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少女与喵王子【第43章】出品 原创长篇小说连载
面前的她和他。
一股强烈灼热的怒火暴风般掀过陆獒内心的理智，只差一点点，他就恨不得亲手撕碎面前的场景。可是，他只是忍耐着难以名状的愤怒止步在原地。
记忆中存在某个他不愿意打开的阀门。
只要稍稍窥探其中的一点点细节，似乎就会有汹涌的洪水决堤。
但是，哪怕不去仔细回想，陆獒也清晰地感觉到了某种似曾相识。他曾经确实地那样去做过，不顾一切地去撕碎他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其结果就是——
那时候的云茸，虽然没受到任何外伤。
大概。
也和此时淌过不知多少鲜血的云茸一样，已经遍体鳞伤了吧。在他的不知不觉间，那想要去触碰的冲动，却使得苍白剔透如精灵的少女崩坏破碎。
他确实地将手握拳掐进掌心，压抑那按烈的火花。
“请送我去枫叶总部。”
所有的现实俨然已经回到了云茸的脑海，她轻轻微笑，坚定地提出请求。
“不行。”
这一刻，陆獒终于出声了。他面色一沉，坚决否定这个请求。雨沫还等在车后座里，她央求陆獒无论如何先过来圣咏看一眼，万一云茸真的发生什么危险她怕陆獒会永远后悔下去。
陆獒被说服了。
现在事情都结束了，那几个男子都被赶来的警方带走，雨沫和云茸都必须立刻去医院。这两个人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想着其它事情，真的很让陆獒生气。
“我要去试镜。”
就像早就知道他就在那里，她的声音依然很轻，但毫不退让地坚定。
“试镜比你的身体还重要吗？”
陆獒的声音有些动摇。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我也清楚自己哪里有伤口，这些伤口没有试镜重要。”她侧头凝视他，他倨傲冷漠的面容和以往如出一辙，那么，他的性格也和以前一样吗？
“我自己去。”
像要结束这个话题，云茸想靠自己的力量撑起身体站起来，立刻因为手上的伤缩了一下。
注意到这一点的冬凛威威吸气，俊美的眉梢忍不住皱起。
无言地。
陆獒几乎感觉肺就快气炸了。
但是。
不可思议地。
他妥协了。
当陆獒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将云茸塞进车里，已经是他直接把上夜班的校医直接喊过来游泳馆之后的事了。两个校医诚惶诚恐地带着装了简单处理伤口的药箱跑步前进到馆内，为云茸作了清理和包扎。
车后座的雨沫已经完全因为困倦而沉沉睡去，听陆獒简单阐述事情经过后，冬凛经过沉思提出让陆獒送云茸到枫叶试镜，他自己则负责带雨沫去医院。
稍微思考了几秒，陆獒便点头同意了。
他还是他。
看着车窗外向后飞驰的夜景，云茸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当陆獒和云茸重新出现在面试室门口，在场的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从来不与其它人产生肢体接触的少爷，竟然拉着云茸的手从电梯出来后目不斜视地朝前走，而云茸只是低着头跟在少爷身后。
“你，带她去换衣服。”
少爷点了一个怔在门边的化妆师，看了云茸一眼后沉默地将她的手交到那个女孩子手里。
“啊……啊！云茸小姐，跟我来。”
那个化妆师半天才从今个中回过神来，赶忙拉着她朝化妆间走去。
刚才陆獒丝毫不理会云茸的挣扎和抗议，担心她会失血过多而出现不适，差一点是直接把她抱上来。最后还是拉着云茸的手进了那特殊而华丽的电梯，可能她也真的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了。
“试镜结束了吗？”云茸的目光与遥儿的撞在一起，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黯然。
“还没有。”
拉着她几乎跑起来的化妆师少女回答她，少爷匆匆离开后高管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试镜。最后少爷的秘书说，等少爷一个小时，如果还没回来试镜就继续进行，可算是在完全结束前赶上了。
“你喜欢哪件？”
雨沫替她挑选的两条裙子就挂在写了“汪云茸”铭牌的位置旁，化妆师向云茸询问道。
“稍等一下……”
云茸朝化妆师礼貌地笑了笑，独自走到化妆间深处的洗手台前。虽然一些较明显的伤口已经做了包扎处理，但是还有一些皮肤上的血渍，她打开水龙头冲洗。小伤口传出阵阵刺痛，水流也被染成了血红。
