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剧情梳理第四十八期:“高举火把”
(本篇是战双剧情的第二封神篇,请搭配bgm:《Cronfield Chase》享用)
在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首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薇拉在着陆的那一刻解开了和首席连接的安全带,用降落伞的系绳缠住了腰间,一头扎进了海中,游向红色信标的所在之处,没过多久,薇拉硬生生地将两倍于自己大小的浮箱拽到了停机坪上。
浮箱上印有世界政府的标识,自己对它并不陌生,平时都是用来作为支援战场上用的,只是这次的有一处不同,世界政府标识下面有有一行镭射刻下的字母:FLARE。(FLARE意思是像太阳般闪耀,这里指绯耀机体)
薇拉在开启空投舱的认证屏上操纵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看向首席,首席识相地走上前去,薇拉说了句,还算机灵。等级较高的空投舱一般只有指挥官才有权限打开,首席将脸凑到屏幕前,片刻后,识别完成。
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补给箱的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盖子向两侧缓缓划开,一台和薇拉容如出一辙的机体出现在两人面前,首席询问这是她的另一架机体?薇拉并没有理会首席的疑问,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另一个“自己”。

薇拉走到那台机体前,双手撑住休眠舱,微微垂下头,一向凌厉的薇拉此时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吗,垂眸凝视着另一个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怀念,只是这份怀念看上去并非什么美好的回忆,笼罩在她肩头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
薇拉转过头对首席挑逗道,你要看别人“更衣”吗?首席意识到薇拉需要更换机体,便扭过头去。过了会,回过头去,正巧看见已经更换好机体的薇拉横抱着旧机体的画面,乍一看应该是有些诡异的场景,此时却显出别样的美感。(有没有大佬画个同人画,绯耀抱着瑰丽的画面)
薇拉将旧机体放回空投舱内,舒展了一下新的身躯。(实际上现在穿上的才是旧机体,换下来的才是新机体)

首席询问道,这是你的新机体?薇拉回到,当然不是,新机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适配成功?这是旧机体,只用过几次,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不会出动这台机体,呵~毕竟就算是辅助型机体,我的战斗能力也远超那帮饭桶。
话语刚落,被两人遗忘在补给箱中的一个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是尼科拉的通讯。薇拉启动了通讯装置,尼科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然而这并不是实时的通讯,而是提前录好的影像资料。
投影内的尼科拉视线正好落在薇拉身上,仿佛在录下这段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她会站在此处。录像中的尼科拉说道,干得很好,薇拉,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仅仅说了一句话,尼科拉的身影便消失了,薇拉只是双手抱臂,默不作声。
稍后,哈桑的身影出现在了投影上,只是这次,投影中的人是向首席对话,哈桑说道,既然你能看到这份留言,那证明三头犬小队的队长成功将你从黑野的手中救了出来,请容我在这个地方说一句,很高兴看见平安无事,首席,如果有时间,我很乐意向你解释这一路来你所遭遇的一切背后的真相,但是我的时间并不充裕,你也一样,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黑野为了得到你已经不择手段了,他们甚至不惜在和我们达成了共识后,仍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先斩后奏,暗渡陈仓,之前搜寻代行者的任务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准备放你离开,当然,我们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很抱歉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跟你说明白这背后的所有利益纠纷,因为时机未到的时候知道太多只会徒增烦恼,更何况,你应该通过这次的事件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哈桑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时间有限,就不在这个地方过多赘述了,这并不是我们现在需要挂虑的事情,无论是你还是三头犬小队的队长,现在都已经身处大西洋的某座海上都市里,我只能这样祈祷,相信我们破译出来的坐标点是正确的,也希望我们将这个空投舱投掷得足够准确,如果你们现在身处的环境确实如我所言,请环顾你们的四周,首席,你正站在人类黄金时代留下的最伟大的遗产之上,或者说,是人类最伟大的遗产之一,它是那段辉煌岁月的终点,也是帕弥什时代的开端,你应该能猜得到我在说什么了。
哈桑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身处的城市,曾经是一座真空零点能实验反应堆。

哈桑继续对首席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首席,最初的帕弥什病毒从人类第一座零点反应堆真空腔体中出现,而后蔓延全球,感染了整个世界,那是“第一座”,以黄金时代的决策者们的政治智慧,绝不可能只有一座反应堆,他们还建设了其他反应堆城市,你脚下的只是其中之一,零点能反应堆在当年是最高机密,如今依然是,无论是它们内部的消息,还是具体位置,都是机密中的机密,这也导致了在帕弥什爆发之后,我们因为文明的断层,失去了它们所有信息,不过近期,我们终于通过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得到了其中一座反应堆的坐标,也就是你脚下的这一座。
这座海上反应堆的代号是“亚特兰蒂斯”,就当它是柏拉图理想国的一部分吧,它曾经也承载着人类对理想国的期望,在病毒爆发之后,我们丧失了大部分科技前沿的研究成果,没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起了病毒的爆发,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是否跟零点能有关系,甚至因为当时的高度保密状态,现世界政府早已遗失了关于零点能的所有研究资料,无法追溯源头,不知道其原理,就无法找到对抗它的方法,然而第一座反应堆早已成为了冥河的尽头,所有的一切都已焚毁殆尽,不过并非所有的反应堆都在那个时候爆发了病毒,由于实验进度差异,或是实验方向的不同,你脚下的亚特兰蒂斯反应堆现在依然安然无恙,因此,我希望你和三头犬的队长进入这座海上城市,查明反应堆的现况,虽然它的实验进程未必和第一座反应堆一样,但我们需要更多有关于零点能反应堆的资料……尽你所能搜集资料,任何资料,这是一个特殊行动,只有现在的你能够执行。
哈桑接着对首席说道,你和三头犬小队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如果之前搜索露娜的任务是一次正规行动,那么三头犬小队队长的行为无异于叛乱,擅自劫走指挥官更是罪加一等,不过,黑野将你私自带离空中花园这个行动同样令人指摘,现在事态已经混乱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状态了,双方都在胡搅蛮缠,事到如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规手段,所以我选择在这个交汇点上,将你接回正确的轨道上。
哈桑叹道,空中花园不过是过去的人类世界的小小缩影,但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地面,人心的复杂程度都不会减少半分,这里有太多各怀鬼胎的人和他们的“眼线”,从空中花园直接派遣任何小队前往亚特兰蒂斯,都必然惊动一些我不愿意惊动的人,所以我将计就计,选择了已经在地面上的你作为这次机密行动的负责人,光越大的地方,阴影越大,藏匿在阴影里的真实反而令人难以察觉,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决定在你身上进行这场博弈,那不如就让博弈进行到底,现在的你,即是逃亡者,也是执行者,当然,你不会白跑这一趟的,我有预感,你在这里的任何发现,都有可能影响空中花园接下来的行动,换句话说,也就是影响人类的未来,这个“名头”足够充分,充分到让我们将你推到群众的面前,届时,你就不必夹在我们黑野之间,成为这种漫无止境的利益斗争的牺牲品,你将会沐浴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成为他们的希望。

