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19

【第十九章】 “……你想要什么？” 林务听到这句话后，脖颈右侧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是已经几个月不曾感觉到的。 他此时被绷带捆缚在一张椅子上，身上是他之前那件领口皱巴巴的黑色衬衣。 【又要开始了……】 他神情麻木，往左偏了偏头，衣领往下滑了一些，刚过肩的头发也往旁边飘动，把他脖颈右侧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一个高大影子伸手控制住他——尽管林务根本没有反抗。 旁边伸出另一双手，那人紧握着一把黄色的美工刀向他的脖子划去，刀身因为被捏的太用力此刻正微微颤抖。 林务有点想笑。 好玩吗？ 你们说好玩吗。 算上这次，他是不是该在墙上刻十二个正字还多两划？ 每一次……每一次…… ……先陪你们“玩游戏”，然后没有选择地按“神”安排好的剧情在这里被抹脖子。 我想要什么？ 我能想要什么？ 他冷笑，然后被绑得更紧，好像笑一下就是莫大的反抗。 林务终于大笑出声，连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挤出来。 居然问我想要什么…… 【我当然……想结束这一切。】 所以，不管什么办法，不管是谁…… 好像是有人听到他的愿望，一片不属于这个游戏场的悲伤浓郁如雾笼罩在场地上空——是林务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情绪。 “神又如何？多好笑啊……神也要遵守自己设下的离谱规则。” 看着熟悉的纪阳站在旁边，和那时一样神情无措，林务用力扯开身上已经逐渐松动脱落的绷带紧握她的手。 此时，场地剧烈摇晃着开裂崩碎。 林务突然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 “……带我到你的世界。” …… 逆风的能力静止了一部分空间，他收缩灵力挤压树干，给临引施压。 不曾想一团黑雾从未被能力影响的远处赶来，离近了看才认出是一条黑犬。 黑犬周身环绕着云气，一落地就化作人形同逆风交流。 “请住手，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 逆风嗤笑一声，就那么看着来人。 认出那人的黑色肩甲，逆风才开口，顺便停下了能力，“原来是地狱的黑甲战士，怎么？私人恩怨也要管？” “妖界逆风，久仰大名。我是云影。”云影应该是真的听说过逆风，话语诚恳，只是那音调实在听不出什么情绪色彩。 “临引是我的朋友，大家可以谈，就当卖我个面子。” “他带走了我的雇主。”逆风眼中闪着金色光点，显然是准备谈不成就把眼前的两个全干掉。 “我叫他出来聊。”云影有点冒冷汗。 不一会儿，云影就引着藤蔓在逆风面前站定，坚韧的枝条蠕动着化成有深色皮肤的人形，赤裸的上半身此时满满闪着形态不一的字纹，仔细辨认，能勉强认出前几个是“梦入槐安”，下半身则是被藤蔓缠绕，在地上扎根。 “来意刚才已经说明，安全带她出来，我立刻离开。” 逆风率先说出要求。 临引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她很安全，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你和她契约了？”逆风腰侧空间微微扭曲，他握住了露出的剑柄，契约是双向的，临引作为生命长远的大妖并不缺字纹，他当然能给纪阳想要的东西，那相应的，纪阳也要付出报酬。 云影见状脸色微沉，那狭窄的空间明显是逆风的剑鞘，只露一点剑柄他都能感受到威胁。 三人此时距离很近，如果真让逆风出手，那就太危险了，云影身上浓黑的云气缓缓流动，环绕着临引，显然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进入槐安的，都会和我契约。”临引身上的梦字纹亮起，向逆风示意，“别紧张，一个愿望，一个代价，很公平。” “更何况……我只是拿走一个梦。” “我要见她。”逆风皱眉。 “当然可以，刚才她已经有醒来的迹象。”临引身上的藤蔓轻轻拍打地面，只是由于逆风能力的影响，并没有带起一丝尘土，“不过……你要先把能力收起来。” 银色飘散，能力解除。 “稍等。”临引闭上眼，身上亮起梦字纹和木字纹。 在被藤蔓紧紧包围的槐安，临引收走其他游客的梦后，远远看向角落里睁着眼睛的纪阳。 纪阳坐在地上神色如常，如果不是临引知道她的梦，可能真要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蜷曲的藤蔓有些粗暴的缠绕在纪阳身上，牵动着把她拉到临引面前，这突然的失重还把纪阳的眼镜晃到了地上。 “一个愿望，一个代价，你会见到他的。” 纪阳看着临引，近视让她现在看不清楚面前是什么，但她认出了这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你就是神？” “不错，槐安的神。你可以称呼我为临引。” “你真能帮人实现愿望？” “只有你付不出的代价，没有我实现不了的愿望。” “那他们也会实现愿望吗。”纪阳指了指地上熟睡的游客们。 “那是当然，神会让所有诚心者心想事成。” 他的藤蔓从地上捡起纪阳的眼镜给她戴好，前方的藤蔓缓缓让出足够一人通过的空隙，外面是深绿色的光幕好像阻隔着两个世界。 “你很有趣，醒的比我想象中还早。” …… 临引睁开眼睛，槐树浓密的枝叶里伸出几根藤蔓把纪阳放到地上。 她脚边就是依然不省人事的林务。 伸手拍拍玩偶身上的尘土和落叶，纪阳把林务抱到怀里。 “您没事吧？”逆风快步走到纪阳面前检查她的状态，好像纪阳是他养的哈基米而并非他的雇主。 纪阳摇摇头，自认为没什么问题，就是被藤条扯着在空中晃悠让她有点头晕。 “他还没醒。”纪阳看着临引，把玩偶往前递了递。 “他的梦还没有结束，该醒时自然会醒。”他顿了顿，“说起来……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吧？” 临引伸出满是字纹的手臂，一片散发着幽光的槐树叶显现出来。 纪阳口袋的定位器嘟嘟嘟地响起，指示着灵力的位置。 “……阿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