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的例题-Example:1

敬启:本篇就个人看来也略显疯狂,但也是颇为得意的一个妄想,里面涉及一些精神分析的内容,非常具有个人特色,对僵硬的转折适应困难与BE接受不能者慎入。
Example:1
例题1:
名字:阿东(neta室友名字)
登场设定:人类,男性,29岁,公司一般职员,大厦天台,晴,午5时
对主人公的评价:没什么印象的家伙、人是挺不错的、还成……之类的云云
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平凡的一天,阿东在打完下班的卡后,来到了公司所在写字楼的天台。
这里的景色还算不错,能够俯瞰到城市里大部分的风光,而阿东尤其中意下午5点来这,因为此时太阳已倾斜明显,不只是为了能够一窥夕阳的魅力,也有考虑到正午时各种玻璃幕墙的反光。
“今天似乎有点风啊”阿东把耳机摘了下来,因为他的耳机是有线的,一动杂音就很大。
在把背靠上栏杆双手展开反握后,阿东仰起头,端详起了天空的云朵。
“啊~啊,什么形状都看不出来嘛,所以说城市呀,就是这样,一直都灰蒙蒙的感觉,看不到云朵,蓝天也没得”边说着,阿东扭了扭身子,把重心压向左侧,抬起右手,五指展开,高高地对向天空。
“这么多年下来,在这座城市,在这片天空下,我用这只手,到底抓住了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阿东,因为他自己没有作答。
望着从指间撒下来的光芒,阿东陷入了沉思,为了追寻答案,又或者仅仅只是一个不愿停下思绪的执念。
大厦顶楼再次陷入了沉寂,除了时不时拂过的微风,和一点点改变角度的阳光,昭示着时间的脚步。
“呼”,阿东最终,放弃了思考,他把手放了下来,因为有些许疲惫的原因,他揣进了裤子的口袋,并站了起来。
感受着背部的空虚和脚底的踏实感,阿东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又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抬起头来,向上来的楼梯走去。
一步,一步,机械而又精准,这就是所谓成人的步伐,不快不慢,既有体力高效的应用,也对身体的平衡影响很小。
在这样无意义的思考中一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神这样说道。
——可能接下来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很莫名其妙,但不由得,就是有这样的想法浮现在了阿东的脑海中。
那是对于自己生命过程的总结,一种回顾性的思考
“学习”、“就职”、“工作”、“挨骂”、“低头”、“加班”、“吃饭”、“睡觉”、“沉默”......
“这就是迄今为止的人生?”
“我这个个体,这个意识,此刻的思考,过往的经历,未来的期许,这一切的一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数量繁多的质问、飞速生成的对答
一 一对应、又似乎相互错开
大量杂乱的思绪在阿东的头内云集,剧烈的头痛袭来,耳边似乎一个声音不停在催促他“XX!”,“XX!”,但他听不清,也听不进。
一阵混乱之中,阿东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天台的水泥地板、高耸的避雷针、昏黄的夕阳、晦暗的云幕、他所实感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当达到某个不可名状的限界之时,视觉便无法处理,色彩被拉成丝线,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他的意识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但仿佛就是一瞬,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期,身处那个杂乱的教室,霸占了整个前方的写满板书的黑板,和墙角装满零食包装袋的垃圾篓子。一种老旧又怀念的情绪从身体的某个位置升腾了起来,就像冬天里往水杯缓缓注入热水的感觉。
随着一股温暖的感触渐渐包裹住阿东的身体,他认识到自己正在取回某样重要的东西,那可能是遗失许久了的,“自己”的一部分。
渐渐的,阿东开始可以活动身体了,他把手轻轻按在满是划痕的木质课桌上,缓缓滑动,被笔尖、指甲、美术刀留下的“山脊”与“峡沟”不断负起又卸下自己的手心,这种起伏就如同按摩一般,阿东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很喜欢这种有点痒却很舒适的触感。
随着身体可活动度的增加,阿东不停的翻找着这间教室里的各种东西,比如坐起来会摇晃的凳子、写到中间尖尖的粉笔、一本根本藏不住的砖头书等等,而越是接触,他找回的自己就越多。在收获到灵魂层面的饱腹感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之前一直被他所忽略的空虚和饥饿,这让他更加积极的去找寻存在于这个教室各处的自我。
在一段时间的狩猎之后,阿东开始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无法从根本上解除自己心里头的缺陷感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求解!”