哈桑的投影消失了,尼科拉再次出现,对在场的两人说道,既然哈桑议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解释完毕,那我就不再重复了,一言蔽之,将你临时借给黑野是我的决策,但我同样为这个选择设下了保险栓,那就是你身边的三头犬小队的队长。
尼科拉对薇拉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绯耀这架机体,不过现在是紧急情况,使用它,保护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将任务目标带回,你的队员不会有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这就是我要说的所有话。
尼科拉话音落下的同时,通讯装置也随之自动关闭,听完所有的留言,薇拉只是冷笑了一声道,看来现在不仅要将你安全护卫回他们身边,还要带你先去找什么所谓的零点能资料,尼科拉那个家伙还真是会使唤人。
首席对薇拉问道,你会怎么样?薇拉没好气地回应,除了照做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可能听不出他们话里的深意,看来有必要给你翻译一下,你我现在正处于逃亡中,黑野想要得到你,必然不会伤害你,所以这件事目前的定性将会是“三头犬的队长起了叛心,劫持了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只有取得成果,将你带回去,我们这次行动才会被正名为受总司令直属的“一次机密的特殊行动”,如果我们中途被拦截,被捕捉,最后所有的罪名都将会扣在我的头上,怪不得要将绯耀这台机体作为补给投放给我……

薇拉合上双眼,似乎是回想起了并不愉快的回忆,她冷哼一声,随后对首席说道,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了,必须立即开始行动。就在薇拉说完话的下一刻,剧烈的震颤从脚底下传来,近乎天旋地转一般,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浪花,脚底下的海城正在陷落,让本该安宁的海面不再平静。
首席急忙问到,这是怎么回事?薇拉没有立即回应自己的提问,而是强硬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扯到她的身后,她浑身紧绷,酷似一条感受到危险的警卫犬。片刻后,大量的感染体随着海水的涌上,出现在了停机坪的四周,往停机坪攀上来。
一番激烈的战斗后,解决掉了最后一只偷袭的感染体,薇拉放松下紧绷的脊骨,但城市的缓慢下沉并未因为最后一只感染体被击败而停止,薇拉看了一眼停机坪的设计,然后环视了一眼海城的结构,不禁叹道,原来是这样,之前还想这么庞大的海上科研都市怎么可能那么隐蔽,光学遮蔽,射线屏蔽,吸波涂层……除了这些东西外,竟然还做了潜航设置么?真是一群疯子,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触动了它的下潜装置,难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首席推测应该是敌人干的,薇拉则看向远处,发现了一些看起来和螃蟹一样的感染体,回到,应该是附近的海底工业机器人,但是以它们的只能应该不足以开启下沉装置,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确实有人造访了这座城市。

薇拉瞥了首席一眼,随后扭头踏向了水上通道的所在之处,超着身后的首席喊道,跟上,无论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如果城市完全下沉之前我们还没能进入这座城市内部,那我们就要淹死在这片海上了,噢,忘了,我不会死,但脆弱的人类指挥官可就不一定了。
首席没有回应薇拉的挑衅,转而将目光投注在遥远的海城上,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这绝不会是一次平稳的搜查行动。
停机坪旁边是一个连接着卫星城与主城的水道,一艘用于搬运货物的运输船就停泊在旁边,薇拉检查了一下运输船,惊诧地发现它竟然还能运转。这里所有的设施都保存得出乎意料的完整,不像是被帕弥什战争洗礼过的城市,只剩下残垣断壁。
薇拉跳上了运输船,首席也紧随而上,刚刚启动运输船没多久,身侧就传来了更为嘈杂的声音,感染体追了过来。两人一边防御感染体的进攻,一边往主城的方向疾驶而去,一只感染体试图从后面偷袭首席,然而还没碰到首席之前,就被薇拉用手中的旗枪定在了运输船的铁壁上,确认对方没有任何行动行动能力后,薇拉将其踹下了船只。
薇拉奇怪道,真实诡异,这些感染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里面有些感染体不是这座城市本来应有的机械。大批的感染体,正有组织往这座城市围过来。(是拉弥亚操控围过来的)

在薇拉和首席登上亚特兰蒂斯的四个小时前,另一个不速之客便已造访这座城市,她从深海中钻出水面,生性胆小的她带上了沿途遇到的海里面的感染体,就像是一个归来的女王,带着自己的千军万马。(感情有点像《巫师-王权陨落》里面的薇芙女王)
拉弥亚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女王,而是一条攀附于他人身上的“寄生虫”,她知道自己就是靠这样才一直活到了今天,然而在她所有依赖的对象都离去之后,她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之后到底要做什么。拉弥亚落到了地面上,一股怀念又陌生的情感笼罩在心头,拉弥亚不禁叹道,终于找到这里了,看来莫瑞那家伙没骗人。

时间回到075号城市地下空洞坍塌后,拉弥亚怀揣着华胥的秘钥,狼狈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拉弥亚不断的重复道,只要有这个东西,只要用这个东西……就能交换到拉弥亚想要的东西了。
拉弥亚继续沿着废墟不知道步行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小机器人终于出现了在了视野中,拉弥亚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它的面前,对其说道,我把它带来了。莫瑞操控的机器人伸出双臂正准备取走拉弥亚手中的白色方块,但是拉弥亚突然收回了手,把它护在怀中。
小机器人传出声音,问道,你这是反悔了吗?拉弥亚急忙否认,回到,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事情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再帮拉弥亚一件事,拉弥亚……一直在寻找一个地方……但是拉弥亚忘记了很多东西……已经想不起来那是在哪里了。
小机器人回道,告诉我你的诉求,然后把秘钥给我。此时拉弥亚单手捂住了头,她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数字时隐时现,那应该是印刻在她意识海中的,是某个重要的信息,但她只能记起前半段的数字,后半段的数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那是一个坐标,但是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的坐标,她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一个她必须回去的地方,那是她的夙愿之地。
拉弥亚轻声问道,拉弥亚……可以相信你吗?小机器人回到,当然,我会尽我所能,所以,将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再详细说说你想知道的东西。小机器人的眼睛闪烁着幽光,毕竟莫瑞也很感兴趣,眼前这个走投无路的升格者口中还有些什么有用的情报。(这里也预示了莫瑞通过拉弥亚提供的线索知道了亚特兰蒂斯的坐标)


