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文明撷萃】第一部分 直观人类活动(艺术) 其一 主食情缘
吃饭睡觉,是人类乃至于各种生物生存的基本形态。自然界的物种竞争激烈,绝大多数物种的生存条件面临艰巨的挑战,以致于它们能获取到的食物仅仅能满足果腹、繁衍的需求。人类在工业化完成、粮食安全尚不能绝对保证之前,很多时候也会遇到饥饿的威胁。因此,主食对于世界各地的人们来说,往往会带有特殊的含义与感情:主食是保障人们生存的最后屏障,是面对灾难与饥荒最直接有效的武器。对于在某一种自然环境下生存的人们来说,主食的获取难度是最低的。人们或种植收获,或狩猎,或采集:环境适宜什么样的生存模式,人们生存获取到的主食便是什么样的。世界各地的人们因为生存所处的自然环境与气候的差异,主食的形态千差万别;但维持人们基本生存需求的元素可以归结为水、碳水化合物、矿物质、维生素等。作为杂食性的人类,有一些民族的主食为肉类与奶制品,他们的祖先往往是游牧民族;而以谷物、薯类为主食的民族,他们的祖先往往以耕作采集为生。
笔者的家乡是安徽阜阳,皖西北的土地仍然属于中原地区,是世界上最好的数块耕地之一的东南角。笔者家乡的人们的饮食习惯总体上沿袭中原地区,传统主食以面食为主;同时因为临近淮河,主食中有一些大米的占比。或许是因为现代运输业的发达,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很多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主食中的大米、面粉以及其他的辅食的比例相对均衡;然而,当地的家庭主妇日常花心思在什么类别的主食之上仍然有很浓郁的地区特色。在笔者的家乡,即便人们日常会买很多大米,使用大米制作的食物种类却相对较少;而将面粉制作成各种各样的食物并且享用,则是皖西北地区的人们乐此不疲的一件事情。
早餐或许是笔者的母亲将主食的创造力尽情发挥的最大平台。和面擀皮,将炒制好的红薯或者土豆粉丝、胡萝卜、洋葱、圆白菜等馅料包成死面或者活面包子,同时可以满足主食与蔬菜的摄入。将有一定厚度的面饼贴在地锅或者铁锅上,这就是一面软一面焦脆的锅贴或者锅巴;将面饼擀制成直径约20厘米的薄饼然后蒸熟,这就是水烙馍的馍皮;将面团擀制成宽大而薄的面皮,将切碎的蔬菜叠如面皮中,放入铁锅或者地锅中蒸熟,这就是咸馍。当然,发面馒头也是笔者家乡的早餐最常见的选择。
在全国各地,提及一个地方,人们往往能想起当地的各种特色主食:北京的炸酱面、天津的煎饼果子、山东的煎饼大葱、新疆的馕、陕西的泡馍与各种面点、山西的各种汤面炒面、河南的烩面、重庆的小面、广东的河粉与竹升面、广西的螺狮粉、云南的米线、江浙的糕团与汤包,等等。这些主食通常配以当地特色的菜系,或者独当一面,成为该地区特色食物的基础色调。
在我们的邻国日本,米(こめ)在人们的心目中拥有崇高的地位,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无二的主食。而拉面(ラーメン)与荞麦面(そば)等面食则被人们认为特色小吃。人们从早餐开始,米饭会配上味噌汤(みそしる)、蔬菜(腌制与否均可)以及蛋卷(オムレツ)为人们提供每日所需的碳水、蛋白质、维生素与矿物质;中午无论是便当(おべんとう)、盖浇饭(お丼)或是饭团(おにぎり),均用米饭作为主食;对于日式正餐,无论是烤肉、烧烤(やきにく)、火锅(おなべ)或是寿司(すし),人们仍然食用米饭作为主食。信奉神道教的日本人在全国建有四万多个祭祀稻荷神的神社,而统领这些神社的本社位于京都伏见区,是很多访日游客参观的伏见稻荷大社(ふしみいなりたいしゃ)。
在欧洲地区,欧洲大陆的纬度相对于亚洲大陆适合植物生长的区域更接近于寒温带和寒带,而只有地中海沿岸的几个国家更临近北纬三十度。因此英法德以及其他主要的北欧国家的植物生长更适合畜牧与养殖,人们的主食多以动物制品(奶制品)为主、谷物为辅的模式;在地中海沿岸,种植的谷物被做成面食(pasta)与面包。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肉食在欧洲人生活中主食的占比越来越高。
笔者在英国留学之时,因为没能住进学院的本部宿舍,早餐只能自己从超市购买原料加工。半品脱(pint)半脱脂牛奶用微波炉加热至沸,吃掉表面的奶皮,向热牛奶中加入麦片;用烤箱烤制真空保存的法棒面包或用烤面包机烤制土司片(toast),配以果酱或黄油。而同宿舍的意大利或者德国同学往往会在土司中加入几片奶酪片、汉堡肉片(ham)或者腌制肉肠片(salami)。果汁、水果、咖啡等,可以作为辅食。对于较为幸运可以住在有食堂的本部宿舍的本科生,食堂中提供传统英式早餐:煎培根、煎蛋、煎肉肠、煎番茄、煎蘑菇、炸洋葱,配以土司或法棒面包,再加上茶或咖啡。英国人的早餐对于肉类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对于解决人们饥饿的午餐,与在中国类似,西方人也有或繁或简的解决方案。像中国人吃一碗素面或者米线,西方人简单的午餐是一个三明治(sandwich),一份浓汤配面包,或是一个帕尼尼(panini)。对于稍微复杂一些的午餐,全球化使东西方有了共同的快餐模式:汉堡、薯条、炸鸡。相对正式的西式午餐一般包含主菜(main course)、配菜(sides,经常是蔬菜沙拉)与甜品(dessert)。主食对应的主菜往往是肉类/奶酪加上谷物/马铃薯制品:披萨(pizza)、炖牛肉配土豆泥、炸鱼薯条(fish and chips)、英式馅饼(pie)、各式意大利面(spaghetti、penne、bolognese、lasagna)、moussaka等。
无论在东方或是西方,在各种食物之中,主食的制作难易程度或许是最低的。但是这种至简而又至难的主题是人类生存避不开的话题,决定着一个人对于故土的归属感:莼鲈之思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经济条件达成这种对故乡食材的思念;而对于在异国生活时的笔者来说,最先想到的故乡的食材恐怕就是早餐时自家做出来的发面馒头配上刚炒熟的豆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