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我爱你》⑶
第二天清晨，局长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浴缸之中，而是安稳地躺在了床上。指尖下探，感受到了熟悉的黏腻触感，【过审内容】“昨天，不是梦嘛？”清冷的呢喃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室内却无人应声。掀开被子起身，局长走到门旁的衣帽架处取下了昨夜挂好的干净制服，如往常的每一天清晨一样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局长穿好制服后走回床边整理床铺，在抖开被子准备叠的时候突然掉出来了一个什么物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局长扔下手里的被子跪到了地上仔细寻找，最后在床脚的位置捡起了一枚菱形镂空的耳坠。“兰利。”这次局长用陈述的语气念出了这个名字，现在她确信兰利并没有死，只是目前不能直接与她见面而已，但仍在暗处守护着她。将耳坠放进衬衫左胸口处的口袋里，局长拎起被子准备继续叠被，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爆红。局长刚刚只顾着因为得知了兰利没死而开心，却在整理被子的时候突然想起前天和昨天的夜晚发生的事。如果兰利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的话，那么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举动岂不是很……局长晃了晃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联想，顶着一张大红脸整理好了床铺，之后走进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好多遍脸才降下了温度。
又是千篇一律的一天过去了，局长如往常一样将一整天批阅完的所有文件交给前来敲门提醒她休息的副官，然后出声叫住了习惯性接过文件就要转身离开的夜莺。“好的局长，这些议员的资料我会在明天早上交给您。”没有问局长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的资料，忠诚的副官只是默默写下了局长报出的人名，许诺好交付时间后就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办公室带上了门。局长倾身将双肘支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十指在眼前交叉，银灰色的瞳孔通过指背所夹的缝隙看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相框。那是兰利身着狂厄级禁闭者统一的红色制服所拍摄的收容照。定定的看着照片中兰利嘴角熟悉的弧度，一个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计划在局长心中缓缓成型。这是一招险棋，局长很明白这一点，但逼着局长学会这招险棋的奎恩总裁用她的行动证实了风险背后的巨大收益。这次行动如果成功的话，自己能够获得的收益——交叉的手放了下来，指腹无意识地抚上了温热的唇瓣——“我很难不去冒这个险啊，长官。”清冷的声音带着缱眷从唇齿间逸出，银灰色的眸子深处溢出难以言说的思念与眷恋。
一夜无梦，局长难得的没有加班早早入睡，用几个月以来第一个超过8小时的睡眠换来了足够充沛的精神，以迎接今晚一场注定凶险万分的行动。今日副官的独特敲门声来得有些迟，直到局长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回办公桌后，才在局长落座的前一秒轻缓响起。轻抿一口咖啡，局长把自己塞进了宽大的办公椅里坐好，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抬头看向门口，目送着夜莺抱着文件夹推门进来走到桌前。在夜莺将文件夹放到局长面前后，局长放下了手里的咖啡，伸手拿过那一沓资料翻看起来。翻了几页后，局长突然反应过来夜莺仍站在办公桌前，视线从面前的文字上挪到了副官低着头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上。“夜莺？”局长试探着出声。夜莺突然抬起头直视局长，翠色的瞳孔里是与脸上表情一致的担忧。忠诚的副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将劝阻的话吐出口，话到嘴边浓缩成了短短几个字：“局长，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局长明白了，自己的副官已经知道自己要这些议员的资料是要干什么了。夜莺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局长所做的一切会引发一系列什么后果，也知道局长是为了谁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但……局长同夜莺对视良久，最后相视而笑，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在局长离开管理局出发之前，夜莺站在大门前递给了局长一个小小的圆球，嘱托局长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送孩子离家的老母亲。“局长，请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MBCC不能失去您，我也不能失去你。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摔碎这个报警器，我会第一时间过去救你。”局长接过小球揣进风衣的兜里，安抚的拍了拍夜莺的手背，最后在副官的目送下坐上了第九机关低调的黑色轿车，启动车辆驶向远方。