时间回到现在,在薇拉击退了来袭的感染体后,运输船有惊无险地驶入了主城内。漫长的岁月已经流逝,黄金时代的涂料却仍未褪色,摩天楼宇星罗密布,只是那些玻璃窗后面再也不会亮起灯光了,越是靠近这座城市,森冷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周围的六座塔尖就像六块高耸入云的墓碑,只是上面没有任何墓志铭。时间在这里冻结,历史在这里停止,它遗忘了世界,世界同样也遗忘了它。
稍许时间过后,首席翻身下了船,薇拉走在前面。首席突然对薇拉问了一句,你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听到首席的询问,薇拉回过身来,一脸不屑地回到,哈?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心情好不好?与其浪费时间在和我的谈话上,不如快点找到他们想要的资料。
首席提到21号和诺克提,问薇拉是不是在担心他们。薇拉的脚步顿了顿,薇拉登时目光如刀,嘴角也没有了平日里那种讥笑。首席继续说道,总司令说过会保住他们的。薇拉嗤笑一声回到,看来不把一些事情彻底摆在台面上,你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总司令的话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承诺,而是一个警告,他在警告我,不要“背叛”。

首席瞬间明白了薇拉话里的真意,但还是诺诺地说道,总司令跟黑野他们不一样的。薇拉反问道,你认为他们不一样?别说这种令人发笑的鬼话了,既然里是你的队员,那你应该听说过黑野和我的事情,我曾是黑野的人,只是后来转到了执行部队罢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后来会成为总司令的直属部队吗?那是因为总司令,也曾是黑野的人,这并不是什么机密,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对此一清二楚,只是现在大部分知情者都对此保持缄默,所以,你要明白,议会和黑野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也许现在他们的立场和手段导致他们行事模式上有所差异,可就就拿你一路来经历的所有事情来说,你认为议会的做法能够干净得到哪里去吗?现在议会和黑野正在博弈,而我们只不过是他们手上的筹码和棋子,奉劝你现在优先思考如何在这漩涡之中自保,而不是盲目的相信上面的人。
薇拉继续说道,我现在使用的这架机体叫做绯耀,最初的设计目的就是构造体特战,也就是专门用来清除掉叛逆者的,跟清理部队那些人不同,这架机体甚至没有被登录在系统内,总司令之所以将它投放给我作为这次行动的补给,意思非常明显,即遇到黑野派来的任何构造体,格杀勿论,现在,你能说服自己,黑野的构造体不是空中花园的一员了吗?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跟人类的内战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吗?而且说到底,将我作为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无非就是不想脏了灰鸦的手罢了,你们就是他们手心里的月亮,明白吗?

薇拉话音刚落,脚下再度传来剧烈的震动,隐匿于黑暗中的感染体也纷纷出现,薇拉让首席退下,自己便冲上去与感染体战斗起来。潮水般的感染体将薇拉节节逼退,薇拉的机体也开始因为高频战斗过热了。首席喊道,去室内!薇拉跑过来将首席一把捞起,扛在肩上,翻身跳进一栋大楼内部。(这是把首席当麻袋了)
危机解除,薇拉便放松脑里一直紧绷的弦,倚靠在墙壁上,缓缓坐了下来,她的手臂有一道划痕,循环液正从中缓慢溢出,这是刚才在保护首席的时候留下的。一边说着不会将首席的死活挂在心上,然而一路走来,首席除了因为一路奔波有点狼狈之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首席对薇拉开口道,你还好吗?薇拉一本正经地回到,你觉得我这个样子会“还好”吗?安静一点,让我稍微冷却一下。首席刚想继续说下一句,薇拉就甩给首席一个眼刀,有些愠怒地吼道,如果你再说什么“你的心情是不是不是很好”这种鬼话,我保证立马把你丢海里去。

沉默了许久,薇拉的机体稍微冷了一些,她长吁一口气,开始低头处理自己的外伤,构造体的大部分损伤对于他们而言并不致命,同样的,他们也没有办法“自愈”。首席凑过去问道,需要帮忙吗?薇拉冰冷地回了句,不需要,不要给我添倒忙。不一会,薇拉就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完毕。首席继续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帮忙的。薇拉戏谑道,首席的实力是百折不挠还是脸皮厚?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干的一切都又蠢又没有意义,无论是议会……还是黑野,还是这次行动,本质上都蠢透了,每个人都精于自己的算计,太蠢了,就算濒临一线,也不会停止自己内部的斗争,跟你说这些的我也是个蠢货。
首席回应道,你觉得这次行动毫无意义?薇拉反问道,难道你觉得这次行动有任何意义吗?如果你足够了解议会和黑野,你就你了解他们在你身上的周旋都是出于何意,黑野妄图用通敌升格者将你收押,而议会则是试图用人类的命运让你为他们献上一切,他们只是在抢夺你,掠夺你身上的价值而已,只是一个明目张胆,一个用大义包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新剧情曙星致意章节中无论七实如何寻找首席,但首席都必将死去,为了人类而死去,这里相当于一个改变事情发展的节点,如果首席能明白过来,那0.03%的概率就会更近一分)
薇拉继续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帕弥什病毒是从真空零点能反应堆的腔体里爆发的,已经挨了一棍,却改不知道悔改,真是讽刺,还让我们来探查这个地方,现代文明究竟是怎样灭绝的,他们难道心里不清楚吗?难道他们还想再现一次零点反应堆的惨剧?薇拉闭上了眼,那些躺在病床上的士兵,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同伴……昔日的记忆和悲鸣流淌过她的思绪。
薇拉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以为议会起码会比黑野好一些,没想到全是试图染指不该染指的东西的蠢货,为了对抗彼此,不惜再次涉足危险的领域。(黑格尔的一句老话: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吸取任何教训)