“这是之前那个吵闹的声音……不,这是,以前数学老师的声音来着”。
阿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缓缓环视这间教室,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然后他注意到,窗边座位的桌子上,有一张纸很是醒目。
他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紧接着,一部分自我就进入到了他的身体,原本雪白的纸上开始浮现墨迹。黑的、红的、还有HB铅笔特有的银灰色,这是一张批改过的数学试卷,最后的成绩用特大的阿拉伯数字标在顶端。
“是82分……”
“啊……”
突然,一种一闪而过的触电感从他身上走过,似乎抓到了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想起来,就在这种极为恼人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更加清晰,实实在在的声音。
“求解!同学们,接下来我们要先……”
阿东终于抓住了灵感,他翻到卷子背面的最后一道大题,那是一道折叠求距离的几何题,成绩不算太差的他当时因为做出来了,所以就没打算听老师讲,然后便百无聊赖地把试卷折成了纸飞机……
想到这里,原本平坦的试卷浮现出了七道折痕,他拉开座位的凳子,慢慢的坐了下来,然后沿着那些植物纤维断裂的路径,小心翼翼的把纸飞机“复原”了出来。
这是最老式最简单的那种类型,起飞时只要用食指与拇指捏住尾翼就可以了,阿东拿起它,抬起右手,对着窗户外的苍空,心里默念到——
“3”
耳边传来老师的讲述和粉笔撞击黑板的声音。
“2”
身体捕捉到风拂过的清凉感和草木的香气。
“1”
眼角瞥见了同桌投过来的那希冀的眼神。
“飞吧”
阿东用合适的力度把纸飞机掷了出去,然,此时一阵大风猛地灌了进来,他的纸飞机在自己和同桌惊讶的目光下,狼狈的转了个大湾,狠狠地砸在了数学老师的侧脸上。
随后,教室里响起学生轰然的笑声和老师的怒吼,因为是试卷,写了名字,没得逃,最后阿东被丢到走廊上罚站。就他一个人,没人看着,他尽情的笑了一节课,像是发泄,又像是讽刺,眼泪都流了下来,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尽管这是他学习生涯中唯一一次被罚站。
最后这一切,都被阿东想了起来,从那场闹剧的开头,到结尾。
他看着撞在黑板上,摔到地下的纸飞机,就这样站在讲台上许久,心里头不由得想到……
“这次”
“要是能撞到老师脸上就好了……”
但可惜,如今的教室只有他一个人了,阿东弯下腰,把试卷捡起来,摊开,轻轻放在自己的课桌上,码的整整齐齐,就像它被拿起前那样。
然后阿东跑到讲台上,模仿数学老师那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吼了一声,“下课”,便自顾自的打开教室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他清楚自己早就已经毕业了,不只是永远离开了这个教室,还告别了青春与梦想。同时他也明白了——关于原来自己没有青春与梦想这件事,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外边是名为学校走廊的一本道,没有岔路,活像人生的直通车,他渐渐加快步伐,但无法抵达尽头。最后,阿东跑了起来,像一名校运会的短跑运动员,在广播的加油声中前进;像一只生物书上的猎豹,在自由的大地上奔袭;像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像一道光,踏上远方。
拉成丝的色彩,凝滞的时空,再次开始移动,宛如热油滴落入水中般的剧烈,意识又一次被冲击感覆盖,恍惚过后,阿东回到了大厦的天台,他的身体没有在跑,他还在踏着成人的步伐徐徐前进,就像一切未曾发生。
保持着这样,一步接着一步,稳健地向楼梯间的门走去。
但就在伸手准备去开门,指尖触碰到把手的那一刹那。
他愣住了,无与伦比的悔恨感如同巨浪般袭来,他躲上巨轮,然,浪未停下,他藏入高楼,然,浪未停下。深邃的黯蓝色依旧穷追不舍,裹挟着船只的破片,夹带着房屋的碎屑,而今,曾经托以的庇护反过来成为巨浪的帮凶,就像那句糟糕的名言所述一般——当人知晓善恶之际,便是被驱逐出天堂之时。
一直以来的层层包裹的认知障壁已经达到了限界,在真正的自我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得不面对原先被搁置着的退无可退的绝境。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灌注到了他的体内,感受着这股脉动,阿东想通了,这大概就是,俗称为希望、或者是勇气的那一类东西吧。是自己在那间时光都不曾留下痕迹教室里,所获得的宝物。
故而他放弃了躲藏,对自己的身体,下达了面对的决意。
阿东转过身来,面前早已没有想象中的巨浪,只有先前的天台,还有迟暮的光。
松了松领带,他迈出的右脚重重砸在了地板上,然后迅速加速,很快就来到了栏杆前,在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阿东猛地起跳,将与他相伴5年的栏杆不锈钢镀膜踩在脚下,借力一跃,便到达了梦想们所生活的地方。
这回,便是光,也给他甩在身后了
在一阵晕眩过后
他眼前不再有任何东西阻碍视线
阿东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当初被掷出去的纸飞机
天空
云朵
都变得触手可及
他的右手向着天空伸去,心想,世上应该还是有如果的
随后一瞬间,黑暗就吞噬了阿东的意识
但哪怕是在后脑勺轻吻大地的最后一刻
他都在相信
自己
是向着天空坠落的