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猎食

一夜无话，平安无事。 在往火堆里加了最后一把柴火之后，裹着毯子，怀抱着自己的两把剑的妖梦在火堆的热力和疲倦的双重作用之下，终究还是没能守完下半夜的夜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黄色巨人，还有之前见到的那种黑色巨人。 黄色巨人被黑色巨人逼到了墙角，身后带有两个圆筒的巨大背包更是让他无处闪转腾挪，只能依靠手中的长剑和身上的盔甲抵御黑色巨人的链锯劈砍，但是他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因为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黑色巨人倒下了，他们的装备太低劣，他们的盔甲无法抵挡长剑的劈砍，他们的速度太慢，武技不精准，技巧与经验根本就不是黄色巨人的对手。 但是黄色巨人也倒下了，倒在敌人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丘上，他寡不敌众，杀死了十倍二十倍的敌人，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妖梦/那个被保护的女孩子悄悄爬到倒下的巨人身旁，她还记得钢铁的手套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冰冷触感，和他硕大肩甲上的黑白方格子花纹。 还没来得及看清梦里的一切，妖梦就被身边的一阵收拾东西的嘈杂声吵醒。 火堆早已熄灭，林中的晨雾浸的身上的毯子和头发湿漉漉的，有些难受。距离日出大概还有那么几刻钟的时间，一时半会是没法指望太阳把自己晒干了。 而那位话一直不多的剑士？糕点师？大厨？还是他自称的“职业军人”？已经开始收拾武器弹药，似乎打算离开营地一趟。 “您这是……去哪里？”妖梦也顾不上整理有些散乱的头发了，揉了揉眼睛，顺手抹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去林子里整点吃的。”得到的回答依旧简明有力。 “我们不是还有很多罐头吗？难道还需要别的食物吗——那个土豆牛肉咖喱饭的套餐真好吃……” “我带的罐头只有单人十五日份，得省着点吃。” “可是我给自己带了饭团啊？” “省着点吃总归没坏处。” 清晨的森林里雾气弥漫，手边的物件上似乎都挂起了一层薄薄的水珠。高璟一边无视了妖梦的碎碎念和身边已经化为灰烬的火堆，一边清点弹药包里的散装子弹。 十五日份的口粮显然经不起两张嘴的消耗，如何最大程度的靠山吃山，将会成为下一阶段任务成功的关键。 “你在这里守着营地，我应该很快就回来。” 把步枪往肩膀上一挎，高璟回过头来， “？” “我……我害怕一个人待在森林里！” “……” “我昨天好像才教过你勇气哈。”高璟双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我需要有人看着火堆和行李，要是我的设备坏了，那就没必要再往前走了。” “我……我知道……可我还是很害怕！”妖梦的双眼之中几乎都要溢出泪水了，娇小的身体也不禁微微哆嗦起来，就连刚刚想问的，关于那个梦里的黄色巨人的问题，都硬生生的被吓回了肚子里。 “怕什么？” “怕……怕虫子！怕鬼！怕蛇！还怕林子里的野兽！” “好吧。”这下高璟只得叹了口气，他真的没话说了，女孩子的本能反应。 看着抱着那个半透明的麻薯状半灵，随时就要来个梨花带雨的妖梦，高璟突然一阵心血来潮。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的保护欲突然就超越了理智，占据了上风。 上前一步，把厚重的，结满茧子的手掌在她的头顶上轻拍了两下。 “诶！”少女浑身如同被通了电一般一个激灵，就连她怀里的半灵也是一阵颤抖。 “我不会走远，最多离开营地几百米路程，有什么事就喊我回来。” 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妖梦内心的恐慌消退了不少。 “那么……要是真有什么大动物或者别的东西过来了呢？一头熊？或者是幽灵？妖怪呢？”松开半灵，让它继续环绕在身侧，妖梦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它不来伤害你还好，只要敢来那就用这个，一枪打死它。” 高璟解下了腰间的手枪套，随手把武器抛给了面前的女孩子。 “把火生起来，我去去就来。” ———— 幻想乡里的水网密布，除了妖怪山上的大瀑布，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河流分散在各个角落，也许会有人类和妖怪在某一天拜访它们，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外来者的打扰。 出现在高璟面前的就是这么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距离营地不到三百米，两米多宽半米多深，水质清澈见底。 嗯，好水养好鱼，鱼能提供丰富的蛋白质，算是野外生存的一味好菜。 找了处河流较窄的位置，高璟开始动手了——这里的河面宽度只有区区一米多，一眼就能看到水里有成群的小鱼正在游来游去。 钓鱼显然太麻烦了，倒不如直接拦河筑坝，用鱼笼捕鱼来的快点。反正所需的材料根本不缺，来路上有不少粗细适中的竹子。 砍倒一颗竹子，取靠近底部的最粗的几节，在竹节上挖几个小洞，确保水可以流动而鱼不会跑掉。 然后把竹筒的上半部分剖开一半，向外展开成一朵花的形状，用路边树上的细藤蔓编成绳子扎住，保证“花瓣”不会因为弹力而向中间合拢了去，一个最简单的鱼笼就做好了。 