时间回到遥远的过去,在一切灾厄都没有降临之前,拉斯特丽丝跟每一个初见海都的人那样,俯瞰着这座海上都市的全景,如果将黄金时代比作一顶皇冠,那这座海都必然是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之一,核心岛屿在阳光在洁白而美丽。从海面上远远望去,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圣洁感,跟当年张着紫色船帆的腓尼基商人穿过爱琴海时,遥遥望见燃烧着圣火的雅典卫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腓尼基人是历史上一个古老的民族,自称为迦南人,是西部闪米特人的西北分支。生活在今天地中海东岸相当于今天的黎巴嫩和叙利亚沿海一带,他们曾经建立过一个高度文明的古代国家。摘自百度百科)
一旁的引导员赞叹道,“她”真美,不是吗?拉斯特丽丝没有回应,她只是专注地凝视着这座海上的城市,岛屿周围,雪沫般的浪花咆哮着飞溅,每秒钟就有数千万立方米的海水倒灌入岛屿之下,驱动庞大的潮汐发电机组,无数人知晓通往人类未来的灯塔就屹立于此处。拉斯特丽丝自认为自己绝不会被所谓“奇观”震撼的人,她生来理智,理智到被人称之为冷酷,然而踏上停机坪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她的情绪高昂,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这一刻,充斥在拉斯特丽丝内心中的并不是震撼,而是另一种更为特殊的情绪。
一旁的引导人员看到拉斯特丽丝呆立着不动,便过来催促,并对拉斯特丽丝说道,你运气很糟,上岛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潜航日”,近期是鱼季,在这片海域活动的船只会增多,光学遮蔽不再保险,城市决定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潜航,我要带你去主城,在下潜期间,我们所有人都会集中在主城的舱室里继续工作,主城内的空间大得超乎你的想象,物资供应也和平日里的别无二致,你不会感觉到不适的,我建议你在看一眼太阳吧,这大概是你在这段冗长的下潜时间里会唯一怀念的东西。

拉斯特丽丝回眸凝视了一眼太阳,那火球遥挂在天际,凝视着它的时候,拉斯特丽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她知道世人习惯用怎样的形容去诠释太阳,恩泽大地的光,万物生命之源,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在她的眼里看来,那一直是一个能量球,它的内部,氢氦聚变无时无刻发生着,每秒产生的能量足以支撑整个地球文明近十万年,可惜的是人类无法像征服月球那样征服太阳。
不过现在,人类有了一个更大胆的出路,比掌握太阳还要更加狂妄,真空零点能。太阳的能源归根结底不过是核聚变罢了,这也代表着它始终需要消耗元素,然而零点能不一样,如果零点能能够被提取,那么它将会打破人类对能源的刻板概念,所有的物资粒子,都能成为人类的能源,而拉斯特丽丝马上就要成为探究这条道路的一员,这就是为什么她内心鼓动得如此猛烈。人类不需要征服太阳了,人类即将超越太阳。

在海都工作了一段时间的拉斯特丽丝在某日遇到了行政部长,行政部长祝贺她任职研究主管,不过在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她就迟到了三分钟。拉斯特丽丝平静地回到,内外AI的声纹识别系统太迟钝了,它将我堵在了门口将近十分钟,你该去跟后勤部的人臭骂一顿。
整座海上基地如同一个金属与血肉结合的大脑,每一台设备都是这大脑中的一个细胞,电缆是它的血管,光纤是它的神经,服务器是它的海马体,永无止休的数据和代码洪流则是它的思想,这颗头颅在大西洋身处骄傲地高高昂起,人类只是它工作所需的营养,是它思考时消耗的糖分和氨基酸,实验进度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对亚特兰蒂斯而言,零点能反应堆就是世界存在的意义,不能帮助研究推进的人会被毫不留情的送上返回大陆的航班,他们的余生都要生活在信息管制当中,而几小时后便会用同样的人马上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缺,拉斯特丽丝再没见过任何一个离开基地的人回来,这是一场残酷、无休止的新陈代谢。
拉斯特丽丝走进了会议室,发现昨日的几个熟面孔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新人,她已经习以为常,从来不会流露出任何动摇疑惑的神情,他们在她的眼中不再是人类,只是这座城市的齿轮。拉斯特丽丝问道,所有部门都到齐了吗?全员颔首。在那个时候,在座的所有人从未想过,他们研究的东西,通往的并非是光明的道路。

时间再次回到现在,首席跟在薇拉身后对基地内部进行搜索,在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熄了灯的实验室,泛黄的白板上还留着多年前留下的算式,干涸的油墨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灰尘,空荡荡的办公室整理得井井有条,仿佛等待着离开的研究院随时回来工作,但桌椅和地板上积起的厚厚灰尘证明最后一个人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
应急照明系统还在低功率用运作,走廊上的美感交叉路口都有指示撤离路线的昏黄色箭头亮起,地面上的灰尘也看不到任何人留下的脚印,整座城市纷纷罗马的庞贝古城,所有人员一夜之间蒸发殆尽。(庞贝古城被火山碎屑流吞没了,随后被火山灰埋入地下,B站有视频,也有纪录片)
搜索了一圈过后,薇拉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有的走廊和房间空无一人,天花板上庞大的管线依旧井井有条,完好无损,没有碎片,没有废墟,没有尸体。首席也意识到,这里很“干净”。漆黑的走廊无尽地向前延伸,回头看了看与薇拉来时的道路,两人在身后留下一串明显的足迹,仿佛在暗褐色的雪地中跋涉一般。
整座城市丝毫没有展露出被帕弥什感染过的痕迹,如果有感染体入侵过这里,那么灰尘和设施不该这样完好,而且一具人类的尸体都没有。薇拉奇怪道,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是在极限之前已经逃离这里了吗?病毒爆发之后不可能再有物资供给,这种城市设计初期就没有考虑自给自足的能力,如果他们真的要留守这个城市,食物的耗尽是必然的。(这要是交给我们国家的研究员,不得搞个菜地出来怎么可能待得下去)

