她尽力不去直视阿克辛雅的面容。

    “你在干什么?”莫莉问道。

    “确保我不会辜负她,”梅赛蒂说道。她把弹匣和手枪塞进衣服,然后从莫莉手里抱起昏睡不醒的男孩。“记住,握紧他的手。”

                                                                

山阵号  泰拉高层轨道

                                                                

    马萨克兄弟,帝国之拳的前任智库,知道他正在做梦。他在他现在跪着的房间里度过七年的时光。在这段时间里,他和他的三个兄弟几乎没见到过其他任何人。盔甲,武器和沉默的心灵是他们唯一关注的事物。时间变成了一块块碎片,装备维护,战斗训练,还有冥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剑与斧的交击,黄蓝相间的陶钢护甲上的打磨粉,缓慢的呼吸……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使命:去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一天,并将心智与原是他们战争之艺的力量阻隔开来。

    在其他的军团,帝皇对灵能力量的禁令使得智库改任其他的职务,并相信他们会自觉摒弃他们的力量。但那是在其他军团,第七军团的管制绝不止于精神层面。因此,马萨克和他的兄弟便留在山阵号的禁闭室中,被由内而外的沉默包裹着。

    但他仍然在做梦。

    它们总是会回来,溜进他休息的时刻。而最近这段时间,即便在他清醒之时,梦里的图景也在扰乱着他的冥想。

    他穿行在从未见过的岩石洞穴和阴翳森林里。斗转星回,他看见人兽混杂的畸形面容。他看到一个女人穿过一艘他未能辨认出的舰船的通道。他看见一扇门突然打开……

    他猛地睁开双眼,汗流浃背,长袍下的皮肤满是汗水。他兄弟的双眼紧接着睁开,从冥想之环的另一边注视着他。四人中最年轻,职位最低的卡杜斯正在他跪着的地方摇晃。他左边的瞳孔病态地扩张,而右瞳孔则只剩下一个小点。

    “亚空间的潮汐……正在……不断增强……”卡杜斯说。

    “抱元守一,兄弟。”马萨克说道。“外物并非我们关心之事。我们的誓言是坚忍,我们也将坚忍。”

    “你感受到了吗?”索隆说。年长的典记官将手放在身侧的甲板上。“山阵号正在移动。”

    马萨克闭上了他的双眼。

    “回到冥想中吧,兄弟们。我们的目光审视内心,我们的心神便是立身之基,我们的使命即为生命所向……”

    沉寂再次降临,马萨克感到冥想逐渐平缓他警戒的内心,直至沉静。他会继续等待。但他的某些部分——等待并聆听着风暴在精神之境中汇聚的那一部分——知道那些梦境会再度降临。

    战斗驳船烈焰统御号,天王星高层轨道

    即使正在熊熊燃烧,烈焰统御号依然开火还击。一道五十米宽的伤痕随着船身内爆的光芒闪烁着,动能弹头在那里击穿了它的皮肤。船体的关键系统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次射击,但仍然留下大火在甲板上蔓延。

    等离子束从船脊和侧舷的炮阵中喷涌而出,一道镰形的弧光将靠近的钢铁战士战舰前脸切开。敌人一共有十二艘战舰,皆是主力舰级别,成打的虚空盾包裹着坚如精金的外皮。每一艘都能承受同级战舰的侧舷抵近射击,但烈焰统御号不可同日而语,她乃毁灭之后,敌人只能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五艘钢铁战士战舰上的虚空盾渐渐消失,一个接一个瓦解,因过载而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等离子束席卷他们的船身,塑钢,岩石气化,熔融,在黑暗中破碎。冷却剂被注入炮管和船身时,白色的蒸汽在烈焰统御号上蒸腾。剩余的敌人丝毫没有犹豫。增压激光炮的光束犁过它的护盾。

    烈焰统御号的舰桥上,堡主哈尔布莱克特感受着她在深吸与咆哮之间产生的震动。灯光晦暗不明。通讯器的电流声戛然而止。战术屏幕逐渐成了空洞的雪花。巨舰从系统中汲取能量向敌人开火时,片刻的寂静降临。