她痛得微皱眉心。
她不能狼狈地在众人面前试镜。
忽然。
她望着自己的伤口怔住，眼睛如星星般亮了起来。
另外一位咖啡师原本是最后一个出场的，结束后却并没有离开面试室，而是在最后牌的椅子坐了下来。方遥儿的出场她也看了，虽然年纪似乎还只是高中生，但是冲煮的技术非常不错。再加上她在镜头前也很投入，哀婉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模样，活脱脱美人鱼公主般，正是与这次的主题呼应了。
这次所有人用的都是枫叶新拼配的被取名为“人鱼”的咖啡豆，咖啡师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进行出品，未来的广告也会围绕这个主题拍摄。
可是，凭空杀出来个汪云茸。
汪云茸究竟是什么人呢？
本是最后出场的咖啡师悄悄打量陆獒，他就是陆氏的少爷啊，英气俊美中带着漠然的高贵。他牵着云茸的手从电梯走出来，他看她的眼神……所以，他把枫叶代言的机会留给了她。
这个圈里向来如此，实力远远比不上各种关系重要。
叹息。
按理说，汪云茸迟到就应该取消资格，为什么让遥儿先商场呢？方遥儿又何苦这般柔弱投入地演绎，过于用心只会落个失落罢了。
方遥儿也没有离开。
她坐到后排的另一个座位，回应的笑容有些心不在焉，茫然望着面试室的门口。
面试室的门被推开。
所有人都看过去，灯光集中落在那个穿奶茶色公主裙款咖啡师制服的少女身上。她神色淡静，走到摄像机对准的吧台后，各高管面前的屏幕出现她洁白的面容。
陆獒慢慢抬头，他望向她，她却淡淡地望着前方。微卷及肩的长发，如浩瀚星辰的眼瞳，短短的蓬裙，洁白修长的双腿，美丽如森林深处的妖精。
陆獒突然目光一凝。
她洁白的腿上。
鲜红的血正缓缓流淌下来。
他眉心紧皱。
可是，她绽放微笑，无比专注地出品咖啡。
“……
我愿为你褪去身上鳞片
只求你看我一眼
我是小小的人鱼啊
有位王子沉溺到海里面
眼泪段了线
……”
歌声轻轻柔柔，细细地哼唱却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隐约捕捉到歌声。那音色之美足以令人呼吸停止，没有任何音乐伴奏，那曲调的优美就如童话仙境。
这歌彷佛只是一个咖啡师冲煮咖啡时不经意地哼唱，一切的动作是那么自然流畅。
咖啡豆的声音，墨粉的香气，她的声音甜蜜幸福。哼唱的间隙，她穿插对豆子的介绍，如同与老友交谈般使人感到放松。
汪云茸的笑容温温柔柔，眼睛里蕴满了大海般的感情。稳定注水的手法竟是那样漫不经心般，飘散出来的香气让人不经意想到海风拂过的金色海面，细细碎碎，漾开金色光芒。
鲜血从她的小腿流淌而下。
她的歌声幸福快乐。
那幸福里于是有了淡淡的忧伤。
“……
传说中有我对你的眷恋
我愿用歌喉换取双腿走出海面
只求与你见一面
我是救你的人鱼啊
有位公主赢得与你的婚约
话语碎成片
……”
坐在最后牌同为面试咖啡师的人呆住。
方才看到方遥儿试镜时，她以为遥儿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极致了，那般楚楚可怜，彷佛咖啡里都带上了人鱼公主的忧伤。
可是。
汪云茸却是快乐的。
快乐幸福的歌声伴随着咖啡器具的声响回荡在面试室里，云茸的笑容轻柔美丽。恍如是有阳光温柔地撒照在她身上，她就像正处在爱情中的少女，笑容羞涩甜蜜，声音中却有着淡淡入骨的忧伤。
高管们开始品尝工作人员帮忙递过来的咖啡。
彷佛纵然在最深刻的爱恋中，人鱼公主也依然知道，爱情不过是浮光掠影的幻境。就像海面的阳光，深夜来临，就会消失不见。
这般快乐。
这般忧伤。
丰富的层次感，在口腔中久久不散的田，包裹在那淡淡忧伤的苦中。几种味觉在咖啡里微妙地融合，她哼唱小曲和味觉引导的声音如同是透明的，她的快乐忧伤如同也是透明的，会让人想起自己的快乐忧伤。
其中一个高管正是拼配出“人鱼”这款豆子并决定用于考试豆的咖啡师，他已经完全被品尝到的味道震撼。没想到能够表现出这样的均衡和层次，新人中真是藏龙卧虎。
“……
小小的人鱼啊
散成泡沫消失在阳光下面
我愿永远陪在你身边
只求你未来被幸福眷恋
……”
连空气都是宁静灿烂的，鲜血惊心动魄静静流淌在她的小腿上，洁白的肌肤，嫣红的鲜血，飘散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在这悲伤的气氛中，她微笑着，眼里却闪着微微的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