沉默了一会,薇拉拔枪击碎了走廊旁边一间实验室厚重的大门,首席忙问薇拉这是在干什么。薇拉笑着回到,这是在“打草惊蛇”,要支援这样一座庞大的科研城市,机器人和无人机不可能少,如果这座城市在帕弥什爆发后也被席卷其中,那么岛上不可能没有感染体,可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感染体显然都是伴随着海水而来的“外来物种”,进入了里面,也没有发现人类的尸骸,城市内部也看不见感染体,如果它们都隐匿于暗处,那就是时候提醒它们出来了。
然而薇拉的计划似乎没有成效,四周依然安静,她继而扭头看向身侧的房间,那是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内桌椅摆放整齐,桌面上的文件和档案没有一丝凌乱的痕迹,有些座位上的电脑显示器旁边还放着咖啡杯。粮食全部都没有了,所有的柜子空无一物,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一件事情,在帕弥什病毒爆发后,这座海上都市不仅没有被感染,并且还维持运作了一段时间。
两人步行至办公室深处最大的桌子前,挂在桌子上的名牌写着主人的名字,研究主管:拉斯特丽丝。薇拉叹道,既然是这里的研究主管,办公桌上总该有点有用的信息吧?薇拉搜索途中似乎碰到了什么装置的按钮,办公桌上的投影屏幕亮了起来。投影屏上隐约辨认出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女性,她应当就是这张桌子的主人,拉斯特丽丝。

拉斯特丽丝对着装置记录到:来自陆地的例行通讯已经中断了两次,通讯部长建议违反保密协议主动与陆地联系,我批准了,但陆地上的对接人员没有回应,通讯部长又建议将信息接收频率调到公用域,收听外界的新闻,这是信息管制规定决不允许的行为,但我也批准了,幸好这个决定下得不算太晚,还能工作的那些频道上都重复着一条警告:帕弥什病毒。警告声称,这是一种从一号零点能反应堆内出现的病毒,在出现后极短的时间内边迅速扩散到了全球,已经静默的那些频道上的通讯设备,恐怕已经被感染了,病毒大爆发的时期,亚特兰蒂斯一直处于潜航状态,所以并未第一时间获取消息,同样,我们也正因为如此,逃过了一劫,虽然我们尚未理解何为帕弥什病毒,但是根据的反馈情况来看,我们暂且将其列为最高警戒事项,另根据有效情报的初步判断,我们认为帕弥什病毒有直接侵蚀人体并且操纵机械意识的能力,这么看来,我们的基地也会处于高危状态,因此当务之急是阻止亚特兰蒂斯基地受到帕弥什病毒的入侵。
后勤部长汇报说下一趟来自陆地的补给航班即将到达,那艘船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我们尝试与他们通讯,但他们回应我们的方式不是用电磁波,而是古老的烟雾信号弹。(这句话的讽刺意味极强)我读不懂这种信号,后勤部长告诉我那是在求救,所以我下令击落了那架航班,我不能冒任何把病毒带进亚特兰蒂斯的风险,有四艘在基地外侧监视水下反应堆的潜艇,我命令他们自沉,两艘服从了命令,还有两艘试图冲撞停泊港入口,被基地的反潜火力击沉。(拉斯特丽丝用平静的话语说着这些,冷酷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服从命令自沉的那两艘潜艇也是真汉子,炸飞机的那部分可以参考卫宫切嗣那场面)
处理掉这些麻烦之后,我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听取各个部长的汇报,在会上要决定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亚特兰蒂斯往何处去?我没费什么力气就跟部长们达成了共识,但决议下达时出了些小小的争议,有人提出应当向附近进行广播并收容难民,被我否决,亚特兰蒂斯的坐标不能泄露,我们这里不是避难所,何况难民还有可能携带帕弥什病毒。还有人提出应当离开基地,回到陆地上加入拯救人类文明的行动,也被我否决,在山火面前,树叶上的露珠多几颗或少几颗没有区别,基地人员的专业技能并非救灾,而是研究。我重申了我的态度,亚特兰蒂斯基地再也不会开放,除非帕弥什病毒警报解除。
我的答案一开始就是明确的,继续我们手头里的工作,继续研究零点能反应堆,我想同事们阐述了我的理由,第一,基地和我们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为反应堆服务;第二,本基地无法拯救人类文明;第三,要搞清帕弥什灾难的起源,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我希望人类能够存续,所以我不能让亚特兰蒂斯的安全受到威胁,我调整了基地的研究方向,尝试复制一号反应堆的环境,并弄清楚帕弥什病毒从哪里来,这是本基地可以做到的,最接近“拯救世界”的事情。(在这里的人们真的做到了)
各反应堆实验中心会定期互相交流进度,我手头有一份两个月前一号反应堆堆芯状况报告,此后一号反应堆的实验进度我一无所知,只能寄希望与这两个月里他们没走得太快,按理来讲,我应该立即投入工作,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记录日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何况我一直没有养成做日记的习惯,留下这篇日记的原因是,我问了自己两次: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两次回答都是肯定的,我的思路和逻辑条理清晰,一如既往,所有的推理都导向我现在所采取的行动,但我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听过一句老话:当你无法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掷硬币,如果你想投掷两次,你就知道答案了。因此这种问题我通常只问自己一次,不可否认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决定将“硬币”投掷两次,所以我决定将今天的一切记录下来,在以后的每日反复提醒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投掷硬币涉及到了心理学,因为投掷一次只看结果,想要投掷两次说明你对第一次的结果并不满意,当你有了投掷第二次这个意识,说明你已经犹豫了)