    他们已经撤退到了天卫四附近的宙域。战船和补给仍从忠诚派手中的最后一颗卫星源源不断地供应,但不会持续太久。连串的爆炸已经摧毁了大多数的防御力量,而尽管他们仍在坚守,但命运已成定局。钢铁战士穿过天王星的轨道步步紧逼,抢夺能够抢夺的,摧毁不能的。当他们遇到抵抗时,便部署更多兵力,从极乐之门召集更多的战舰,用更多的舰船和士兵替代已经倒下的。

    在法兰星堡,钢铁战士无法击穿它的虚空盾,又被守军钉死在探头阵地。于是他们部署了两艘巨舰来彻底摧毁星堡的防守力量。这一对舰船失去了它们的名字,成为第四军团数据洪流中的两个代码:Ⅰ-D-Ⅰ和Ⅰ-V-Ⅱ。两艘都是从帝国补给线上抢夺来的运粮船。他们原本的货物被用来填满喂养战帅大军的炉灶。他们巨大的船舱成为从乌兰诺附近星球上掠夺而来的数以万计暴徒的兵营。卡尔玛催眠剂被泵入货舱来制服这些人类货物以便运输。当他们靠近法兰星堡时,货舱中的混合气体改变,狂暴和杀戮散布开来,数以万计的暴徒苏醒,开始自相残杀。

    哈尔布莱克特的舰队尝试在这两只巨兽到达星堡前摧毁它们,但钢铁战士的战舰阻截了他们。当双子巨舰到达法兰星堡时,已经损失了上万名人类货物,但仍绰绰有余。Ⅰ-D-Ⅰ和Ⅰ-V-Ⅱ停靠在钢铁战士滩头堡的船坞,打开内部舱门。曾用来抽取数十亿吨谷物的通道现在成为了数十万被毒药驱使着的暴徒的出口。星堡的守军坚持了六个小时,而在星堡被占领后,钢铁战士打开气闸,用真空了结剩下的暴徒。

    如是反复,毫不停歇,佩图拉博残忍的实用主义将守军步步逼退。如今,第二球域舰队的幸存者损失惨重,遍体鳞伤,退守在天卫四周围。一百艘战舰,只有原来数量的三分之一,面对着二十倍于己的敌军战力——一个足以令他们的事迹在岁月中传唱的绝境。但,不会有拼杀至最后一人一船的坚守,也不会有在烈焰中笑对死亡的最后安息。冥王星燃烧的卫星只是个一次性的计谋。哈尔布莱克特已经发现敌军改变了他们的战术。极乐之门前再无任何隐藏的炸药或是毁灭性的病毒数据,但佩图拉博并不知道。

    机械教士搜索着叛徒们占领的卫星和基地。原本小心翼翼的敌人变得更加谨慎。大型舰船被从新近占领的地方召回。任何不具战略价值的目标都被远程轰炸摧毁。这些行动迟滞了敌人,也证明了这是一件不亚于整支齐装满员舰队的有效武器。在烈焰统御号动力循环间的嗡嗡声中,哈尔布莱克特思索着,以时间来衡量的话,这场战斗在向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只是他舌尖充满着苦涩。

    “开始向引擎及护盾输送能量,”他轻声说,“再射击最后一轮。向其他船只发出撤退信号。”

    指挥小组用无声的行动给予回答。他们知道这个时刻终于要到了。他们不能停留在当前的位置,敌舰从轨道的每一个方位靠近,不久后,通向太阳系内圈宙域的路线将会被切断。但他们不会在没有让叛徒付出代价前就遁入长夜之中。

    能源重新传输到舰桥,全息投影再次清晰。敌方舰船的红点在索敌终端上闪烁。

    “开火。”哈尔布莱克特下令,烈焰统御号咆哮着将他的话语送入黑暗。三艘战舰在一阵断续的毁灭闪光中死去。等离子流贯穿了失去护盾防护的船身,反应堆和弹药在船腹中殉爆。它们爆燃起来,沐浴在阵阵耀眼的光华与喷涌而出的气体中。

