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时代的终章

至1991年的夏日炎炎为止，午夜摇滚成立五年了。这五年来我和马蒂一直作为团队战斗。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越多，我的压力也就越大。因为我不想自己永远被大众定型为一个“双打选手。”

其实，我不免多次的想和马蒂说“拜拜。”但不知怎么地，每当我们快要到达那个临界点的时候，我们总是能不谋而合的，回到最初和睦融洽的状态。

然而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避免的摩擦。

妇孺皆知，马蒂喜欢参加派对。并不是说我排斥他这个特性。只是觉得他把“天平”搞得太过于倾斜。工作与娱乐这两个“砝码重量，”我估计马蒂这辈子都掂量不清楚。

再加上，他去派对不是为了愉悦身心。而是将“奇怪的捉弄”合理化。当初在Birmingham（伯明翰）摔角时，他天天都把自己搞成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像是已经吊了几十瓶盐水的垂死病人，怎么样也不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迟迟不肯安息。

要么宿醉，要么状态低迷。你敢相信？

更让我理解不了的是，那会儿，马蒂的休息场所不是家，而是更衣室内的长板凳…哎，情愿醉生梦死的人到底该如何让别人去拯救他呢？这些种种不满情绪的积攒一定会有爆发的那天…

1991年5月的某日，脆弱的玻璃上开始出现了裂痕。

我们当时于丹佛巡演，Roddy Piper（罗迪•派彭）邀请我们去他酒店宿舍打牌。罗迪情商很低，他就在马蒂的面前，与我激情的讨论行业的前景以及我的未来。

“肖恩，你真的是行业中的牡丹。我们都是你的陪衬品！”可能就是罗迪的这句话刺激到了马蒂，马蒂听到后立马站出来说，要挑战我。

“兄弟，我可不想与你争斗！你在开什……”还没说完的我，就被马蒂一拳塞致无言…

我的左脸顿时被他的铁拳揍得泛青，但我依然不想与他打闹。我一边用手挡住他的视线，一边极力地辩护自己。

最令我没想到的是，“始作俑者”罗迪·派彭则看了很久的戏…在他插手拉开我们之前，我的脸被马蒂屡次攻击。对此，我很无奈…

结束争闹后，我感到眩晕心悸，立刻回宿舍休息了。第二天起身，我的脸部仍隐隐的发痛。于是便照了照镜子…

“好家伙！我变成了熊猫！”

我开始怒上心头，到处去寻找马蒂。“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结果搜寻半天才从别人那得知，他昨天连夜赶去了Phoenix（凤凰城）。

虽然我在凤凰城也有演出，但我并不着急。又过了一天，我抵达了目的地。因为我那会儿火气还没有消，所以在入住公司安排的宿舍时，我是踹着门进去的。

“是我，马蒂！开门！”我边踹门边往里面嘶吼道。

马蒂过来开了门后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原位。本来我打算直接冲上前去锤他，可他在此之前冷不丁的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说实话，我心软了。此刻的我除了妄想着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痕外，再无其他。唉，深陷感情果然会让人变得愚蠢、迟钝！这话一点儿也没有错…

我猜度马蒂心中其实很纠结，因为他从未和我探讨过分道扬镳与各自发展。并且他逐渐地注意到我有了这方面的可能性。

再加上这段时日，我不断的从罗迪、“百万美元先生”那汲取经验、知识，而马蒂则只是在荒废青春…所以马蒂异常清楚，他和我现在的距离，如渊鸿一般！讲真，我与十九岁的“我”实际上没什么变化，我同样认为马蒂就算离开了我，也不会对他有多大影响。我曾担心过、与马蒂分开后，他会坠落魂魄。但马蒂是个有才华的摔角手，过去是、现在是、一直都会是。他的骨子里生来就透着优秀的气质！源于这些，它使我不再担忧。

我一直坚信马蒂有能力成为那个，比我还要艺术的“表演家。”

至于罗迪？虽然事端是他挑起的，但他的为人品行真的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他只是性子有点狂野罢了。不单如此，我还很尊敬他。专属于罗迪•派彭的三句箴言我至今仍铭刻在心。

1、勿要压抑自己，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2、勿要成为谄媚的小丑，让别人看扁你。

3、勿要询问他人，自己的比赛质量如何。不然你迟早会变得猜疑不自信与妄自菲薄。

某次，我当着他的面触犯了第三条“刑约。”而罗迪则假装聋了一样对我大吵大闹。

“你问我？你自己不知道么！”

呼，通过对传奇们的虚心求教，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沙烁渺小。大牌们可从不会不自信到询问他人，自己的表现如何！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能力、并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们的表演就是世间绝无仅有。即便是日薄西山的老英雄，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干劲。

另外，第三句话还包含着其他的含义：你不能让行业中的人知道你的玻璃心，如果他们感受到你的软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生吞活剥！

