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井巍然)42
井然和陈念山做为新人的弟弟,婚礼四个部分都要全程参加。
等陈念山回到陈家时,早已过了晚上十一点。十个小时的婚礼、交际,早已把他累得够呛。
今天张家的人也来了,还有人向陈家家主陈志远问起陈韦明为什么没来?说是陈韦明和他女儿张林玲关系很好,还笑着问要不要两家联姻?一方面可以圆了孩子们的心愿,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两家强强联合。
听到这话,陈念山心头一种烦躁。以现在陈韦明落他手里的惨相,要是真让他和张家联了姻,强是强了,但只怕强的不是自家,而是对手。
所以,决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审讯室!否则,就真的给自己添了个强敌。
只希望许岚能弄到实证,这样可以让陈韦明死得名正言顺一些,自己也能省点事。
因为心有挂念,所以婚礼一结束,陈念山便迅速赶回陈家。
“山哥,这是陈韦明供词的录音。”
陈念山刚进门就收到手下交上来的录音。听到这个好消息,陈念山顿时喜笑颜开,“招了?”
“招了,是张家的张军帮的忙,货走的是水路。”
果然是张家!
难怪今天他们想保陈韦明!这次绝不能让他们成事,还没混在一起就敢打陈家的货,要是真让他们联手,到时还不得把陈家给一锅端了?
陈念山粗略听了一下录音,不放心地问:“人呢?还活着?”
“活着,Lan给他打了针镇定剂,现在正睡着。”手下认真的回着话。
陈念山思忖了一会,“那Lan呢?”
“审完就回房了,皮诺在外间守着。监控显示,他先是用电脑上了一会网,浏览了些成人网站,看了一会儿的A片,可能觉得没意思,很快就下了网。从回来到现在,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和外界联系过。”手下打开记录本,一条条的读着。
从重逢起,陈念山就没有放松过对于许岚的监视。
喜欢许岚是一回事,相信他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这个人失踪了四年多,回来时又是什么都记不得,这其中的变数太多。
一开始,他也有想过会不会是有人整容假扮的,但他趁许岚睡着后上手检查过:没有动过刀,是原装货。而且小习惯一样,脑损伤也对得上号,各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就是许岚。
可就算是本人,也不能排除他在这四年里被别人收买了的可能性。
陈念山在道上混了多年,陈家与许岚,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不希望两年多前的事再次重演,让陈家因混入的卧底而再遭受损失。
所以重逢的这一年,他从没有放弃过对许岚的监视与试探。
不过所幸,直到目前为止,许岚还没有让他失望过,陈家对他也是越来越倚重,毕竟他是沈南山的孩子。
陈念山快步走到许岚的房间,没有放缓的脚步声,让守在外间的皮诺迅速从瞌睡状态清醒过来,“山哥,Lan在里面,睡了。”
陈念山点点头,并摆手示意皮诺安静,然后自行扭开内间的房门,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刚进去,他就发现许岚此时正窝在被子里,乖巧的躺在床上,看上去睡得正熟。他一只手搂着柔软的枕头,一只手垂在床边,露在被子外。
陈念山单膝蹲下,静静地看着许岚的脸,目光眷恋地凝视着他难得乖顺柔软的模样。那是一张极其乖巧的睡颜,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魅惑众生的桃花眼轻轻闭着,又黑又长的睫毛像鸦羽,圆润的耳珠,白皙的脸庞,红润的双唇……每一样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陈念山只觉得自己心跳震如雷鸣,心脏仿佛要砸开胸腔狂奔而出。他环视周围,并没有人进来,一切都是这样安静,他忍不住靠近一点,伸手轻轻握住那只露在外面的手,亲昵地抚摸着。
因为要帮着修文物,甚至要做伪,所以这一年里,许岚的手被保养得很好,原来还长着茧子的十指,硬是被生生磨掉,又常用精油按摩保养,现在入手只觉一片温润柔软,如一块无瑕的白玉。
他刚想把那只手放到唇边亲吻,忽然发现许岚的睫毛颤了颤,蓦然间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眼内精光璨亮,瞬间清醒,没有半点睡意,眼眸里流露出与陈念山眼中的温情完全相反的冷漠。
沈巍一下就把手抽回来,心中暗忖:要不是我在装睡,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只怕你这手,早就被我给剁了。
陈念山早已熟悉这样的眼神,他固执地再次抚上,并亲昵地捏了捏沈巍的手,然后才珍而重之的帮他放进被窝里,还给他细心地一一掖好被角:“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沈巍看了眼身上还带着室外寒意的陈念山,搓搓了被凉到的手,冷冷的问:“有事?”