    烈焰统御号上的光亮变暗了,在她船身的深处,能量已经被调配至引擎中。她驶离天卫四的轨道。舰队中的其他舰船已经展开阵型,船只拉开间距,调转船头向遥远的太阳光芒驶去。来自天卫四的信号随之到达,乞求、怒斥、诅咒,满含着得知命运已成定局的人们的狂怒。哈尔布莱克特一字不落地听着,在烈焰统御号朝着冰冷的深处前进时聆听着。不出所料,敌人并未追赶他们。他们很谨慎,更何况,他们胜利了。

    天卫四的信号在传感器到达极限范围时停止了。哈尔布莱克特在最后一声低语变成静电的噪音时切断通讯连接。

    “传讯泰拉,”他说道,摘下头盔。“天王星是敌人的了。”

    他身旁的军官听到这些话语后垂下了头。

    “我们已在敌人可能的监听范围之外,”掌管舰船信号与鸟卜系统的高阶技术神甫说道。“您打算发送集结地点的坐标吗,堡主大人?”

    哈尔布莱克特点点头。他的目光停在了舰队残部的损伤和伤亡报告上。计划的这一部分是多恩本人亲自说服他的。这几乎违背了所有的本能。与敌人交锋时,无论多么实力悬殊或敌众我寡,都要勇往直前,屹立不倒,并且信任宝剑,盾牌和爆弹的力量。敌人觊觎之地绝不能拱手想让。

    但这就是他们现在做的,也是他们在敌人的战舰突破大门后一直计划的。

    “如今,在这个时刻,高墙与壁垒已不是我们的战场。”罗格·多恩说道。他的声音即使在来自遥远泰拉的失真信号中也仍然如此有力。“时间才是我们的战场,而我们进行的战斗便是阻止他们得到它。他们渴求时间,需要时间,且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因此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得到它。所有行动都必须以此为基准。我们抵挡不了他们,我的儿子,但我们可以在他们抵达皇宫的围墙之前消磨他们的时间和力量。而这比任何不在泰拉大地上的堡垒和防线更有用。”

    “谨遵指示。”哈尔布莱克特如此回答,然后从天王星的防御力量中抽调出三百艘战舰进入长夜中等待。

    他那时已经屈服让步了,现在他又一次这么做……

    超过三百艘战舰停在天王星和太阳系核心之间无光的海湾里……超过三百门大炮未发一声去击退敌人,从法兰,到考狄利娅、到天卫四……

    能够改变什么吗?现在还能改变吗?当敌人深入太阳系时,意料之外的全新力量正等待着他们……也许如此,必须如此。

    “发送集结坐标,”他说,同时扬起头,“带我们起程,与剩下的舰队汇合。”

【1】奥姆兹德·阿里曼是阿泽克·阿里曼的孪生兄弟,二人在泰拉一同长大,一同成为星际战士。但奥姆兹德在大远征期间死于千子军团基因中固有的血肉异变缺陷。这一事件对阿泽克·阿里曼影响深远。后来,阿泽克·阿里曼冒险释放“阿里曼的红字”这一法术,也被认为是他害怕重蹈兄弟的覆辙。不过阿泽克自己坚信这是为了拯救所有的军团兄弟。

【2】在40K的世界观中,灵能力量来自于亚空间。帝皇为了让人类永远不受亚空间恶魔的威胁和侵害,曾尝试以不同的方式减少人类对灵能的使用。大远征期间帝皇举行了尼凯亚会议,讨论星际战士军团中灵能使用的问题,最终帝皇颁布尼凯亚禁令,禁止星际战士军团使用灵能。但各军团对此禁令的依从程度不一。部分忠诚军团严格执行该禁令,导致在荷鲁斯叛乱期间面对叛军召唤的亚空间恶魔缺乏反制能力,损失惨重。

【3】卡尔玛催眠剂:一种来自涅克洛蒙达巢都的强效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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