罗迪是对的。自然，这种禁忌类的问题我余生再没有过猜度谈及了。

III

“一叶知秋，寸草不留。”最终，我和马蒂的情义还是走到了尽头。当时，我们和“道路战士”、Brutus Beefcake（爱德华•哈里森•莱斯利）等一些人在为Wheaties box（麦片早餐盒：装儿童早餐食品的包装盒，通常印有体育明星）拍宣传照。

事情原本进展的很顺利。但由于我们滞留在那儿太长时间了，不满情绪随即蔓延。

再者，我们的酬金也不对等。“道路战士”在此期间曾私下里对我抱怨：“这可不值5000美元！”

“你们5000美元么？”我有点惊愕道。

“是的。”

“真恶心！我们只有2500美元，竟然是你们的折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愤懑地将此事告知了马蒂。可我没有想到，马蒂的消极情绪出乎我的意料。他说他要立刻联系WCW（WWF的竞争对手），看看WCW能不能给我们比这儿更优厚的待遇。

事实上，这次马蒂的行为并不是鲁莽，他是有理由的。其实在拍宣传照之前，我和马蒂就已经打听到“摇滚快车”离开了WCW。

缘此，他觉得这对于午夜摇滚或许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并且马蒂告诉我，Magnum T.A（麦格农）在招人。

在马蒂与麦格农交涉过后，我们了解到，午夜摇滚在WCW可以得到一份年终金15万美元的薪资合同。不仅如此，WCW为了鼓励我们，甚至破例将此提高至年20万美元。

哇噢！就算身在全球影响力最强的WWF摔角联盟，这几年我们不过也才赚了大约18万美元。

反正当初，无论我们怎么看都觉得在WCW工作是个更好的差事！

“我现在就给领导办公室打电话，肖恩，你…要和我一起么？”马蒂很直截了当地对我显露了决心。

那会儿，我们还在拍摄宣传照。我迫于无奈，口头上答应了他，可内心底却不然。

我根本不想离开WWF去其他地方。我只是期望午夜摇滚能和其他人同样获得5000美元的回报…公平是我在公司里唯一要争取的东西，这不仅仅是利益，更是尊重。

“先问问文斯，可不可以补给我们剩余的2500美元。不行的话，再做商议。”马蒂同意了，他打电话给领导先是抱怨了对酬金的不满。然后明确表示，“如果钱不补给我们，我们将离开这儿！”可高层领导们对此反应的很平淡，他们不但不“还价，”甚至还无所谓我们的去留。我一方面很惊讶于他们的态度，另一方面，特蕾莎也不解我的心思。当我乘飞机回到Florida（佛罗里达州）的家时，特蕾莎从我这儿听说此事之后，对我大失所望、百般挑剔。

“你真应该感到羞耻！你从来只关心你的马蒂！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们的婚姻？我们的未来？”

“你是对的……特蕾莎。对不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马蒂，告诉他我不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马蒂说明情况，文斯的催命电话就打了过来。

特蕾莎叹了口气，“噢，上天呐。我到底嫁了个什么玩意！”

至于电话那头：“肖恩，我和马蒂谈过了。我很遗憾你们要离开了。我大致知道了酬金的事！首先你们没有错，是我们的问题。但我觉得你们现今的水平就值这个价。2500美元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对吧？我清楚，你们配得上更多。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很感谢。所以即便你们离开，我也依然祝福你们。”

在此过程中，我隐约听到电话里的文斯“抽泣”了一声。“肖恩，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有魅力、才华的摔角手。你迟早要在这个行业出人头地，世界都将会为你停足。WWF的大门永远为你所开！当你结束与马蒂的双打生涯时，我建议你回来。我敢打包票，你在这儿更容易获得成功。”

“我哪儿也不去，老板！”我诚恳地回答道。“我只想和您说，那2500美元我们不要了。我真的没想过离开！我能等一会儿再打给您么？”

“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小伙子。”

挂断了与老板的电话后，我立即拨通了马蒂家的电话。

“嘿，哥们儿！你对文斯说了什么？”

“钱不对数！我们离开，就这么简单。”

“我们从哪儿离开？我们离开去哪？我们离开这儿能干嘛？你说呀？”

“WCW，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和WCW的谁谈过？”

“Joey Mags（乔伊•马格斯）。”

无论是乔伊还是麦格农，我都不熟悉！这一切的未知随机对我来讲就是虚无！我开始怀疑马蒂！这很奇怪…尽管我们俩有着那么多年的合作、感情，经历了种种磨难、挫折。我发现，我依然不能完全的了解马蒂。

再加上他很少会对我敞开心扉，更多的时间则是他在欺骗我、糊弄我！

“马蒂！你别跟我扯别的东西，你现在！立刻！打给麦格农。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我想留在WWF！倘若麦格农真的能提供午夜摇滚年20万美元的合约？好！我跟你走！懂了么？马蒂！”

事实上，我没有要与马蒂断绝来往的意思。只是我的职业生涯曾因为马蒂决策上的失误多次陷入绝境，而这次我想自己掌控。

“你打吧。我给你电话……”从马蒂的语气中，我似乎感觉到他心虚退缩了…

既然他让我做选择，那我自然当仁不让。很快，电话接通了。我告诉麦格农，午夜摇滚仍在考虑。同时，我还询问了一些关于利益的具体事宜。

“噢，我们超级想签下你们！”