局长开着车行驶在颠簸偏僻的路上，用余光瞟向后视镜和倒车镜，意料之中地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尾巴”。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黑色行李包，局长冷哼一声加了些油门，注视着前方的银灰色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狠绝的情绪。将车稳稳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无名小楼前后，局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侧开门拎出了那个黑色的旅行袋，关门锁车后走到了那栋小楼前掏出钥匙开了门。在楼门合拢后大约半分钟后，二层的窗户里突然透出了暖色的灯光，在门外盯梢的几波人从不同的方向同时逼近了小楼。破窗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几队不同的人马几乎在同时闯进了二楼不同的房间之中，又几乎在同时冲出了房门在二楼的小客厅汇合。分别来自上庭、FAC、和治安局等不同势力的几队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迷茫。“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充满杀机的清冷声音突然响起，牵引着众人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黑衣的局长斜靠在楼梯转角处的落地窗边，裹在黑色手套下的双手正用纯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一柄黑色的手枪，黑色风衣的下摆飘出了半开的窗口在空中随风舞动猎猎作响。密集的枪声在下一秒响起，局长一侧身躲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几队人马同时开枪倾斜而出的子弹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强烈的冲击感带着漫天烟尘和刺鼻的硝烟气味呼啸而来。局长在心中默念兰利的教导努力稳定心神，掐着众人子弹耗尽更换弹夹的短暂空隙从掩体后闪身而出，用力掷出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手雷，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翻过栏杆跳下了楼梯。
“嘭——”剧烈的爆炸声在局长身后响起，爆炸的冲击波与狂暴的火舌几乎是擦着局长的后背掠过。顾不上从背上传来的灼痛感，局长在落地的瞬间紧接着做了一个前滚翻，险而又险地躲过了留守在一层的那些人发射的子弹，随后在翻滚结束的瞬间单膝跪地掏枪射击，解决掉两个人后毫不恋战地破门而出，钻进车里后一把抓过放在仪表盘前的遥控器按下了开关，在身侧小楼里传来第一声爆炸声的同时驾驶车辆窜了出去。局长双手握着方向盘大口喘着粗气，刚刚一系列连贯的行动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但脚下的油门仍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推进到底。若是刚刚的哪个动作稍有迟疑或者出现丝毫偏差，那么迎接局长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死亡。局长是在赌博，用自己的性命赌那些人会因为她进到的是自己跟兰利隐秘同居的私宅而放松警惕，赌他们会认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沉溺于私情而回到私宅，并不会随身携带武器，更不可能冒险在身侧引爆手雷。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局长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在二层的墙壁上贴满了她装在黑色行李袋中带进楼内的高爆炸药。局长丝毫不敢回头看那栋在极大当量的炸药连环爆炸下分崩离析的小楼，她怕自己亲眼看到她与兰利的私宅在火焰与爆炸中化为齑粉后会心软、会扰乱自己的心神。“心里越是害怕，脸上就越要镇静，敌人咬不准你的底细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这是兰利在跟局长提起“恐惧是间谍最爱的武器”后说出的话，用以回答局长“你为什么总保持着同一种微笑”的问题。思绪回笼，局长用余光在反光镜和倒车镜中再三确认没人跟上来后松了口气，缓缓收油减慢了车速，最后将车停在了不知处于何地的一处废墟之中。
局长跳下车，绕到车后确定了一下自己提前绑在排气管上被扎了一个孔的油漆罐有尽职尽责的留下诱敌深入的痕迹后松了口气，解下了液体所剩不多的罐子扔了出去，之后回到车上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掩体后藏好，最后下了车步行走回到油漆痕迹的终点，特意将鞋底沾上油漆痕迹后迈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幢烂尾楼内。十数分钟后，残余的十几人终于驾车姗姗来迟，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的人怒气冲冲地提着枪下了车，一股脑涌进了烂尾楼内。“砰。”枪声突兀响起，一队正在搜寻各处房间的人马中排在最后的那人应声而倒，剩下的人连忙端起枪对着子弹来的方向一阵扫射。下一秒，又一声枪响从完全相反的方向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嚎。躲在暗处的局长微微勾起了嘴角，眼中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上膛，探身，射击，局长干脆利落地又解决掉了一个处在队尾的倒霉蛋，然后在集火的子弹倾泻而来之前迅速通过墙璧间隐秘的通道转到了另一队人马的身后，用同样的方式又解决了三人。在丧失了大半战斗力量之后，互相不信任的几方势力终于放下了隔阂，残余的9个人聚集在了一起，在局长发动下一次突袭暗杀之前成功拦截。
