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第一部）第5集 情如流水（片段）

       李哲等了三天，没有莫然的一点儿消息。他知道莫然一定是一无所获。 

        莫然的秘书看到李哲来了非常高兴。总长的事秘书不敢管也不敢问。李哲是唯一能和莫然任性地畅所欲言的人，秘书一看见他就赶快告诉他莫然已经三天没出办公室了。 

         一走进莫然的办公室，李哲就看见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坐在那里。听到有人进来，莫然抬起头，李哲清晰地看到他下巴上的胡茬和眼里的血丝。 

       “昨天又出事了，我们得尽快知道陈宇到底还拿了什么情报，才能采取准确地补救行动。”李哲开门见山说明利害关系，他相信莫然能冷静地做出最佳选择，“把他交给我，别再耽误时间了”。

       

         李哲和莫然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信任，也最了解对方。李哲平时办事莫然都很放心，作为安全处处长，李哲有能力，做事知道怎么顺他的心，自己能处理的事也从不会给他添麻烦。莫然那晚用了些手段想从陈宇口中获取信息，但并不想给陈宇身体留下什么难以愈合的后遗症。他可以用仪器读取陈宇的脑电波强行获得一些情报，但事后陈宇的大脑可能会有损伤，莫然毫不犹豫地排除了这个手段，他不想的事，李哲最了解他的心思，也不会做。

 

         “你去我那儿审他”，沉默了很久，莫然抬起眼，“但不许给他身体造成什么不能恢复的伤害”。 

 

         一周没见到莫然，陈宇正坐在床上发呆。他身上的衣服在那晚被莫然撕破了，凑合着穿在身上。他现在在莫然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没人关心他吃没吃饭该不该换身衣服。 

        李哲近几天倒是天天都来，用各种古怪的仪器折磨他。陈宇受不了那样的折磨，把从小到大的经历的事都说了。但那不是李哲最关心的。李哲最关心的事，陈宇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些拗口的行动代号武器编号他都是初次听说，以致他都无法顺利地复述下来。李哲发现自己犯了方向性错误，陈宇并不是他目前迫切追查的对象。 

        今天都这个时间了，李哲还没有出现。陈宇想，李哲也许相信了自己是清白的，但自己并不无辜， “我终究是一个骗子，一个冒牌货。” 

        几只麻雀从窗口飞过，叽叽喳喳地追逐着，打闹着。陈宇站起身来到窗前，羡慕地看着它们。“自由是一只快乐小鸟”，他现在只能看着、向往着。 

        小麻雀飞远了。陈宇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门开了，莫然走了进来。陈宇转身回到床边坐下。默默无言，两人都沉默着以致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不动了。良久，陈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莫言，他眼里的冷都结冰了，能冻死人。果然他对自己的好都是因为自己顶着翟宇的身份，没了这个身份，他在莫然眼里什么都不是。 

         莫然今天心情放晴。李哲告诉他小宇应该不是他们要追查的人，“陈宇很早就辍学了，单看陈宇读过的那点儿书，别说进不了系统，就是进去了他都看不懂文件名。” 

        莫然一路上都在盘算怎么同他的小宇和好。小宇平民出身，和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多半是国安部拿小宇的父亲做文章，他才被迫冒充翟宇来骗自己。小宇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他也是身不由己。但是。。。莫然想到家里的监控录像，李哲的人把小宇粗暴地拖到仪器旁，小宇先是断断续续压抑地闷哼，接着是痛彻心扉的惨叫，。。。 

        莫然忽然觉得全身无力。他伤害小宇，然后又放任别人继续伤害他，伤害已经造成，他不原谅自己怎么办。莫然的手握成了拳，指甲由于无意识地收紧嵌入到肉里，他本人却没有丝毫觉察。不想放手，还是要把人留在身边。“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直到你原谅我重新接受我。”

 

        仅有的好心情在一进门时烟消云散，莫然的心再一次坠入冰窟。他的小宇衣衫褴褛神色倦怠，几步路走的一瘸一拐地，人整个瘦了一圈。扭头看见桌上剩着的半碗粥，莫然伸手端起来闻了闻，一股馊味扑鼻而来。 

       心头无名火起，莫然端着碗冲出门摔到地上，冲着迎面赶来的管家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搜了的饭是人吃的吗！！谁干的，让他立刻走人！” 家里的保镖和佣人第一次看到莫然发怒的样子，都目瞪口呆不敢言语，只有管家连忙说“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莫然自己动手给小宇重新做饭。相处了几个月，他已经了解小宇的口味喜好。小宇的胃不太好，莫然之前会变着法给他做好吃又养胃的粥和菜。他曾经也奇怪翟宇作为翟家独子，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胃怎么会没养好，而且传言一向傲娇的翟大少相处时性情却颇温和。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两个人，他一见钟情苦恋多年，得偿所愿只顾开心竟把很多细节都忽略了。也许不是忽略，是不愿深究。因为他对身边这个人的喜欢，不知不觉地已经超过了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白月光。 

        看到丰富的晚餐，陈宇第一个反应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餐。想到父亲已经出狱，病也得到救治，自己为程铮的事丢了命，他应该不会去和父亲计较要他还钱或者把他重新投入监狱，也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莫然看到陈宇的脸色发白坐着一直没动，走上前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小宇，饭得趁热吃，一会儿就凉了。” 陈宇瑟缩了一下，莫然的手抓了一个空，看着陈宇惧怕他的样子，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心痛起来。 

         见莫然盯着自己一直不说话，陈宇犹豫地说：‘我自己会走“。好几天没好好吃饭，现在饥肠辘辘，又闻到了熟悉地菜香，陈宇确实想吃东西了。 

         两人默默地一起吃饭，莫然心思全在陈宇身上，食不甘味。不断伸手给他夹菜，看陈宇的汤喝完了，又伸手接过碗帮他盛汤。陈宇莫名其妙，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放下筷子等他开口。 莫然把碗放好，小心地看着陈宇的神色，“小宇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