录像播放完毕,投影消失在了虚空中,薇拉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会是怎样的结果,居然选择了最蠢的那一条,竟然还想复现第一座反应堆的状况,这群人是疯了吗,竟然还不知道停手,还真是印证了那句鬼话,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
薇拉分明是嗤笑这里的研究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了自嘲的意思。首席说道,我不认为他们觉得这是教训。薇拉回到,说的也是,毕竟你可是顺从议长那一派的顺从的绵羊,换而言之,你觉得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也不是对你的教训,是吗?怎么,我有哪里说错了吗?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们都知道你和你的灰鸦是击败聚噬体的功臣,后来那个所谓的红潮据说也是在你的协助下消灭的,但是没有人将你当作凯旋的英雄,他们将你绑在绞刑架上,忌惮你、猜疑你、争夺你、利用你……我无法理解的地方就是你现在应该看清楚了议会的“背面”了,为什么还愿意为他们心甘情愿地卖命?
首席反驳道,自己不是在为他们卖命。首席反问薇拉为什么愿意为他们卖命?薇拉冷笑一声回到,我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人。首席继续说道,自己知道议会并不光彩,我不是选择了他们,我是选择了人类。
一段沉默过后,薇拉捧腹大笑起来,看上去是真的被逗笑了,薇拉笑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令人感到羞耻的话,你为什么不再说一遍给自己听听呢?我是选择了人类……哈哈哈哈,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灰鸦的指挥官真是太有趣了。随后薇拉止住了笑意,目光再度凌厉起来,对首席说道,很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希望未来看见更多“背面”的你也能像是今天这样说出这种傻话。首席点点头,回到,我会的。薇拉耸耸肩回到,我觉得我得将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你才能明白为什么我在说你傻,打个比方,你举起火把,看到脚下有一条长长的炸药引信,引信通往远处的黑暗,这时候第一反应不该是立即熄灭火把吗?首席反问道,你呢?你会熄灭火把吗?我不认为你是熄灭火把的那一类人。薇拉冷哼道,或许吧。

继续搜查一番,办公室除了那段录像以及一些研究人员的个人日志外,别无所获,两人便离开了建筑物,再次回到室外。天边翻滚的积雨云即将覆盖这座城市,海潮声也也来越近,城市已经陷落到相当深的深度了,原来的停机坪早已消失,只剩下几座卫星城还露在水面上方。
薇拉提醒道,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极限下沉保险还起不起效,如果这座城市还不停止下沉,水压就该毁灭一切了,现在有两个方案,意识找到停止城市下沉的方法,二是看能不能在城市沉没之前找到核心资料,但我们没有时间一间一间的去搜。首席则是关心着眼前的奇怪感染体,那些感染体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原本服务于这个基地的清洁机器人,另一类看不出来源,而且感染的程度也不一样,在残骸上看,基地内的感染度普遍很低,明显是刚被感染不久,对人类的攻击欲望并没有那么高。
薇拉冷笑道,好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乡,只可惜也终于到了覆灭的时候,这么多年独立于被帕弥什污染的世界之外,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啧,为什么人都消失了,这些电磁屏障隔断装置还能运转。首席回到,可以试着问问这些“机器”。薇拉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清洁机器人,问道,问这些废铜烂铁?首席回到,这些感染程度比较低,里面残余的逻辑电路或许还可以进行交互。

一段时间后,薇拉询问道,如何?法奥斯的首席跟废铜烂铁谈出什么心得了?首席将解析出的数据递给薇拉,基地内所有清洁机器人是统一联网的,首席解析出了它们的巡逻路线,薇拉看完数据,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巡逻路线的中央地带有一片空白的地带,所有的机器人都绕着那里走,他们甚至没有把那片区域的平面图载入这些清洁机器人内部。首席判断那应该是机密级别更高的地方,高到人类不允许这样的辅助机器人进入。答案呼之欲出,零点能反应堆。随后两人便开始突破那些电磁屏障,继续往下走。
跟随者薇拉暴力突破了无数间实验室后,两人终于抵达了这座海上都市的最深处,这里的蜜蜂措施做得很好,只是部分闸门因为年久失修,不少海水已经灌入了内部,不过在跨越最后一道密闭防线后,海水又消失了。零点能反应堆的轮廓在黑暗中浮现,像金属铸就的海底山脉,两人行走于山脉之间深邃的峡谷中央,黑暗上方,是一片广阔的幽蓝色光,那是包围着亚特兰蒂斯的海洋,仿佛天空一般笼罩着反应堆。
那些巨大的,无以名状的反应堆部件,看起来不像先进技术的产物,反而像古老的遗迹,像沉睡的山一般巍峨的陵墓,里面埋葬着黄金时代辉煌却冰冷地美梦,埋葬着一个再也无法醒来的时代。

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沉入大西洋,但后人说,也许亚特兰蒂斯一开始就未曾浮出过水面,这座反应堆兴许也是如此,当年的建造者们,大概一开始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一旦反应堆失控,浩瀚的大西洋便会吞没整个基地。薇拉嘀咕道,真是讽刺,既然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为什么不停下来,就是因为妄图掌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两人一路前行,幽蓝的海水给反应堆镀上了一层冰山般的颜色,行走在此处,仿佛身处南极,行走于世上最荒凉的无人之地。突然,薇拉抬起手,挡住首席的前进,前方有人一闪而过,让这整个水城下沉的人终于出现了。
薇拉认出那是之前跟罗兰一起的升格者,随即摆出了备战的姿势。而拉弥亚孤身一人站在反应堆的中央,神色异常恍惚,连首席和薇拉到来的脚步声都浑然不觉,直到薇拉即将用枪次向她时,她才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
拉弥亚颤抖地嘶吼着,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首席之前曾经和她正面交锋过,现在才明确感知到一件事,拉弥亚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薇拉冷哼道,原来升格者也在窥视零点反应堆的资料吗?拉弥亚并没有反驳,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见薇拉的话,薇拉只当她的反应是默认,直接提枪冲了上去,拉弥亚闪避不及,直接被枪刃削断了一缕发丝,她既惊恐又愤怒地盯着薇拉,对薇拉嘶吼道,离开这里……别过来……别过来……!