某个肉眼可见空无一物的废弃房间内，局长背靠着早已没了窗户的水泥边框站着，持枪的右手虚扶着软软垂在身侧的左臂，左肩处一个深可见骨骇人的枪口正在不停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垂下的指尖滴落到地上，缓缓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呵。”局长偏过头咳出一口血沫，眼神桀骜得像一匹择人而噬的恶狼，语气充满嘲讽：“你们还真就只会欺软怕硬、以多欺少。对兰利长官是这样，现在对我也是这样。”对面左侧首位的人开口回应了局长：“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什么手段我并不在意。”虽在说话，但这人并没有看向局长，而是低着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手枪换弹夹上膛，话音落下的同时也举起了上好子弹的手枪对准了局长。“再见了，MBCC的局长，黑鳄女士最忠实的走狗小姐。”
“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并不是局长，而是用枪对准局长的那个狂傲无礼的治安局副局长。房间里的九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门口，其中十六道目光充满了恐惧，而属于局长的那两道目光复杂无比，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推理正确的得意、劫后余生的庆幸、温柔缱绻的爱意和几分被欺瞒的怨怼。
“兰利？！”这是那八人惊恐万分的惨叫声。
“兰利。”这是局长哽咽着呼唤爱人名讳的声音。
足足消失了整整一个月的人踏着高跟皮靴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从暗处走到明处，仍是右手拎着手杖，左手握着那柄改造过的极具个人特征的银色手枪的形象。兰利没披着那件有着第九机关刺绣的外套，在深色衬衫包裹下的矫好身材被衬衫束带衬托得分外明显，落在局长眼中透着致命的诱惑力。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先向最远处的银灰色眸子递出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才带着如有实质的浓重杀气扫过颤抖的八人。兰利迈着步子绕过横了一排的八人，保持着始终面对着他们的身位站到了局长的身前，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亮给了局长。兰利每走一步，那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是直接敲在了八人心上一般，引得这群做贼心虚的人一颤一颤的。脚步最后落定好后，兰利冷笑着开了口：“我的新人说得可真是一点都没错，你们这些只知道欺软怕硬、以多欺少的人要怎么才能改变呢？你们只有死。”最后一个陈述的语调落下，兰利身后的局长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地在兰利举枪射击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到了兰利肩上，枷锁的权能透过与兰利相贴的掌心传输过去。短短几秒之后，兰利的异能在局长的权能辅助下全歼了眼前的八个人，八具尸体横七竖八的都倒在了地上，无一例外全是眉心中弹一枪毙命。
回程的车上，兰利坐在了驾驶座上，局长则是软软地靠在后座的窗户上，静静地看着兰利的后脑勺发呆。正在专心开车的兰利突然感觉到有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身后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偏头一看果然是局长。局长弓着腰，低头将脑袋搭在了前面开车的兰利肩头上，虚弱至极的声音闷闷传来：“兰利，你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局长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在失血的体能透支和精力消耗过多的精神透支的双重摧残下，局长的话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泣音。兰利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局长的头，手心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地让局长的头紧贴着自己的颈侧，心分二用的边开车边轻声哼唱起来。
是《亲密爱人》。熟悉的曲调唤醒了局长的记忆，任凭兰利磁性温柔的声音将自己飘忽的思绪带去回忆过往。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载着大名鼎鼎的黑鳄女士，和连破数个黑环、兼任第九机关负责人和MBCC局长职务、黑鳄女士最忠诚的走狗小姐，驶向银蜘蛛的秘密巢穴。身心俱疲的局长在哼唱声中埋头在兰利的颈间，陷入了机体自发的修复性沉睡之中。一心二用的兰利也腾出一只手来，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地轻拍着爱人的头，安抚下即使在睡梦中也因为恐惧而不听颤抖着的局长。灰绿色的眸子望向前路，眸色随着思考逐渐变得深沉起来，“黑暗中的银蜘蛛”女士终于开始布下了她的网。这一次，将没有任何一个猎物能够逃脱早已布好的陷阱。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