陈念山大着胆子揉了把沈巍的头发:“没事,就是想进来看看你。你今晚做得很好,我一会要去把录音交给四爷,他很重视这个事。你放心睡吧,我不吵你。”
沈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念山走出房间,然后迅速从刚才手垂下的地方,于床缝摸出一把匕首。掀开被子,露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侧身贴着墙,轻轻拧开门,从门缝处看着陈念山离开外间。然后如一只猎豹般,耐心的站在门后,一动不动,直到皮诺开始打起瞌睡,他才轻手轻脚的将早就准备好的乙醚吹向皮诺,才回到内间,穿上外套,背起收拾好的背包,留下定位器,一跃而起,直接从窗口轻巧地翻了出去。
他小心的避开所有的监控,在确认陈念山不在房内后,便快速撬开他的窗户,悄悄地溜了进去。十分钟后,一条黑影像豹子般从窗户滑了出去,临行还不忘掩上窗。迅捷的身形在夜空中起伏翻转,准确的避开一切陷井机关,最后翻身跃出陈家的围墙。在跑出四公里后,于一棵树后的伪装物下,拖出一辆摩托车,左窜右拐,躲过监控,直接飙车上路。
而井然也在婚礼一结束,就与井绅宁一起回了酒店。他虽然有满腹的疑惑,但仍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父亲一起谈谈商场的事,聊聊家长里短,并订好次日一起回国的行程。然后两父子表面融洽,实则相互警戒的道了别,分道扬镳,各回各房。
窗外月朗星疏,早春的夜晚还挟着入骨的寒意。井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晚上听到的事。
他想着爸爸与许岚的关系、想着沈巍、想着公司里那单没谈下的合作……想来想去,越想越乱,实在睡不着,便拢紧睡袍,开足暖气,于凌晨时分,站在窗边,抽着烟。
清冷的月光落到井然的肩背上,染出金属的色泽,勾勒着身体的纹理,有如雕塑。烟挟在他的指间,缓缓升腾的烟雾让他的视线在一时间内有些模糊不清。
待一口烟慢慢消散,井然才猛然发现,黑暗中一个模糊但熟悉的身影,于黑暗中飞快穿过酒店庭院内的树丛,无声地奔跑,有着如豹子一般,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滑行。连夜风都只能轻盈地从他的发间穿过去,好像飞翔的精灵。
是沈巍?!
“嗖”的一声,一个飞虎爪搭在窗台。
看着如壁虎般拽住绳子飞快往上爬的人,井然马上打开了窗,傻愣愣地看着沈巍轻巧的跃进房内。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沈巍一进来就放下肩上的背包,伸手捏了一下井然挺拔的鼻子。
“啊?哦,想事呢,所以没睡。”井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看看楼下,又看看沈巍,“你……”
“嗯?”沈巍扬了扬眉,不解的看着井然。
井然:“你怎么从这里上?这是四楼呀……”
沈巍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找你,走窗最方便了。因为这边连同街道,都没有监控,人也很少,被发现的机率不高。”
井然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巍后面,看着他蹲在地上,在背包里翻着东西,“那……我要是睡了,没人给你开窗,怎么办?”
“撬开就好了,这种窗锁很旧的。我上来过来时查看过,一个小钢片就能开。”沈巍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撬开?钢片?”井然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巍,寻思着,他如何能做到一边爬一边从包里掏钢片?
“嗯。”像是看出井然的迷惑,沈巍手指一翻,像变魔术似的,从指间弹出一个一指宽的小钢片,给井然看了一眼后,手一抖,钢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井然咽了一下唾液,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巍矫健而迅捷的身姿,就像一只出击的黑豹,还有那如同变魔术般的手速……我的妈呀,真是帅得一塌糊涂。
正在井然内心感慨不已的时候,沈巍将一样东西塞到井然的手里:“帮我带回国内,保管好。如无意外,半年后我会回国,到时再去找你。别丢了,也别和别人说是我给你的。”
是什么东西?
井然诧异起来,他张着掌细细看着:是一个古朴的木制盒子。打开一看,柔软的细麻布里包着一块古老的铜牌。铜牌不大,是一个直径约为4厘米圆饼。悠悠的古铜色,折射着岁月痕迹,光滑的牌身像是被人日日抚摸一般,泛着幽幽的光芒,上面镂刻的花纹,一丝丝、一道道都清晰可见。
奇怪的是铜牌在月光下竟荡漾着水波一样的光泽,井然仔细观看才发现,铜牌上面还裹着一层透明的胶状物,像果冻一般。
“这是……”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你帮我拿着。我给它上了层药水和凝胶膜。你今晚别用手拿它,等到早上,它变了个样子,你就把它和儿子一起放包里就行,应该可以安全过检。”沈巍从井然手上拿过盒子,慎重的包好铜牌,放到井然的床头,用井小巍压着。两个圆饼,看上去大小倒是差不多。
云过月现,沈巍一回头,正好看到,月的光雾从井然的身后漫出,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沈巍眯着眼睛看过去,从额头到下巴,打量着渡上银辉,如古希腊雕像般俊美的恋人。
还是那么帅……
两人分开快三年了。
没见着时还好,可这两天见着了,偏就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分开。
仿佛着了魔似的,沈巍慢慢走过去,用视线描绘着井然饱满的额头和浓丽的眉,睫毛长而密,勾出黑色的曲线。视线往下走,掠过挺直的鼻梁,夜色中,唇线分明而利落,颜色偏深,暗红色。
他本不想把井然扯进这个圈里,毕竟他也还是那么傻,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看什么月亮,抽什么烟?不知道睡好了,才能有精力想问题么?