如法炮制，多做几个鱼笼，手艺活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卖力气的时候了。 从河边随便翻起一点土石，填塞在河道当中，修建一道最简单的重力坝，然后把鱼笼固定在坝顶上，用石头压住，确保它不会被水流冲走，一个最简单的截流捕鱼的机关就完成了。 只要不明所以的倒霉鱼儿游进鱼笼当中，狭窄的竹筒将完全不会给它掉头的空间，就算有个别身法高明的幸运儿完成了这一高难度动作，在水流的作用下，也是万难从中逃脱的。 还有些藤条编的绳索没用完，返回营地的路上，高璟特意留心了一下路边上有没有兔子洞。 如果能够下几个活套，套上两只兔子兔肉提供的蛋白质那也是极好的。 回到营地，一蓬暖融融的篝火早已经在帐篷前面劈啪作响。 一顿简单的午饭，菜色是罐头牛肉，速溶蔬菜汤配梅干饭团。 ———— 成绩还不错，五个鱼笼里面抓住了十八条两拃长的小银鱼，倒是四个套子上只逮到了一只倒霉的兔子。活套直接套住了兔子的后腿，它越挣扎，活扣就会收的越紧，跑也跑不掉。 为了不让妖梦看到过于血腥的场面，高璟在河边就料理了自己的猎物——兔子放血之后开膛破肚，去掉兔皮和内脏，小鱼刮鳞去头，同样去除内脏。 “过来帮把手！今天大丰收！晚上我们有鱼吃了！” 还没走到营地，高璟就朗声大笑了起来，也由不得他不开心，今天晚上先烤两条鱼，后面每人每天吃上两条鱼，光是鱼肉就能充当四天的口粮了。还有那只兔子，怎么说也够两个人吃一天的。只要在进入妖怪山之前再来这么一次狩猎，整场探索活动所需的粮食就算是绰绰有余了。 “抓到了？”听到笑声与喊声一个绿衣的娇小身影就欢呼雀跃的从营地的方向狂奔而来差点和高璟撞了个满怀——抛开剑术修为不算，无论是外貌上还是心理上，她本来就是个半大的花季少女么！ “抓到十八条鱼和一只兔子哦！”高璟解下了背上背着的战利品。 “快点在火堆上搭个烧烤架，我来把鱼肉和兔子熏制一下，就好保存了。” 太阳已经西斜，但是天气依然很好，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正好适合熏制和腌制食品。 借着落日的余晖和火堆提供的亮光，一个简单的烧烤架被搭了起来。四根柱子支起了一个方形框架，框架上再摆上几根横梁。 几条鱼被从中间剖成两半，正好搭在横梁上烤。砍上两根细树枝当夹子，只需要调节一下和明火的距离，就能慢慢的把这些处理好的鱼肉熏制入味了。 过几分钟翻面，正反面都撒一次盐，熏鱼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是烧烤架较大的面积弥补了这一点——不光所有的鱼肉都被放在上面，就连那只兔子也已经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美味的熏兔子了。 被火烤的浑身发热，高璟索性脱掉了上衣，就站在火堆旁边上手操作，忙的团团转。妖梦找了张帆布椅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往兔子肉上撒调料。她看的太过投入，以至于连半灵飞到了离火堆太近的地方都没有察觉，被烫的叫了一声。 “阁下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烧菜的手法的？”随着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妖梦也顾不上欣赏高璟背部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了——即使隔着贴身的衣物，也能感觉到他身体内部蕴含的力量。 “不要阁下阁下的叫了，生分。”高璟赶忙给火堆上熏着的鱼肉翻了个面。 “叫我老高，先生都可以，要是觉得我没那么老，你叫我哥也无所谓。”高璟头也不回的继续操作火上的食材。 “那么……老高——你是从哪里学的？”火光吧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也掩盖住了少女脸上的红晕。 “战场。” “战场？” “没错，当战线稳定下来，大兵们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外出打猎算是为数不多的找乐子的手段之一了。而那些有一手好厨艺的士兵们，会成为散兵坑里最受欢迎的伙计。” 高璟回头看了一眼，见妖梦一脸“快点往下说”的热切，就情不自禁的打开了话匣子。 “大家都乐意把自己的猎物拿出来，然后付出一包烟，一把小刀，两个弹匣，或者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的代价，让那个会做饭的哥们儿把东西加工好。要是运气好的话，打到一头野牛或者棕熊之类的大猎物，那就是整个排乃至半个连队的弟兄们的大会餐了……” 高璟越说越利索：“除了火烤烟熏，还有些身怀绝技的弟兄们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法把猎物给做熟了——他们用电的！” “电？” “打雷闪电的那个电，也可以拿来电烤鱼或者烤个兔子什么的。” “打雷？” “有些弟兄们的武器是线圈枪——下次给你看看实物——这玩意可以直接把坦克装甲烧穿或者把人电成焦炭，如果功率开小点的话，就可以拿来烤个鱼或者兔子。只需要调低输出功率，滋啦一下，就能把兔子烤的焦黄香脆，比后面炊事班大师傅做的还要好吃！” “还有这等事啊？那个线圈枪操作起来应该很复杂吧……”火上的烤肉差不多快熟了，妖梦给高璟递上一包盐，最后再入一次味。 “肯定复杂啊，出力小了肉夹生，出力太大就直接把兔子也电成焦炭了，夹生倒是还好，再用火烤一烤也就罢了，要是成焦炭了那还吃个毛，放电的那哥们会受到全体人员的谴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