最初,拉弥亚像是要准备反击,紧接着,她的目光被绝望浸染,最后余留在她眼中的,只有近乎疯狂的恨意,无从得知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在短短数秒内产生如此剧烈的变化。拉弥亚嘶吼着,沉没吧……沉没吧……全部都跟拉弥亚一起沉没在海底的深处吧。拉弥亚往后退了一步,空间忽然扭曲了起来,那是她准备隐匿身形逃匿的前兆。首席大吼道,她要逃了!
薇拉咂舌,一把将手中的旗枪当作标一样往拉弥亚所在的地方投掷出去,然而枪尖只是穿破了拉弥亚的虚影,狠狠地钉在了墙壁上,拉弥亚最终还是在两人的眼皮底下逃跑了。一切归于平静,薇拉拧着眉,将自己的旗枪从墙壁上拔下来,薇拉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升格者也会知道这里的坐标?议长不是说过这里的坐标绝对保密么?怎么现在连条“杂鱼”都知道。
首席回了一句,控制平台。接着薇拉和首席匆匆赶到中央的控制平台前,首席上前一番操作,因为中控系统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之前跟里闲来无事学习的东西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你永远可以相信里哥)但是系统弹出了生物识别错误,无法进行操作,屏幕上亮起的接入失败警告让一切希望都化为了泡沫,城市下潜的深度不断加深,所有指令都被锁定在了“持续下沉”上。薇拉咒骂道,那条死鱼为什么能操纵这里的中控系统?
薇拉的话音刚落,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场会议的记录。拉斯特丽丝让各个部门的部长进行汇报,通讯部长回到,没什么好说的,全波段通讯中断,我们的设备没有问题,问题出现在中继和接收端上,卫星和大陆上的服务器均无响应,这意味着地面和轨道通信枢纽全部瘫痪,最糟的情况是,除本基地以外的人类文明全部灭亡,最好的情况是,所有卫星组成的服务器同时宕机,他们正在抢修,顾不上联系我们。

拉斯特丽丝并没有笑,只是问道,这个假设发生的概率有多大?通讯部长一本正经地回到,小于十的负十七次方,来开会前我验算过两遍。拉斯特丽丝平静地回应道,明白了,那就是说我们应当采信人类文明已经灭亡的假设。随即拉斯特丽丝看向了行政部长,问道,基地内部情况如何?行政部长皱了一下眉回到,各部门之间内部联络稳定,所有人员在岗,本基地依旧维持着秩序。数据部长汇报设备的自检程序没有发现问题,机械部汇报无机械故障报告。拉斯特丽丝望向坐的最远的后勤部长问道,我们的资源供给如何?
后勤部长用嘶哑的声音回到,在来咋大陆的供应中断的前提下,我们最长还可以支持十五个月。拉斯特丽丝问他根据什么算的,后勤部长回到,是根据基地人员体重计算没人每日卡路里最低消耗量,再用基地食物储备的总热量去除,这只是个大概的估计,给我点时间,我能算出更精确的结果。拉斯特丽丝说道,如果我们复现已经爆炸反应堆环境,至少也要二十一个月才能搞清楚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拉斯特丽丝沉思了几秒钟问道,如果减少基地人员,现有的粮食供给可以支持多久?
后勤部长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回答,其他部门断粮,全力供给实验部的前提下,可以延长到二十三个月,足够你做完研究。此时医疗部长插了一句,不建议采取这种方案,程序和机器人会故障,人员会因为营养不良而生病,这都会拖慢研究进度,况且,通讯部一直在尝试与任何可能幸存的个人或组织取得联络,若能获得外界支援,我们的危机也就解除了,从研究的角度考虑,应该将各部门按重要程度排序,最不重要的部门先断粮,以此类推,最大程度保障实验的顺利进行。拉斯特丽丝同意了医疗部长的提议。
接着拉斯特丽丝宣布,从行政部开始断粮,接着是后勤部,然后是医疗、通讯、机械、数据、最后是实验部。她依次指着会议桌旁的部长们,最后才指到自己,随后问道,有人反对吗?会议室安静了几秒,行政部长开始收拾面前的文件夹,对在座的部长说道,看来决议通过了,我这就去通知我的下属。

会议记录结束了,画面花了一下,再次清晰的时候,上面出现了拉斯特丽丝的身影,画面记录着:致未来任何可能看到这份记录的人,我是拉斯特丽丝,这里的研究主管,这份记录权限完全公开,只要有任何人员试图接入中控系统的人都会激活这份记录,我将其设置成了自动播放的形式,以免有人错过它,我将我们最初也是最后的“集体”会议记录放在了开头,我想任何有基础理解能力的人类都能通过这份回忆记录了解我们这个基地里发生的一切,我假定现在观看这份记录的是同为人类的智慧生物,所以我将迅速的切入正题。
我不知道现在的确切时间,自帕弥什灾难爆发以来,基地便陷入了封闭状态,我们放弃了格林尼治标准时,转而以基地本身的计时系统为基准进行记录,日期和月份上可能有所偏差,但年份应该还是准确的,如今是帕弥什病毒爆发后的第三年,整个基地弹尽粮绝,也不再可能有外来的援助,目前最合理的推测是,本基地以外的人类文明已经被摧毁殆尽,我不擅长记录历史,但能够来到这里,找到这份记录的人必定是一个求知者,作为同行,我认为我有义务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因此我简单描述一下在那个会议结束后,我们基地里发生的一切。
从基地封闭指令下达那一刻起,我们便开始执行战时资源配给计划,这份计划执行得很好,它让我们用有限的物资勉强支撑了很久,食物终于开始缺乏时,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核心研究人员有权优先享用补给,其他部门按照重要程度排序,从后往前逐个去死,首先断粮的是行政部,毕竟再也没有什么上级需要听取我们的汇报了,我们的岛屿在设计初期并未设想过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没有任何配套的尸体处理设施,为了防止尸体的堆积滋养细菌和病毒,我们为他们举行了海葬。
接着断粮的是后勤部,从哪之后,我每天必须要额外花上二十五分钟往返于仓库和办公室之间,亲自去拿罐头盒压缩饼干,也必须亲自整理档案、文件和处理其他杂物。接下来是医疗部,他们死前为我们留下了详尽的医药使用指南,剩下的人都十分感谢他们的慷慨。然后是通讯部,他们的职责履行的很好,一直在试图和外界恢复联络,但毫无成效。机械部,没有了那些机械工程师,我只能祈祷在研究得出最终成果之前设别不要出什么大故障。数据部,同样,没了软件工程师,我只能祈祷服务器和数据库别出岔子。
实验部,这是我们最后、最核心的部门,也是我直接领导的部门,我们列出了一张名单,排在最前头的最先去死,由于我是整个基地的骨干人物,他们把我留到了最后,对了,我将一些编外人员……譬如孩童的断食顺序安排在了中间序列,考虑到孩童需要的口粮和热量极少,再加上一些伦理道德的约束,我没有将她安排在第一梯队。(这里的孩童指的是拉弥亚)以防此行为对部分普世价值观较强的同事产生冲击,从而导致实验进程的延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视频记录,以前这种杂活根本不值得我本人费心思的,关于本基地在帕弥什灾难后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如果数据部的机房还没被摧毁,那么可以在那里找到我们三年来的活动日志。
接下里我要说的是我们在这里所取得的成果,真空零点能反应堆是高度机密,但既然你们能够看到这段视频,那么必然知道本基地中有一座真空零点能反应堆,基地封闭后,我们在这里尝试重现一号反应堆出现的故障,希望搞清楚帕弥什是怎样出现的,长话短说,我们失败了。通过复现那座反应堆最后记录日志中的部分步骤,我们的确创造出了相似的堆内环境,但帕弥什病毒没有出现,更正,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出现了但难以观测”,我不清楚正在看这段视频的是什么人,有无专业知识,因此我尽可能用浅显的方式进行描述。
根据一号反应堆及其后世界各地的报告,我们能够测量帕弥什病毒出现产生的物理效应,虽然在本基地的试验中未能直接观测到帕弥什病毒本身,但仪器记录下了帕弥什所所引起的物理效应,它们在出现后的极短时间内便消失了,就像下落得非常干脆的雨滴,我们看不到它,只能看到它落进水面后泛起的涟漪,换而言之,它被某种力量“吸收”了。(拯救人类的钥匙)
如果在给我和我的部门两年口粮,我们也许能搞明白这一现象的原因,但现在我的部下已经全部死亡,而就在刚才,我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片压缩饼干,我们已经尽可能走得远了,我抓不住那颗雨滴,不过我找到了那片水面,那片吸收帕弥什病毒的“水面”。具体的细节解释起来太花时间,我把这套技术称为“Ω档案”,我将它放在了我的口袋中,而我本人,将会在录完这段视频后前往这座城市最高处的瞭望塔上,我手头没有足以进行重复实验的样本和设备,因此我不能保证“Ω档案”在本基地以外也能对帕弥什管用。
拉斯特丽丝的声音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丝暖意,暖意下蕴藏着淡淡的哀伤。拉斯特丽丝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无缘见到的求知者们,你们走到了这里,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我认为我们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希望你们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工作,去拿我们的遗产吧。