“你能确保我们每年拿到20万美元么？”我毫不客气的直接盘问着麦格农。

“不，孩子。你理解错了，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发给你们。你们将会从年7万美元干起，如果你们克服了一切困难，并且做得够棒？那好！我给你们足够的商谈权。”

呵，年7万美元么？难道天才就只值7万美元么！这在“说好的薪酬”上可是谷底式的下跌。

于是，我很客套地告诉麦格农，我会再打给他。（再也不会打给他）紧接着我又打给了马蒂，让他明晓我和麦格农商讨的结果。

这段一上一下、跌宕起伏的心路旅程比我想象中要来得艰难，它迫使我强压下自己的怒火。

“马蒂…你一直在胡扯。你根本没和麦格农聊过，对吧？你为什么直接给文斯下了最后通牒？我受够你了！原本我们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工作。就一定会有单打的机会。可你呢，非要惹出事端！”

说完那一连串话的我，脸憋得紫红。在喘了一口续命气后，我接着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文斯，告诉他。我哪儿都不会去。其次，马蒂！我觉得我单飞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你会介意我向文斯提议单飞的事么？我很希望咱们俩能在单打赛中较量较量！”

“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马蒂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不管，我不知道。我认为很酷。我们各自都拥有着自己的事业，掌控着自己的命运。这难道不是超赞么？我不是没了你不行，马蒂！”

“那我怎么办…”

“马蒂，你工作是那么的尽心竭力（此为反话）。当然没什么问题！说不定未来，我靠着我自己的努力逐渐成为大人物时，你或许还是个无名小卒。我引领着一代又一代的潜质后生时，你或许还是个酱油升级包！”

我敢保证！马蒂在听完我的嘲讽后必定心里很不舒服，可是覆水难收。

我当即回电给了文斯、告诉他，我死都不离开WWF的消息。另外，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您真的觉得我可以单打吗？”

“除了你，谁还配呢？”文斯笑了一声回答道。

“那好，我赞同您的意见。我有个关于午夜摇滚散伙的剧情想法，不知您能否采纳。”

“洗耳恭听！”

“虽然午夜摇滚在设定上是密不可分的兄弟俩，但我仍希望我和马蒂可以成为完全相反的对立面。要么他离道背叛我，要么我彻底毁灭他。”

“喔，很棒的想法。我很开心，你毅然地做出如此困难的抉择。下次电视台工作日我和你再详细的聊！期待你的表现，肖恩。”

当初的开始有多么甜蜜，最终的结束就有多么酸涩。

一年三百六十天，微小零星的小雨滴一旦凝聚在一起。海神波塞冬也势必挡不住其波澜汹涌！

就像这么一个小小的麦片早餐盒轻而易举地把我们推向了崩溃的边缘、刀尖上舔血。这是命，你抵抗不了…

当我在职业生涯末期开始对文斯感到沮丧时，已然成熟的我处理方式和今日自然大不相同。

我们会因意见不同而去来来回回的争吵。但我从不会对文斯说：“我退出。”兰迪•萨瓦格曾告诫过我，“不管你是谁，在你决定离开的那刻起，一切都会瞬间结束。你将永远失去在这个行业攀升的机会。如果你仍选择伫立于此，即便是遭受严酷的风吹雨打。难道就一定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吗？”“千万不要把自己给踢出局。”

而马蒂则差一点就毁了他自己，更是近乎“杀死了我的前途。”我第一次渴望去掌控自己的生涯命运。我再也不想，当马蒂犯错时，惩罚却殃及到了我身上。同理，对马蒂亦如此。这对他、对我皆称不上公平！马蒂很痛恨我的离去，他有意识地偏向陈诉歪曲事实。我就这样成了“背信弃义的坏家伙。”我们都有过错，这是事实。可他通过欺骗了我掩盖了他的罪行：“私自面见文斯•麦克曼。”

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如果站在我当初的立场，都会对马蒂如此绝情。

“选择与马蒂决裂”是我摔角生涯中的首次大手笔。至于有人批评我在丢弃马蒂时表现得像个卑鄙小人？我觉得是句废话。

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被所谓正义的你们，贴上坏人标签的我难道内心就很轻松吗？

唯一遗憾的是，马蒂与我在WWF从来没有正式地赢得过双打冠军头衔。虽然很可惜，但我并不认为这会影响我们在擂台上的表现。当然，我不太想显得自己过于自满。倘若你没有看过我们摔角，你不妨去问问和我们合作过的同行们。

天赏我和马蒂此辈子吃这行的饭。我笃定，午夜摇滚的天赋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支WWF双打冠军组合。

于那些梦幻泡影般的年份，“午夜摇滚”替我在人生路上走了太久太久。“万御永恒抵不过合久必分…是时候重新启程。说走就走吧，不要回头！”

 

 

 

End Of Chapter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