这么傻乎乎的人,把他带进去,只会让自己更担心,可现在却偏偏只有他能帮自己把陈家的锁匙带出去。
上面准备收网,随着打击力度的加强,陈家的防范只会越来越严。如果不是趁着陈志远要出远门,临时将钥匙交陈念山保管,而陈念山又偏偏去找了陈四爷,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集全的好机会把钥匙偷出来,沈巍真想不出以后还有什么更好的机会。
虽然他提前做了仿制品放进去,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这事不能让组织知道,但因为陈念山对他的监控很严格,所以他也不能放在自己身上。
因此,此时准备回国的井然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只有将铜牌快速带离F国,带离陈家的地盘,他才能保住这个东西。
他一直有一种想要变强的强烈愿望,在哥哥出事后,这愿望就更强烈,而在和井然在一起后,就变得更为迫切。
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能保护井然,可又怕他不能接受满手鲜血的真实自己。
井家密室,井然还没有去看。
等他去看了,他是会选择与自己站在一起,还是会选择井家?
三年前没有答案的考题,一直悬在沈巍的心头。他只能隐秘地期待着,期待着井然的答案,同时又害怕井然的选择会损伤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所做所为合法化,以期将来“东窗事发”时,不会把井然吓跑。
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每一件事都力求做到最稳妥,以期能把对井然的危险降到最低,也力国保全自己的性命。
沈巍将视线略往下移,直接看到井然的睡袍领口有点斜,露出从脖子到肩膀的一小块光泽柔和的皮肤。
沈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脑在告诉他:
这人是我的。
我睡了,就是我的人。要是到时他的选择的井家……只要他不跑,自己还是会保护他。可他若是敢跑,那么只要我还活着,就算是天涯海角,自己也会把他抓回来。
这一辈子,没有我允许,可别想离开我的身边。毕竟这可是井然亲手送给自己的“礼物”。
所以,我现在应该可以充分地享受作为“主人”已经获得的权利,给“礼物”打个小小的记号,提醒他:他是我的。
沈巍的身体比头脑还要快速,十分之一秒后,沈巍的手臂已圈上去,抱住井然的脖子。他的唇落到井然的皮肤上,可以融化皮肤的温热,柔软而贴服,舌尖滑到锁骨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
这只牙尖嘴利的小娇猫!
那一下的疼痛刺激着井然,他直接把手指插进沈巍的发根里,固定着头部的角度,吞咽着彼此的呼吸。
无声地激吻,舌尖在彼此的口腔中辗转,坚定而执拗地表达情感。种种微妙的、难言的情绪全部融化在一个吻中。如此沉醉,忘乎所以,直到彼此的肺部再也不能供给足够的氧气,他们才在分开时急促地呼吸,带着窒息似的轻飘飘地眩晕。
沈巍睁开双眼,看到银白色的月光落在井然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如此熟悉,一分不差。
真想把他给吃了……
就在快迷失的一瞬间,沈巍忽然记起自己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还得赶在皮诺药效消失前回去。
他留恋地轻轻碰触着井然红肿的嘴唇,然后咬紧了牙:“你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藏了铜牌,你的安全第一。等我,我半年后一定会回来。”然后背起背包,不假思索地一跃而起,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攥着绳子,从窗口飞速滑下。接着一抖就收回了飞虎爪,安静得如鬼魂般,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井然顺着窗户看下去,他看着沈巍一头扎进茫茫黑暗中,然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再看得到。细细口味着刚才那梦幻般的几分钟,从相见到相吻,再到相离……心里不由地“靠”了一声,无比感慨:太有范儿了,太有味儿了,太帅了,太酷了,简直把自己给看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欲火焚身。
这天杀的,只管点火不管灭,真他娘的折磨。
不过,我的猫,就是不一样。
井然得意洋洋的晒猫之际,忽觉手机一动,收到一条微信。
【V】别站在窗口,天冷!傻乎乎的,快去睡觉。
井然:“……”
小剧场一:
然然有话说:老婆关心我,好感动,(//▽//)可是被小自己十岁的老婆说“傻乎乎的”,请问肿么办?在线等,很急!!(⊙.⊙)
小剧场二:
【黑豹】:我家那口子有点傻乎乎的,请问能不能申请多两个人看着他?(๑•̀_•́๑)
【夜豹】:……滚!不要用国家的资源来秀恩爱!(╬ ̄皿 ̄)
【黑豹】:要不……派我去贴身保护? ( ̄▽ ̄)~*
【夜豹】:严禁公人私用!(/=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