对了,我本不想在这份记录留下这样的话,因为太过感性的发言总是会影响人的理智判断,不过我想我应该给予我们所有人最后一个任性的权利,在那次会议结束之后的最初,我们当中也有成员反复质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正确性,而其他成员的回答只有一个,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诚然毁灭世界的病毒从一号反应堆中诞生,让我们在座不少人的信念和继续进行实验的决心产生过动摇,但我们仍然决定将自己的使命进行到底,我们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所有抉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哪怕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也会选择在这条路上前进到底,我想对于一号反应堆那些已经牺牲的同胞们而言,这个想法也是一样的。我只是很遗憾,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只能走到这里了。但是我希望任何能看见这条视频的人类都记住一件事情,不要忘记自己样仰望星空时的向往,也不要遗失继续向前探索的动力,不要因为我们现在成为了被掠夺的一方,就丧失了前进的勇气。去掠夺,去征服,然后摔倒,再次站起来,接着再去掠夺,我相信,人类将会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将我们的一切托付给你们,现在我要去和我的同时们会合了。
再见。

录像戛然而止。
时间回转,来到最初也是最后的“集体会议”结束后,拉斯特丽丝对行政部长问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多少有点意见。行政部长合上文件夹上的金属扣子,冲拉斯特丽丝微笑了一下,回到,如果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我,现在大概已经掐着你的脖子了,还记得你升任主管的那个晚上吗?我把你从实验室里硬拖出来,跟部长们吃了一顿晚餐,吃饭的时候,我问你觉得这座基地怎么样,你回答说这里就像一个大脑,进行着无休止的新陈代谢,这个比方很恰当,大脑思考的时候,新陈代谢产生的二氧化碳和无机盐有什么想法,重要吗?
拉斯特丽丝没有犹豫,回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脑思考的结果。行政部长回应道,所以喽,养分应该优先供给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随后行政部长对着桌边的同事们点了点头。拉斯特丽丝轮流扫视着自己的部长们,她露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微笑,对在座的所有同事说道,我很高兴我的同事是你们,和你们共事是我的荣幸。行政部长微笑道,彼此彼此,我很想看到亚特兰蒂斯的海面上升起下一次工业革命的黎明,就算等不到那个黎明,我也希望可以倒在离她尽可能近的地方,我将先“走”一步,你们尽量晚点来跟我汇合,以及,我很抱歉,要让你承受最后的痛苦。

拉斯特丽丝录完最后一段视频后踉跄着爬到瞭望塔的窗前,俯瞰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的海域,越是曾近辉煌过的东西,衰败的时候越是寂寥,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故人也逐一离她而去,她现在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就像是狂风之中摇曳的火把,只是,最后的火把也要熄灭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外面乌云密布,不过大雨未降,层云之间还能窥视到些许太阳的光路,她闭上了双眼,细细感受着落在脸颊上的温度,自言自语道,直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摒弃软弱么……大脑只有这个时候会让我感到厌恶。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软弱的神情,因为她是他们的旗帜,旗帜是一个象征,是一个标识,旗帜不需要拥有人性和人心,旗帜只需要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起,被悬挂在军队的最前方,在征服一切后背插在城池的最高处。
旗帜不倒,所有人都会往同一个目标继续出发,旗帜不倒,所有人就会为了理想和信念继续无畏前进。但是现在,她所引领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为了人类最后的事业,已经将自己作为人类的尊严和灵魂全部燃烧殆尽,于是,旗帜在这一刻,短暂的变回了一个“人”。
仿佛面前就站着那些故去的同伴,拉斯特丽丝轻声说道,尽量晚一点和你们汇合吗?看来我要食言了。

以往,瞭望塔是他们所有人最喜欢逗留的地方,这里是亚特兰蒂斯的巅峰,可以俯瞰城市,可以瞭望大海,也可以仰望星空,现在位置已经全部空了出来,只剩下她一人守望着人类的未来。
拉斯特丽丝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她已经尽了她该尽的使命,行进到了自己道路的尽头,她已经开始感到疲倦,剩余的一切,就交给后到的人,继续匍匐前进吧。
拉斯特丽丝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即将沉入地平线下的太阳,还是有点遗憾,她心想,她在踏上这座城市的那一天,还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足到宇宙的尽头。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温和地走进了这个良宵。
最后的呢喃,消散在了落日的余晖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